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每天都在装(臻川)》 第1章 Chapter 1 赛道白月光与他的阴影 轮胎摩擦着柏油路面,发出尖锐而富有节奏的嘶鸣,如同一头被禁锢的野兽在低吼。引擎的咆哮声浪则像是这头野兽的心跳,强劲、有力,震得人胸腔都在共鸣。 上海国际赛车场的这条F1标准赛道上,数辆涂装鲜艳的赛车正如彩色闪电般疾驰,在蜿蜒的赛道上划出一道道流畅的轨迹。看台上人声鼎沸,观众们的情绪被这极致的速度与激情彻底点燃。 在这片钢铁洪流中,一辆通体流线型设计、喷涂着冰蓝色与银灰交间涂装的赛车尤为引人注目。它不像其他赛车那样带着几分莽撞的冲劲,它的每一个过弯,每一次超车,都透着一股精准而冷静的优雅。仿佛不是在竞赛,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 驾驶舱内,林臻东戴着头盔,面罩下的眼神锐利如鹰,却又沉静如水。他的双手稳稳地握住方向盘,身体随着车辆的惯性微微摆动,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高效而毫无冗余。耳麦里传来车队工程师冷静的数据汇报和指令,他偶尔简短回应,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却带着镇定。 “东哥,张弛的车好像有点问题,速度掉得厉害。”耳麦里,队友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林臻东的视线扫过后视镜,果然看到那辆熟悉的红白相间的赛车在后面的直道上显得有些挣扎。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知道了。”他应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下一个弯道,林臻东精准地切入内线,轮胎压在路肩石上,带来一阵密集而轻微的震动。 出弯,加速,引擎发出一声更为高亢的咆哮,冰蓝色赛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进一步巩固了领先的优势。 然而,在冲过终点线,黑白格旗挥舞,确认了自己本站CTCC中国房车锦标赛的冠军之后,林臻东并没有立刻将车驶回维修区庆祝。他通过无线电与车队沟通了几句,随即控制着赛车,减速,靠边,停在了刚刚驶过终点线、正缓慢滑行的红白赛车旁边。 他推开车门,利落地跨出驾驶舱,摘下了头盔。一瞬间,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黑色发丝贴在额前,但他整个人依旧显得清爽挺拔。那张被无数媒体和车迷誉为“赛车界白月光”的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却也有一种历经高强度竞赛后的疲惫与沉静。 他走向那辆红白赛车,敲了敲对方的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张弛那张写满沮丧和不甘的脸。 “车子怎么了?”林臻东问,声音不大,在喧嚣的赛场上却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 “老毛病,引擎爆震,后半程根本不敢给油。”张弛叹了口气,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妈的,又白跑了。” 林臻东沉默地听着,目光扫过对方赛车有些粗糙的涂装和几处明显的旧伤。 张弛是个有天赋的车手,可惜车队资源有限,赛车总是状况百出。 “回去后,把车送到我的车队维修间吧。”林臻东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让老陈他们看看,零件和费用我来处理。” 张弛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臻东,这……这怎么行?每次都让你……” “想那么多干嘛?”林臻东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带着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宽容,却并不让人感到刺眼,“赛车有问题就解决车的问题。下次,我希望是在完全公平的状态下赢你。” 他说完,拍了拍张弛的车顶,不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转身朝着自己车队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张弛复杂难言的目光,以及看台上部分注意到这一幕的车迷发出的低低惊呼和赞叹。 “林神人也太好了吧!” “又帮对手修车?这才是真正的体育精神!” “白月光!名副其实的白月光!” 这些声音,林臻东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回头。资助有潜力的对手,对他来说,并非单纯的善举,更像是一种对赛车运动本身的维护。他享受的是在巅峰状态下与强者对决的快感,而不是靠着对手的故障捡来的胜利。这也符合他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兼具竞技野心与绅士风度——既要赢,也要赢得漂亮,赢得无可指摘。 颁奖仪式,香槟喷洒,鲜花簇拥。林臻东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迎着无数的闪光灯和欢呼,笑容得体,举止从容。他是这里的王者,是聚光灯的焦点,是上海体育学院的高材生,是拥有顶级赛车团队和海外训练背景的“高富帅”车手。他的人生,似乎本该就是这样,沿着一条铺满鲜花与荣耀的康庄大道,一路疾驰。 然而,在人群的角落,一道并不算起眼,却带着某种冰冷审视的目光,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是在车队VIP休息区的落地窗前,一个穿着深灰色定制西装的男人。男人身姿挺拔,气质矜贵,面容英俊得甚至带着几分侵略性,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为冠军欢呼的热情,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沉郁和冷漠。他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晃动着,看着冰块在杯壁上撞击出细微的声响。 他就是季承川。 或者说,是外界所以为的“季承川”——承天集团那位神秘、即将接手部分业务的太子爷。 “那就是林臻东?”季承川开口,声音低沉,没有什么情绪。 旁边,一位穿着赛车场工作人员制服、看似是他随从的中年男人立刻躬身回答:“是的,季少。林臻东,目前国内场地赛车的领军人物,家世很好,本人能力和形象都非常出色,风评极佳。” “风评极佳……”季承川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白月光?”他低不可闻地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这个称呼,又像是在嘲讽别的什么。 他不再看窗外那片喧闹,转身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上。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是,季少。集团那边,季总刚才来电话,询问您是否出席了活动,并提醒您晚上家宴的事情。”随从低声汇报。 听到“季总”(季鸿霖)和“家宴”,季承川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一下,周身那股本就疏离的气质,瞬间更添了几分寒意。 “知道了。”他语气淡漠,迈步朝休息室外走去。经过垃圾桶时,他顺手将那张印有林臻东赛车和简介的VIP观赛手册,毫不在意地扔了进去。 夜晚的上海,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将这座不夜城装点得流光溢彩,也掩盖了无数隐藏在光影之下的秘密。 位于市中心顶级地段的“铂悦府”公寓顶层,林臻东刚结束一场小范围的车队庆功宴回来。洗去一身的疲惫和香槟的酒气,他穿着舒适的灰色家居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蜿蜒的黄浦江和两岸璀璨的灯火。 赛车场的喧嚣已经远去,此刻是独属于他的宁静。手机在一旁震动着,是社交软件上不断跳出的祝贺信息,以及一些媒体采访的请求。 他随意扫了几眼,并没有立刻回复的打算。 他的生活看似被鲜花掌声和速度激情填满,但内心深处,偶尔也会掠过难以言喻的空茫。 胜利的滋味很好,但一次又一次,仿佛成了某种固定的程序。 他的人生轨迹,从选择赛车这条路开始,似乎就被设定好了——训练、比赛、夺冠、接受赞誉,然后循环往复。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林臻东有些意外,这个时间,很少有人会来打扰他。他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季承川。 此时的季承川,似乎与白天在赛场上那个冷漠矜贵的形象有些微不同。他依旧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但领带微微扯开,一丝不苟的头发也略有几分散乱,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歉意。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印有某顶级酒店logo的纸袋,里面似乎是瓶红酒。 “林先生,冒昧打扰。”季承川开口,声音比白天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丝温和,甚至带着点……示弱?“我是季承川,白天在赛场见过。我就住在隔壁单元,刚搬来不久。家里水管爆了……物业处理需要时间,不知能否暂时叨扰一下,等他们修好?” 他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一个遭遇突发状况、略显狼狈却依旧保持着风度的邻居。 林臻东确实记得白天在赛场VIP区似乎瞥见过这个人,承天集团的太子爷,身份显赫。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出于基本的礼貌和教养,还是打开了门。 “请进。”他侧身让开通道,“没关系,小事。” “非常感谢。”季承川走了进来,视线快速又不留痕迹地扫过公寓内部简洁而富有格调的装修,然后落在林臻东身上,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实在不好意思,庆功之夜还来打扰你。这瓶酒,算是我的一点歉意和祝贺。” 他将手中的纸袋递过来。 “季少太客气了。”林臻东接过酒,语气平和,“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看着林臻东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的背影,季承川脸上那抹温和的歉意迅速褪去,眼神变得深沉,像是在黑暗中蛰伏、评估着猎物的猛兽。 他今天出现在赛场,并非偶然。 接近林臻东,更不是临时起意。 他需要林臻东,或者说,需要林臻东所代表的的东西——清白的身世、良好的社会形象、以及在某个特定圈层的影响力。 这些,都可能成为他接下来那盘复仇大棋中,有用的棋子。 林臻东倒了杯温水回来,递给季承川。 “谢谢。”季承川接过水杯,手指无意间触碰到林臻东的指尖。林臻东没什么反应,季承川却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指尖蜷缩了一下,随即迅速稳住。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时无话。 气氛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尴尬,林臻东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金属打火机,准备点燃香薰蜡烛——这是他放松时的一个小习惯。 “咔哒”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就在打火机燃起一小簇火苗的瞬间,异变陡生! 坐在对面的季承川,身体猛地一僵!原本端着水杯的手剧烈一颤,杯中的水晃了出来,洒在他昂贵的西装裤上。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瞳孔急剧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般的、无法控制的恐惧反应,与他之前表现出来的矜贵从容判若两人! 林臻东的动作顿住了,诧异地看着他。 季承川猛地站起身,呼吸有些急促,他极力想控制住自己,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抱歉……”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紧绷,“我……不太习惯……火。” 这个理由是如此突兀和牵强。 一个豪门出身、见多识广的太子爷,会怕打火机这点小小的火苗? 林臻东没有立刻说话,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季承川苍白的脸上,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审视与疑惑。 窗外,是上海永不落幕的繁华夜景。 窗内,两个刚刚开始交织命运的男人,一个站在光里,身披荣耀却也心生疑窦;一个隐于暗处,心怀鬼胎且漏洞初现。 故事,刚刚拉开序幕。林臻东的“白月光”人生,似乎即将被这片来自“季承川”的阴影,染上截然不同的颜色。 此刻,复仇的火光还只是季承川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无法控制的恐惧火苗。 而林臻东,已经看见了。 第2章 Chapter 2 火羽 季承川的失态只持续了极短的几秒。 他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背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身体的颤抖,脸上的血色也慢慢恢复。他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方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裤腿上的水渍,动作刻意放缓,试图找回之前的从容。 “抱歉,林先生,”他再次开口,声音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散去的惊悸,“小时候……遇到过一些与火有关的不愉快的事,留下了点阴影。让你见笑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比刚才那句“不习惯”要合理一些,但依旧无法完全打消林臻东心头的疑虑。 什么样的童年阴影,能让一个成年男人,尤其是季承川这种身份地位、理应见惯风浪的人,对一个小小的打火机火苗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林臻东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打火机放下,也没有再去点那香薰蜡烛。他重新坐回沙发,平静地看着季承川,带着一种不咄咄逼人却也无法忽视的审视。 “需要帮你联系物业,催一下维修进度吗?”林臻东换了个话题,语气如常,仿佛刚才那一幕失态从未发生。 “不用了,谢谢。”季承川也顺势坐下,将擦过的方巾折好放在一边,姿态重新变得优雅,“应该很快就好。我再坐几分钟,不打扰你休息。” 季承川很清楚,自己刚才的失控很可能引起了林臻东的怀疑。 他必须尽快弥补这个裂痕。 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借此掩饰内心的计算。 “林先生今天的比赛很精彩,”季承川主动挑起话头,试图将话题引向安全的领域,“最后一个弯道的超车,时机和线路都堪称完美。看来‘白月光车神’的称号,名不虚传。” 他试图用恭维来拉近距离,同时观察林臻东的反应。 林臻东笑了笑,笑容依旧温和,却少了几分之前的随意,多了一丝疏离:“季少过奖了。运气好而已,而且张弛的车出了问题。” “胜不骄,还能体恤对手,林先生的品格更令人钦佩。”季承川继续说着场面话,心里却在快速评估。 这个林臻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个阳光车神,他的敏锐和冷静,超乎预期。 “赛车是团队运动,个人发挥离不开车队支持。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这项运动本身。”林臻东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是标准的名人访谈模板。 这时,季承川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林臻东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应该是物业。我接个电话。” 他站起身,走到客厅的角落,背对着林臻东接通了电话,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林臻东看着他的背影。他注意到季承川握手机的指关节有些发白,虽然声音刻意压低保持着平稳,但挺直的背脊线条,却透着紧绷。 这个季承川,浑身上下都透着矛盾。外表矜贵,却会因为一点火苗失态;声称是邻居求助,却选在他刚庆功归来的深夜;言语客气恭维,眼神深处却藏着化不开的沉郁和……某种类似于警惕或者算计的东西。 “林先生,”季承川挂断电话,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完美的社交表情,“物业说已经处理好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再次感谢,也再次为刚才的失态道歉。” “没关系,小事。”林臻东起身送客。 走到门口,季承川忽然停下脚步,像是随口一提:“对了,林先生,承天集团旗下有个汽车相关的子公司,最近正在考虑拓展在赛车领域的品牌合作。不知道林先生近期是否有空,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详细聊聊?” 图穷匕见。 接近他,果然是有目的的。 林臻东心中了然。 商业合作?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承天集团确实涉足汽车产业,寻求与顶尖车手合作也是常规操作。 “可以,我的经纪合约相关事宜,主要由我的团队负责。季少可以让相关人员联系我的经纪人,联系方式网上应该能查到。”林臻东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热情,将事情推给了团队,这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季承川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好,我会让助理联系。晚安,林先生。” “晚安。”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空间。 门内,林臻东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收敛。他走回客厅,拿起茶几上那个冰冷的金属打火机,在指尖灵活地转动着,眼神晦暗不明。 季承川……承天集团的太子爷……怕火……目的不明的深夜到访和合作邀请…… 有意思。 门外,季承川脸上的客气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他快步走向电梯,按下按钮,直到走进只有他一人的电梯轿厢,才允许自己靠在冰冷的金属轿壁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刚才的失控,是致命的失误。 他低估了那条件反射般的恐惧,也低估了林臻东的观察力。 那个林臻东,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个纯粹沉浸在赛车世界里的“白月光”。他那双眼睛,太锐利,仿佛能穿透层层伪装,直抵他的核心。 “秦皓啊秦皓,”他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真实的名字,带着自嘲和警醒,“你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步都不能错。” 电梯下行,将他带离林臻东的领域。他需要重新评估林臻东这个人,以及……下一步的计划。 几天后,上海体育学院,体育科学研究所。 林臻东穿着简单的运动服,正在一台复杂的生物力学测试设备上进行反应速度和数据采集。这是他研究生课题的一部分,也是他保持竞技状态的日常训练。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他的眼神专注,身体随着设备的指令做出各种快速反应。 导师拿着平板电脑在一旁记录数据,时不时点头表示满意。 训练间隙,林臻东拿起毛巾擦汗,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经纪人发来的信息。 【臻东,承天集团旗下的‘启辰动力’那边有人联系我了,确实提到了品牌合作意向,初步方案和报价都很有诚意。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详细聊一下?】 林臻东看着信息,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复:【你先跟他们接触着,了解一下具体细节。我这边训练和比赛安排比较紧,合作的事不急,务必把条款弄清楚。】 他放下手机,拿起水瓶喝水。 “怎么了?有事?”导师问道。 “没什么,一些商业合作的事情。”林臻东语气平淡。 “承天集团?”导师显然也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的字样,随口说道,“那可是个大金主。不过他们家最近内部好像不太平,董事长季鸿霖的大儿子最近刚刚回国继任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几个儿子明争暗斗的新闻没断过。你跟他们合作,多留个心眼儿。” 林臻东动作微微一顿:“内部争斗?” “是啊,豪门常态。”导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个刚回国不久的太子爷季承川,听说手段挺厉害的,回来没多久就接手了不少核心业务,把他那几个叔叔姑姑压得够呛。不过也有人说他来历有点……模糊。”导师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深究,“总之,商业合作归合作,牵扯到他们内部的事情,尽量避开。” “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林臻东点了点头,眼神却若有所思。 季承川……手段厉害,来历模糊。 这和他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因为打火机而瞬间苍白的脸,似乎很难完全重叠。 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谜团。 傍晚,承天集团总部,副总裁办公室。 季承川(秦皓)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背影挺拔,气场冷峻,与那天晚上在林臻东公寓里略显狼狈的样子判若两人。 办公桌上,摊开着几分文件,其中一份是关于“启辰动力”与林臻东团队初步接触的汇报。 敲门声响起。 “进。”季承川没有回头。 进来的是他的心腹,也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极少数人之一,阿杰。 “皓哥,”阿杰低声汇报,“林臻东的经纪人回复了,态度比较谨慎,表示需要详细了解合作细节,没有立刻答应。” “预料之中。”季承川声音冷淡,“如果他那么容易上钩,反而没意思了。继续跟进,条件可以再优渥一些,表现出我们的诚意。” “是。”阿杰应道,随即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另外,季鸿霖那边……他好像对您最近频繁接触体育和文创领域的项目有些不满,认为您应该把更多精力放在集团的传统核心业务上。” 季承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当然不满。我动了他那些老臣子的蛋糕。不用管他,按计划进行。” “还有,”阿杰犹豫了一下,“陈景辉副总那边,最近和几家海外资本接触频繁,动作不小。我们是不是要……” 听到“陈景辉”这个名字,季承川的眼神骤然变得危险。 陈景辉,季鸿霖的左膀右臂,也是十五年前那场“意外”的主要经手人之一,他复仇名单上的关键目标。 “盯紧他。”季承川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收集所有能收集到的证据,尤其是和他那些见不得光的海外交易有关的。必要的时候……”他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但阿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白。” 阿杰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季承川一人。他走到办公桌后,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有些年头的旧怀表。怀表的盖子已经无法完全合拢,里面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容温婉的年轻女子——他的生母,林舒。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母亲的脸庞,眼底翻涌着刻骨的仇恨和痛苦。 十五年过去了,他隐姓埋名,苦心经营,不惜铤而走险冒充季承川的身份潜入这座吃人的豪门,为的就是查明母亲死亡的真相,让所有害死她的人付出代价。 林臻东,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林臻东干净的背景和巨大的影响力,可以帮他洗白部分资金,拓宽人脉,甚至在关键时刻,成为一个完美的“证人”或者“掩护”。 但那天晚上的接触让他意识到,林臻东可能比他想象中更难掌控。 这时,办公室的灯忽然闪烁了几下,然后猛地熄灭!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提供了一些微弱的光源。 几乎是同时,大楼的应急电源启动,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员工们惊疑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 “跳闸了?” “好像是大厦电路故障!” 而在这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嘈杂中,季承川僵在了原地。 黑暗,尤其是这种伴随着电路故障可能产生的、未知的黑暗,总是能轻易地触发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 不仅仅是怕火,更是源于十五年前那个夜晚,母亲葬身火海时,他所经历的绝望、炙热和无边黑暗!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支撑自己,却碰倒了桌上的一个金属笔筒,笔筒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里面的笔散落一地。 这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突兀。 门外传来阿杰焦急的声音:“季少!您没事吧?大厦电路故障,维修人员正在处理!” 季承川张了张嘴,想回答,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扶着办公桌边缘,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拼命对抗着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慌和记忆碎片。 火光,浓烟,女人的哭喊,还有……无尽的黑暗和灼热…… 他不能倒下!他还有仇未报!他不能在这里暴露弱点! 他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混乱的思绪获得了一丝清明。他强迫自己站直,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门外嘶哑地低吼: “我……没事!” 声音带着颤抖,但在阿杰听来,至少季少还保持着镇定。 几分钟后,电路修复,办公室的灯重新亮起。 光明驱散了黑暗,也暂时驱散了季承川心中的魔障。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嘴唇上还残留着自己咬出的血痕。他看着地上散落的笔,和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眼神一点点重新变得冰冷。 他拿出手机,找到林臻东的微信(那天晚上离开前,他以“邻居方便联系”为由,加上了林臻东的微信)。他编辑了一条信息: 【林先生,冒昧打扰。关于之前的合作提议,启辰动力这边做了一个更详细的方案,不知你明天下午是否有空,我们见面详谈?地点可以定在你方便的地方。】 他需要尽快推进计划,也需要……近距离观察林臻东。他要知道,这个“白月光”车神,到底看到了多少,又猜到了多少。 第3章 Chapter 3 Masks and Mirrors 林臻东刚结束体能训练,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他拿起毛巾擦汗,手机屏幕亮起,是季承川发来的微信。 【林先生,关于合作方案,明天下午两点在陆家嘴金融中心一楼的蓝湾咖啡详谈如何?】 林臻东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 距离那晚季承川在他公寓失态已经过去三天,这期间他让团队查了季承川的公开资料,结果干净得像是精心修饰过的简历——海外留学背景,承天集团继承人,近期回国接手部分业务。 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人。 他回复:【可以。】 第二天下午,林臻东提前十分钟到达咖啡厅。他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美式。窗外是陆家嘴繁华的街景,车水马龙。 两点整,季承川准时出现。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剪裁合体,步伐稳健,与那晚判若两人。 “抱歉,久等了。”季承川在他对面坐下,语气礼貌疏离。 “我也刚到。”林臻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季承川的脸色比那天晚上好很多,但眼底的疲惫难以完全掩盖。 服务生过来点单,季承川要了一杯拿铁。 “季总看起来没休息好?”林臻东状似随意地问。 季承川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标准的商务微笑:“最近集团事务比较多。让林先生见笑了。” 他很快切入正题,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启辰动力拟定的合作方案。我们希望能邀请林先生担任品牌代言人,并参与我们新一代电动超跑的性能测试与调校。” 林臻东接过文件,快速浏览。 条款确实非常优厚,远超市场价。 “条件很吸引人。”林臻东合上文件,看向季承川,“但我有个问题。” “请讲。” “启辰动力之前主要做传统燃油车,突然转向电动超跑,并且找上我这样一个场地赛车手,这个转型似乎有些突然。”林臻东语气平静,“季总能否告诉我,为什么是我?” 季承川迎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因为林先生是国内场地赛车的标杆,形象正面,技术过硬。我们希望借助林先生的专业能力和公众影响力,为新产品打开市场。”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 林臻东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他抿了一口咖啡,突然换了个话题:“季总对赛车了解多少?” 季承川的指尖在咖啡杯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林臻东的眼睛。 “坦白说,不多。”季承川坦然承认,“但我欣赏这项运动所代表的极致追求。就像做生意,有时候也需要冒险精神和精准判断。” “说到冒险,”林臻东身体微微前倾,“我听说季总小时候经历过火灾?”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季承川端着咖啡杯的手明显僵了一下,咖啡在杯中微微晃动。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但很快控制住自己。 “林先生从哪里听说的?”季承川的声音依然平稳,但林臻东能听出其中的紧绷。 “只是偶然听说。”林臻东盯着他的眼睛,“看来是真的了。那一定是很可怕的经历吧。” 季承川放下咖啡杯,手指在桌下微微蜷缩:“过去很久了,不提也罢。” 他显然不愿多谈,试图将话题拉回合作:“关于合作方案,林先生如果有什么其他要求,可以尽管提。” 林臻东却不肯放过他:“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专门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如果季总有需要..….” “不必了。”季承川打断他,语气有些生硬,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和了语气,“谢谢林先生好意,但我已经克服了。” 林臻东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中疑窦更深。一个声称已经克服恐惧的人,不会因为一句询问就如此紧张。 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孩走了进来,约莫二十出头,穿着时髦,神情倨傲。他环顾四周,看到季承川后径直走了过来。 “哥,你怎么在这儿?”男孩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爸让你回公司开会,你手机关机了。” 季承川——或者说秦皓——在看到男孩的瞬间,眼神闪烁了一下。 林臻东敏锐地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既有戒备,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承安,我在谈公事。”季承川的声音冷了几分,“会议改期了,我不知道爸又临时召集。” 季承安,季家二少爷,季承川名义上的弟弟。 季承安嗤笑一声:“公事?跟一个赛车手谈什么公事?”他不屑地瞥了林臻东一眼,“哥,你不是真要搞那个什么电动超跑项目吧?爸说了,那是赔钱货,让你把精力放在地产项目上。” 林臻东安静地坐着,观察着这对“兄弟”之间的互动。季承川在面对弟弟时,气场明显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晚的脆弱,也不是刚才的商务精英,而是一种...…隐忍的防御状态。 “项目已经通过了董事会决议。”季承川语气平静,“我会向父亲解释。” “随你便。”季承安耸耸肩,目光落在林臻东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你就是林臻东?我女朋友挺喜欢你的,能给她签个名吗?” 这话语中的轻蔑显而易见。 林臻东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如果是在正式场合,我很乐意。” 季承安碰了个软钉子,脸色不太好看,转向季承川:“爸让你现在回去。陈叔叔也在,说有重要事情商量。” 听到“陈叔叔”三个字,季承川的眼神骤然变冷。 虽然只是一瞬,但林臻东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了。”季承川站起身,向林臻东歉意地点头,“抱歉,林先生,公司有急事。合作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详谈。” 林臻东也站起来:“没关系,季总先忙。” 季承川匆匆离开,季承安跟在他身后,还在喋喋不休:“哥,你真觉得爸会让你胡来吗?那个项目.…..” 声音渐远。 林臻东坐回座位,慢慢喝完剩下的咖啡。这场会面信息量很大:季承川与家族关系紧张,他推动的项目遭到反对,还有一个叫“陈叔叔”的人似乎让他格外警惕。 最重要的是,当被问及火灾往事时,季承川的反应证实了林臻东的猜测——那场火灾对他的影响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深。 林臻东拿出手机,给经纪人发了条信息:【启辰动力的合作,先拖着,不急着签。】 他需要更多时间弄清楚这个季承川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另一边,季承川一回到承天集团总部,就直接被叫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季鸿霖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色阴沉。他年近六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陈景辉站在他身旁,五十岁上下,面带微笑,眼神却精明算计。 “爸,陈叔。”季承川走进办公室,语气平静。 “你去见那个赛车手了?”季鸿霖开门见山,语气不悦,“我说过,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项目上。” “启辰动力的转型是集团战略的一部分。”季承川不卑不亢,“林臻东是业内顶尖人选,他的形象和技术都能为项目增值。” “增值?”季鸿霖冷笑,“一个玩车的,能带来什么增值?我看你是被那些媒体的吹捧蒙蔽了眼睛。” 陈景辉适时插话,语气温和却带着刺:“承川啊,你刚回国不久,可能不了解国内情况。这些所谓的明星运动员,都是包装出来的,实际价值有限。而且..….”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听说这个林臻东背景不简单,你接近他,会不会...…惹人闲话?” 季承川看向陈景辉,眼神冰冷:“陈叔多虑了。我只是为公司项目选择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最好是。”季鸿霖重重拍了下桌子,“地产板块那个新项目,你跟进得怎么样了?那才是集团今年的重点!” “已经在推进中,下周就去实地考察。”季承川回答。 “让你弟弟跟你一起去。”季鸿霖命令道,“多带带他,别整天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季承川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依然平静:“知道了。” 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季承川回到自己的楼层。阿杰已经在等他。 “皓哥,季鸿霖是不是又为难你了?”阿杰关切地问。 季承川松了松领带,眼神阴郁:“他让季承安跟我一起去考察项目。” “什么?那不是..….” “监视我。”季承川冷笑,“怕我动他的蛋糕。” 他走到窗前,看着下方繁华的上海街景。十五年前,他就是在那场“意外”火灾中失去了母亲。直到一年前,他才以季承川的身份回国,进入承天集团。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那个幸运的继承人,只有他知道自己是谁,回来做什么。 “陈景辉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问阿杰。 “他最近和几家海外资本走得很近,似乎在筹划什么大项目。而且..….”阿杰犹豫了一下,“我查到他和十五年前那场火灾的一个关键证人有联系。” 季承川猛地转身:“谁?” “当年火灾现场的一个保安,叫李强。火灾后他就离开了上海,但上个月突然回来了,而且和陈景辉的助理见过面。” “找到他。” “已经在找了,但他很谨慎,行踪不定。” 季承川沉思片刻,拿出手机,找到林臻东的微信。他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发消息。 他不能把林臻东牵扯进来,至少现在不能。 一周后,林臻东在车队维修间指导技师调整赛车参数。 张弛的车已经修好,他特地过来道谢。 “东哥,这次真的多谢你。”张弛诚恳地说,“要不是你,我这次比赛都参加不了。” 林臻东拍拍他的肩:“好好跑,拿出实力来。” “一定!”张弛用力点头,随即压低声音,“东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 “前两天我不是去参加一个商业活动吗?遇到承天集团的那个二少爷,季承安。”张弛表情有些古怪,“他主动找我搭话,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林臻东挑眉:“问我什么?” “就问你的背景啊,家庭情况啊,平时和什么人来往...…特别奇怪的是,他反复问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比如有没有受过伤,或者遇到过火灾什么的。” 林臻东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火灾?” “对,就是问这个。”张弛点头,“我觉得莫名其妙,就说不清楚。他好像很失望,后来又说什么‘看来不是他’。” 林臻东陷入沉思。 季承安为什么对他的过去这么感兴趣?还特别提到火灾? 他想起季承川对火的恐惧,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东哥,你说这季家兄弟是不是有点奇怪?”张弛小声说,“一个莫名其妙怕火,一个到处打听别人**。” 林臻东没有回答。 送走张弛后,林臻东独自在维修间待了很久。他从小记忆力就很好,尤其是对细节的记忆。他努力回想童年,试图找出任何与火灾相关的记忆。 突然,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大概是他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和父母去医院看望一个远房亲戚。在医院花园里,他遇到了一个男孩,年纪相仿,胳膊上缠着绷带,坐在长椅上默默流泪。 他记得自己走过去,递给男孩一颗糖。男孩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你怎么了?”年幼的林臻东问。 “妈妈不见了。”男孩哽咽着说,“他们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 林臻东记得自己当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陪他坐了一会儿。临走时,男孩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递给他:“这个送给你,谢谢你陪我。” 他记得那是一条很普通的银色项链,吊坠是个小圆牌,上面刻着看不懂的花纹。他本来想拒绝,但男孩很坚持,他只好收下。 后来呢?那条项链去哪儿了? 林臻东努力回想,却记不清后续了。那条项链好像不见了,可能是丢了,也可能是被父母收起来了。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这应该只是童年的一段小插曲,与季家兄弟无关。 但他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季承川和季承安一起出差考察项目。一路上,季承安各种挑剔刁难,明显是来捣乱的。 “哥,这种小地方有什么好投资的?”季承安看着车窗外的小县城,满脸嫌弃,“爸说了,要投资就投资大城市的核心地段。” 季承川懒得理他,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项目资料。这个县城虽然不大,但地理位置优越,即将通高铁,发展潜力很大。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陈景辉的老家。他怀疑陈景辉在这里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产业,可能与洗钱有关。 “停车。”季承川突然对司机说。 车停在一条老街口。季承川下车,季承安不情愿地跟上。 “来这里干什么?”季承安抱怨,“脏兮兮的。” 季承川不理会,径直走向一家老旧的钟表店。根据他查到的信息,这家店是陈景辉一个远房亲戚开的,很可能是他洗钱的一个据点。 店里的老师傅正在修理一只怀表。季承川的目光被那只怀表吸引——样式很旧,表盖上刻着特殊的花纹,与他记忆中母亲的怀表极为相似。 “师傅,这只表能修好吗?”季承川问。 老师傅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好说,零件不好找。这表有些年头了。” 季承川拿起那只表仔细端详,心跳突然加速。 这表盖上的花纹.…..他太熟悉了,就是他母亲那个怀表的样子! “这表是谁的?”他急切地问。 老师傅摇摇头:“一个客人拿来修的,没说名字。” 这时,季承安不耐烦地插话:“哥,你对着个破表看什么看?走了走了,还得去县政府呢!” 季承川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老师傅说:“如果表的主人回来,请告诉他,我愿意出高价买这只表。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他递上一张名片。 离开钟表店,季承川心绪难平。 母亲的怀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母亲当年没死?或者...…这只是一个巧合? 当晚,他们在当地酒店住宿。季承川独自在房间里,拿出手机,翻看母亲的照片。那是他仅存的几张照片之一,照片中的女子温柔美丽,手里上拿着那块他再熟悉不过的怀表。 那块怀表...…他记得母亲说过,那是太爷爷给的,一共两块,一块在他这里,一块在母亲那里。火灾那天,母亲应该是拿着它的。 如果母亲真的葬身火海,怀表应该也烧毁了才对。为什么会在钟表店看到相似的怀表? 他心烦意乱,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点开林臻东的微信头像。这段时间,他刻意避免与林臻东接触,怕把他卷入危险。但此刻,他莫名地想听听那个人的声音。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拨通了语音通话。 铃声响了几下,被接起。 “季总?”林臻东的声音传来,背景有些嘈杂,像是在户外。 “林先生,”季承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没关系,我刚结束训练。”林臻东顿了顿,“季总有事?” 季承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该怎么解释自己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说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说我现在很困惑很孤独? “关于合作的事情...…”他勉强找了个借口,“我想问问林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季总,”林臻东的声音带着探究,“你打电话来,真的只是为了谈合作吗?” 季承川握紧手机,喉咙发紧。 就在这时,酒店房间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全部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季承川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黑暗,又是黑暗! “季总?你还好吗?”林臻东在电话那头问,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季承川说不出话。童年的噩梦再次袭来——火光,浓烟,母亲的呼救声...…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火场,被困在黑暗中,无处可逃。 “季承川!”林臻东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罕见的急切,“说话!你怎么了?” 季承川猛地回过神,深吸几口气,勉强开口:“没...…没事…...停电了…...” 他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林臻东的声音再次响起,异常冷静:“听着,季承川,深呼吸。告诉我你在哪里。” “酒...…酒店…...” “哪个酒店?房间号是多少?” 季承川机械地回答了酒店名称和房间号。 “好,待在原地别动。”林臻东说,“我有个朋友在那个县城,我让他去看看你。” “不用..….” “听话!”林臻东的语气很强势,不容拒绝,“我让他带个手电筒过去。在黑暗中有点光亮会好受些。” 季承川愣住了。林臻东怎么知道他怕黑?就因为那次打火机的事情? “季承川?”林臻东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担忧,“你还在听吗?” “...…在。” “那就好。”林臻东顿了顿,声音放缓,“别挂电话,我陪你等到灯亮。” 季承川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机贴在耳边,林臻东平稳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奇迹般地安抚了他狂跳的心脏。 黑暗中,两人就这样通过电话线连接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几分钟后,应急电源启动,房间的灯重新亮起。 “灯亮了。”季承川轻声说。 “那就好。”林臻东的声音也放松下来,“我朋友应该快到了,让他确认你没事我就放心。” 季承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混杂着愧疚和感激。林臻东明明对他有诸多怀疑,却还是在他需要帮助时伸出了援手。 “林臻东...…”他低声说,“谢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林臻东说:“不用谢。下次如果再害怕,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季承川封闭多年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挂断电话后,季承川依然坐在地上,回味着刚才的对话。 林臻东的敏锐和体贴超出他的预期,这让他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林臻东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疏离;担忧的是,自己的秘密可能瞒不了多久。 敲门声响起,是林臻东说的那个朋友来了。 季承川起身开门,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门外,手里果然拿着一个手电筒。 “季先生是吗?东哥让我来看看你。”男子笑着说,“你没事吧?” 季承川摇摇头:“没事,谢谢。” 送走男子后,季承川站在窗前,看着县城的夜景。 这一次,黑暗不再让他恐惧,因为他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个人愿意在黑暗中陪着他。 他拿出手机,给林臻东发了条微信:【谢谢,我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林臻东回复:【那就好。合作的事情,我考虑好了,可以继续谈。】 季承川看着这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也许,把林臻东拉入这个漩涡并非全无好处。 至少,在这个充满谎言和危险的世界里,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卸下伪装的人。 而电话那头的林臻东,看着手机屏幕,眼神复杂。季承川在停电时的恐惧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个男人的内心,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脆弱得多。 他想起张弛说的,季承安打听他童年是否经历过火灾。又想起自己记忆中那个在医院遇到的男孩。 一条模糊的线索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十五年前屿州岛的火灾新闻。也许,是时候弄清楚季承川——或者说,那个隐藏在季承川面具下的人——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