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东刚结束体能训练,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他拿起毛巾擦汗,手机屏幕亮起,是季承川发来的微信。
【林先生,关于合作方案,明天下午两点在陆家嘴金融中心一楼的蓝湾咖啡详谈如何?】
林臻东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
距离那晚季承川在他公寓失态已经过去三天,这期间他让团队查了季承川的公开资料,结果干净得像是精心修饰过的简历——海外留学背景,承天集团继承人,近期回国接手部分业务。
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人。
他回复:【可以。】
第二天下午,林臻东提前十分钟到达咖啡厅。他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美式。窗外是陆家嘴繁华的街景,车水马龙。
两点整,季承川准时出现。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剪裁合体,步伐稳健,与那晚判若两人。
“抱歉,久等了。”季承川在他对面坐下,语气礼貌疏离。
“我也刚到。”林臻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季承川的脸色比那天晚上好很多,但眼底的疲惫难以完全掩盖。
服务生过来点单,季承川要了一杯拿铁。
“季总看起来没休息好?”林臻东状似随意地问。
季承川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标准的商务微笑:“最近集团事务比较多。让林先生见笑了。”
他很快切入正题,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启辰动力拟定的合作方案。我们希望能邀请林先生担任品牌代言人,并参与我们新一代电动超跑的性能测试与调校。”
林臻东接过文件,快速浏览。
条款确实非常优厚,远超市场价。
“条件很吸引人。”林臻东合上文件,看向季承川,“但我有个问题。”
“请讲。”
“启辰动力之前主要做传统燃油车,突然转向电动超跑,并且找上我这样一个场地赛车手,这个转型似乎有些突然。”林臻东语气平静,“季总能否告诉我,为什么是我?”
季承川迎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因为林先生是国内场地赛车的标杆,形象正面,技术过硬。我们希望借助林先生的专业能力和公众影响力,为新产品打开市场。”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
林臻东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他抿了一口咖啡,突然换了个话题:“季总对赛车了解多少?”
季承川的指尖在咖啡杯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林臻东的眼睛。
“坦白说,不多。”季承川坦然承认,“但我欣赏这项运动所代表的极致追求。就像做生意,有时候也需要冒险精神和精准判断。”
“说到冒险,”林臻东身体微微前倾,“我听说季总小时候经历过火灾?”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季承川端着咖啡杯的手明显僵了一下,咖啡在杯中微微晃动。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但很快控制住自己。
“林先生从哪里听说的?”季承川的声音依然平稳,但林臻东能听出其中的紧绷。
“只是偶然听说。”林臻东盯着他的眼睛,“看来是真的了。那一定是很可怕的经历吧。”
季承川放下咖啡杯,手指在桌下微微蜷缩:“过去很久了,不提也罢。”
他显然不愿多谈,试图将话题拉回合作:“关于合作方案,林先生如果有什么其他要求,可以尽管提。”
林臻东却不肯放过他:“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专门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如果季总有需要..….”
“不必了。”季承川打断他,语气有些生硬,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和了语气,“谢谢林先生好意,但我已经克服了。”
林臻东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中疑窦更深。一个声称已经克服恐惧的人,不会因为一句询问就如此紧张。
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孩走了进来,约莫二十出头,穿着时髦,神情倨傲。他环顾四周,看到季承川后径直走了过来。
“哥,你怎么在这儿?”男孩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爸让你回公司开会,你手机关机了。”
季承川——或者说秦皓——在看到男孩的瞬间,眼神闪烁了一下。
林臻东敏锐地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既有戒备,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承安,我在谈公事。”季承川的声音冷了几分,“会议改期了,我不知道爸又临时召集。”
季承安,季家二少爷,季承川名义上的弟弟。
季承安嗤笑一声:“公事?跟一个赛车手谈什么公事?”他不屑地瞥了林臻东一眼,“哥,你不是真要搞那个什么电动超跑项目吧?爸说了,那是赔钱货,让你把精力放在地产项目上。”
林臻东安静地坐着,观察着这对“兄弟”之间的互动。季承川在面对弟弟时,气场明显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晚的脆弱,也不是刚才的商务精英,而是一种...…隐忍的防御状态。
“项目已经通过了董事会决议。”季承川语气平静,“我会向父亲解释。”
“随你便。”季承安耸耸肩,目光落在林臻东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你就是林臻东?我女朋友挺喜欢你的,能给她签个名吗?”
这话语中的轻蔑显而易见。
林臻东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如果是在正式场合,我很乐意。”
季承安碰了个软钉子,脸色不太好看,转向季承川:“爸让你现在回去。陈叔叔也在,说有重要事情商量。”
听到“陈叔叔”三个字,季承川的眼神骤然变冷。
虽然只是一瞬,但林臻东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了。”季承川站起身,向林臻东歉意地点头,“抱歉,林先生,公司有急事。合作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详谈。”
林臻东也站起来:“没关系,季总先忙。”
季承川匆匆离开,季承安跟在他身后,还在喋喋不休:“哥,你真觉得爸会让你胡来吗?那个项目.…..”
声音渐远。
林臻东坐回座位,慢慢喝完剩下的咖啡。这场会面信息量很大:季承川与家族关系紧张,他推动的项目遭到反对,还有一个叫“陈叔叔”的人似乎让他格外警惕。
最重要的是,当被问及火灾往事时,季承川的反应证实了林臻东的猜测——那场火灾对他的影响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深。
林臻东拿出手机,给经纪人发了条信息:【启辰动力的合作,先拖着,不急着签。】
他需要更多时间弄清楚这个季承川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另一边,季承川一回到承天集团总部,就直接被叫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季鸿霖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色阴沉。他年近六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陈景辉站在他身旁,五十岁上下,面带微笑,眼神却精明算计。
“爸,陈叔。”季承川走进办公室,语气平静。
“你去见那个赛车手了?”季鸿霖开门见山,语气不悦,“我说过,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项目上。”
“启辰动力的转型是集团战略的一部分。”季承川不卑不亢,“林臻东是业内顶尖人选,他的形象和技术都能为项目增值。”
“增值?”季鸿霖冷笑,“一个玩车的,能带来什么增值?我看你是被那些媒体的吹捧蒙蔽了眼睛。”
陈景辉适时插话,语气温和却带着刺:“承川啊,你刚回国不久,可能不了解国内情况。这些所谓的明星运动员,都是包装出来的,实际价值有限。而且..….”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听说这个林臻东背景不简单,你接近他,会不会...…惹人闲话?”
季承川看向陈景辉,眼神冰冷:“陈叔多虑了。我只是为公司项目选择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最好是。”季鸿霖重重拍了下桌子,“地产板块那个新项目,你跟进得怎么样了?那才是集团今年的重点!”
“已经在推进中,下周就去实地考察。”季承川回答。
“让你弟弟跟你一起去。”季鸿霖命令道,“多带带他,别整天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季承川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依然平静:“知道了。”
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季承川回到自己的楼层。阿杰已经在等他。
“皓哥,季鸿霖是不是又为难你了?”阿杰关切地问。
季承川松了松领带,眼神阴郁:“他让季承安跟我一起去考察项目。”
“什么?那不是..….”
“监视我。”季承川冷笑,“怕我动他的蛋糕。”
他走到窗前,看着下方繁华的上海街景。十五年前,他就是在那场“意外”火灾中失去了母亲。直到一年前,他才以季承川的身份回国,进入承天集团。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那个幸运的继承人,只有他知道自己是谁,回来做什么。
“陈景辉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问阿杰。
“他最近和几家海外资本走得很近,似乎在筹划什么大项目。而且..….”阿杰犹豫了一下,“我查到他和十五年前那场火灾的一个关键证人有联系。”
季承川猛地转身:“谁?”
“当年火灾现场的一个保安,叫李强。火灾后他就离开了上海,但上个月突然回来了,而且和陈景辉的助理见过面。”
“找到他。”
“已经在找了,但他很谨慎,行踪不定。”
季承川沉思片刻,拿出手机,找到林臻东的微信。他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发消息。
他不能把林臻东牵扯进来,至少现在不能。
一周后,林臻东在车队维修间指导技师调整赛车参数。
张弛的车已经修好,他特地过来道谢。
“东哥,这次真的多谢你。”张弛诚恳地说,“要不是你,我这次比赛都参加不了。”
林臻东拍拍他的肩:“好好跑,拿出实力来。”
“一定!”张弛用力点头,随即压低声音,“东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
“前两天我不是去参加一个商业活动吗?遇到承天集团的那个二少爷,季承安。”张弛表情有些古怪,“他主动找我搭话,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林臻东挑眉:“问我什么?”
“就问你的背景啊,家庭情况啊,平时和什么人来往...…特别奇怪的是,他反复问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比如有没有受过伤,或者遇到过火灾什么的。”
林臻东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火灾?”
“对,就是问这个。”张弛点头,“我觉得莫名其妙,就说不清楚。他好像很失望,后来又说什么‘看来不是他’。”
林臻东陷入沉思。
季承安为什么对他的过去这么感兴趣?还特别提到火灾?
他想起季承川对火的恐惧,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东哥,你说这季家兄弟是不是有点奇怪?”张弛小声说,“一个莫名其妙怕火,一个到处打听别人**。”
林臻东没有回答。
送走张弛后,林臻东独自在维修间待了很久。他从小记忆力就很好,尤其是对细节的记忆。他努力回想童年,试图找出任何与火灾相关的记忆。
突然,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大概是他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和父母去医院看望一个远房亲戚。在医院花园里,他遇到了一个男孩,年纪相仿,胳膊上缠着绷带,坐在长椅上默默流泪。
他记得自己走过去,递给男孩一颗糖。男孩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你怎么了?”年幼的林臻东问。
“妈妈不见了。”男孩哽咽着说,“他们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
林臻东记得自己当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陪他坐了一会儿。临走时,男孩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递给他:“这个送给你,谢谢你陪我。”
他记得那是一条很普通的银色项链,吊坠是个小圆牌,上面刻着看不懂的花纹。他本来想拒绝,但男孩很坚持,他只好收下。
后来呢?那条项链去哪儿了?
林臻东努力回想,却记不清后续了。那条项链好像不见了,可能是丢了,也可能是被父母收起来了。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这应该只是童年的一段小插曲,与季家兄弟无关。
但他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季承川和季承安一起出差考察项目。一路上,季承安各种挑剔刁难,明显是来捣乱的。
“哥,这种小地方有什么好投资的?”季承安看着车窗外的小县城,满脸嫌弃,“爸说了,要投资就投资大城市的核心地段。”
季承川懒得理他,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项目资料。这个县城虽然不大,但地理位置优越,即将通高铁,发展潜力很大。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陈景辉的老家。他怀疑陈景辉在这里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产业,可能与洗钱有关。
“停车。”季承川突然对司机说。
车停在一条老街口。季承川下车,季承安不情愿地跟上。
“来这里干什么?”季承安抱怨,“脏兮兮的。”
季承川不理会,径直走向一家老旧的钟表店。根据他查到的信息,这家店是陈景辉一个远房亲戚开的,很可能是他洗钱的一个据点。
店里的老师傅正在修理一只怀表。季承川的目光被那只怀表吸引——样式很旧,表盖上刻着特殊的花纹,与他记忆中母亲的怀表极为相似。
“师傅,这只表能修好吗?”季承川问。
老师傅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好说,零件不好找。这表有些年头了。”
季承川拿起那只表仔细端详,心跳突然加速。
这表盖上的花纹.…..他太熟悉了,就是他母亲那个怀表的样子!
“这表是谁的?”他急切地问。
老师傅摇摇头:“一个客人拿来修的,没说名字。”
这时,季承安不耐烦地插话:“哥,你对着个破表看什么看?走了走了,还得去县政府呢!”
季承川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老师傅说:“如果表的主人回来,请告诉他,我愿意出高价买这只表。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他递上一张名片。
离开钟表店,季承川心绪难平。
母亲的怀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母亲当年没死?或者...…这只是一个巧合?
当晚,他们在当地酒店住宿。季承川独自在房间里,拿出手机,翻看母亲的照片。那是他仅存的几张照片之一,照片中的女子温柔美丽,手里上拿着那块他再熟悉不过的怀表。
那块怀表...…他记得母亲说过,那是太爷爷给的,一共两块,一块在他这里,一块在母亲那里。火灾那天,母亲应该是拿着它的。
如果母亲真的葬身火海,怀表应该也烧毁了才对。为什么会在钟表店看到相似的怀表?
他心烦意乱,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点开林臻东的微信头像。这段时间,他刻意避免与林臻东接触,怕把他卷入危险。但此刻,他莫名地想听听那个人的声音。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拨通了语音通话。
铃声响了几下,被接起。
“季总?”林臻东的声音传来,背景有些嘈杂,像是在户外。
“林先生,”季承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没关系,我刚结束训练。”林臻东顿了顿,“季总有事?”
季承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该怎么解释自己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说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说我现在很困惑很孤独?
“关于合作的事情...…”他勉强找了个借口,“我想问问林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季总,”林臻东的声音带着探究,“你打电话来,真的只是为了谈合作吗?”
季承川握紧手机,喉咙发紧。
就在这时,酒店房间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全部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季承川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黑暗,又是黑暗!
“季总?你还好吗?”林臻东在电话那头问,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季承川说不出话。童年的噩梦再次袭来——火光,浓烟,母亲的呼救声...…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火场,被困在黑暗中,无处可逃。
“季承川!”林臻东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罕见的急切,“说话!你怎么了?”
季承川猛地回过神,深吸几口气,勉强开口:“没...…没事…...停电了…...”
他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林臻东的声音再次响起,异常冷静:“听着,季承川,深呼吸。告诉我你在哪里。”
“酒...…酒店…...”
“哪个酒店?房间号是多少?”
季承川机械地回答了酒店名称和房间号。
“好,待在原地别动。”林臻东说,“我有个朋友在那个县城,我让他去看看你。”
“不用..….”
“听话!”林臻东的语气很强势,不容拒绝,“我让他带个手电筒过去。在黑暗中有点光亮会好受些。”
季承川愣住了。林臻东怎么知道他怕黑?就因为那次打火机的事情?
“季承川?”林臻东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担忧,“你还在听吗?”
“...…在。”
“那就好。”林臻东顿了顿,声音放缓,“别挂电话,我陪你等到灯亮。”
季承川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机贴在耳边,林臻东平稳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奇迹般地安抚了他狂跳的心脏。
黑暗中,两人就这样通过电话线连接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几分钟后,应急电源启动,房间的灯重新亮起。
“灯亮了。”季承川轻声说。
“那就好。”林臻东的声音也放松下来,“我朋友应该快到了,让他确认你没事我就放心。”
季承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混杂着愧疚和感激。林臻东明明对他有诸多怀疑,却还是在他需要帮助时伸出了援手。
“林臻东...…”他低声说,“谢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林臻东说:“不用谢。下次如果再害怕,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季承川封闭多年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挂断电话后,季承川依然坐在地上,回味着刚才的对话。
林臻东的敏锐和体贴超出他的预期,这让他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林臻东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疏离;担忧的是,自己的秘密可能瞒不了多久。
敲门声响起,是林臻东说的那个朋友来了。
季承川起身开门,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门外,手里果然拿着一个手电筒。
“季先生是吗?东哥让我来看看你。”男子笑着说,“你没事吧?”
季承川摇摇头:“没事,谢谢。”
送走男子后,季承川站在窗前,看着县城的夜景。
这一次,黑暗不再让他恐惧,因为他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个人愿意在黑暗中陪着他。
他拿出手机,给林臻东发了条微信:【谢谢,我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林臻东回复:【那就好。合作的事情,我考虑好了,可以继续谈。】
季承川看着这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也许,把林臻东拉入这个漩涡并非全无好处。
至少,在这个充满谎言和危险的世界里,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卸下伪装的人。
而电话那头的林臻东,看着手机屏幕,眼神复杂。季承川在停电时的恐惧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个男人的内心,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脆弱得多。
他想起张弛说的,季承安打听他童年是否经历过火灾。又想起自己记忆中那个在医院遇到的男孩。
一条模糊的线索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十五年前屿州岛的火灾新闻。也许,是时候弄清楚季承川——或者说,那个隐藏在季承川面具下的人——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