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辅此刻背后已被冷汗浸透,但说到这般地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是陛下!”
“哪怕暂许岁币,划江而治,先求得喘息之机,整军经武,安抚民心,待元气恢复,再图北伐不迟啊陛下!”
这番话,如同滚油里滴入冷水,瞬间炸开。
“臣附议!”
“臣亦附议!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韩信善战,李存孝勇猛,我军新败,锐气已折,强行再战,恐非良策!”
一时间,竟有十数名官员纷纷出列跪倒,声音此起彼伏。
“放肆!”
龙椅之上,赵匡胤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
他脸色铁青,指着台下跪倒的一片官员,手指微微颤抖。
“尔等…尔等食君之禄,便是如此为君分忧的?!”
“议和?岁币?划江而治?”
“那陈川黄口小儿,侥幸胜了一阵,尔等便要将朕这半壁江山拱手送人吗?!”
“朕!朕当年一条盘龙棍打下这四百座军州,什么风浪没见过?!区区一败,何足道哉!”
“尔等身为国家大臣,不想着如何整军备战,收复失地,反而在此妖言惑众,动摇国本!该当何罪!”
他的怒吼声在金殿中回荡,跪着的官员们吓得体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然而,赵匡胤骂得虽狠,但心中那股憋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何尝不知眼下局势之艰难?
韩信大军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粮草、兵源、士气、乃至朝野的人心,都已是千疮百孔。
或许,暂时求和,真的是眼下唯一理智的选择。
但他不能答应!
至少不能在朝堂上,被这些臣子逼着答应!
他是赵匡胤!是开国皇帝!
他的尊严和骄傲,不允许他向一个登基不过数月的晚辈低头!
更何况,一旦轻易答应求和,条件必然苛刻至极,大宋的国格将荡然无存!
痛斥一番后,赵匡胤重重坐回龙椅,疲惫地挥了挥手。
“此事…容后再议!”
“退朝!”
说完,直接起身,在内侍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转入了后殿。
留下满殿文武,面面相觑。
…
消息通过东厂秘密渠道,很快传回了洛阳。
“哈哈哈,这赵匡胤到底还是拉不下这个脸,不就装怂嘛,看朕做的多自然!”
陈川哈哈大笑,并将密报递给一旁的霍光与诸葛亮。
“二位爱卿看看吧,宋国朝堂上,已经有人坐不住,开始劝赵匡胤议和了。”
霍光浏览完毕,抚须沉吟。
“楚昭辅等人所虑,虽显怯懦,却也是实情。”
“宋国经此一败,确实伤筋动骨,国力大损,军心民心皆不稳。”
“赵匡胤拒绝,是意料之中。他若轻易答应,反倒不配‘一条杆棒等身齐,打四百座军州都姓赵’之名了。”
诸葛亮轻摇羽扇,眸光睿智,微笑道:
“陛下,霍相所言极是。赵匡胤雄主也,他的傲气是不容他轻易低头的。”
“但他之所以拒绝议和,乃是因为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关乎帝王尊严。”
“如果我等能再施以重压,令他内外交困,则此事或有转圜之机。”
陈川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哦?孔明有何妙计,能让赵匡胤这头倔驴低头?”
诸葛亮羽扇轻点舆图上宋国疆域,从容道:
“压力可分三路。”
“其一,军事之压。”
“可密令韩将军,不必强攻,但需频繁调动兵马,白日多树旗帜,夜间广布火把,佯作渡江之势。”
“同时,再遣小股精锐,夜间乘舟过江,袭扰宋境哨所、粮道。”
“不必求胜,但求使其风声鹤唳,士卒不得安寝,疲于奔命。”
陈川听的眼前一亮,他现在也很穷,如果再打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跟赵宋两败俱伤,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频繁骚扰,那还是没问题的。
诸葛亮轻摇羽扇继续说道:
“其二,经济之压。”
“宋国倚重江南财赋,尤其是漕运与盐利。”
“可令苏秦先生设法通过与我交好的海商,大量收购江淮粮米,推高宋地粮价。”
“同时以稍低之价暗中倾销我朝库中陈粮,扰乱市场,使宋国民生更艰,国库更窘。”
“其三,人心之压。此乃关键。”
“可令东厂细作与军中斥候,将楚昭辅等主和派官员在朝会上的言论稍加修饰,在宋境散播。”
“就说朝堂官员体恤民情,深明大义,但赵匡胤却一意孤行,罔顾生民。”
“同时,散播谣言,称隋国杨坚、南楚项羽,因宋国新败,有意分一杯羹。”
“如此三管齐下,赵匡胤外有大军压境、袭扰不断;内有粮价飞涨、民生怨怼。”
“而朝野上下更是流言四起,皆言其刚愎自用,不顾国家存亡。”
“届时,他纵有万丈雄心又如何?为保社稷不彻底崩溃,他除了遣使求和,还有他路可走吗?”
陈川听得眼中精光爆闪,抚掌大笑:
“读书人心眼就是多…妙计!”
“孔明此计,攻心为上,杀人诛心啊!”
“赵匡胤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霍光也颔首赞许。
“孔明之谋,老成持重,直指要害。”
“如此,不仅可逼赵匡胤求和,更能最大程度保全我军实力,消化战果。”
“好!”
陈川当即决断。
“就依孔明之策!魏忠贤!”
“奴才在!”
魏忠贤立刻应声。
“即刻传谕韩信,依计行事!东厂要全力配合,在宋境散播流言!”
“奴才遵旨!”
“霍相,粮草调度、与海商接洽的事,便有劳你安排了。”
“老臣领旨。”
…
接下来的日子,对赵匡胤而言,堪称煎熬。
江北夏军虽未大规模进攻,但战鼓号角日夜不息,旌旗漫山遍野,仿佛随时可能千帆竞渡。
每晚都有小股夏军乘轻舟快艇过江偷袭,烧毁粮草,斩杀哨兵。
造成的损失虽不算大,但却让整个江防线的宋军精神紧绷,疲惫不堪。
金陵城内,粮价更是如同脱缰野马,一路疯涨,流言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