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
楼漫雪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将关于贺霄焰的画面从脑中丢掉。
他近日不知道提醒了自己多少次。
莫要再想那人了。
他亲眼见着魔宫爆燃,亲耳听说魔尊已灰飞烟灭,数次回到魔宫的遗址确证了这个事实。
为何还心存妄念,徒增烦扰。
今日甚至到了连看着叶肖都能想起他的地步。
……真是着魔了一般。
可笑。
……
“师尊。”
楼漫雪原地沉思的时候,叶肖也看到他了,和同伴们打了个招呼便独自朝他这儿走来。
“做什么去?”楼漫雪理了理思绪,礼节性地问了一句。
“昨日从书阁借了书,正要去还。”
贺霄焰将那书掏出来给他看——《论金日凝元功之成效与偏性》。
这金日凝元功正是陆承蓝练的童子功。
贺霄焰短短几日已将流云宗上上下下打探了遍。听说了流云宗宗主的功法后,他实在好奇极了,心说这简直不是阉人胜似阉人啊。
功法秘籍的原本普通弟子自然借不到。
只能在书海中找到这相关的一览,稍微缓解他的好奇之心。
楼漫雪有些悚然,几日不见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他还是存着利用叶肖对付陆承蓝的心,自然不愿叶肖和陆承蓝扯上过多关系。
叶肖若是想练此功,流云宗可就只有陆承蓝能教。
他抽走这本书迅速收进袖中。
“这功法特殊,岂是普通人练得的。”
“可我听说师祖……”贺霄焰一脸惊异。
楼漫雪反应如此之大,也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与常人不同。”
待再编些借口打消叶肖的想法,楼漫雪腰间悬挂的玉牌闪了闪,他面色一变。
这才几日,陆承蓝怎么这么快又出关了。
……
镇行殿。
“我听说你在拜师会上收了个徒弟,现已筑基了?”
陆承蓝手中拿个剪子,打理木架上的花草。
楼漫雪一凛,忐忑问:“师尊见过霜回了?”
那怪刚才他瞧着霜回往学宫外走。
陆承蓝并不应他,便是默认了。
他摸不准陆承蓝一出关就提这事是什么态度,也料不到此番陆承蓝竟会在他之前先见别人。
疑心陆承蓝察觉了他的不臣之心,楼漫雪后背不由得出了层冷汗。
“听起来倒是颇有天资。”依然没有给楼漫雪正眼,拨弄了两下身前的兰花,将剪子放入抽屉中,陆承蓝道:“只是,你知元虚仙尊筑基用了多长时间?”
元虚,修界最负盛名的天才。
“十五日。”陆承蓝自问自答,“你要撞到怎样的大运,才能从那一众凡人中遇到同元虚一般资质的弟子。”
“更何况,那弟子明明一开始表现平平,却在拜师后突然打通了督任二脉,扶摇直上了?”
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利箭般的目光扎在楼漫雪身上。
“你当真确定,那弟子毫无功底?我看是另有所图。”
“弟子…弟子查验过,他经脉确实和普通人无异。”楼漫雪硬着头皮道。
“查验过?”陆承蓝不屑地讥笑一声,摆明瞧不上楼漫雪的水准,“他若是魔修,你也能查验出来?”
“其实,我曾经听说。”陆承蓝伸手,示意楼漫雪过去,“昔日那魔尊贺霄焰,筑基比元虚还要快。只不过…魔人不像正道爱互相吹捧,正道觉得被魔修比下去没面,就当不知道……”
“你很紧张?”陆承蓝的手按在楼漫雪肩上。
听他突然提起贺霄焰,楼漫雪差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殿外进入的风扫他在冷汗涔涔的背上,一片冰凉。
他从未告诉陆承蓝…自己曾是贺霄焰的炉鼎。
楼漫雪咬牙克制全身的颤抖,知道表现得越是恐慌,陆承蓝越是怀疑。
他顶着心慌,回握住肩上的手,贴上去坐在陆承蓝旁边。
“那弟子呆头鹅一般,怎会是魔修?师尊见一面便知道了。”
“不需要见。”
他的讨好陆承蓝受用,他的想法陆承蓝不在乎。
“你把人送走。”
楼漫雪面露难色。
“你不愿意?”陆承蓝语气冷硬。
“这…青练同我说,按规定若是名下再无弟子…便不应该占着寒澈殿。”
陆承蓝森冷的双瞳盯着他,“遥玉,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想你该不会不清楚,你住在哪儿只是我一句话的事吧。”
陆承蓝手插进楼漫雪发间,像摸宠物那般抚摸楼漫雪的头,在状似亲昵中宣示了自己对楼漫雪的所有权。
“你实在想要个名正言顺,我再为你择一弟子就是。”
今日这是非要他把叶肖送走不可了。
可机遇二字早已占满了楼漫雪的脑子,他如何肯放过。
他甚至都开始想象离开陆承蓝后过的好日子了。
若是从未抓住也罢了,看到一线希望再让他放弃,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徒弟不愿意。”楼漫雪直白道:“师尊为何不能相信徒弟一次。”
出口那一瞬,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是真的怕承担不起陆承蓝的怒火。
“楼漫雪。”陆承蓝直呼他的大名,卡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椅背上,“你在动什么歪心思?”
“你想摆脱我?是也不是?”陆承蓝贴着他耳边说话,像是情人交颈,可声线低沉阴郁,“什么人你都敢收在身边?宿泾才走多久,我看你怕是要再栽一次。”
“可师尊…宿泾…是你送到我身边的。”楼漫雪哑着嗓子辩驳道。
“呵…”陆承蓝怒极反笑。
“翅膀硬了。”陆承蓝的手从楼漫雪的颈部移到他的肩,反复揉搓,“你敢忤逆我?”
陆承蓝手劲很大,楼漫雪肱骨好像都要被捏碎了,玉色的肌肤上一片通红。
“徒弟不敢。”楼漫雪扭头躲避陆承蓝的鼻息。
“我看你的胆却是越来越肥了呢?”
陆承蓝掐着楼漫雪的脖颈将他连拖带拽地往里间走,殿门“轰”一声关闭。
在他将要上不来气时,陆承蓝将他往床上一掼。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代清楚…你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