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儿不认识谢芳菲,但看苏芳菲穿着打扮,就已经猜出必是大户人家的贵夫人。
再看这满脸堆着浮夸笑容,穿红戴绿,像是半桶猪血里飘着大菜叶子似的婆子,就知必然是个媒婆。
不认识的贵夫人带着媒婆登门,一进门就喊大喜。
一看就没安心!
眼看还坐着喝酒的几桌客人,都朝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苏秀儿笑着,迎上媒婆,随手一拎,竟将媒婆给提溜提离了地面。
她脸上笑意不减,可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明显含着威胁,跟一股骇人的狠劲。
“这位大婶,不知喜从何来?我们鲜豚居今日开业,你要是来用饭,我欢迎。如果是为了其他事,那就免了。”
说罢,松开手。
媒婆被扔在地上,没有站稳,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稳。
媒婆为了促成一桩婚事,往往会左右欺瞒,夸大其词,可也是为了赚银子,还是怕死的。
这媒婆来之前就知道苏秀儿是屠户,可也不知道苏秀儿力气会这般大。
刚刚被提起来的时候,她是真怕苏秀儿把自己举起来摔死。
那媒婆往后退了退,求救地看向谢芳菲:“少夫人,您看这……”
谢芳菲捏着帕子手一紧,随即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了。
早知道苏秀儿不是省油的灯,正面对上,才知道苏秀儿就像是一根野刺,又硬又扎手。
但没有关系,她不是上门找碴的。
谢芳菲笑着走近了些,挥了挥手,让身后两个抬着木盒的仆人,将木盒放在桌子上。
一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二十四锭银锭子,闪光着耀眼光芒。
“苏妹妹,别误会。我是武平侯世子宁硕辞的妻子谢芳菲,今日携聘礼而来,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特意来替夫君纳你为进府为良妾!”
二十四枚船型银锭,每锭五十两,一共二十四锭,那就是一千二百两。
用一千二百两银子来纳妾,这已经是极大的手笔了。
还没有走的那几桌客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苏秀儿酒楼还是第一天开业,就勾搭上了武安侯府世子,真是好厉害。
只是,武安侯府世子不是出了名的正直吗。
难道正直是假的?
不过也是,不管多正直的男人,在对上绝对貌美的女子时总会有些例外。
看来这苏秀儿,就是武安侯世子的例外了。
这武安侯世子夫人才回到的京城,以前没有见过,今日看着倒是颇为贤惠。
众人等着看戏。
苏惊寒还没有离开,中午在鲜豚居用了午膳就随沈回回了隔壁沈记庄布,这会正跟沈回在下棋,就见夜九推门走了进来。
“世子,武平侯世子夫人谢氏携一千二百两聘礼上门,替武平侯世子纳娶苏姑娘。”
沈回手中的白棋从指间滑落,砸在了棋盘上,眼中闪过杀气。
苏惊寒挑眉:“宁硕辞?厉害啊,竟敢跟父皇抢人。走,去看看!”
他话才刚落,一回头发现沈回已经像是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这么着急,还说对那小村妇没有兴趣。”苏惊寒撇撇嘴。
“不是,我们家世子就是拿苏姑娘当妹妹。”夜九解释。
苏惊寒摸了摸鼻子,轻声笑了笑:“挺好,东靖王世子拿一个村妇当妹妹,平易近人啊。”
夜九提了口气,刚想再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自家世子交代过,不许多嘴。
他干脆扭头跟着也走了出去。
夏荷眼里也冒出了杀气,这谢芳菲真是好大的脸,竟然敢让她家小主人做妾。
“你再说一次。”夏荷没忍住脾气,已经控制不住去厨房拿菜刀的冲动。
冬松也磨了磨牙,已经开始撸袖子:“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苏秀儿从不吃亏,但也讲道理。
宁硕辞一共帮了她两次。
看在宁硕辞的面子,她可以忍让一次。
苏秀儿拦了冬松一把,看向谢芳菲:“夫人请回吧,我无意给人做妾,更不会进你们武平侯府。”
谢芳菲皱了皱眉。
她身侧的心腹婢女便上前一步,目光在酒楼里面扫视一圈,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说。
“苏姑娘,你是嫌弃一千二百的聘礼太少?还是在欲擒故纵?我们家少夫人已经对你够宽容了。”
“难道不是你为了接近我们家世子,先前特意提着食盒,到刑部衙门堵我们家世子吗?难道不像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们家世子暗送秋波,求他帮忙吗?”
“所以别得寸进尺,你现在虽然开了家酒楼,但到底也是杀猪匠出身,现在又成了商妇,能进我们武平侯府,已经是祖坟冒烟,前世烧来的高香。”
“诗情,不许胡说。”谢芳菲低呵了一句,用帕子擦了擦角嘴,藏住了眼底的笑。
她温和地找了张椅子坐下:“苏妹妹,我跟世子成亲三年,一直未有身孕,世子子嗣单薄,你进府后,我一定待你如亲生姐妹,你若是能给世子生下一儿半女。我会跟世子说,升你为贵妾。”
主仆俩一唱一和,不动声色地给所有人提供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苏秀儿不是不愿意进武平侯府为妾,只是单纯地嫌弃良妾的身份,还有嫌弃一千二百两银子少。
“真没想到,这苏秀儿剖猪那般飒爽利落,竟能做出去衙门堵人之事!”
“刚和离,身边还带着个儿子,可不得快些找个依靠。这武平侯世子好心帮了她两次,就倒霉地被盯上了!”
“说不定她开这鲜豚居想赚银子是假,方便勾搭男人找依靠才是真呢!”
不知不觉,酒楼门口也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好像自古以来,众人都习惯将不好的罪名安在漂亮的女人身上,尤其是和离长得好看的女人,就更容易惹非议。
“苏掌柜,见好说收,答应算了。毕竟像武平候世子夫人这么大度的主母真不多,错过武平候世子,怕是再难找到比武平侯世子更好的归宿。”
“就是,难道你还真想进宫做贵人不成!”
看热闹不嫌事大,人群中有人朝苏秀儿喊。
也有人相信这是一场误会。
认为苏秀儿能豁出性命,去敲登闻鼓讨公道,就不像是功利之人。
可又有人提出质疑,如果不是,那她为何要提着食盒去刑部衙门堵武平侯世子?
苏秀儿眸底闪过暗芒,她是去过刑部衙门,但不是因宁硕辞。
“娘亲!”
此时,苏小宝和魏顺下学归来。
他见自家酒楼门口挤满人,心中一急,就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谢芳菲不经意看到苏小宝的脸,瞳孔猛地一缩,惊骇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带来的几个心腹,同样惊骇地盯着苏小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