听着外面的动静,陈川眉头紧皱。
老鸨惊慌失措地跑上来,额角见汗。
“陈……陈公子,师师大家,不好了!是……是严府的人!”
严府?
陈川目光一凝,严嵩这老小子最近一阵十分消停,这是又搞什么幺蛾子?
只听楼下一个倨傲的声音高声叫道:
“李师师呢?快让她出来!”
“我们家严公子在府中设宴,特邀她过府一叙,弹唱助兴!车驾已在门外等候,速速准备!”
陈川眼中寒光一闪,严世蕃?严嵩那个肥猪儿子?
他倒是会享受,竟然敢来请朕的……呃,朕欣赏的大家去陪酒助兴?
老鸨鸨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看看陈川,又看看楼下,压低声音道:
“陈公子,您看这……严府咱们可惹不起啊,要不您先避一避?师师大家她…”
李师师柳眉微蹙,看向陈川,眼中带着一丝不自知的依赖。
陈川略一沉吟,忽然计上心头,他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
“严府乃尚书府,既然严府公子相邀,岂能推辞?”
他看向李师师,递过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对老鸨吩咐道:
“去告诉下面的人,师师大家稍作准备便去。”
“另外,师师大家此次出行,需带两名贴身随从,一为护卫,二为伺候琴具,便是我们二人。”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和刚被叫回来的赵云。
老鸨一愣,但见陈川气度从容,似乎另有打算,也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哈腰地下去传话了。
赵云闻言却是浑身一凛,眼中瞬间爆发出敬佩至极的光芒!
原来如此!
陛下今日微服出宫,根本不是为了听曲散心!
而是早就料到严府会有动作,特意在此等候,顺势潜入严府查探!
这是何等深谋远虑?!
自己刚才竟还以为陛下是……真是愚不可及!
赵云立刻挺直腰板,激动道:
“公子英明!云必誓死护卫公子与大家周全!”
陈川被赵云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搞得一愣,随即明白这小子又脑补过头了。
他干咳两声,拍了拍赵云的肩膀,一脸的高深莫测。
“嗯,子龙明白就好。稍后见机行事。”
片刻后,陈川与赵云扮作低眉顺目的随从,一左一右护着轻纱遮面的李师师,登上了严府派来的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了一座府邸前。
朱门高阔,石狮威严,门楣上“严府”两个鎏金大字在灯笼映照下闪闪发光。
府内更是灯火通明,丝竹喧嚣。
门口迎客的管家见李师师果然到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看都没看陈川和赵云一眼,直接将三人引了进去。
一路穿廊过院,只见府中仆从如云,往来穿梭,端着的皆是山珍海味,美酒佳酿。
宴会设在一处花厅内,此刻已是高朋满座,喧闹无比。
陈川快速扫了一眼,心中不由冷笑。
好嘛!兵部侍郎、工部郎中、京兆府少尹…………甚至还有几个御史!
这些人刚参加完宫里庆功宴,还来这里赶个二场?
只见他们一个个喝得满面红光,搂着歌姬舞女,放浪形骸!
李师师的到来,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哟!师师大家可算来了!”
“严公子面子可真大!连师师大家都请动了!”
根本没人注意李师师身后的两个“随从”。
主位之上,一个身材肥胖、眼袋深重、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正是严世蕃。
他推开身边的舞姬,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一双色眼在李师师身上来回打量。
“啧啧,不愧是洛阳第一美人儿!这身段,这气质!快!快来本公子身边坐!”
李师师微微蹙眉,依礼欠身。
“严公子谬赞了。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曲子?不急不急!”
严世蕃大手一挥,哈哈笑道:
“先陪本公子喝几杯!也让诸位大人好好欣赏欣赏大家的仙姿!”
说着就要伸手拉着李师师往主位走。
陈川对赵云使了个眼色,赵云立刻上前一步,隔开了严世蕃的手,沉声道:
“严公子,大家需调试琴弦,还请公子稍候。”
严世蕃被拦了一下,有些不悦,但此刻宴会气氛正浓,他也不好立刻发作,只得哼哼两声。
“行行行!快些准备!本公子今日高兴,待会儿赏钱少不了你们的!”
李师师趁机走到一旁早已备好的琴案前坐下,陈川和赵云悄然侍立在她身后左右。
陈川低着头,偷偷朝着宴会席上打量。
严世蕃回到主位,几杯酒下肚,更加得意忘形。
台下立刻有官员奉承道:
“严公子,今日这宴席真是丰盛啊!听说光是这湖蟹,就耗费千金?”
严世蕃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千金?小意思!只要老子高兴,万金又如何?”
“如今这洛阳城里,除了宫里那位,就属我们严府最阔气!”
“诸位跟着我严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阿谀奉承:
“那是自然!严尚书深得陛下信重,严公子您又是青年俊杰,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是啊是啊!如今朝中,谁不得给严府几分面子?”
严世蕃被捧得飘飘然,又猛灌了一口酒,口沫横飞道:
“哼!陛下信重?那是自然!”
“不过嘛……咱们这位陛下,年轻气盛,有时候也太过嚣张跋扈了!”
“就说前段时间,愣是为了一个寒门子弟张居正,驳了我爹的面子!”
“还有那秦桧,说杀就杀了,一点情面不讲!那可是侍奉两朝的元老啊!”
此言一出,台下有些官员脸色微变,不敢接话。
但也有几个官员立马借着酒劲附和:
“公子说的是!陛下到底是年轻,有些事,还得靠严尚书这样的老成之臣掌舵才行!”
“就是!还有那韩信,不过一侥幸胜了一阵的武夫,竟被封为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简直可笑!”
严世蕃越说越放肆,到后来,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我爹说了,陛下这是急于培植自己的势力,打压我们这些老臣!”
“可惜啊,这江山社稷,可不是光靠几个能打的武夫和会算账的寒门就能撑起来的!”
“离了我们这些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哼!他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