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持续对自己撒谎, 迟早有一天连自己都会相信。
——韦恩庄园，一页无署名的手记——
墙后有一个空洞。
这并不奇怪，常有黑|道或者毒贩会用这种方式隐藏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这个空洞却出现在杰克·内皮尔的家中。
这不可能是他自己设计的, 只能是其他人做的。
那么，这个洞里会是什么？
夜枭盯着墙面，然后缓缓伸出手。“轰”地一声，他直接打穿了外面那层伪装的墙面，然后用锐利的金属手甲将其余墙面往下剥离。
这其实很简单, 因为那些伪装的墙面并不厚实，夜枭的动作就像是在给某人剥皮一样轻松。
伪装的墙面材料很新，这个洞绝对是在杰克搬家之后才有的。
当墙面被逐渐剥离，呈现在夜枭眼前的是一个漆黑的洞口，而那里面——
是一台看上去十分眼熟的仪器。
格里高利·戈里尔用过的脑波控制器。
但是这台机器远比戈里尔用的那台笨重的大型机要小得多, 虽然体型还尚且有台打印机大小，但是已经比起戈里尔用的足有甲壳虫车大小的有了十足的进步。
有人还在改进脑波控制仪器。
就在戈里尔被逮捕之后。
在林恩所看过的漫画中, 疯帽匠的脑波控制器可以缩小到非常简便易携带的程度, 一旦发动, 可以将人瞬间拉入疯帽匠意识所构筑的幻境。
夜枭眼前这台仪器还远远没有后来疯帽匠所使用的那么便捷, 但是它已经在向疯帽匠所使用的那种微型的控制器进化了。
而它就被人藏在杰克家的卧室里, 让莱拉逐渐精神错乱。
但是为什么要催眠莱拉？催眠莱拉除了让她精神失常还能得到什么？
莱拉是一名自由摄影师, 完全靠给各种刊物网站摄像挣钱。她没有敌人, 没有竞争对手, 和外界的接触也十分简单。
除非——这台机器想要控制的, 并非莱拉，而是《阿卡姆重建计划》目前的总建筑师，杰克·内皮尔。
夜枭伸手取出那台仪器，那台仪器还在持续工作着。他从腰带取出准备好的电子干扰仪器按下, 阻止仪器继续发送催眠指令。
之前他让海洛克集团的研究人员研究那台仪器的构成，目前研究成果就是些屏蔽装置。
对完全成熟的疯帽匠仪器好不好使不好说，但至少对付这种初期版本足够用了。
臂甲的扫描仪开始扫描整体仪器，像之前一样，夜枭并不打算带走这台机器。他需要的更多是通过这台机器的构成来找到制作之人。
至于机器——
夜枭将扫描完的仪器向后一抛，他动作轻松得仿佛那不是一台沉重的机器，而是在扔橄榄球。而那台仪器也并没有传来撞击墙壁或是地面的声音，而是被某人接住了。
黑漆漆的影子从门口浮现，蝙蝠侠卸力接住了那台仪器。
蝙蝠侠刚刚潜入杰克家，就发现里面有位不速之客。他本以为被扔过来的是什么武器之类，但看清的瞬间他就不得不去接下这台仪器。
之前那台机器被炸毁导致他的分析很艰难，有台完整的仪器会让他的研究进程更加顺利。
他隐隐能猜到，或许这个夜枭把机器让给他自有其目的，但蝙蝠侠并不畏惧。
将仪器放到一边，蝙蝠侠抬手做出戒备状态：“夜枭——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知道上次为什么夜枭突然发癫，但蝙蝠侠已做好准备。他升级了自己的装备，以避免再被夜枭逼得那么被动。
但夜枭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连以前那种嘲讽的笑容都欠奉：“你又为什么来这儿？”
蝙蝠侠缄默不语。夜枭语气懒懒地说道：“既然我们各自有各自的情报途径，你不可能告诉我，我当然也不可能告诉你，何必多问呢？”
夜枭诡异的态度让蝙蝠侠眉头紧皱。这只猫头鹰竟然态度如此平淡，让他错觉上次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不是眼前之人。
“那台机器——你留着吧，蝙蝠，”夜枭转过身，毫不在意地背朝向蝙蝠侠，“恕我失陪了。”
说完他便从窗口一跃而下，蝙蝠侠凝视着他逐渐消失在哥谭的夜色中，心中充满疑问。
这只猫头鹰完全是一团迷雾。
他既像是个疯子，又像是有着完全冷酷的理性，既像是在玩世不恭，又像是对一切都毫无兴趣。
蝙蝠侠在周游世界的旅途中见识过各种恶人，他们大多目的明确。
即使是雷霄古，他也明确的宣传着自己的理念，想要清洗重建这个世界。
但这个夜枭，他完全不同，他是一种超出目前的蝙蝠侠理解的家伙。他似乎是打算建立对哥谭的统治，实际也在这么做。
但是蝙蝠侠从他身上感受不到那种对于权力或是金钱的渴望，也缺乏那种激情犯罪的冲动。
他就像是一团虚无缥缈的湿冷的空气，在哥谭蔓延舒展，当你想真正握住他，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这种感觉很糟糕，蝙蝠侠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异常的，有些让他熟悉
但是，为什么呢？他说不上来，只是感觉那让他心情莫名变得很差。
等等——
蝙蝠侠看了看墙上的大洞，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得今天晚上把这面墙补起来。因为明天托马斯请的检测团队就要来检查这间房子了。
“少爷，您现在开始重新铺设，应该一个小时就能弄完。”而老管家的话语更是让蝙蝠侠绝望。
辛辛苦苦铺墙的蝙蝠侠此刻还不知道，即使在未来哥谭一众神经病中，他一边铺墙一边在心里怒骂的这位夜枭，也是神经中嗯比较特殊的那一类*——
旧韦恩塔，夜枭巢中。
林恩已经脱下制服，此刻正在夜枭电脑前专注看着扫描结果。
他把仪器都扔给蝙蝠侠可不是出于什么良好的兄弟情谊，而是他需要蝙蝠侠始终冲在事件前线。只有这样，夜枭才能更顺畅地暗中进行调查。
“我需要这台仪器材料的来源，无论是谁在研究这台机器，一定存在原材料的购买。”林恩说道。
“百丽儿，让研究部调配更多人手，我需要更加可靠地屏蔽这种仪器作用的装置。”林恩说道。
百丽儿在一旁默默记着林恩的要求，随后点了点头，迅速开始投入工作。
脑波仪器——疯帽匠——格里高利·戈里尔——杰克·内皮尔——莱拉——刺客联盟出现在哥谭。
所有的信息在林恩脑海中汇集，打乱又被重组。
他逐渐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林恩凝视着虚空，仿佛与某人一双危险的眼睛遥遥对望——
杰克绿色的眼睛热切地注视着林恩，对林恩说：“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托马斯先生！”
他神情激动，紧紧握住林恩的手。
这是夜枭去检查杰克家的几天后。
杰克已经带着莱拉重新住回到了自己家。林恩对杰克的解释是房间中有件家具含有有毒元素，可能是这件家具在制作过程中出了纰漏。
那件家具是杰克在社区二手商店买的，当时买纯粹是因为颇为有复古美学。
鉴于出售那件家具的社区二手商店已经倒闭，老板也不知所踪，杰克只能给哥谭日报投递消息，警告在那里买过家具的人，然后恨恨地骂了一通。
那是林恩第一次见到杰克这个老实人骂得那么难听——说实话把老实人和可能是小丑的人联系在一起真的很怪，但杰克确实称得上老实人。
杰克破口大骂那个黑心商家害人不浅。
总之就是充分发挥了哥谭精神，将那个商家从祖先到后代都进行了人格和生理上的、细致入微的、无微不至地辱骂。
怎么说呢，来哥谭这么快就学会了骂街也不是很令人意外就是了。
在林恩的安排下，杰克又带着莱拉去韦恩家名下的医院做了全套检查。
而结果显示，莱拉除了长时间休息不足，存在神经上的衰弱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莱拉这些天情绪好多了，多亏了您，托马斯先生，”杰克诚恳地说，“要不是您发现害莱拉的元凶，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莱拉虽然仍有些憔悴，但比起几天前看上去气色确实好多了。她也温柔地笑着，向林恩道谢：“也请替我谢谢布鲁斯先生，我很感谢他愿意来探望我。”
目前看上去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倘若说仪器还不完善，导致更常待在家中的莱拉受到影响的话，那杰克真的就一点事没有吗？
阿卡姆区都在按照规划正常进行，如果杰克被催眠，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想做什么？
是没来得及做什么，还是已经做完了？
林恩瞬间脑内闪过无数想法，这些思考只是刹那间进行的，他面上仍旧平静而礼貌地微笑着：“恭喜你，杰克，我希望莱拉女士您能尽快完全恢复健康。”
“但是杰克，你真的感觉一切还好吗？”林恩关心地问杰克，“毕竟你也和那件家具接触了不少时间，我看还是做下检查吧。”
他神情真挚，语气关切，那担忧的神情让人看了就感到揪心。杰克当然无法拒绝，只得听从林恩的安排，进行了检查——
当晚的夜枭巢中，一份医疗报告被递给林恩。
“BOSS，他的大脑很健康，脑波图也显示一切正常。”百丽儿说。
百丽儿将杰克的检查结果递给林恩，林恩迅速翻阅，说道：“倘若是之前已经被催眠过的话，现在仪器被拿走显示正常也有可能。”
“继续监视杰克和莱拉的情况。”他思索着说。
“阿卡姆区有检查出什么异常吗？”
“暂时还没有，BOSS。”百丽儿摇头道：“我已经安排集团的人手以保证建筑安全为由进行了检查，尼格玛也带着小队去那些偏僻角落巡视了。”
“让尼格玛提高警惕，要是遇见穿着黑色忍者服饰的人，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林恩说道。
“明白，BOSS”百丽儿干脆地回应。
脑波仪器的研究和追查，刺客联盟的动向，以及阿卡姆区步入尾声的建设，林恩最近真的很忙。
他和布鲁斯接触的机会也很少，大多数时候他都待在集团。布鲁斯几次似乎想跟林恩说什么，但是最终又放弃了。
“就是这样，”林恩偶尔休息下来时会想，“维持住这样吧，布鲁斯，这样对我们都好。”
他望向窗外，有时哥谭的夜空会让他想起布鲁斯那双哀伤而隐忍的眼睛。
夜空沉郁而有着微微的光华流动。
但现在这样最好不过，布鲁斯。
对你对我都是。
若无意外，他们将不会再次并肩。
若无意外——直至一人死去——
作者有话说：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bushi）
第52章
自从那天, 送杰克一家去酒店后林恩对布鲁斯说了那番话，两人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林恩顺理成章地更长时间待在了集团。
布鲁斯也没再来找林恩，或许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感觉就像是有某个埋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地雷, 终于被引爆了。多年前布鲁斯和托马斯吵的那一架，布鲁斯离开的无音讯的七年，蝙蝠侠与夜枭种种如此。
但是布鲁斯和林恩各自也没有工夫管这件事了，他们各自都很忙，或者说, 这样刚好避免了两人相处的尴尬。
在回到哥谭之前，布鲁斯就曾多次想过，“托马斯会是什么反应？”
“托马斯还对我生气吗？”
“他是否已经离我远去？”
那天回到哥谭，那个拥抱确实是布鲁斯意料之外的，虽然后来他明白那或许只是托马斯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故意而为的, 但他确实很开心。
他们是兄弟，是世界最后的血脉亲人。
布鲁斯希望他们永远爱着彼此。
他们也确实仍旧爱着彼此。
但是, 这一切似乎都无法弥合两人之间已经存在的、无法消散的裂痕。
而布鲁斯知道, 自己的蝙蝠侠身份更是让这道裂痕愈发扩大。但是但是布鲁斯明白, 托马斯绝不会支持自己的夜晚事业。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永远隐瞒。
阿尔弗雷德这两天旁敲侧击过布鲁斯, 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也只能说：“阿福, 我们或许只是都需要一些空间。”
之前短暂的和谐相处似乎只是托马斯给的一场演出。
而如今, 演员厌倦了伪装, 幕后狼藉的场景被显露出来, 那里满目疮痍。
于是，他们只能相顾无言。
他们两人之间沉默冷淡的氛围，对哥谭来说什么都不算。哥谭的整体气氛逐渐欢腾起来，因为阿卡姆区终于要建成了。
这是个前后跨越了十几年的大计划, 从韦恩夫妇在时被提出，直到小托马斯·韦恩接手将其逐渐实现。
一个新的大区的建成，意味着新的机遇。新的公司、新的岗位、新的势力、新的居民区，一切都令人期待。尤其是在马罗尼家族式微的当下，可分配的利益就更多了。
法尔科内吞没了大部分马罗尼的份额，教父阁下慷慨地分润一部分给了手下们，甚至企鹅人都因此能从阿卡姆区得到许多好处。
而不仅仅是黑|道，政府、企业、想要工作的平民，想要廉价住房的人，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个新的大区。
无声的狂热在哥谭蔓延着，就连街头斗殴最近都减少了，因为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阿卡姆正式建成的时刻。无数双眼睛紧盯着这座即将开放的大区。
“阿卡姆区即将建成，多家企业或将于该区开设分部”
“天哪，阿利安娜，我真是太激动了，哥谭即将要迎来一个崭新的城区，而这个区域或许将成为哥谭经济再次振兴的机会，你怎么看？”
“是的，朱利安，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当然要归功于温菲尔德市长伟大的、英明的决策。正是市长大力推动此次计划的进行”
“请问您怎么看待阿卡姆的建成”
整座哥谭都在等待着阿卡姆区的开放——
而就在阿卡姆区建成典礼的前一晚。
林恩仍旧在韦恩集团，自己的办公室中。他神色平静地翻阅着各种文件。忽然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以为你会和莱拉一起庆祝。”林恩接起电话，他凝视着窗外哥谭的夜色。
那是杰克·内皮尔的电话。
“我已经和莱拉庆祝过啦，”杰克笑着说：“只是我想，来到哥谭后第一件工作终于要完成了……怎么说呢，有些激动。”
“莱拉怀孕很累了，她先休息了，我想……还是想跟托马斯先生您道谢。”
“以前的我，恐怕很难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完成这样的项目吧。”
“或许明天，明天就是您所说过的，新的哥谭的初生日，”杰克说：“只要想到自己参与了这样的大事，还是如此重要的节点，我就久久无法平静……”
“能在哥谭遇见您，我实在是太幸运了。”电话那头，杰克无比真诚地说。
“我手边正好有酒杯，要一起喝一杯吗？就当庆祝我们共同完成的第一件事业了。”林恩轻轻笑着，手指敲了敲手边的玻璃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轻微晃动着。
“啊，好的，好的，我去拿个杯子”电话那边传来杰克小步跑远的声音，然后是轻微的酒瓶打开的声响。然后是柔和的，酒液缓缓流淌的声响。
“我准备好了，托马斯先生。”杰克有些兴奋地说，他声音压得很低，但仍能听出他语气中克制的激动。
“为了明天。”林恩拿着杯子，说道。
“为了明天。”杰克在电话那一头回应。
两人在城市的不同角落，遥遥举杯——
琥铂色的酒液倒映着林恩无甚表情的面容，他轻轻抿了一口，又将杯子放在一边。
今天，今天就是那个日子。
林恩作为阿卡姆计划的提出者，当然要参与阿卡姆区的建成仪式。
他今天身着一身板正的灰色西装，打了条有条纹的领带，黑发梳得整齐，整个人得体而优雅，更显得面容英俊。
但此时他却不在韦恩集团内，反而在夜枭巢中。
夜枭电脑屏幕上各种监控画面闪动着，他仍旧在观察着哥谭，以及——等待消息。
“BOSS，研究部那边发来了解析信息。”终于，百丽儿匆忙走上前。
“仪器中的芯片研究部认为用到了一种复合材料，”百丽儿汇报说道，“材料的具体构成已发送至夜枭电脑中。”
夜枭电脑当即根据解析出的材料构成开始广泛搜索信息，大宗的购买记录，运输信息，一条条交易信息被从各家材料公司的电脑中调用，就像是河流无法抗拒地汇入海洋。
一张网络在信息世界中被构建，而所有的信息交叉汇聚，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曾有大量的材料被购入哥谭，它们在各个地方被分解转运，之后的记录均无法查询。
{查询记录：0}
距离建成典礼的时间越来越近，林恩要是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但是他毫无起身出行的意思，百丽儿也只是站在旁边，丝毫没有提醒或催促林恩行动。
她就那么沉默地站在旁边，宛如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刃，等待着收取敌人的鲜血。
那样大量的材料不可能凭空消失，它们被运去了哪儿？是什么地方能够有足够的空间藏下这些材料，而且能顺理成章地运进去？
阿卡姆区。
只要将这些材料混在建筑材料中，就能毫无障碍地运进建设区域。
或许别人做不到，但是一个被控制的总建筑师可以做到——杰克·内皮尔。
但是尼格玛的小队探索了整个阿卡姆区包括地下水道，都没有发现可能存在的仪器。
那么大量的材料足够制造好几台大型的脑波控制器。
林恩思索着，十指交叉着抵在下巴，所有线索在他脑海中串联。
脑波仪器——戈里尔——实验——杰克·内皮尔——墙中的仪器——消失的材料——阿卡姆区的建设——形迹可疑的刺客联盟——
即使还有些信息缺失，但目前所拥有的内容对他而言已经足够。所有的线索被编织在一起，指向最后的答案。
“尼格玛，我需要你查看阿卡姆区建筑物的墙面，要是找到里面有异常的金属结构立刻汇报。”林恩启动联络器，对另一边的尼格玛说道。
正在阿卡姆区到处搜查的尼格玛顿时来了精神，“好的，托马斯先生！”
他一手拿着联络器，一边转过头对韦伦比划着说：“嘿，大块头，去那面墙，给他一下，砸个洞出来。”
韦伦听着尼格玛的指示，一连砸了好几栋建筑的墙壁。
“轰！轰！轰！”
要是往常或许这会引来施工队的注意，但是目前工程已经结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举办典礼的地方，即使韦伦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人关注。
“托马斯先生，竟然真的有！”尼格玛惊叹地看着墙面内奇异的金属材料，迅速将现场照片发送给了林恩。
林恩当即对百丽儿道：“调整无人机，让其携带探测器检测整个阿卡姆区。”
数架小型的无人机从猫头鹰的巢穴出发，它们以极快的速度飞往阿卡姆区开始了探测。
探测到特定材料的绿色在地图上逐渐扩散开。
随着探测的进行，带有那种复合型金属材料的建筑物越来越多呈现在地图上。
最终，那些被做了手脚的建筑物连在一起，构成了仿佛一个喇叭的形状。
或者说，那是个放大器。
而这个形状的端点，就是阿卡姆疯人院的位置。
也就是说——只要在阿卡姆疯人院启动仪器，这样大范围的材料植入会让整个阿卡姆区都会变成一个超大的放大器，足以让脑波的范围笼罩整个哥谭。
幕后黑手利用了杰克，但其并未在阿卡姆区准备炸药，也没有藏有大量军队准备恐怖袭击，没有毒药。
这个幕后之人，准备将哥谭所有人都脑控。届时，哥谭就会变成一个玩具，所有人都会任由幕后之人掌控。
之前杰克的脑波检查没有异常，是因为在仪器被发现之前，他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就是保证这些材料能够顺利埋入阿卡姆区。
林恩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那台脑波仪器会影响到莱拉？要不是莱拉出现异状，幕后黑手本可以把一切做得更神不知鬼不觉。
“杰克·内皮尔呢？”林恩询问，“确保他在我们监视范围内。”
“他现在正在去往阿卡姆建成典礼的路上，”百丽儿说道，她将一幅监视画面放大：“这辆车就是接他去典礼的，车上有我们的人。”
那是辆正在行驶的黑色轿车，窗户都用黑色的防窥膜贴上了。
突然间，正在平稳行驶的车辆发生了歪斜。
“有人向他们开枪！”百丽儿当即脸色变化，她拿起对讲器：“A02，汇报情况！”
“我们似乎遭到了狙击！目前无人受伤！”对讲器里传来保镖的声音：“我会转入小巷避开狙击手！”随着话语传来的是车辆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
车辆迅速拐弯，驶入小路，保镖正试图甩脱可能存在的更多狙击手。
那条路上并没有监视器，林恩这边短暂失去了车辆的影像，只有追踪器能看出车辆仍在快速行驶。
“A03！定位已发送给你们，立刻支援A02！“百丽儿迅速用对讲器联系另一组人手。
“A03收到！”森*晚*整*理对讲器那边回应道。
但是就在这时，那个迅速移动的小点路线却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它的速度开始放慢，然后直接撞到了显示为墙壁的线条上！
“A02！发生什么了！”百丽儿当即变了脸色，试图联系载着杰克的那辆车。
“A03已到位！A02所在车辆发生车祸！”对讲器那边传来A03的声音，“我们正在搜救。”
片刻后。
“车里没有内皮尔先生，”A03困惑的声音传来，“我们只找到了A02的尸体，内皮尔先生不见了！”
“莱拉呢？”林恩问道，他面色平静依旧。
百丽儿神色冷厉，迅速调动在杰克家附近待命的人手前去接莱拉。过了一会儿，百丽儿放下联络器，看向林恩。
“BOSS，莱拉女士我们已经接到了，但是”百丽儿手指不自觉攥紧，说道：“她似乎……”
林恩的表情终于产生了变化——
作者有话说：终于要到第一卷最后的部分啦前期埋了那么长时间的雷正在挨个引爆中
第53章
阿卡姆疯人院, 准确的说，是伊丽莎白·阿克汉姆精神病患犯罪疯人院。
它的前身曾经是阿卡姆州立医院，后来是由阿玛迪斯·阿卡姆医生改造成了一家精神病院。
但是后来种种原因下, 这所疯人院被放弃了，长久空置在了那里。
在韦恩夫妇的计划中，它应当成为一家真正的、正规的精神病院，用于治疗那些饱受精神疾病折磨的人。
在第二期的《阿卡姆重建计划》中，这座位于阿卡姆岛上的病院被再次修整。
原先阴森森的破旧哥特式建筑被改造, 更加现代化的建筑被建起。
曾经有传说，这家病院是被诅咒的，凡是和这所建筑有关的人都会遭到不幸。而那尖耸的塔楼，玻璃的花窗无不为这种传言添加养料。
而现在这家精神病院却看起来更加像现代的、正规化的病院了，只不过某些地方仍残留那座旧病院的哥特痕迹。
若不是阿卡姆岛上长年萦绕的雾气, 这被花草围绕的建筑本应看上去更加温馨。
蝙蝠侠走在阿卡姆岛上繁茂的花草中。这些草木由于长年无人打理而茁壮成长着，原先供人穿行的小路已经被草丛遮掩。
这些天他一直在追查脑波仪器的来源, 追查制作这些的幕后之人。
仪器的分析并不顺利, 其中有种复合材料需要漫长的解析过程。他只能从其他元件入手。哥谭每天吞吐货物的数量巨大, 且有许多都是无法从正规记录里找到的。
他通过“拜访”各个黑|帮的成员, 最后从某位法尔科内手底下掌管码头的小头目口中得知了曾有一个消息。
那名小头目说, 曾经他们的船上莫名其妙多了几箱货物, 全部是电子元件, 但他还没来得及和对账, 那些货物就被上头调走了。
根据这条线索, 蝙蝠侠继续追查，却发现那些货物被打散运输了，根本无法继续跟踪。
他只能回头从杰克那边入手。他不相信那台脑控仪器在杰克家只是为了逼疯莱拉，而阿卡姆区一定存在什么问题。
让戈登以调查可能存在的贪污为借口, 戈登用警察的身份走访了多名工人。
哥谭人或许没那么热心，但是一听到有可能让有钱人倒霉，他们就来劲了。
从一人口中，蝙蝠侠最终得知工人曾经见过不认识的人驾驶卡车经过工地。
“你要知道，我们工地上人员一直相对固定，但那家伙我从来没见过，或许是从外地临时找来的。”那人义愤填膺地说，“那肯定是偷偷更换了次品材料不想让人知道，X的，有钱人真狡猾啊。”
有钱人狡不狡猾蝙蝠侠不知道，但工人的话给了蝙蝠侠线索。
有人或许将要在阿卡姆区建设脑波控制器。
如果真的有那么台仪器，首先要避人耳目，他需要持续研究制造，而阿卡姆区的建设有着大量的工人分布在各个区域；同时，根据运输的材料数量来看，那必然需要一个巨大的场地来进行实验。
蝙蝠侠根据这些条件，圈定了几个有着大型场地的区域。
他挨个查探着，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处，阿卡姆疯人院。
远处的阿卡姆区中心，庆祝阿卡姆建设完成的庆典正在进行。蝙蝠侠必须抓紧时间，幕后之人随时可能启动仪器。
那么多材料，即使实验浪费许多，能建成的机器恐怕也不会只是脑控几个人了。
倘若是他想的那个人的话，或许当市长说出宣布阿卡姆区正式落成的话的那一刻，所有在阿卡姆区的人就会都被脑控。
“塔利亚”，蝙蝠侠想着那个危险美丽的身影，他想到塔利亚身后的那人，心中不由得愈发焦急。
阿卡姆精神病院，原本古旧破败的大厅已经被修缮，拥有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和洁白的墙壁，而其上站立的那名女性更是让这里显得像是宴会厅般。
今日的哥谭阴云密布，虽未下雨，但天光晦暗。那晦暗的光线让女人黑色的长发和紧身衣都像是某种阴影的产物。
那是塔利亚，她仍旧那样美丽而危险。
而她对面有个令蝙蝠侠无比熟悉的身影——那是个高颧骨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
他站在那里，身后是拖曳的绿色披风，倒映在大理石地面上，就像是个绿色的鬼魂。
从黑暗中而来，从遥远之地而来，从往日神秘悠久的岁月中而来——
敲响送死的钟声，
——雷霄古。
刺客联盟的恶魔之首。
没人知道他究竟走过了多少岁月，岁月让他的眼睛无法被看透，让他拥有着无数的智慧。
“父亲，我们何时启动仪器？”塔利亚询问道。
“不要急，塔利亚，这将是旧的哥谭最后的傍晚了，让我们静静欣赏吧，我还在等客人到来。”雷霄古悠悠然开口。
“客人？”塔利亚下意识询问，随即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锋锐的眉峰挑起。
“侦探，你来了。”雷霄古施施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在空荡的建筑中回荡，像是从往日岁月传来的回音。
蝙蝠侠沉默着，从藏身处现身，他紧盯着雷霄古。
眼前这人是个可怕的对手，他是刺客联盟真正的核心，是真正的刺客大师。
他既然开口，那就绝不可能是诈蝙蝠侠的，没有必要再躲藏了。
“我想到你会来，但是你来的比我想的要迟一些，”雷霄古扫视着蝙蝠侠，那双绿眼睛比起塔利亚的要更为深沉。
“雷霄古，”蝙蝠侠低沉着念出这个名字，“你不应该来哥谭！”
“没什么不应该来的，侦探，”雷霄古笑了，“早在从前，你就应该知道我迟早会来哥谭，只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早就做了准备，”蝙蝠侠说，“我一直在准备。”
“不不不，侦探，”雷霄古微笑着，绿眼睛有着愉快的光芒，“我是指——”
“做好迎接末日审判的准备。”
数枚蝙蝠镖飞掠而至，在临近雷霄古时划出极其刁钻的弧线，倘若是常人定然无法闪避。
但雷霄古只是步履轻盈闪身躲过蝙蝠镖，仿若在花丛中与蝴蝶嬉戏。
随后他向前踏步，骤然之间飞身而出，像是飞过天空的鹰隼，绿色的披风张扬犹如张开的羽翼。
他手中的剑划出。
凌冽的寒光先至，似乎已经快过了剑风破开空气的声音。
蝙蝠侠面具后瞳孔骤然收缩，他本能地闪避，仍旧被剑锋扫过，披风被划过，随即被割下一角。
雷霄古将那片披风挑飞，随即疾风骤雨般向蝙蝠侠攻去。
那柄剑在他手中宛如流光，流光带着凛冽的风在空间中穿梭。
而蝙蝠侠被步步紧逼，如同面对着一场暴雨。但这是场会令人丧命的暴雨！
在这样的暴雨之下，他无法反应，他的道具无法使用，只能凭借所有学过的记忆和生死之间的本能去应对。
紧急时刻，他用护臂挡下雷霄古的斩击，剑锋在护甲上划出飞溅的火花。
同时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启动了护甲上的电击器。
雷霄古骤然将剑脱手，身影向后飘去。
那柄剑爆发出剧烈的电弧，倘若方才雷霄古没将剑脱手，就已经当场全身麻痹倒下了。之前被夜枭电过一次后，蝙蝠侠就加速研究了放电装置。
“侦探，你的小道具倒是越来越多了，”雷霄古挑了挑眉，他不屑地瞥了眼蝙蝠侠的臂甲。
那里有着被剑刃划出深深的痕迹，倘若方才雷霄古继续用力就会将蝙蝠侠的胳膊斩断。
蝙蝠侠喘息着，他能感受到护甲内，他已经大汗淋漓。
但没时间让他休息了，雷霄古再次逼近，几乎瞬息间他的袖口滑出一柄短刀向蝙蝠侠劈去。蝙蝠侠闪避、挥拳，他的拳头带起风声。
窗外阴云密布，典礼仍在阿卡姆区的中心进行着，市长已经走上演讲台，开始了演讲。
蝙蝠侠动作愈发急切，他必须尽快摆脱雷霄古，找到那台仪器！
“侦探，你的心乱了。”雷霄古悠然说道，他锐利地看向蝙蝠侠，如同捕猎经验丰富的豹子。
猝然间，蝙蝠侠的右臂被劈中，制服被划开，血液从深深的伤口中涌出。
蝙蝠侠发出痛哼，他狼狈地闪开下一记攻击。
“侦探，看来回到哥谭并没有让你变得更加强大，而是变得软弱了。”雷霄古说。
“未必，”蝙蝠侠冷冷地说。
雷霄古骤然意识到自己披风上多了个正在闪烁的小东西。
轰的一声，那枚微型炸弹被引爆，雷霄古的身影被爆炸的烟雾所遮掩。蝙蝠侠趁机想要离开。
“吾爱，你是不是忘了我？”塔利亚动听的声音传来。
她噙着笑意，手中两柄短剑转出优美的弧线。
而蝙蝠侠身后，雷霄古的身影也渐渐浮现，他在最后时刻甩开披风，此时仅仅肩膀受了伤，鲜血从右肩滴淌而下。
但这对雷霄古来说并不算什么。
受伤的蝙蝠侠被父女两人包围，他别无他法，只能继续战斗。
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的话——
阿卡姆区的中心，典礼上各界名流云集，市长正在台上激情四射地演讲：“从多年前韦恩夫妇提出计划到今天终于落成，这是整个哥谭的迈进！
同样，我要向在场的韦恩先生表达感谢，感谢他的无私援助！
我们坚信！所有人都会从这个计划中受益！
而哥谭的未来与明天，将会由此开始变得更加辉煌！”
演讲台下面传来热烈的掌声，记者们不停按动着快门，闪光灯四射。周围街道洁净崭新的窗玻璃倒映着下方的盛况，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笑容、全部都是笑容。
市长振臂高呼：“今天，就是哥谭新纪元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连更ing
第54章
蝙蝠侠越是试图冲出包围, 越是被死死纠缠住，受的伤也越来越多。
雷霄古此时已经脱离战团，他施施然说道：“恕不奉陪了, 侦探，伟大的计划已经到了开始之时。”
蝙蝠侠试图脱离塔利亚的纠缠，却被塔利亚越发刁钻的攻击一时缠在原地。
轻笑一声，雷霄古向着楼梯方向走去。
“等等，雷霄古——！”蝙蝠侠愤怒喊着, 而雷霄古置若罔闻。
而当雷霄古即将迈下楼梯时，一枚飞镖直冲他而来。
那枚银灰色的飞镖疾速朝着雷霄古面门激射而去，雷霄古刹那间向后下腰，躲过那枚飞镖。
飞镖“铛”一声钉入大理石地面。
方才那下要是打中，雷霄古的头会直接被切开。
“那么着急做什么, 恶魔之首？”一道略显沙哑的轻柔声音从上方传来。雷霄古抬头看去，一只灰色的枭鸟正蹲在屋顶的角落。
阴沉的光线中, 那双圆溜溜的护目镜看上去分外诡异, 真的像是某种奇怪的巨鸟伏在那里。
“夜枭哼, 果然你也来了, ”雷霄古哼笑着, “但你来得是否有些太晚了？”
“是吗, 我看正是时候呢, ”夜枭轻笑着, “雷霄古, 我说过的，哥谭是我的，不欢迎你的刺客们。”
他与雷霄古对视片刻，两人不约而同顷刻作出反应。
夜枭身体绷紧如同拉到极致的弓, 继而他瞬间飞身而出，灰色披风在空中飞扬，雷霄古手中短剑迅速挡至面前。
加持着外骨骼装置的夜枭一拳砸在短剑上，将雷霄古打退出去好几步。
但雷霄古迅速调整身体平衡，敏捷躲过夜枭下一记进攻。夜枭与蝙蝠侠完全不同，他出手要狠辣得多，他和雷霄古同样都是奔着要对方的命去的。
那两道身影纠缠着，哥谭阴云笼罩的光线中，他们宛若撕咬着的两只恶鬼。
金属战甲与短剑发出连绵不断的“铛铛”碰撞声，那场景无比凶险，令人心惊。
趁着夜枭的某个动作，雷霄古的短剑划向夜枭的喉管。
千钧一发之际，夜枭却动作极快扭转身体，他侧身一脚踹中雷霄古的腹部，将雷霄古踹得倒飞而出。雷霄古向后摔在地上，猛然吐出一口血。
“父亲！”塔利亚想要上前协助，但她却被蝙蝠侠缠住了。
夜枭并不打算给雷霄古喘息机会，恶魔之首可不是能让人懈怠的对手。
他闪身逼近，而雷霄古尽管受了伤却仍旧灵活闪避着。
雷霄古迅速与夜枭拉开距离，他接连扔出飞镖将夜枭逼退。
他喘息着，但很快就停止了吐血。
“你以为把我阻拦在这里就能阻止计划？”雷霄古冷笑起来，“可惜的是——我并不需要亲自启动仪器。”
“夜枭！他一定安排了其他人手！仪器就在地下室！”蝙蝠侠喊道，他将塔利亚过肩摔在地上，然后急切地往这边冲。
雷霄古冷酷地一抬手，大声命令道：“计划开始！”
他神情冷冽，如同抬手宣布世界末日的审判。
等候在角落里的刺客迅速吹响了尖锐的鸣哨声。
蝙蝠侠急切地喊道：“夜枭！”他离得太远已经来不及，倘若夜枭能来得及阻止的话——
不，夜枭被雷霄古拦住了——
似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大脑急速运转让蝙蝠侠感到那几秒时间漫长得不可思议。
片刻后，他迎来的却不是一个幻境，而是爆炸声。
剧烈的爆炸声从地下室传来，站在地面的几人都能明显感受到地面震颤。
雷霄古的脸色变了，他第一次露出了堪称惊讶的表情。
夜枭勾起一个笑容。
“不好意思，你的仪器恐怕已经没法用了。”
“原来如此，你早就来了，但是潜入了地下室在仪器上安装了炸弹，看来我在地下室看守仪器的人已经被你解决了。”雷霄古喃喃道，他说：“你竟然绕过了所有人找到地下室？”
蝙蝠侠第一次感觉这个夜枭这么让人安心。
天呐，这一刻，这只灰色的家伙竟然有种英雄般的光环。
然而蝙蝠侠随即意识到不对，雷霄古的脸上丝毫不见愤怒。
他为什么——那么平静？
“你们不会觉得我只做了一个准备吧？”雷霄古笑了，此时他神色桀骜，眼神锋锐如刀。
恶魔之首经历的岁月，让他拥有着远超常人的狡猾。
“这里的才是备用方案，”塔利亚淡淡说。这让蝙蝠侠和夜枭同时意识到，炸毁的那台仪器仅仅是个备用手段而已，真正的脑波控制器早已定时发动。
但是无论意识到什么也来不及了。
随后，蝙蝠侠与夜枭一同陷入了无法形容的黑暗之中——
夜枭感到自己躺在某种柔软的事物上。
那是一种潮湿、带着轻微刺痛的东西。他的大脑试图理解周围的一切。
空气、水珠、鸟鸣——哦，他身下的是草地。
他挣扎着从草地上起身，破碎的思维终于重组，并且开始感到自己额头血管像是在“砰砰”直跳一般疼痛。
那种感觉就像是血管要挣扎出皮肤一样。
夜枭忍着疼痛迅速打量着四周，他站起身。
此刻他正站在一片广袤的草原上，绿色的草原随微风晃动，如同进入绿色海洋。
非要打个比方，这地方有点像windows XP系统的默认桌面。
然后夜枭在草地上发现了蝙蝠侠的身影，蝙蝠侠就在自己的不远处。蝙蝠侠呻吟着，也努力撑起了身体。他同样很快就发现了夜枭，两人对望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开始观察四周。
两人此刻有着同样的警惕和疑问。
雷霄古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一个看上去无害的草原？
夜枭摸了摸自己身上，所有的小道具都还在。某种意义上，这个环境是根据控制者的精神世界构建的，也就是说，它会在某些地方诡异地符合现实逻辑。
比如要想在精神世界弄死某个人，控制者就必须利用各种方法杀死那人，而非动动脑筋那人直接自己暴毙。无论控制者是想出士兵、恐龙或者什么东西，都是基于控制者自己的逻辑认知的。
蝙蝠侠这时候却向夜枭靠近，然后停在了夜枭的安全距离外。
“夜枭，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众多问题存在，”蝙蝠侠开口道：“但是此刻整个哥谭都在危机之中，就算你想要控制哥谭，也要先摆脱雷霄古再说，不然哥谭抑或你我都只是雷霄古的玩具而已。”
夜枭盯着蝙蝠侠看了片刻，让蝙蝠侠顿时心生警惕。
他想起上次夜枭突然发疯，但是他并没有后退，而是坚定地看了回去。
“hmmmm，这个你倒是没说错，”过了一会儿，夜枭淡淡地说：“在解决这个幻境之前，我会同你合作的。”
两人就这样诡异地达成了短暂的合作。
这片草原看上去广阔无边，天空澄澈，如同刚洗干净然后撤了两块棉花般的云朵铺上去。
太宁静、太安详了，微风拂面，阳光温暖。
这几乎像是什么旅游胜地。越是这样，两人越是警惕。雷霄古又不可能是把所有哥谭人弄进来度假的，他是刺客联盟，不是全息游戏度假联盟。
这种摸不着头绪的感觉才是最危险的。
埋伏的刺客？炼狱？蝙蝠侠揣测着雷霄古可能设置的埋伏，然后他突然一脚踩空。
在最后关头，他紧急发射勾爪枪勾住上方地面，险险吊住自己。
怎么回事？方才那里明明是地面？蝙蝠侠看下去，下面竟然是一大片水池？！
“蝙蝠侠？”夜枭在上面呼唤道，他刚才眼睁睁看着蝙蝠侠突然下落，像是猫和老鼠里脚底下被锯了个洞的汤姆。
他谨慎走上前观望，就看到蝙蝠侠险险挂在岩壁上，他下方则是一个大水池。
正当蝙蝠侠示意自己没事，并打算攀上来时，他脚底下的水池开始翻涌，然后蹦出了——
一大群食人鱼。
这些食人鱼的体型远比正常世界的要大得多，一张张大嘴里利齿闪着寒光。
蝙蝠侠放下下落时掉下了一枚捏着的蝙蝠镖，那枚飞镖被一条鱼咬到口中，然后利齿一合，就像饼干一样碎了。
那锋利的牙齿别说轻易撕下肉了，要是被这群东西扑到身上，蝙蝠侠即使穿着战甲不出几秒都要尸骨无存。
蝙蝠侠当即腿部用力一荡，同时拉动勾爪枪，几乎是快速把自己甩了上来。
他摔落在草地上，身后跟着蹦出来一群张着大口的食人鱼。
那群食人鱼带出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要不是它们吃人肉，这场面几乎有些梦幻了。然后那群鱼在空中扑腾着，以诡异的姿态飞跃向了两人。
飞·向·了·两·人。
夜枭和蝙蝠侠当即掉头就跑。
再厉害的格斗大师也不想和一群该死的能空中转体的食人鱼搏斗！
两人跑得一个比一个快，要是旁人看见肯定会惊讶于哥谭的两个都市传说，现在竟然跑得像是被狗撵一样。
跑出了很远，终于那群食人鱼不甘心地还是落到了地上，一个个努力扑腾着试图去追那两大块鲜美的肉。
蝙蝠侠和夜枭面面相觑。
还没等两人思索出什么结果，就听到一声咆哮，循着声音看去，一只体型庞大的猩猩正捶胸顿足看向二人。
那猩猩浑身肌肉虬结，双目赤红，鼻中喷出热气。
两人被迫应战。
猩猩咆哮着，拳头击打，夜枭灵巧躲开，试图绕到猩猩身上。
但那猩猩也十分敏捷，当即就要转身袭击夜枭。
而他的手臂却被蝙蝠侠用钩抓枪抓住，蝙蝠侠快速穿梭着，将钩抓枪绕住猩猩的右臂。
经过一番努力，夜枭成功用夜枭镖割开了猩猩的喉咙，鲜血像被扎破的水气球一样，呲了他浑身。
那只疯狂的猩猩终于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夜枭面无表情，他全身上下都是血腥味，整个人宛如被鲜血喷泉淋过。他用手甲蹭了蹭自己脸上的血，呸了一口。
太诡异了雷霄古其实被刺客联盟工作压力逼疯了？不然怎么又是食人鱼又是非洲大猩猩的？他去非洲开设刺客联盟分部了？
怎么，去瓦坎达建设业务吗？还是去撰写母猩猩的图鉴？
“这到底怎么回事？”蝙蝠侠终于忍无可忍，低声自语道。他感觉非常糟糕，好像一切都出了问题。
本以为定然险象环生，杀机四伏，虽然现在也是——但这种种一切却有着微妙的错位感！那种感觉让人有力找不到地方使，十分恶心。
夜枭紧紧凝着眉，他也产生了巨大的困惑：“真正的问题在于，其他人呢？”
按照他所分析的，整个哥谭的人都应该被拉入了幻境才对，但是其他人呢？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却一个其余哥谭人都没找到。
继续向前跋涉着，两人终于看到了其他人类。
在前方，有一个两人都无比熟悉的身影。
那是——塔利亚——
作者有话说：终于到大副本了orz
谁懂我今天看了眼字数竟然二十万字多了第一卷还在收尾的惊悚感。
不是存稿二十万字啊！！！我没那么多存稿
第55章
塔利亚正和一群尸体搏斗。
那群尸体皮肤干枯褶皱, 面容扭曲，无血色的手臂试图抓向塔利亚。非要打个比方，就像是有人制作了一批被抽干血的尸体, 然后给它们扭上发条让它们动起来。
它们发出怪异的“咯咯”声，就像是喉咙里会跑出什么东西。
而塔利亚左右抵挡，她长发有些凌乱，此时明显有些狼狈。
这些尸体似乎不存在致命伤，塔利亚只能尽量打断它们的腿或手, 让它们失去行动力。
她身手矫健，飞身一脚踹断了尸体的脖颈，尸体干枯的头颅飞出去老远，
同时她双手抓住另一具尸体的头，在空中旋身, 将尸体的脊椎整个折断。
那两具尸体摇晃着，仍试图抓住塔利亚, 她眼神锐利, 当即手中滑出匕首, 身体滑动从尸体群中穿梭, 将尸体的腿膝盖斩断。
两具尸体摔倒在地上, 但更多的尸体仍凑了上去, 干枯的手爪持续向塔利亚攀抓着。
渐渐地, 塔利亚的体力已经明显不支, 她喘息着,
终于，蝙蝠侠和夜枭出手了。他们刚刚默默在旁看了一会儿，眼看着塔利亚真的快要被尸体抓住杀死了才上前。
两人分工，将那些尸体该断腿断腿, 该断头断头，不一会儿，挣扎的尸体就倒了一地。
这时候两人才上前拖着塔利亚冲出尸群。
“哈，哈，你们来得还真是及时，”塔利亚喘息着说，她仍旧笑着，虽然满头大汗，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依然精明而狡猾。
“塔利亚，”蝙蝠侠盯着她，“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雷霄古在哪里，你们又想玩什么花样！”他声音低沉嘶哑，完全是平时对待罪犯的可怕语气。
他身体的阴影笼罩着塔利亚。
“哈，你就这么确定我是本人，说不定我只是幻觉里的一个幻觉呢？”塔利亚嗤笑着，她完全没受蝙蝠侠的威慑。
倒不如说，她太了解蝙蝠侠面具之下是怎样的。
所以她甚至还伸手去挑蝙蝠侠的下巴。
“那就试试看？”夜枭慢条斯理地说，此时他身上还满是鲜血，看上去像个变态杀人狂。
他抽出夜枭镖，意思很明显，只要给塔利亚身上来两下就知道了。
“天呐，亲爱的，你真无聊。”塔利亚像是放弃似的摆摆手，漂亮的眼睛冲着夜枭翻了个白眼。
夜枭面无表情盯着她。
“刚刚问题的答案是——我不知道。”塔利亚收敛笑意，冷冷说，“我不知道父亲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们设置的仪器，现在你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儿？”蝙蝠侠质问道。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塔利亚一摊手，“就算你们折磨拷问我也没用，因为我真的毫无头绪”。
她脸上满是“你弄死我也没用”的表情，昂着脸看两人。
虽然看上去像是满不在乎，但夜枭能察觉到塔利亚努力隐藏着担忧。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隐藏真实情绪，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这情绪对于和她长时间共同训练过、极其擅长观察他人的夜枭来说，还是太明显了。
蝙蝠侠和夜枭对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塔利亚继续走，找找看其他人。
夜枭和蝙蝠侠一人在塔利亚一边，几乎是挟持着塔利亚前行。
其实之前蝙蝠侠心中就有一个问题滴滴作响，很明显雷霄古和塔利亚都熟悉夜枭。也就是说，夜枭和刺客联盟很熟悉。
或者说，他根本就在刺客联盟受过训练。
是了，他的行动和招数上隐隐能看出刺客联盟的痕迹。
蝙蝠侠默默给夜枭这人记上一条线索，这对他追查夜枭身份或许会有帮助。
逐渐地，几人越走越感觉炎热，周围仍旧是那片美丽得不真实的草原，但气温却在急速上升。
感觉就像是从蒙古草原突然跑到了非洲草原。
几人同时警惕起来，渐渐地，地面上开始出现石块，草开始变得稀疏。他们看到天空变得赤红，前方的大地都是林立的石柱，像是来到了末日般。高温让空气呈现出扭曲的弧度。
岩浆在流动，灼热的高温让几人都开始浑身冒汗。渐渐地上开始出现血迹，几人开始看到尸体。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有古老的刺客服饰的，有现代的雇佣兵的，有穿着盔甲的骑士，有奇怪而畸形的怪物。
众多尸体构成了一条死者之路，他们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就像是红毯，汩汩蜿蜒流动着。
好一条腥臭的红毯。
这些尸体都是被干净利落解决的，显然是有着极高杀人技术之人才能做到的，这令夜枭和蝙蝠侠顿时警惕起来。
倘若所料不错，他们很快就能看见恶魔之首了。
然而他们继续前行，看见的却是——
洁白的十字架从巨大的、深深的熔浆池之中竖立而起。
雷霄古，刺客联盟的恶魔之首，此刻正被倒挂在十字架上。
粗糙的铁链缠绕着他的脚踝，将他倒吊而起。
而他浑身赤裸着，矫健的肌肉上遍布血痕，像是被人用小刀慢慢折磨过。血痕像重叠缠绕的红线，在他身体的肌肉上遍布，一道道缓慢流淌出更多鲜活的血液。
熔岩池翻涌，硫磺气息直冲天幕，而鲜血淋漓的雷霄古就像是献给恶魔的祭品，实在太具有讽刺意味。
整幅景象如同远古蛮荒中的地狱，充满了那种原始、血腥、残忍的意味。
塔利亚当即就想冲上前去，但是很快她就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开始四处观察情况。
“雷霄古，”夜枭看向那边，轻柔开口道：“看来你的审判计划真的很失败。”
雷霄古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睛已经因倒吊而充血，显得狰狞可怖。
但他语气仍旧冷静，只是嗓音嘶哑：“或许我的计划失败了，但你们同森*晚*整*理样还是被困在这里了。”
“你的目的就是用脑波仪器控制市长他们，然后统治哥谭？”蝙蝠侠问道，他气场阴沉得可怕。
“哼，”雷霄古不置可否，只是冷笑一声。
“你控制了计划的总建筑师，杰克·内皮尔，让他把材料运输进阿卡姆区，”夜枭这时开口说：“然后在阿卡姆区的建筑内掺入放大脑波的材料，这样，你只在阿卡姆疯人院启动仪器，就可以瞬间脑控整个哥谭。”
蝙蝠侠僵了一瞬间，他原以为刺客联盟是想通过控制阿卡姆建成典礼上的哥谭高层，来达到控制哥谭的目的。
却没想到，雷霄古比他想的还要贪婪！
“你们在杰克·内皮尔的家中放了脑波控制器，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蝙蝠侠说道。
“那个小可怜？”塔利亚勾出一个笑容，“他确实帮了我们大忙。”
“你们甚至利用完他，还要杀死他？”蝙蝠侠愤怒地低吼：“为什么，你们已经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蝙蝠侠想起阿尔弗雷德告诉他的，杰克的车在典礼路上被袭击的消息，感到巨大的哀伤。
虽然杰克目前只是下落不明，但极有可能已经被杀害了他无法想象莱拉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那本应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一家，却被雷霄古生生害得支离破碎！
“杀他？我们才没那么闲，侦探。”雷霄古讥讽道。
蝙蝠侠听到这个回答，怔愣片刻。雷霄古没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撒谎。
那会是谁想要杀死杰克？
“你们不仅仅利用了杰克·内皮尔杰维斯·泰奇，他发明了脑波控制器，而你们利用了这个人的技术。”夜枭此时在旁缓缓说道。
这让塔利亚和雷霄古同时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没想到你竟然查到了他，对，我发现了这个人，他当时正在开发脑波催眠仪器，”雷霄古哼笑着，“你不会以为他是什么无辜市民吧？”
“我们发现他时，他正想用那个仪器去催眠女人，玩过家家般的游戏真是愚蠢又浪费。”
或许是大家都被困在幻境里了，雷霄古也不打算隐瞒这些过去的计划了，他回答问题十分干脆。
“你利用他研发改进脑波仪器，而格里高利·戈里尔就是你们选中的实验对象。”夜枭继续说。
“是啊，他很好利用，我们把仪器给他，他就难以忍受诱惑了。”雷霄古语气平淡，像是在聊路边的一条野狗。
“你们害死了那么多人，只为了实验，”蝙蝠侠说，他目光像是透过白色的护目，能穿透人的刀片，“你们竟然还敢说审判邪恶？”
雷霄古冷漠地说：“我说过了，审判之路难免存在牺牲的，侦探。”
“但是你失败了，你自己都被关进了幻境，”蝙蝠侠冷笑说道：“看来你被某人或者”
“你干脆就是被这个杰维斯·泰奇利用了？”
“我想不到除了他，谁还能知道使用那台仪器的技巧。”雷霄古冷笑着说：“看来我低估了他。”
“告诉我，这个幻境该怎么解除？”蝙蝠侠追问：“你也不想被困死在这里吧。”
说话期间，他牢牢抓着塔利亚的胳膊，以防这位矫健的刺客脱离控制。
“除非有人从外面毁坏仪器，或者”雷霄古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刺耳的电流声打断。
“吱——吱”的电流声后，传来的却是人声。
那道声音严重失真，正轻声哼唱着一首曲调。仔细分辨，能听出那是1951年，迪士尼那版《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主题曲。
“How can you get in Wondernd
你如何前往仙境
Over the Hill
在山峰
Or under there
还是在山麓
Or just behind the tree
抑或只是藏在一棵树后？”
“哦，你们好呀，玩得还开心吗？”那声音笑着问——
作者有话说：这个副本添加了一部分血浆包（）
第56章
雷霄古刚要说话, 就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几人骤然看过去，那是一台不知何时出现在熔岩池边的收音机。
片刻之前，那里还什么都没有, 这是只有这个幻境的控制者才能做到的事。
收音机里传来的是极度失真的声音，只大概能听出确实是男性的嗓音。
“你是谁？你想要什么？”蝙蝠侠开口问道，他谨慎观察着那台收音机，同时留意着是否有可能那人就在周围。
“哦，你好, 小爱丽丝，”那声音愉快地说：“你可以叫我格林先生。”
另外几人都被这个小爱丽丝震撼了一下，脑内不由自主出现了蝙蝠侠穿着小裙子的恐怖场景。
蝙蝠侠浑身顿时气势更吓人了。
夜枭能清楚看见蝙蝠侠嘴角绷直的样子。
“格林？你甚至不敢报上自己真正的名号吗？！”蝙蝠侠冷冷说。
格林童话？爱丽丝梦游仙境？蝙蝠侠内心思索。
“哦，可爱的、可爱的小爱丽丝，别用这种小把戏了, ”那声音笑着说，“你蹦蹦跳跳的样子可真有活力。”
“但是,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除非你们好好跟我玩一个游戏”
“等等, 其他人被你弄到哪里了！”蝙蝠侠连忙追问。
“其他人？”那台收音机说道：“哦好吧, 为了让小爱丽丝安安心, 请看。”
收音机里传来打响指的声音, 然后一面镜子出现在几人眼前。那面镜子有着华丽的金属边框, 活像是白雪公主里面皇后的魔镜。
那里面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市长、市议员、甚至教堂里的神父。
蝙蝠侠一眼就认出, 那是哥谭东区的神父，他年事已高，早就不再外出，平日里只待在教堂祷告, 偶尔照顾一下周边的孩子。
此时他被哗乱哭泣的人群挤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镜子还特意拉进画面，给了痛苦的老神父一个特写。
蝙蝠侠感到愤怒在自己胸口汹涌，他紧紧咬着牙，迅速观察着镜子中的景象。
夜枭倒是早有预料，他并不愤怒，而是仔细打量着那面镜子。
那里面呈现着整个哥谭的人，他们茫然地哭喊着，像是被困在了某个袋子里，周围都是熊熊的烈火。
“地狱之口”夜枭想起那幅画，想起那个尸体遍布的地下室。
戈里尔或许就是受到这人的影响，才会想将犯罪现场布置成那样。
而幻境控制者似乎有意将夜枭等几人和哥谭普通市民隔离开。他到底想做什么？
而一旁的蝙蝠侠在观察着不断变换画面的镜子时，猛然看到张分外熟悉，或者说千万人之中他一眼就能发现的脸——
他的兄长，托马斯·韦恩的脸。
蝙蝠侠在那面镜子中看见了托马斯的脸。
他当时脑子里感觉“嗡”一声，其实他想过托马斯肯定会遭殃，因为托马斯今天是要出席阿卡姆建城的典礼的。
但真的亲眼看到之后，他还是感到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他浑身气场顿时变得更加可怖，拳头攥得紧紧的。
那画面上，托马斯·韦恩正在人群中，他态度倒还算冷静，但是被混乱的人群时不时挤撞，看上去有些狼狈。
他挺括的西装被挤得褶皱不堪，头发也散乱下来，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塔利亚默默凑到了夜枭这边。
“哈，他生气了。”塔利亚轻声说，夜枭语气毫无起伏：“他之前就已经够生气了。”
他注视了蝙蝠侠片刻，随即又移开目光开始思考。
“你到底想要什么？统治哥谭？”一旁，蝙蝠侠冷漠地问那个收音机。
“统治哥谭，哈哈，那听上去倒也不错”收音机里的声音说。
“不过，别急，爱丽丝，还有小猫头鹰，我还想跟你们好好玩玩呢，”那声音笑着说。两人顿时察觉到不对。
蝙蝠侠当即试图用蝙蝠镖击中那台收音机，而夜枭试图抓住塔利亚，但是他的手根本无法碰到塔利亚。
霎时间，夜枭和蝙蝠侠看到熔岩从那岩浆池中冲天而起，炽热气流似乎要将天地都变成炼狱。
而那汹涌滚烫的岩浆顷刻间将他们吞没。
夜枭能感到自己被席卷而去——
再次睁眼，夜枭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条石头砌的道路上。
他似乎仍能感受到方才被岩浆吞没的高温，和那种身体融化的感觉。但夜枭没有理会那种感觉，而是迅速向前方看去。
这条石路被夹在两侧高耸的墙壁中间。
夜枭四下看了看，高耸的墙壁直插入阴沉的天空，这完全是现实世界不可能存在的景象。别说钩抓枪了，超人都不一定能飞上去，因为那墙壁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
而再往前看，呈现在他面前是两条岔路。
这是一个迷宫！
两侧的墙壁上有着各色的面孔，白兔、柴郡猫、红皇后，那些面孔就这样重复镶嵌砸墙壁上，它们各色的眼睛密密麻麻地盯着夜枭，随着他的步伐而转动。
“咳咳，小猫头鹰，小爱丽丝？”那个收音机中的声音突兀空中回响，“嗨？都还好吗？”
“哦，看起来你们都很精神，那么欢迎来到我的迷宫！”
“我在这个迷宫特意为你们设置了很多有趣的机关！”
“你们要加油走出迷宫，走出迷宫之后才有资格上我的乐园来玩哦，”那声音笑嘻嘻说道：“小爱丽丝和小猫头鹰，你们要努力哦。”
好恶心，夜枭在内心想，他对于这种黏腻的说话方式敬谢不敏。
“对了，这个迷宫里有陷阱的同时，也有奖励！”那声音突然很兴奋地说：“铛铛，就是惩罚卡片！”
“其中包括了电击！水刑！毒药！指尖扎针！”那家伙絮絮叨叨地说：“殴打！挖眼睛！断肢！”
“对了，你们知道吊刑吗？我对此还不太熟悉，但是我们可以试一试，把你们谁的手指绑起来吊起来然后吊起来，你们的手指会被一点点拉扯得变形！”
“唉，你们可以把这些手段全都用在对方身上，真是想想都令人兴奋！”
那声音中透露出的狂热令人不寒而栗。
“你拿到的惩罚卡片可以用在阻拦对方的进度我只需要一个最后的骑士来陪我玩哦，”那声音笑着说：“谁先出来，谁活下来，剩下那个”
“会死，我说得很明白了吧？”
“在这里死掉就是真的死啦！这个幻境很不错吧？”
“当一个人出来后，迷宫就会锁死，剩下那个就永远也无法出来啦！”
“我会实时让你们看到对方的进度的，这会比较有动力是吧？”那声音说着，夜枭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屏幕。
上面他能看见蝙蝠侠正在一个和自己类似的地方，而蝙蝠侠也正抬头看向某处，那里应该是显示自己这边的屏幕。
这个控制者的用心之恶毒，就是让他们实时看到对方，让他们能够产生危机感，从而互相残杀。
并且还能够看到对方被折磨。
“你们可以互相交流一下，我很宽容吧？”那人说道：“那么，3，2，1——开始！”
夜枭没急着动，他开口道：“蝙蝠侠？”
“我能听到，”屏幕里传来声音：“你身上有炸弹吗？”
夜枭反手从腰带取出枚微型炸弹，“可以一试，虽然我觉得不会有用。”
他将炸弹贴在墙壁上，然后离得远些，引爆了那枚炸弹。
“轰”！的一声巨响，然后——
无事发生，那墙壁完好无损。
“看来墙壁是没法破坏了。”夜枭平静地说，蝙蝠侠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某种不详的意味。
“你不会打算听他的吧？”蝙蝠侠神情凌厉，似乎能透过屏幕刺痛夜枭。
“哼”夜枭轻轻说，“目前看来，别无选择，不是吗？”
“各凭本事吧，蝙蝠，”他说：“我会是活下去的那个。”
蝙蝠侠没有回应，他似乎也觉得和夜枭短暂的合作关系破裂了。
两人不再说话。
夜枭向前走着，迷宫里寂静无声，只有屏幕里蝙蝠侠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那感觉就似乎他们在同行，然而实际却并非如此，十分奇妙。
他和夜枭的脚步声都极轻，长久的训练让他们同时选择了保持静默状态前行。
走了一段时间，两边都无事发生。
但两人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每路过一个拐角，两人都会各自做好标记。
就这样走过三个拐角，夜枭忽然停住了脚步。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呼吸。
那是某个人的吐息，轻轻地吹拂在他的脖颈上。他迅速扭转身体，向后掷出夜枭镖。
但飞镖空转了一圈，回到了夜枭手中，他背后空无一物。
他沉默着扫视了四周，然后将夜枭镖捏在手中，继续向前走着。
很快，再一次的，他又感受到了那种轻微的触摸感，像是有发丝垂落在他的肩膀上。
夜枭没有再次转身，而是当机立断将夜枭镖向后飞掷而去！他的动作犹如雷霆乍起，而随之后面响起了尖利的叫声！
他迅速转身，看到了夜枭镖击中的对象。
那是一个悬浮的人头，是埃森的头颅。
女人的头颅扭曲着悬浮着，被夜枭镖击中的地方有着长长的伤口，流出鲜血，那双眼睛像是死去很久般浑浊。
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怨毒的表情。而在那颗头颅的上空，还有着、谜语人的头颅、急冻人的头颅，甚至是托马斯·韦恩的头颅。
它们齐刷刷盯着夜枭。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好我们结为同盟吗？”埃森的头颅怨毒地注视着夜枭：“我被杀死了！你害得我被杀死了！”
它叫喊着，声音像是某种尖啸。
“就因为你，我们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头颅们齐声叫喊着。
夜枭发出一声嗤笑，他拿着击中目标后又回旋至手中的夜枭镖，毫不犹豫再次瞄准。
夜枭镖飞速脱手，直中埃森的头颅，将那个死人头颅钉在地上。
其余头颅们尖叫着，向他俯冲而来。
夜枭看着“托马斯·韦恩”的脸露出那副怨毒的表情，是真的切切实实起了杀心。
他迅速踏地，腿部发力，然后飞身跃起，手中再次摸出一柄夜枭镖，向着那些头颅飞射而去！
夜枭镖在空中发出划破空气的声响，它打着旋儿先是击碎了尼格玛的头，然后又切过急冻人的半张脸。
脑浆和血液在半空中飞溅而出，夜枭在空中一扯披风，然后轻盈落地，躲开了所有那些脑组织和体|液。
“托马斯·韦恩”的头颅见状，露出了恐慌的表情。平心而论，那是个很英俊的头颅，但是那种恐慌扭曲的表情看上去却让人恶心。
它想要逃跑。
但是夜枭发射出勾爪枪，将其牢牢捆住。
毫不留情地，夜枭将“托马斯·韦恩”的头颅狠狠拽过，砸在了地上。然后他拎着那颗头，直接用引火装置点燃了起来。
那颗无比熟悉的头颅在火中惨叫，夜枭却毫无表情。
“真不愧是小猫头鹰！对自己亲近的人下手也这么狠！”那声音惊叹道。夜枭并没有搭理那声音，他看向前方。那里悬浮着一张卡牌。在他接近时，那张卡牌自动翻转。
夜枭拿起那张卡片，上面写的是“水刑”。
他隔着屏幕与蝙蝠侠对视，而手中拿着的是那张写有酷刑的卡片。
“哇哦！小猫头鹰先拿到了惩罚卡片！我真是迫不及待了！”那个声音惊喜地叫喊道。
“行刑吧！行刑！行刑！”——
作者有话说：搞事Ing
第57章
“水刑！水刑！水刑！”那声音欢欣雀跃地喊着。
那声音在天空中回荡,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欢呼。
夜枭看向屏幕。
蝙蝠侠正和一名锡兵打在了一起。
那名锡兵方才试图阴险地在拐角处埋伏，砍下蝙蝠侠的头。
那锡兵有着鲜红的鼻头和腮红，黑漆漆的眼睛显现出诡异之感。它挥舞着刺枪, 力气大得吓人，蝙蝠侠与其周旋着。
倘若这个时候使用惩罚卡牌，说不定会让锡兵直接刺穿蝙蝠侠的身体。
“正是好时机！行刑！行刑！”那声音叫唤着，显然充满了期待。那种狂热如同热风，似乎感染了迷宫的每一个角落。
迷宫石路上有奇怪的花草, 此时它们长出了简笔画般的面孔，大叫着：“行刑！行刑！”
夜枭此时却反手将卡片收了起来。
“噢”那声音变得有些失望，“你不打算用吗？小猫头鹰，你原来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吗？”
“要是这样可就有点无聊了”
“不，我要之后再用, ”夜枭平静地说：“我记得你没说过不能将惩罚卡片延后使用。”
“哦我确实是没说过，”那声音当即又开心起来：“哦, 小猫头鹰在打什么坏主意吗！”
夜枭只是轻轻笑了。
“哦, 坏猫头鹰, 小爱丽丝要倒霉了。”那声音幸灾乐祸地说。
那边蝙蝠侠刚刚解决那个锡兵, 锡兵此时被炸得内部零件都散了一地, 发出了“嘎嘎”的怪声音。
蝙蝠侠调整着呼吸, 看向屏幕里的夜枭。
他不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自己必须留心戒备。刚刚倘若夜枭选择使用惩罚卡, 确实会让自己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
接下来, 两边同时以稳定的速度前进着。
“哈，你们的进度都还不错，但是没拉开距离啊！”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夸张地打了个呵欠说道, “这样下去难度可就要提升了哦。”
夜枭发现自己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倒计时，05:00。
那声音说：“这样好了，你们眼前的倒计时归零之前，必须通过一个陷阱，否则我就从这些人里面挑一个杀掉。”
一个响指下去，蝙蝠侠眼前又出现了那扇镜子，里面各色的哥谭人仍旧在哀嚎尖叫着。
“不论是通过陷阱还是没通过，倒计时归零之后就开始下一轮。”
“总之，就是你们这一轮的倒计时内通过一个陷阱，就会安全归零，如果没有，那时间归零就要死人喽。”
蝙蝠侠狠狠咬紧牙关，这个混蛋！在这里，所有规则完全是他说了算！
“小猫头鹰，我知道这个可能对你没什么威胁但是小爱丽丝应该会加快速度吧。”那声音发出低低的笑声，“你要是不抓紧，可就要死在迷宫里喽。”
只要控制幻境的这个混蛋觉得不够刺激，随时能给迷宫中的两人增加玩法，但蝙蝠侠此时无可奈何。
他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杰维斯·泰奇？这是你的名字吧？”蝙蝠侠对着空中说道，他一边奔跑起来，一边试图获得信息。
“爱丽丝，别试图套话啦，”那声音笑嘻嘻说：“你可以猜猜看嘛，是或者不是？”
“你喜欢《爱丽丝梦游仙境》？”蝙蝠侠试探着：“你有童话情节，你幻想别人是爱丽丝，那你是谁？”
“或许我是兔子先生？”那声音掐着嗓子，用一种细声细气的声调说道：“哦，我迟到了，我迟到了，我要赶不上一个重要的约会了！”
“你是把少女引进幻境的兔子？”蝙蝠侠质问道。
“你对未成年少女有X幻想？因为你X无能吗？”
他在试图激怒那个控制者，夜枭当即意识到这点。
这是一种很冒险的行为，谁也不知道那个控制者会不会因为被激怒而让幻境产生什么不可知的变化。但蝙蝠侠并不是个愣头青——或者说，至少大部分时候不是，他必然有一套试探对方的话术准备着。
但那个声音甚至哼起了小调，显然蝙蝠侠的挑衅完全没起到作用。
没上钩，蝙蝠侠内心感到有些棘手。
“戈里尔，是你教唆他的？你是他的犯罪导师。”蝙蝠侠见没能成功激怒对方，于是转换了试探的话题，
“我才没那种学生咧，”那声音不屑说道：“啧啧，那种傻蛋，谁会想要那种傻蛋当学生呢，他就是个白痴！”
比起被说X无能，这个幕后控制者显然对于和戈里尔扯上关系反应更大。
这说明——他对于犯罪充满信心，并且认为戈里尔是“傻蛋”，不配和他并论。
这是那种会把犯罪当作艺术的类型，这种类型的罪犯通常会为了追求艺术效果而暴露出破绽。
这个幻境控制者知道戈里尔，还能反将雷霄古一军，说明他知道雷霄古的整个计划。
这个人的身份究竟是不是夜枭所说的“杰维斯·泰奇”？
夜枭认为这人不是“杰维斯·泰奇”，那个疯帽匠。
他思索着，停下脚步，在他面前的机关十分壮观。
天空中悬挂着七座巨型钟摆，时钟的指针发出清脆的“咔嗒咔嗒”声，底部的摆绳随之规律地晃动。
这看上去颇为奇幻，几乎就是童话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倘若那钟摆的底端不是锋锐的斧刃的话。
钟摆下是几根柱子，而柱子下方是无尽的深渊。也就是说，想要通过，就必须踩着柱子一路闪避斧刃通过。
斧刃带着森森寒气，夜枭试探着抛出一枚投掷物。
投掷物以抛物线向前飞着，然而在它即将接近斧刃时，那上方的钟摆却突兀加速。本应能躲过的投掷物被这加速的斧刃一切为二！
玩这种把戏，夜枭在内心评价道，真无聊。
他观察了片刻，便跃起到了第一个石柱上，锋锐的斧刃加速之时，他已经毫不犹豫再次闪身跃至第二个石柱。
他就如同灵敏的飞鸟，灰色的披风飘扬之间，已经接连跃过好几个石柱。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似乎并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夜枭似乎无所谓恐惧，而是如同计算精良的机器般，观察，计算每个斧刃的摆动，然后飞跃。
越到后面，斧刃摆动的速度就越快。夜枭暂缓脚步，再次观察，然后才再次跃起。
夜枭闪身躲过天空上的摆链，那锋锐的斧刃险险擦着他的披风而过。
蝙蝠侠也注意到了夜枭这边的情况。
虽然看上去惊险万分，但蝙蝠侠知道，夜枭能够轻易通过这种陷阱。
而蝙蝠侠这边，他刚通过了一道流沙机关，他轻抖披风晃落身上的黄沙。
然后他看到前方有张悬浮的卡牌，蝙蝠侠思考片刻，缓步走上前。
卡牌在他靠近时自动翻开，上面显示着：“电刑！”
“我不使用，”蝙蝠侠冷冷说道：“我不需要对敌人施加虐待。”
“小爱丽丝，你实在是太善良啦！”那声音哽咽着，似乎异常感动：“不过——”
“不行哦！”
“什么——”蝙蝠侠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了那张卡片上还有一行小字：
“自动触发。”
瞬间，蝙蝠侠猛然看向屏幕。
夜枭一时间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强烈的电流在他身上蔓延开，涌进他的神经和肌肉。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人在受到强烈电击的时候是无法思考的，他会感受到剧烈的痛楚，甚至于那一瞬间他都无法意识到那是疼痛。
他的肌肉和神经会在强烈电流的作用下被烧毁，严重的电击会让人直接心脏停跳。
当然控制者的目的不在于直接弄死夜枭，他所进行的电击刚好能维持在一个不让人死亡的程度。
也就是所谓的电刑。
在极端的痉挛下，他的腿不受控制，向前倒下。而他面前是万丈深渊。
那种极度的痛楚就像是浑身每一寸肌肉，都被用镊子揪出来细细摊平。有千万只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共同在啃噬他的肉。它们尖利的小牙齿就那么活生生的，从你身上撕咬着，咬下一块块皮肉——
甚至于，似乎它们淹没了你的口鼻，从你的耳朵嘴巴里钻了进去，在撕咬着你的体内。
不然怎么会感觉到身体内部也在剧烈地疼痛着？
倘若是普通人，大脑会完全空白，除了痛苦再无其他。
在这种极端痛苦下，他们将无法动作！那个人将只能向下跌落或者，被逼近的斧刃活生生劈开！
——伴随着无与伦比的绝望。
蝙蝠侠看到夜枭向前倒去，那个灰色的身影就像骤然坏掉的玩具，在痛苦地痉挛着，他甚至没能力惨叫出声。
电光在他周身跳跃萦绕着，让皮肉烧焦，他的身体散发出可怕的烟气。
但夜枭还是支撑住了。
而对于这具身体来说，这种疼痛感太熟悉了。
曾经的托马斯·韦恩，在周游世界的过程中，专门接受过承受酷刑审问的训练。
他完全能够在承受极大痛苦的情况下，维持头脑相对的清醒，同时强迫自己及时做出反应。
痉挛的肌肉让他的动作迟钝，但他仍旧以一种可怕的意志力将自己的身体挪动着，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锋锐的斧刃。他跃过了最后的石柱，落到了迷宫的地面上。
但即使这样，他的肩头还是被锋利的斧刃擦过，带下了一大块皮肉。
鲜血从肩头汩汩流出，血肉黏住周围的制服，夜枭不住喘息着。
他面具后的双眼因电击而涣散失焦，肌肉因方才的电击而抽搐，皮肉烧焦的气味近乎一种烤肉的香气传到鼻腔中。他手臂支撑在地面上，试图撑起身体。
但是他的手臂肌肉根本无法做到，他只能躺在地上。
“噢，小猫头鹰竟然是先被惩罚的那个！”那声音笑着说：“坏孩子就是要被惩罚的，对不对？”
“在你穿上那身猫头鹰装扮之前，你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是不是？”
夜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肩头仍在流血。
“夜枭！！”蝙蝠侠通过屏幕呼唤。
即使对面之前曾试图掐死自己，他也不希望对方死在这里。他焦急地看着屏幕，寄希望于这个平日里神秘兮兮的猫头鹰命硬一点。
终于，夜枭动了动。
他的手摸索着，从披风内掏出一罐喷雾，进行了紧急止血。
然后他撑起身体，缓缓站起身。
“小猫头鹰，你真棒！”那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这样都能活下来！天呐，看你现在可怜的样子，浑身鲜血，让格林叔叔要流眼泪了！”
“真是顽强的鸟儿不过你真的还能走出迷宫吗？”
幻境控制者似乎是觉得很好笑似的，嗤嗤笑出了声，“没想到竟然是小爱丽丝更好运！”
“可怜的小鸟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知道你是谁。”夜枭突兀出声道。
他的声音极其虚弱，但却足够清晰。
一下子，迷宫安静了，那声音瞬间停止了吃吃的笑。
“你并不是杰维斯·泰奇。”
“你只不过是冒充杰维斯·泰奇。”夜枭说，他缓慢地说道：“我说得对吗小丑（Joker）？”——
作者有话说：小丑：嘻嘻
猫头鹰：咕咕倒地.jpg
以及本文随榜更不是日更呀大家！作者现在身体状态实在日不了，会二进宫的orz
第58章
“天呐小猫头鹰, 你认识我？”那声音几乎是惊叹着说。
那种惊叹近乎于陶醉和感动。
他似乎要哭了似的，带着哽咽说道：“天呐天呐天呐，你认识我, 你知道我！”
“你怎么会知道我呢？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天呐，我真是太爱你了甜心，”小丑的声音拔高，几乎是呻吟着说道：“我知道了, 这就是那些东方人说的什么前世宿缘之类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笑声就像是癫狂得像是要把喉咙都笑得撕裂一样。
其实本来夜枭并不确定，因为他原先并没想明白“小丑”为什么会出现。
但是现在，他已经一切都明了了。
夜枭撑着身体，他缓缓倚靠在迷宫的墙壁上。
“我应该很难走出森*晚*整*理迷宫了，”他说, 蝙蝠侠不用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夜枭此刻的身体即使倚靠着墙面都在颤抖。
刚才的电刑可能让他的肌肉出现了坏死。
即使意志力再强, 身体的损伤也不是能凭借意志撑过去的, 蝙蝠侠能看到夜枭根本没力气站稳。
夜枭用了止血喷雾, 但是那个伤口实在太大了, 几乎是凭空削去了一块肉, 甚至能看到血色下隐隐有白色的骨骼露出。
鲜红的肉就那么袒露着, 让人产生这名人类甚至是被当作可食用的肉去对待的恐怖联想。
在今天之前蝙蝠侠从未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夜枭, 就像每一个濒死的人般虚弱、无力、痛苦。
那让他的心开始慌乱, 即使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生死。
“我都要死了, 你还不打算露面吗？”夜枭语气放得柔和，他低垂着头，遭受酷刑的疼痛让他大汗淋漓，而汗水让他下半脸湿漉漉的, 嘴唇发白，看上去可怜极了。
“至少——让我看看即将杀死我的人。”
那声音是如此轻。
他灰色的制服上，肩膀处血肉模糊的红如此刺眼，地上方才他躺过的地方也留下了一滩血。
那看上去让他像是受伤的猛禽，在哀声悲鸣。
沉默在迷宫中蔓延，像是那个幕后控制者突然消失了一样。
夜枭也不再出声，他呼吸微弱，几乎像是已经死了。
“夜枭？”蝙蝠侠呼唤着，他感到心中有某种恐慌在扩散。
就像是，就像是，将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事物。
“夜枭！”蝙蝠侠再次喊着夜枭。
夜枭仍旧没有动弹，他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以往那种冷酷、不可捉摸的氛围似乎从他身上消失了……
只剩下残破的，那具人类的身体——
突然间，一名脸色惨白的男性出现在夜枭面前。
他有着一头鲜艳绿色的头发，整个人瘦削高挑，穿着紫色西装，里面是绿色的马甲和领带。
那张脸的惨白是由于油彩，而他画着鲜红的嘴唇，看上去就像——
就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恶魔。
蝙蝠侠欣喜地看到夜枭轻微动了动。
夜枭缓缓抬头看过去，他还是第一次真的看到这名臭名昭著的反派，蝙蝠侠的头号敌人——小丑。
这个美漫里最出名的疯子。
他残忍、无法捉摸，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他把世界当作残虐的游乐场，想让所有人都发疯，尤其是——蝙蝠侠。
“咳咳，”小丑清了清嗓子，做出一个浮夸的鞠躬动作：“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热烈欢迎——马戏团最炙手可热的大明星，Joker！”他向着四周挥手，丝毫不管只有两个观众冷冷盯着他。
“哇哦，太棒了！”他紧接着又疯狂鼓起掌，模仿起捧场的观众：“J先生！J先生！”
他身边响起滑稽的音乐，还有彩带从他头顶飘落。
“杰克·内皮尔？”蝙蝠侠瞳孔骤缩。
即使那张脸涂上了惨白的油彩，画着极其夸张的妆容，作为侦探的本领还是让他认出了那张脸。
那正是据说遭遇了袭击，下落不明的杰克内皮尔！
小丑并没有回应蝙蝠侠的疑问，那双骨碌碌转动的绿眼睛骤然狂热地盯向虚弱的夜枭。他不断舔着嘴唇，像是很紧张似的。
但夜枭知道，那只是病态的兴奋。
“哦，真是太神奇了，小猫头鹰，”小丑的语气是那种怪异的，某种意义上像是在表演戏剧般的腔调，“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看着我，小猫头鹰，看着我，”猛然，小丑凑近夜枭，尖尖的鼻子几乎要贴到夜枭脸上，夜枭能闻到他身上有股刺鼻的化学品的味道。
“你为什么认识我？”他直勾勾盯着夜枭，眼中有着凶恶的光。
“杰克·内皮尔，你到底怎么了？！”蝙蝠侠喊道，他确信眼前这人绝对是那个失踪的建筑师。
“我不是杰克·内皮尔，叫我Joker，小、爱、丽、丝。”小丑转过头，笑嘻嘻地冲蝙蝠侠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被脑波控制仪影响了吗？你已经放弃你的妻子莱拉了吗？”蝙蝠侠接连质问道，他心中还存着希望。
或许只是脑波控制仪导致的，真正的杰克在这具身体之内。
“你忘记自己发誓要一生爱她的那个人了吗？”
“她在家中甚至还什么都不知道，你要让自己的家庭支离破碎吗？”
“现在还不晚，你还来得及拯救自己！”
“杰克·内皮尔，醒醒！”蝙蝠侠厉声喝道，犹如乍惊的雷霆。
撇了撇嘴，小丑嘟囔着：“哈，真讨厌，明明我在这儿，你却老是喊那个名字。”
“你只是在白费力气罢了”
小丑猛地捂住头，“Fuck”他甩了甩头，脸色变得难看。
“别喊那个名字啦，小蝙蝠！”小丑恶狠狠地说，“这里是小丑先生，不是什么傻蛋杰克！”
夜枭这时候轻声开口：“所以莱拉和那个孩子都是可以抛弃的，对吗？”
小丑动作猛地一顿，他嘴角抽搐着，眼珠古怪地疯狂转动着。
那种怪异的表现，就像是有什么，在争夺这具身体！
“不论什么在控制你，清醒一点，杰克！”蝙蝠侠趁机说道：“你忘了吗？你曾在学校演讲时候说过，你要当一名杰出的建筑师，设计出无与伦比的作品！！”
“不要放弃自己，杰克，不要放弃你的理想！”
“不要放弃你所爱的一切！”
蝙蝠侠早就查过杰克的资料，所以这时候试图用过往的事情唤醒杰克。
小丑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他脸色恼怒，“哦，真恶心，我又不是童子军。”
“你是杰克内皮尔，你是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你善良、真诚，你是个能守卫自己家庭的战士！”蝙蝠侠语速极快地说道：“不要屈服！”
“闭嘴！”小丑发出尖叫，他开始用力抓挠自己的脖子，涂成紫色的尖锐指甲在脖子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没人需要你，杰克，你这个该死的白痴！”他恶毒地喊着。
“你这个无能的、懦弱的胆小鬼！给我老实滚回去！没有人需要你！”
“有人需要你，莱拉不能没有你，你未来的孩子也不能没有你！”蝙蝠侠诚恳而真切地说，“不要让她们失去你！”
他是如此希望杰克能回来，重新回到这具身体里。为了那个本可以幸福的家庭，为了此时还被困在幻境中的哥谭人。
这种情绪让他的声音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威慑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动容的感染力。
“我不知道……对不起……”杰克的表情浮现在那张脸上。
痛苦，挣扎，绝望，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争斗着，让他的面容怪异而扭曲。
“杰克！你是杰克内皮尔，不是什么小丑！你有家庭，你有深爱你的人！”蝙蝠侠吼道。
“不要屈服，不要屈服于小丑！”
小丑的瞳孔剧烈收缩着，他抱着头发出癫狂的怒吼：“别挣扎了，你个无聊的、没用的垃圾！闭嘴！”
“你和莱拉，是在麻省理工相遇的吗？”夜枭注视着眼前的人，轻声问：“你们相遇那天，是晴天吗？”
“你还记得那时她的样子吗？”
“是不是在阳光下，看起来就像是油画？”
那双绿眼睛颤动着，缓缓从疯狂变回脆弱而纯净。
“莱拉莱拉”面容苍白的男人流下泪来。
那种疯癫似乎瞬间从他身上消退，他脸上仍是那样夸张的油彩，然而却只让人觉得凄凉。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杰克哭泣道。
眼泪在他的脸上划出两道白痕。
“我没办法我做不到他就那么出现在我身体里”他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就像是那样就能攻击到脑子里的小丑。
“杰克·内皮尔，你还记得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蝙蝠侠问道。
他不知道杰克能否战胜小丑，他必须得想办法解开幻境，然后帮助杰克。
“我，我不知道，他好像忽然就出现了。”杰克喃喃着，他弯着身体，狂乱地抱着头。
“杰克，杰克，你听我说，你能解除这个幻境吗？”蝙蝠侠急切地询问，只要幻境解除，他就能找办法帮助杰克。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杰克大哭着，他的鼻涕眼泪齐流，紧紧揪着头发，力度像是要把头皮扒开。
“我我是个懦夫我什么都做不到”他痛苦喘息着，仿佛被溺进了水里。
“你知道莱拉疯了吗？”夜枭忽然开口。
他在收到杰克失踪的消息之后，接收到的就是莱拉发疯的消息。
蝙蝠侠猛然惊疑地看向夜枭，他一是不知道莱拉竟然疯了，二是本能不觉得在这种时候拿这种坏消息刺激杰克是件好事。
夜枭究竟在做什么？！
“莱拉莱拉疯了？”杰克喃喃说道，他又哭又笑，绝望与疯狂同时在他脸上进行。
“为什么，莱拉，莱拉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身体抽动着，像是被剧烈的痛楚袭击着，脸上满是崩溃绝望的表情：“不可能的你骗我。”
“杰克？杰克？！”蝙蝠侠试图唤回杰克的注意力。
“别演滑稽戏了，你根本不痛苦。”夜枭却只是冷冷地说。
“你只是很开心而已。”
“开心得不哭泣就无法掩饰。”
夜枭目光冰冷得像是刀。
“你根本就不是杰克·内皮尔。”——
作者有话说：虽然虚弱但是说话刀刀出暴击的猫头鹰be like：用锋利的喙猛啄
以及小丑身份套娃ing
在给第一卷收尾，大家想要个阶段性番外吗？
第59章
邪恶, 这是人类所固有的属性，只有当人类彻底消亡，邪恶才会随之消失。
——无署名的手记, 来自韦恩庄园。
“你根本就不是杰克·内皮尔。”
这一句话如石破天惊。
蝙蝠侠瞳孔骤然收缩。
“杰克·内皮尔早就死了。”夜枭说。
他开始了平静的叙述。
事情要从杰克内皮尔来到哥谭前说起。
杰克内皮尔，正如所有资料里提起的那样，他是个好孩子。
从小虽然瘦弱被同学嘲笑书呆子，但他有着聪明的头脑和罕见的艺术鉴赏力。
这些特质加上努力，让他顺利地考上了麻省理工, 并向着自己理想的建筑师前进。
他生性腼腆，也并不擅长和人交际，所以即使到了大学校园，他也通常都自己沉浸在学习中。
直到遇到莱拉，他的生活开始有了除学习之外的快乐。
年轻的男女陷入了爱情甜蜜的河水中, 那是纯净而温柔的情感之河。
后来毕业，他和莱拉很快就结婚了。杰克顺利入职了“皮斯维尔”建筑公司, 拥有一份薪水相当可观的工作。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那就像是一个幸福的童话。
那时, 莱拉和杰克都认为, 她和他会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会有可爱的孩子, 会有无比美好的未来。
而两人也确实有了孩子, 莱拉怀孕那天, 杰克就下定决心, 他会守护那个孩子，正如同之前他发誓要守护莱拉那样。
直到——
直到他遇到了某个人——
那是个很奇怪的人，很神秘的人。没人知道他究竟从哪儿来，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但是他对杰克很热情, 他话语充满了蛊惑力，很快就和杰克拉近了关系。
正如前面所说的，杰克是个单纯而善良的人。
然后，有一天，杰克·内皮尔死了。
死于谋杀。
他的面皮被割掉，尸体在阴暗的下水道中被分解，被老鼠啃食。
而那个谋杀犯甚至将自己整容成杰克的样子，他催眠了自己，让自己都认为自己是杰克内皮尔。
于是他就这么取代了真正的杰克·内皮尔，代替他工作，代替他回家，代替他亲吻爱人。他看着莱拉的眼睛里充满了属于杰克·内皮尔的爱意。
你身边睡着的，真的是你所爱的人吗？还是某个取代你丈夫的陌生人？
你能意识到，那张熟悉的皮底下，藏着的其实是——
某种异样的、可怕的东西吗？
莱拉一开始甚至没察觉出不对，因为这个陌生人就和原先的杰克一模一样，行为、说话方式、对她的爱。
直到来到哥谭后。
哥谭，一个仿佛被诅咒的城市，人人都可以从这里得到不幸。
一开始莱拉仍旧没发觉哪里不对，但是渐渐地，她开始感到奇怪。
那并不是一种很明显的怪异，而是当你看着自己最熟悉的人，会产生恍惚感。
他是谁？
那种恍惚感几乎要把莱拉逼疯，她的疯狂根本不是因为那台藏在墙里的脑波控制器，而是因为她的丈夫。
她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了，所以她去看医生，但是医生怎么会知道，她所恐惧的事物，一直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有毒家具，甚至也不是脑波控制仪导致的。
长久的折磨，莱拉的理性却找不到原因，只是某种错乱的情绪在滋生。她时常会产生一种恐惧，那就是自己的丈夫其实已经死了，在她身边的只是某种怪异的生物。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他的行为他的语言他眼中的爱意，那都和从前一样。
但是——但是——
无止尽的惶恐，无止尽的迷乱，无止尽的怀疑。莱拉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诡异的世界中，在这个世界中，一切都是扭曲的。
尽管有时候，她能用理智控制自己，但更多的时候，本能无时无刻不在报警。
你能感受到吗？你很危险，莱拉，快醒醒，莱拉，这里很危险，究竟是什么危险？哪里有危险？
一切都很危险，莱拉。
所以莱拉疯了。
而这个谋杀犯，虽然他催眠了自己，让自己以杰克的身份生活着。但他给自己留了后手，而只要触动那个后手，他就能从催眠中苏醒。
从一开始，刺客联盟试图利用的就不是那个杰克·内皮尔，而是一个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残酷、最扭曲、最狡诈的罪犯和疯子。
所以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疯子一直在本能地利用他们，即使他都忘了自己是谁，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这样做。
然后当这个疯子揭掉面具，他手中就有了可以玩弄整个哥谭的力量。
因为他知道刺客联盟的所有计划——
杰克身体抖动起来，像是在强行忍耐痛苦，然而下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HAHAHAHAHAHAHAHAHAHAHAHA！”
他仰头大笑着，笑得浑身都在抽搐。
眼泪仍旧在流，但这明显是狂笑而导致的泪水。
那种狂笑令人心底发寒，那是一种非人的狂笑。蝙蝠侠不是没见过精神病人，但那些病人没一个像这人这样邪恶。
对，那是一种极端的邪恶。在亲眼看到之前，你甚至没法想象出那种感受。人们可能在没见过时，把食人谋杀之类的东西当作谈资，但只要真正亲眼见过，你就会明白——
那是一种会破坏你对世界认知的事物。
那似乎是某种东西，装在了人类的皮囊里，但是又与人类那么相似。
“天呐，天呐，”小丑擦着眼泪，他从袖口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
“小猫头鹰，你太能给我惊喜了！”他笑着说。
“你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真是太棒了，甜心。”他捂着胸口，矫揉造作地说道：“我现在都不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了，这可真有趣不是吗？真奇怪，就像是你早就在关注我这个可怜没人爱的小丑一样——多么沉重的爱意啊。”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小丑凑近夜枭，狂笑着说：“游戏还是在继续，你快要死啦，小猫头鹰！”
他挑着夜枭的下巴，以一种古怪的笑容说道：
“你现在已经没法走路啦！除非你能爬出这座迷宫嘻嘻嘻嘻。”
“我真舍不得，毕竟你那么有趣但是游戏规则可是我自己定的，我可不是那种会破坏规则的人，对吧？”
蝙蝠侠大脑此时飞速运转，一定有什么办法。他看着屏幕里虚弱不堪的夜枭。
一定能有一个办法保住那只混蛋猫头鹰！
从来到幻境之后，蝙蝠侠就一直在观察。他认为这个幻境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准确的说，似乎即使控制者能在幻境中制造出各种奇怪的、不合常理的事物，但仍旧被限制着。
“过程”。
事物发展是不可能跳过过程直达结果的，而人类的普遍认识中，凭空达成结果这种事也是无法达成的。
即使是疯子，在他们的思维中也遵循着某种诡异的规律。
他们会在幻境中被杀死，那控制者呢？
这是否意味着，这个所谓的脑波构筑的幻境，其实是依托于控制者的思维与精神的？因为控制者的思维仍旧没法脱出某种人类思维的桎梏，所以这个幻境也无法做到？
“你究竟想要什么，小丑？”蝙蝠侠心中一动，当即质问道：“你觉得自己这样能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是你想统治哥谭？”
小丑还在笑，“小蝙蝠，你猜得也太无聊了”
“他只是想玩游戏而已，他只是用人们取乐而已，看着人们被逼疯才是他真正的快乐。”夜枭语气仍旧淡淡。
小丑捧着脸，像个羞涩的少女，“唉你真了解我，小猫头鹰，我都有点不想让你死了。”
他好似不经意地拍了拍也夜枭受伤的肩膀，那里血肉模糊，夜枭轻微颤抖了下。
小丑轻轻捻了捻手指沾上的血，“你开始感觉到意识模糊了吗？小猫头鹰，我看你身体开始下滑了。”
他语气关切，就好像真的是好心提醒一样。那双恶毒的绿眼睛紧紧盯着夜枭，似乎是希望看到夜枭脸上绝望的表情似的。
夜枭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发凉，仍旧有疼痛在身体中弥漫，或许大片的肌肉和神经都在方才的电刑中被损坏，他身体在不受控地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能感受到生命力从身体里流逝，那种感觉是完全真实的，就如同以往他每次濒临死亡时一样。
但是夜枭仍旧没有表现出恐惧。
这让一直盯着他的小丑啧了啧舌，不爽地摊了摊手：“算了，就让我们一起看看小蝙蝠继续玩游戏吧！”
就在小丑纠缠起蝙蝠侠之时。
忽然地，夜枭头微微歪了歪。然后他的身影一瞬间消失了刹那。
即使那只是短暂的瞬间，但仍旧被蝙蝠侠和小丑所察觉。小丑当即就阴沉着脸看向夜枭，“你干了什么？”
“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兴趣在这儿陪你们玩过家家了。”夜枭彬彬有礼地说。
“什么？你想逃跑？那是不可能的！”小丑皱了皱鼻子，摇了摇头。
“这个幻境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想要逃跑？”他语气充满嘲讽。
“我不需要逃跑，你才该逃跑。”夜枭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丝毫不见方才的可怜。
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充满血腥气的笑容。
“因为，我已经找到你了，小丑。”
小丑目瞪口呆，他突然叫道：“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想说你在幻境之外找到我了？”
“哈！你在诈我！你一定是想玩些小花招！”
“再见，蝙蝠，”夜枭微笑着，然后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小丑一眼。
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作者有话说：虐完猫头鹰该虐待蝙蝠了哥谭动保会不会把我抓走（）
第60章
夜枭从幻境之中抽身, 他深深呼吸着。
阿卡姆岛上带着水汽的湿冷空气涌入鼻腔，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
他看到自己仍旧在阿卡姆疯人院的大厅之中，蝙蝠侠、雷霄古、塔利亚几人定定站在原地。
连同那些埋伏在暗中的刺客们。那些刺客们之前埋伏在疗养院的各个地方。
所有人都被瞬间拖入了幻境, 他们被固定在了原地。
“百丽儿，动手！”夜枭敲击耳麦，对另一边说道。
阿卡姆区一处仓库中，一身黑色修身作战服的百丽儿果断按动开关，顿时地面的暗门被炸开。
她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 手中两柄锋锐的剑刃，行动起来就像是某种鬼魅。她迅速冲入地下密室，就像一支黑色的离弦之箭。
以灵活的身手躲开所有小丑布置的机关，她用手中的剑刃直接划开了最后的密码门，然后一脚踹了上去, 门轰然打开。
门内赫然是那个紫色西装的疯子——小丑。
“BOSS，目标已控制。”百丽儿将仍沉浸在幻境中的小丑五花大绑, 对着耳麦说道。
还记得在第一次见面时, 林恩在杰克酒里放的定位器吗？
那枚定位器一直在持续工作, 即使小丑自以为藏得再隐秘, 在体内存在着定位的情况下, 他也会被找到。
夜枭一直在研发脑波控制器的反制手段, 海洛克集团的研发部门给出了令他满意的结果。
这让他能够在接收到特定的信息时, 从脑波控制仪之中挣脱出来。
他在来阿卡姆之前就一直怀疑刺客联盟之外还有人在暗中策划, 所以他干脆直接假装成中了招的样子。
当进入幕后黑手的控制范围之内, 幕后之人就自然而然会现身。
因为他们会需要收割胜利成果，这是一种获胜之后的自夸心理。
他感到安全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而那就是夜枭找到他、狩猎他的时刻。
现在, 是谁来收割战利品呢？
夜枭轻轻笑了——
幻境中。
“他要找到你了。”蝙蝠侠说。
小丑还在捧着脸，表情活像是被砸了玩具的熊孩子。
“你还不打算解除幻境吗？”蝙蝠侠又说，“以我来看，他绝对不是在吓唬人而已。”
“啊！”小丑嚎叫道：“太糟糕了！我真是个不幸的小丑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用手掌捂住了脸，似乎很伤心似的。
“坏猫头鹰、坏鸟！死鸟！”他大声辱骂着，“你伤了我的心……”
身体颤抖着，他似乎又哭了起来。
正当蝙蝠侠以为这个小丑会接受现实，解除幻境去试图逃离夜枭的追捕时。
“但是小蝙蝠，我还没玩够！”那个绿头发的疯子突然抬起头，他眼中浮动着危险的光芒。
蝙蝠侠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我好不容易布置了这么完美的游乐场，绝对绝对不能浪费！”
“让我们来个超级大party吧！”小丑神采奕奕地说，就好像是个瘾君子临死前最后的疯狂寻欢作乐。他打了个响指，高举起手臂，“小蝙蝠，让我们在那只坏鸟打扰之前再寻欢作乐一下！”
迷宫消失了，蝙蝠侠感到地面瞬间产生了起伏，一切都在扭曲变形。但这次蝙蝠侠能感觉到，似乎幻境的变化，更加——迟滞了？
就像是，小丑对这个幻境的控制产生了动摇。
蝙蝠侠当下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幻境之中，小丑仍然不打算放过蝙蝠侠。
即使在现实中，他的身体可能已经被夜枭找到了，这个癫狂的丑角也想先和蝙蝠侠玩完游戏。
而对于蝙蝠侠来说，现在整个哥谭的人都被困在幻境中，只要不解除幻境，可以说整个哥谭现在任夜枭施为。
所以他当然没兴趣和小丑玩什么游戏，准确地说，他现在只想把这个疯子揍一顿关起来。
有着呆滞人脸的简笔画般的花朵有节奏地摇晃着，周围的一切都转瞬间变成了游乐场。
巨大的、带着狞笑小丑头像的拱门拔地而起，亮着灯光的摩天轮中传来凄惨的尖叫声。
各色灯光闪动照亮着整座游乐园，让一切都像是嗑嗨了之后的场景。
人头气球四处飘扬，旋转木马嘶鸣着仿佛野兽，过山车飞速疾驰却从中间断裂开，巨大的烟花筒矗立在游乐园的各个位置，上面有着大大的小丑图案。
“好了，小蝙蝠，让我们开始吧！”小丑的声音从游乐场的广播喇叭里响起。
刚刚夜枭的成功离开，似乎让幻境都产生了动摇。
蝙蝠侠于是决定开始实验：
“你真的觉得你的游戏有意思吗？”
他一边跳起躲开几名小丑的袭击，一边大喊着。那些小丑手持着链锯，试图锯断蝙蝠侠的胳膊腿或者腰。
反正他们也不挑。
“没有任何新意，和烂俗的恐怖片也没什么区别吧？”蝙蝠侠刻意用了一种极其厌烦的语气。
这种语气他通常用在开会的时候。就是布鲁西宝贝去和董事会参加公司会议的时候。
这通常能实现让董事会成员血压拉满的显著效果。
果不其然，小丑似乎被这句“毫无新意”给激怒了。
他大叫道：“小蝙蝠，你竟然说我的设计没新意？！”
“看来只能把我的宠物都派过去陪你了，唉，真是不好满足。”他声音忽然又平和下来，叹着气，好像在责怪蝙蝠侠是个吵闹不休的小孩。
蝙蝠侠感到有诡异的腥臭气涌入自己的鼻腔，他骤然跃起翻滚，躲开了一柄巨大的铁锤。
一柄铁锤砸在了方才蝙蝠侠所在的地方，甚至锤风扫过将一名小丑扫烂了。那名小丑当即胸腹瘪了下去，飞出去很远。那柄铁锤上尽是尖利的刺，那个小丑的血肉被扫下来一大片，肠子都飞出来几条。
蝙蝠侠回头看去。
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怪人，那东西戴着小丑的头套，但身上却穿着屠夫屠宰的围裙，上面满布着污浊黑红色的血迹。
这家伙足有三米高，有着虬结的肌肉和惨淡的肤色，形成了极其微妙的违和感。
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尽是被刀子割开的伤痕，那些伤痕皮肉翻卷着，泛着令人恶心的白色。
这东西的小丑头套眼睛僵硬地转动着，那头套嘴巴一开一合，发出尖锐的笑声。
圆圆的红鼻头随着那夸张的笑声颤动着。
那样尖利的声音从这样一个巨大的怪物身上发出，让人感到极其怪异。
这怪物拖着铁锤，再次向着蝙蝠侠走去。
“哦耶！让我们开始游乐园第一届捉迷藏大赛吧！”广播中，小丑的声音大笑着。
蝙蝠侠一边快速奔跑着，一边思索。
看似小丑似乎并没有被蝙蝠侠方才的激将法影响到，但是蝙蝠侠其实能感觉到，方才小丑发怒大叫时，那些游乐设施的运转似乎都一瞬间出现了卡顿。
果然控制者的状态会影响幻境！
幻境依托控制者的精神，那么幻境的状态是否能某种意义上——是控制者的“精神力”呢？
蝙蝠侠眯了眯眼，他看向游乐园中的巨大烟花筒。
他骤然闪身，再次避开追在身后的怪物，那怪物虽然魁梧，但脚步却并不拖沓，反而行动极其迅速。
蝙蝠侠甚至只能借着各种游乐设施闪躲，不然就会被那个怪物追上。
但那些游乐设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过山车在蝙蝠侠接近时骤然断裂，金属扭曲的声音从蝙蝠侠头顶传来，蝙蝠侠骤然用勾爪枪勾住另一侧的电线杆，这才险险躲开坠落的轨道和车体。
还没等蝙蝠侠喘口气，电线杆上垂下一条绳子试图直接套在蝙蝠侠咽喉处。
那条绳子上浸着血色，将蝙蝠侠勒住试图吊上电线杆。
蝙蝠侠极快地反应过来并且迅速割断那条绳子，然后狼狈地就地一滚，那条天线杆被锤子拦腰敲断。
反手捡起一截电线，蝙蝠侠将其塞入腰带，然后再次奔跑起来。
他并非毫无目的地躲闪，事实上他在不停搜集着材料。他利用那个怪物的破坏力拆解那些奇怪的游乐设施，并从中收集自己所需要的材料。
蝙蝠侠要送给小丑一场绝对惊艳的大·烟·花。
在心中计算着，蝙蝠侠闪身躲进一栋鬼屋。
那个怪物紧追着蝙蝠侠也进了鬼屋，蝙蝠侠能听到那古怪的笑声就在身后，于是他迅速钻进狭窄的走廊里。然后他迅速打量四周，果断推开一扇房门闯了进去。
屋内森*晚*整*理漆黑一片，蝙蝠侠掏出头灯系到自己的头盔上。
蝙蝠侠躲藏在鬼屋的房间中，任凭外面那只怪物疯狂到处劈砍寻找他。
他动作极快地组装着所有零件，蝙蝠侠准备用制作链接装置，然后连环引爆游乐场内的巨型烟花筒。
那些烟花筒会在自己制作的装置引导下，足够——
给这座游乐场来个超级大爆炸！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这足够破坏小丑对幻境的控制！
“小蝙蝠，你打算一直躲着吗？”小丑不满地叫喊道，广播声从房间外响起，“这样的话，必须得给游乐园升级了。”
蝙蝠侠动作一滞，这个疯子又想搞什么！
“现在，我送了二十个小崽子来陪咱们玩游戏，这样应该能让你更有动力吧？”
“哎呀，真是不知道小孩子会不会喜欢J叔叔的旋转木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畜生！蝙蝠侠顿时意识到不好，他飞速冲出藏身的鬼屋，甚至来不及管那个发现了自己的怪物。
他直奔向自己之前看见过的“旋转木马”。
一群孩子被绑在了游乐场中的旋转木马上，他们身子底下的旋转木马是活着的，一个个腾跃着，正试图张开嘴去撕咬骑在自己身上的孩子。
那些东西说是马，却长着锋利的牙齿，狰狞的脸扭曲着用力尝试撕咬。
孩子们恐惧地哭泣和尖叫着，那场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蝙蝠侠顾不得隐蔽身形，蝙蝠镖飞出将一个即将咬上孩子身体的怪物马直击杀。
那孩子身体随着马匹的瘫软也往下滑，她的手脚还被捆在马背上，不由地发出惊恐的尖叫。
及时赶到的蝙蝠侠大步冲上前，接住了那孩子。还没等蝙蝠侠稍松口气，
“蝙蝠侠！救救我！”另一个孩子尖叫着，稚嫩的脸上满是绝望，他身下那匹怪马大嘴已经快要够到孩子的大腿。蝙蝠侠飞扑向那个孩子，他生生扭断了那只怪物马的脖子，然后接住那个孩子，但是这也让他来不及闪避。
他也不能闪避。
一柄带着尖刺的锤子恶狠狠地擦过了蝙蝠侠的后背，蝙蝠侠痛苦地叫出了声。那孩子怔怔看着挡在身前的蝙蝠侠，泪水不停往外流。
“蝙蝠侠！”孩子哭叫着蝙蝠侠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都别白来嗷，阿蝙你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