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看着外边万家灯火,宋良宵忙道:“已经这么晚了!抱歉,我得要先回去了!”
明日牛嫂子和小虎就要回娘家,宋良宵今晚得赶回家和他们一起吃晚饭,明天一早再送他们出城。
司元毅点点头道:“那我们今日便到这里吧,接下来年前这段日子是衙府最清闲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宋良宵应道:“好,待这两日将私事处理好后我再过来。我觉得三十前差不多能把案件理顺把关键点找出来。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如同一阵风一般也不走升降梯了,直接从窗外跳了下去沿着屋顶一路狂奔。
司元毅在上方看着是直摇头,并自语道:“下次得要提醒她一下,这么走若是踩坏了屋顶,衙府追究起来是要赔钱受罚的。”
宋良宵这会可管不了那么多,牛嫂子及小虎年后就要离开望京,这算是他们这个家最后一顿年饭了,她并不想错过。
待到家,牛嫂子果然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在等她回来,另外还包了好多的饺子留给她。
“这个天气饺子放不坏,万一你忙着错过奇人食舍饭点,这大过年都不开门也吃不上饭,下几个饺子也不至于挨饿。然后你屋里的被褥和垫子我都给你换过新的了,至于新衣服,虽然今年嫂子不能陪你去买,但你也别偷懒,自己去买一套,辞旧迎新,去除晦气,来年也好转运……”
听着牛嫂子絮絮叨叨的关心话,宋良宵是点着头一一应下,等过完年自己再想听到这些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所以珍惜当下。
吃过饭,她又陪牛嫂子聊了会,等小虎睡着后往他枕头上放上压岁钱后,这才回自己屋。
不过回来后宋良宵并没有直接上床睡觉,而是坐在桌前盘算接下来该做的事:
第一件便是去衙府把他们的奖赏给拿回来,老张头那份要给张来旺,牛大叔那份和自己那份宋良宵决定全给牛嫂子和小虎。
第二件则是回绝萧琏的邀请,这一次她考虑得很清楚,她与萧琏有太多的理念冲突,注定不会是一路人,投靠的结果最后不是被其彻底控制就是分道扬镳,在弄权人心方面自己肯定比不过对方,她觉得前一种可能性会更大,所以还是早些回绝不耽误彼此。
至于周勤和黑蟒这两者就不用特意告知了,见不到人时间一久他们自然也会明白自己已经做出决定。此外昨日有些匆忙,她还来没来得及与司元毅提黑蟒的事,之后可以问司元毅,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最后一件就是跟着司元毅继续追查劫矿大案,并做好耗时耗力追查的准备。
罗列好一条条的计划,宋良宵总算满意的上床睡觉。
第二日,天一亮,宋良宵便将牛嫂子和小虎送上了车,在与牛嫂子及小虎依依不舍别过后,她又马不停蹄的赶往衙府。
今日门口招呼她的还是昨日那个衙差。
“宋奇人,今日又这么早,可是来找司巡检?但司巡检今日好像还没进衙府。”
宋良宵和他招呼后道:“不是,今日我是来领朝堂发下来的奖赏的,昨日你不是说奖赏已经拨至府衙了么?请问要到哪一层去领?”
衙差挠挠头心想:宋奇人你怎么都不按常理出招呢……
“昨日还没来得及向宋奇人道喜呢,朝堂下拨的奖赏要到府丞大人处领取,就在八十九层,府丞大人今日来得还挺早,这会应该正在书房。”
“好,多谢告知,我这就上去。”
宋良宵乘坐升降梯直接来到八十九层,待守在门口衙差通报后。
她进入花厅,还没来得及行礼,封贤礼便绷着个脸没好气道:“来领奖赏的?”
宋良宵心里琢磨着:府丞大人气还没消呢,脸看着可臭了。
面上却还是恭敬道:“是,宋良宵见过府丞大人。”
封贤礼虽然脸色不太好,但也并没有为难她将朝堂拨下来的奖赏往案几上一推道:“拿着吧,然后签个字画个押。”
宋良宵一一照做,期间她能感觉到封贤礼一直都在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过到最后画押结束他都没说一句话,只是眼神复杂看了她一眼道:“行了,签好就回去吧。”
宋良宵有些纳闷,觉得府丞这气生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查案也是私下里行为,只要不影响衙府有何可介意的?
猜不透索性也不管了,她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朝堂奖赏上。
给的东西不是很多,就一卷嘉奖旨意以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打开后里边足足放了十五枚金株,以及一块金色腰牌,腰牌上背面刻着朝堂二字,正面则是:护国有功。
这块令牌可以比之前那块大望护卫好看多了,看着是金闪闪的。
看了旨意后,才知道这块令牌并非只是荣誉象征。拥有这块令牌者平时若是遇上什么紧急情况在没有官职人员在场时是可以有应急处置权的,并且有紧急情况时还可以凭借此令进入朝堂任意司部,类似于朝堂外编衙差的权利,大概算是朝堂对强者的一种拉拢,虽然权利不大,聊胜于无。
拿到奖赏后,宋良宵立即去找张来旺将五枚金株交与他,看着沉默寡言的张来旺她忍不住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张来旺沉默了一会道:“替我爹照看一下红嫂,然后继续拉车……宋奇人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这段日子一直在想办法找幕后主使,所以你能不能也带上我,我也想替我干爹报仇!虽然我可能实力很弱,但我和我的车随时都听你差遣,若有什么需要打探传递的,我都可以帮忙!”
红嫂便是老张头的相好,也难为张来旺了,本身腿脚便有些残疾但是却还是替老张头担下了身后的责任。另外他能一次性说那么多话,便也说明他是真下定了决心要替老张头讨公道,在这点上他们想法是一致的。
“好!”
宋良宵没有拒绝,日后要查案自己也确实需要有个帮手,张来旺本来就是车夫对望京中下各城区间巷道都很熟悉,加上他为人低调不显眼,做收集消息之事再合适不过。
“日后若有关于真凶消息我便来找你,咱们一起努力争取早些抓住此人,告慰两位大叔在天之灵!”
与张来旺分开,已是正午。
宋良宵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顿午饭,接下来就只剩下去刑部给萧琏答复这件事了。
刑部在各城区衙府内是设有司办,司办内有一书令史及一名掌固。
早上宋良宵领完奖赏后急着去找张来旺,便没有先去刑部司办。
当她第二次走进衙府。
衙差这次懒得自己猜了,是老老实实直到问道:“宋奇人您又来了啊?这次是要找谁?”
宋良宵直接问道:“请问刑部司办在哪一层?”
衙差一听找刑部便道:“在二十三层,您直接上去便是。”
于是宋良宵直接来到了二十三层,这里就是一间大厅堂,摆放着两张桌子和一排排的书架,有两名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坐在案桌后,听到升降梯动静都纷纷看了过来。
宋良宵上前直接掏出了萧琏的私印以及一封信交给其中一人道:“劳烦帮忙将此印和这封信转交给你们左侍郎萧琏萧大人。”
说完后未待两人反应过来她便直接离开。
二人愣了会,一看到是萧琏的私章,亦都不敢怠慢,连忙派专人将私印和信快马加鞭送至上城区刑部总司。
到了夜里,私印和信便直接呈上了萧琏案桌。
萧琏看到私印和信一起送来,便有了预料,但打开信后是被直接气笑了,因为信上就写了两个歪七八钮的字:
抱歉。
眨眼,他直接撕毁了信,并重重拍了一下案桌怒道:“好你个宋良宵!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本官是没脾气的泥人?接下来本官倒要看看,你是否就真那么硬骨头!千万别有朝一日求到我萧琏面前来!否则别怪我萧琏记仇!”
而远在天孤城区的宋良宵这会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嘴里嘀咕着:“这奇怪,怎么无缘无故就打起喷嚏来了?”
要知道在成为奇人之后她就没有生过一次病,顶阶武奇人的身体素质可以说是堪比超人。
这时她也琢磨着萧琏应该也收到自己的信函,虽然没能当面告知,但对方应该能看得明白。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完全可以清楚表述出自己的意思,还不会泄露任何信息,真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牛嫂子和小虎走后,家里的冷清感又更重了些。
平素这个时候她还能听到隔壁牛嫂子忙碌的声音,眼下隔壁却静悄悄的,一切安静得出奇,宋良宵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裹紧,希望冷清的夜晚能够快些过去。
次日出门,宋良宵走到街想吃早饭时,发现平日常吃的早餐铺子已是关门准备过年。
她算了算日子,今天已二十五,还有五日就要过年。熙熙攘攘的街道是逐渐冷清了下来,她只好去朝堂开设的奇人食舍去用早饭。
朝堂食舍过年开着也是应急,口味没有街边的那么多,也少就大白馒头和花卷。
宋良宵吃饱后熟门熟路大步踏入衙府。
一连好几日都看到她,衙府的衙差们都见怪不怪了。
她又挂着护国有功金腰牌,大家招呼后,便当作自己人一般,懒得再过问随她进出。
等进到司元毅书房,宋良宵看到对方坐在案桌后全神贯注翻着卷宗,眼皮都不抬一下便道:“来了,你先自己看卷宗,我这边正好整理到一半。”
宋良宵道了声好,便自动加入到了对方行列。
一个时辰后,司元毅将手中卷宗放下抬起头。
宋良宵方才开口道:“上次来得有些匆忙走得也匆忙,有件重要的事忘记与你说了,你知道一个叫做黑蟒的侠义会吗?”
“黑蟒侠义会?”司元毅眉头皱起想了一会后道:“据我所知大望江湖势力大大小小就没有叫做黑蟒的,这个势力和劫矿案有什么关联吗?”
“有的,”宋良宵点点头道:“这个叫黑蟒的侠义会差不多数日前找到我想要让我加入他们,并且还告诉我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次劫矿案的真正幕后主使者。”
之后她将与黑蟒会面那日发生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司元毅听完却并未觉得惊喜,反而眉头皱得更深道:“听你这么说,这个黑蟒有些可疑,整个过程他们除了黄亥背景信息说得清楚,其他关于自己的却是一句都没提而且我对朝堂发布过的通缉令早已熟记在心确实没有此称号的人或者势力,感觉他们并不太可信。黄亥一行本来就非大望人,他们却能知道那么清楚,有可能这个黑蟒活动的主要范围并不在大望,具体我会找人帮忙查查看是否大望周边国家的势力,可能是其他国家势力欲要招揽你。至于他说的知道幕后主使这些话最好不要当真,除非有机会能再接触试探一下。”
宋良宵道:“这个我可以联系他们,不过看他们的模样对大望朝堂忌讳莫深,你又是衙差,他们未必就愿意跟你谈。”
反正自己已经不打算加入这个可疑势力,试探一下也没什么不行。
司元毅思考了一会后道:“无妨,你可以再探探他们口风,到时提一提此事,见面前我会派哨鹰将那附近监视起来。”
事不迟疑,宋良宵立刻又跑了躺六里坡,在坡顶上点了柱香,到了第二日清晨,她果然再次收到了黑蟒约见的帖子。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约好的时辰内,宋良宵准时出现在六里坡。
未时,声音同上次一样凭空响起道:“哈哈哈,宋奇人这是考虑清楚了?不知是准备加入我们黑蟒还是答应帮我们做三件事?两份奇人契约我们这边都已经拟好了,随时都可以签订。”
宋良宵没有应他也没提司元毅想与他们见面之事,只道:“我回去查了一下,发现江湖上根本就没有叫黑蟒的侠义会,就连通缉令也都没有,虽然你们的条件我很心动,但对你们的身份我依旧还是不能信任,我觉得合作的基础便是坦诚,就算不能露面,作为对抗大望的侠义会难道你们黑蟒就没有任何的痕迹留下?”
声音沉默了一会,是笑道:“呵,宋奇人是否有些谨慎过头了,你之所以查不到亦很正常,天孤城区一个最不受待见的底层城区怎么可能有资格知道朝堂最机密的通缉令,而且我们的势力活动范围亦不在大望,但很多大案背后都有我们影子,你可以回去翻翻你们刑部或是大理寺一些秘密卷宗,我最多只能透露到此了。而且宋奇人又是一介白身,我们若是欺骗你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声音里满满的优越感让宋良宵很是不爽,她撇嘴道:“怎么会没好处,没好处你们找我做什么?骗我帮你们做事不是很正常,说句不好听的到现在别说幕后主使的信息,就连最基础的身份都无法证明,这和空手套白狼有何区别?”
自己又不是朝堂官员,怎么可能进刑部或是大理寺翻阅卷宗,就算真进去后又该翻啥卷宗?案件名都没给一个,他们说的这些验证办法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声音被她这么一反驳,一时也有些凝噎,沉默片刻后是爆发出一长串的冷笑后一副你爱来不来的语调道:“呵呵,反正我言尽于此。宋奇人愿不愿意相信请自行考虑,最多三日,三日后若得不到宋奇人的答复,便说明宋奇人与我们黑蟒没有缘分,之前所说的全部作废不算。到时候报不了仇痛苦的亦是宋奇人自己,我等亦不会有任何损失。”
早就已经想清楚利害关系的宋良宵越听就越觉得他可疑,感觉这和家乡的诈骗电话的手段好像呀!
空手套白狼不成就开始威胁自己了。
这时她终于开口说起司元毅道:“若是你们心中坦荡无鬼,我还有一种能够替你们证明的办法,我有位朋友比较了解江湖上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和……”
哪知话才起了个开头对方就瞬间炸毛了:“好你个宋奇人!我们看你实力不错,经历也悲惨,诚心想要帮你一把,你居然反过来想要坑我们!呵呵,一且到此为止!”
说到这声音似乎还不解恨,是恶狠狠道:“宋良宵!你恐怕不知道你自己错过了什么!你以为靠着眼下这些线索就一定能追踪到幕后主使?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庞大势力!若你相信朝堂就等着被朝堂剥皮拆骨吞入腹中吧!接下来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了!哈哈哈哈!”
声音狂笑一阵后戈然而止,宋良宵站在土坡上就和接完诈骗电话一样懵逼,良久方才吐出两个字:
“有病!”
她回去后将此事告诉了司元毅,司元毅听了也直摇头道:“这恐怕就是一个骗子,从你昨日插香起我有派哨鹰在附近盯着,就在刚才哨鹰先你一步飞了回来,期间并未监察到有任何人靠近六里坡,对方大概率是一名魂奇人又或者异奇人,拥有非常特殊的奇术或异术,有可能见过黄亥想从这件事中捞些好处,总之先将此事放一边吧。”
另一边,周志忠扮演的黑蟒亦向周勤禀报了这次招揽宋良宵的最终结果。
周勤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他看此女也并不像很聪明之人,还冲动莽撞,否则也不会当初在白马山时突然暴起差点伤了曹广连。这会怎么这会突然就变得聪明,居然还反过来想把他们给引出来。
难道是他们判断失误又或者是有萧琏在插手?
对了,他记得天宫殿前正仪卫司元毅似乎是被贬到了天孤城衙府,这位正仪卫乃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儿子,此子与曹广连乃是一路人,他会参与到其中亦不是没有可能。
此事周志忠做得没错,哪怕已经压功宋良宵身上受到的关注还是太多,招揽必须是在不能暴露他们身份的前提下进行,接下来该换何种方式去招揽到这位宋奇人恐怕还得再从长计议。
到了年二十九这日,宋良宵和司元毅终于把劫矿大案所有的关系排查清楚,找出日后两个重点调查的方向。
一个便是曾经鹿泰坊背后最大的东家——窦氏;另一个便是如今在逃的鹿泰坊管事伍三才!
司元毅直接在伍三才名字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圈道:
“这个伍三才便是今次劫矿大案最重要的人物,可以说这次运货部分乃是由其一手谋划,他肯定知道不少的关键,只要抓到他说不定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但由于伍三才如今潜逃在外,我平素亦很难有机会离开望京,所以我想将追缉伍三才的重任委托与你。”
“至于窦氏这边则交给我,我人在望京可以找人暗中盯着他们,不过盯着窦氏,只能算是被动方法。要等他们露出马脚,可万一他们真的就此与幕后主使切断联系,最终毫无收获的概率会更大,所以重担就要落在你身上了,而这一过程肯定会耗时且艰辛。”
宋良宵不怕耗时与艰辛,相比四处去追缉重要认证她更担心的是认证悄咪咪已经死在了某个角落。
“这伍三才应该还活着吧?”
司元毅点头道:“活着,朝堂也一直在追捕他,两日前才发现他在丽郡有逗留过的痕迹,可惜此人非常狡猾谨慎,在衙差找到他居住的地方时人已是逃掉。”
宋良宵点点头道:“行,那我这两日准备准备,到丽郡附近去跑一趟。”
司元毅却是摇摇头道:“等你去到丽郡都过了四五日,对方痕迹恐怕早就消失,没有任何意义。这么久了他都没有逃到大望之外,说明肯定有不能离开大望的理由,只要人还在大望总归会再留下痕迹,明日就是三十了,一切等过完年有新的消息再动身亦不迟。”
宋良宵觉得他说得在理,便也没有再坚持。
这时司元毅似想到了什么对她说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今年你家嫂子和侄儿要回娘家过年,望京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明日要不要到我家一起吃年饭?”
宋良宵听衙府里人谈论过司元毅家似乎并不在天孤城区,他要是今年过年准备留在天孤城区且只有一个人,宋良宵是不介意和他一起搭伙过个没那么冷清的年。
遂她问道:“司巡检不是天孤城区人吧?今年不打算回家过年了么?”
司元毅道:“我暂时借住在我舅舅家里,今年不回家,跟着舅舅一家过年。”
宋良宵觉得他真不懂人情世故呀,自己都寄人篱下了怎么好意再带个去蹭饭的,于是不解道:“你就这么随便带个人到舅舅家吃年饭,你舅舅不介意吗?”
司元毅非常自然道:“家里舅舅说得不算,舅母说的才算话,而且舅母经常和我抱怨家里都是男人,天天吃饭看着两个板着脸的大老爷们胃口都要差几分,我也不带个姑娘回来,要是能有个姑娘陪着她说说话就好,所以我舅母肯定不会介意。”
宋良宵听完简直惊呆了,这位司巡检还真是对感情一窍不通啊,他舅母哪里是希望有小姑娘陪呀,潜台词是希望他快点给找个外甥媳妇呀!
这可不能乱去,宋良宵把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一样:“不了,都不认识你舅舅一家,我就不贸然前去打扰了。”
司元毅想了想后道:“其实我舅舅你也认识,就是府丞大人,也算不得很陌生。”
瞬间,宋良宵鹿眸都快瞪爆了!
司元毅的舅舅居然是府丞大人?!她就说为什么他们私下查劫矿案,府丞大人至始至终都一脸担忧哀怨!好家伙!问题原来出在你身上啊!
自己这不就更不能去了吗?!
于是她谎称有事,是落荒而逃。
只剩下司元毅还很是不解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认识了还会不方便……”
眨眼到了三十这日,宋良宵起床后把家中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顺便也把隔壁牛嫂子和小虎屋里也都一起弄了干净清爽。
中间休息时给自己下了些饺子,等吃完打扫完以后差不多已是接近申时,大望年夜饭家家都吃得早,朝堂开的奇人食舍也不例外,年三十到酉时就会关门。
宋良宵来天孤城区两年还是第一次年三十到奇人食舍吃年饭,她发现食舍中人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更多,几乎全都坐满了,其中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一点也不似想象中般冷清。
和熟人打过招呼后,她挑了个空位坐下。
奇人食舍里的年夜饭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每人一份样式都相同,价钱也一样,若是想要吃更好的便要再掏钱让食舍里做。
宋良宵嫌麻烦,懒得加餐了,吃完后就直接回家。
回来后她没进自己屋,反而是来到隔壁牛嫂子家中。
坐在屋里看着冷的灶头,空荡荡的饭桌,前两年三十晚上的热闹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想起美好的过往,宋良宵忍不住弯起唇角,她幻想着想举起手中的杯盏,四周不但有牛大叔一家,张大叔父子俩,还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她朝他们敬了一杯,仰头空喝下这杯酒水。
已经五年了,她来到大望已经整整五年,兜兜转转的好似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自己依旧孑然一身,如同游荡在这世间的蜉蝣,无家可归。
不过宋良宵依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没关系,只要还活着,不浑浑噩噩麻痹自己,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一定会有变好的那一日!
砰!
呆坐间,屋外传来了爆竹烟花的声音。
一年之中最热闹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宋良宵起身去了阳台,看着下方满城灯火以及天空上不时绽放的绚丽火化,一句古词映入脑海: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只不过一切的喧闹欢乐仿佛都与之无关。
刹那,她身后骨翅伸展张开后飞向了高空,在满城烟火掩护之下如同流星般划过城墙,谁都不曾注意到她。
她一路展翅翱翔,飞过喧嚣投入寂静的神谕山脉怀抱,飞到天坑上空。
无需费劲寻找,她一眼便看到了那些矗立在天坑旁,永远都仰望故乡的天神兽。
宋良宵落下,找到那只曾经与自己依偎过的天神兽,紧紧贴靠着它粗糙的皮肤轻声道:“我来看你了。”
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天神兽轻轻的低下了头,任由她攀上了自己头顶。
年末的最后一日里,一人一兽安静仰望天空,共同等待着新的一年到来。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正月十三,牛嫂子带着牛小虎从娘家归来,宋良宵在外找了家食舍,叫上了张来旺,大家热热闹闹一起吃了顿接风饭。
等到两日后的元宵节,宋良宵再带着牛嫂子和小虎一起到街上逛元宵赏花灯。
在热闹的街市上,她给牛嫂子买了两支漂亮的珠花,给小虎买了一盏虎虎生威的老虎造型的花灯,牛小虎提着花灯是开心的转了好几圈,又再买了一些零食和小玩意后三人满载而归,开开心心的结束了这个新年。
紧接着牛嫂子他们离京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正月十八。
这两日牛嫂子一直在忙活收拾行囊,牛小虎则跟以前一样雷打不动早出晚归跟着鸿先生学习。
到临行前晚上,牛嫂子拉住宋良宵与她叨叨了许久,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就是反复说着让她自己一个人在望京要好好照顾自己。
等月上树梢,牛嫂子这才恋恋不舍松手让她回去休息。
不过就在宋良宵准备回家时,里屋的牛小虎却是趁着牛嫂子转身时朝着她招了招小手道:
“良宵姐姐,我也想和你说会话。”
作为一个每日都要早起念书的孩子,牛小虎一般都睡得很早,今日他似乎是特意在等宋良宵。
宋良宵走过去见其一脸严肃郑重,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忍俊不禁道:“好呀,这么晚还没睡,小虎是不是也舍不得姐姐,有很多告别的话想要和姐姐说呀?”
熟料牛小虎一脸认真道:“我虽然也舍不得姐姐,但我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不会像娘那样黏黏糊糊的,我只是有疑问想要请教姐姐,趁我娘在忙,姐姐快进来。”
宋良宵听着心里很是好笑,小屁孩前两日拿着花灯时还开心得转圈圈呢,这会就敢称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看了眼牛嫂子收拾桌子洗碗筷背影,她笑着走进牛小虎的房间,等小虎小心的将门掩上后,是半蹲下来与之平视道:“说吧,你有什么想问姐姐的?”
牛小虎眼睛又黑有亮,郑重看着她问道:“姐姐,真正害死我爹爹的坏人是不是并没有捉到?”
宋良宵愣了愣,她完全没想过小虎会问这个。
紧接着小虎又道:“虽然娘和我说姐姐已经将杀害爹爹的坏人给杀了,但我能看得出来无论是娘还是姐姐心情一直都没有变好,尤其是姐姐年前时身上戾气比以前还更凝重。所以我便去问了先生,先生告诉我这个案子很复杂,并不曾真正告破。可能娘觉得我还小就没告诉我,我也不想让娘担心,就只能请教姐姐。”
宋良宵这才惊觉牛小虎虽然某方面还保留着孩子的天性,但此他却远比其他七岁孩童要成熟,早慧近妖这个词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面对牛小虎端正认真的神情,她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小孩来哄骗:“是,真正的坏人还没抓到,不过此事你不用担心,有姐姐留在望京一定会把坏人给找出来,你好好跟着鸿先生游历学习才是正事。”
牛小虎垂下了眼,看得出他有些难过,不过他并没有哭,而是轻声问道:“……所以,朝堂是坏的吗?以前爹爹经常和我说能身在大望是我们莫大的福分,出身在望京更是好几辈子烧了高香换来的福运,因为朝堂能让大望的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比好多国家都要好,但现在我却觉得出生在望京实在是糟透了,为什么我们一家人要遭受这样的不公,这个朝堂一点也不好!”
宋良宵亦跟着沉默了,她只会比小虎更不喜欢朝堂,准确的说她讨厌这种以贵族统治阶层层层分封占有各种财富资源的社会制度,这样的社会非常容易发生强权利益凌驾于礼法公正之上的惨剧。
但能说它是坏的吗?好像也不能,每一个社会的形态都是建立在生产三要素之上,没办法用绝对的好坏去形容,所以她也不知要怎么回答牛小虎。
遂问道:“小虎,这话你有和鸿先生说过吗?”
牛小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宋良宵问:“那鸿先生是怎么说的。”
牛小虎道:“先生说朝堂其实很好,它只是生病了,所以我们才要学好学问,到处去看看找到它的病症在哪,想办法医好它。”
宋良宵笑道:“鸿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呀,但姐姐看你好像并不是很认同。”
牛小虎是狠狠的点了点头:“学问只能明理根本就不能将朝堂里的坏人都抓出来,还不如像姐姐这样强大,把坏人全都杀光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如果杀光坏人还不行,那就不要它了,我们换一个更好的!”
宋良宵苦笑,就在她想告诉小虎就算杀光了坏人换一个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门外是传来的牛嫂子的声音:“小虎,你怎么还不睡,就算你不睡,你良宵姐姐都累了一天了也是要休息的。”
谈话到这戈然而止,宋良宵回到自己家后,她躺在床上久久都不能入睡,想了很多。
若用武力摧毁了大望,真的就能建立起一个全新先进的社会制度吗?
答案是并不能。
大望并不是没落的末代,强行改朝换代只会让大望子民陷入不必要的战乱,就算最终换了一批人当政,时间一久依旧还是会有同样的问题出现,因为社会的本质依旧没有改变,她在望京生活的五年里,无论是从科技还是人文她目前都没看到这个社会发生变革的一丝可能性。
所以想要能在这个世界更好的生存下去,便只剩融入这个社会这条路。
在这场惨剧发生之前宋良宵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好融入这方世界,但事实上她只是给自己建立起了一堵安全墙,为了守住自我依旧在用家乡的规则生活,从而创造出了一个如同空中楼阁般的温馨生活。
可能不止小虎需要四处游历更好认识这个世界,她也需要从名为家乡的禁锢中走出来,认认真真的去审视且适应这方世界,并找到真正适合她这个“异类”的生活。
次日,宋良宵和张来旺一早便用板车将牛嫂子和牛小虎送到了城外驿站。
鸿先生以及一名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好似护卫的中年男子已经在驿站里等着他们。
眼看就要分别,宋良宵朝着牛小虎招了招手,牛小虎立即会意跟着她走到了一旁。
宋良宵蹲下来与之平视道:“昨夜你问姐姐的话,姐姐还没有给你回答。姐姐再认真问你一次,小虎,你真的很不喜欢现在的朝堂吗?”
小虎的小脸上出现了既矛盾又犹豫的神情:“我确实不喜欢,因为它包庇了害我爹爹的凶手,但……同样我也不想要大望消失,感觉那样也不好,会有很多无家可归之人,所以昨天晚上我说的都是气头话。姐姐我也不知要怎么办,我们真能医好它吗?”
宋良宵笑了:“能不能医好它姐姐也不知道,因为姐姐并不是大望的子民有着很大的局限性。但姐姐觉得若是什么都不去做那就肯定没有希望,所以你可以试着去改变它,因为这是你喜爱的故乡,你若是跟着鸿先生走过很多路,学会很多的知识与道理,有朝一日看清楚了这方世界,对症找到办法,你就一定会拥有改变它们的力量。”
牛小虎小脸皱了起来道:“这听上去好难呀,靠武力直接摧毁真的不行吗?”
宋良宵摇摇头:“当然不行,就好似拆建房屋,武力只是拆旧,但拆了旧屋子却建不出更好的新屋子,岂不是连个挡风遮雨的地方都没了?还不如先不拆。小虎,你要记住并非只有武力才叫力量;知识与智慧同样亦是力量,它们才是真正产生变革创造世界的力量,只不过这个力量发挥作用时间比较长,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去努力。想要医好一个国家过程就是如此漫长且辛苦,所以你还愿意救治你的家乡吗?”
“愿意!”牛小虎毫不犹豫道:“就算再难我也都想要去试试,因为我不想在某一日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已经没有爹了,不能再连娘和姐姐都没了!”
宋良宵很是欣慰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好好去做。希望多年后你依旧能够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另外也不要觉得孤独,这条路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前行,早就已经有人走在你前边并为之而努力了,所以你并非是一个人。”
牛小虎打从心底信赖这个和自己一同生活了两年的姐姐,就像信赖爹娘一样,虽然对方说的话有些地方还似懂非懂,但他坚信对方不会欺骗自己,于是郑重的点点头道:
“姐姐,虽然我还是有不少疑惑,但先生说过有不懂的就先记着,等某一日知识积累够了再回头去看,就能轻松理解了,所以我会把你的话记在心里,另外,姐姐能告诉我是谁已经走在前边了吗?以后若有机会我也想向他去请教。”
宋良宵看着一板一眼虽然懵懂却很认真的小虎,忍俊不禁道:“当然能拉,你也认识他呀,只要一回就能看到啦。”
牛小虎呆愣愣的一回过头,便看到鸿先生正捋着胡须含笑在看着他们。
旋即,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像是拨开云雾的的耀日一般闪亮。
而在鸿先生眼中,整个世界就像一个没有社彩的黑白画面,小虎身上原本笼罩着的淡紫色光芒在这一刻迸发出了夺目的紫霞直冲天际!
而站在其身后的宋良宵身上则至始至终都散发着温和明亮的金光,如若神明……
至此,鸿先生双手插袖,手臂伸平朝着宋良宵郑重弯腰行一大礼。
宋良宵起身同样鞠躬回敬。
她不过是个异乡人,纵使心无归属,她亦不介意为这个世界添上一把小小的变革火苗,毕竟能改变世界的从来都只有诞生在这片土地上热爱这这片土地的人们,她愿意祝福他们。
趁着牛小虎转身这会,宋良宵迅速将装有十枚金株的锦囊悄悄塞入了他腰侧衣襟,这些银钱若是直接交给牛嫂子肯定会被拒收。
直到目送他们的兽车远走消失后,宋良宵和张来旺这才重新回到天孤城区。
没有别离伤怀的时间,宋良宵又跑到衙府去寻司元毅,不过很可惜这几日朝堂都没有关于伍三才的消息。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宋良宵并不气馁,同时也不愿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待入了夜,她来到天孤城区南片区域。
看着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的赌坊和女支院,这一次宋良宵主动走进了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也是最容易打探消息传播消息的地方。
她挑了一间赌坊进去,里边热闹非凡,看着挤满人围得水泄不通的赌桌,宋良宵掏出了几枚银株,她不会玩当然也不是为了来玩,但规则也要清楚才好和人搭上话,所以她先跟着慢慢看。
看了一圈后她差不多看懂了玩法与规则,但却没听到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随意赌了两把,呆了一个时辰便离开了赌坊,去往隔壁的女支院。
女支院里出现女客在天孤城区虽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龟公依旧十分热情的围了上来招呼她,并告知楼里都是姑娘没有小倌,不过可以帮忙到隔壁戏园里叫几个唱戏的清隽小生。宋良宵是直接拒绝了,她也没叫姑娘就直接坐在大堂里,点了些吃食坐着听了会姑娘们唱曲跳舞,过一会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直接离开。
接下来她每隔上两三日都要到南区这边跑上一趟,不出半月便引起了四个帮派的注意。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如今的天孤城区内宋良宵名字可谓如雷贯耳,能够在一年内接连斩杀两名七阶的强者放在哪个下城区都令人敬畏。
四个帮派若说在最初还曾动过招揽宋良宵的心思,那在上次她斩杀鬼将后便已是死了这条心,今次告示张贴后,更是将宋良宵列为天孤城区头号需要注意的人物,轻易不可招惹那种。
如今这个极少出现在南区的威胁人物在半个月内已经跑了好几次赌坊女支院,四个帮派心里多少都有些惶恐,担心帮众是否又无意间惹到了这位杀神。
这日,宋良宵用过晚膳再次来到了南城区,听说今晚梦泽斗兽场新押送来了两头三阶异兽,不少看客都蜂拥到了斗兽场中。
大望的斗兽场和家乡的土楼非常相似,呈圆形状,一共有四层高,一层下方关押着异兽,中央的圆形广场则是用于斗兽,二三层则是圆形回廊有很多位置供看客们在此观看斗兽,至于第四层则是雅间,这里视野更开阔环境也更好,还可以点酒水吃食。
宋良宵上到斗兽场二楼找了个座位还未下赌注,便见到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笑眯眯朝自己走了过来拱手非常客气道:“宋奇人,我家阁主有请。”
梦泽斗兽场乃是书茶阁下产业,其阁主自然便是最初曾邀请过自己的成德贤。
与上一次懵懂不知的状态不同,宋良宵这一次乃是心甘情愿跟着男子一同上到了四楼最豪华的一间雅间里。
一看到她,成德贤便熟稔的打起了招呼:“宋奇人好久不见,风采似乎更甚从前了,哈哈哈,来请坐。”
宋良宵也很给他面子坐下后同样笑道:“许久未见,成阁主也依旧与从前一样神采飞扬,就不知这次阁主唤我上来所谓何事?”
成德贤观其面貌平和并无郁结之气,心放下一半道:“哈哈哈,其实我亦有同样的话想问宋奇人,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之事?我看宋奇人每隔个三五日便往这南边跑,要知道以前您可都是对咱们这些产业不屑一顾,这让我们几个帮主心中有些没底,不会是下边帮众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到您了吧?”
宋良宵不由讪笑了一下,她知道他们多少会有些忌惮自己,但这有些夸张了吧,自己有那么恐怖且不讲道理么?同时她亦听出了成德贤话里的调侃。
是啊,当初自己是真的不屑一顾坚决要与黑恶势力划分界限,好像还曾建议人家买茶叶来着。
只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赌坊女支院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它们却也是这个社会的一部分,规则之下的产物自己没有理由避之如洪水猛兽,打探消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会约束自己并用自己的双眼重新去定义看待这里的一切。
“若只是此事,成阁主大可不必担忧,我来这边不过是为了打探些消息,顺便见识一下这人世间的销金窟到底有何魅力,引得众生趋之若鹜。”
成德贤是个聪明人,一听此话便知宋良宵的态度与当初已是截然不同:“哦,宋奇人这是想通了?”
宋良宵笑道:“谈不上想通,就是觉得自己的规则也该与时俱进做些适当改变。”
她这么一说,成德贤的心思不由又活络了起来。
“那宋奇人可要考虑一下……”
未等他说完,宋良宵便直接打断道:“抱歉,恐怕要让成阁主失望了,我现在依旧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打算,不过……”
就在成德贤面露失望时,她声音再度提起道:“我可以接受短期雇佣,只要在不违背我原则的情况下,我不介意用自己的能力帮大家一些小忙。”
成德贤的态度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宋奇人想要什么。”
宋良宵直接道:“我要伍三才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丝风吹草动捕风捉影的消息亦都可以。”
成德贤当然也知道伍三才,劫矿案轰动朝野闹得沸沸扬扬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被重点通缉的鹿泰坊管事悬赏亦很高,无论黑白两道名单上都有他,可以说想要抓他发一笔财的人多如牛毛。
“宋奇人应该不是求财吧,这伍三才的赏金虽然很高,但并不好抓,以宋奇人的能耐赚钱的办法多得是,完全没必要耗在这上边。”
宋良宵点点头道:“我欲替两位死去的叔叔报仇,所以我只要人,至于赏金追捕到人后我可以让给提供有效线索之人。”
成德贤了然道:“若是如此,我亦不介意帮宋奇人留意一下,赌坊女支院里南来北往不少客人,若有是遇上知情者我便派人去通知宋奇人。”
虽不能招揽对方,但能结个善缘得强者一份承诺亦不错,很多时候良好的关系开端便是如此而来。
宋良宵笑着道:“成阁主仗义,多谢,那便麻烦了,望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这时,下方楼层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与叫喊声,斗兽场空地上,两个装有异兽的巨大铁笼已经被推了出来。
宋良宵见罢,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是辞道:“斗兽比赛就要开始,我还未下注,成阁主若无其他之事,我便下去观看比赛了。”
成德贤同样没有要挽留她做客的意思,虽说达成了某些意向,但大家关系还没到熟络程度,过分热情会适得其反,他亦颔首道:“好,承宋奇人吉言,望日后有合作机会,来人,送客。”
宋良宵起身抬手抱拳道:“成阁主,告辞。”
她重新回到斗兽场二层找了处空位,给两只异兽中看得顺眼那只下了三枚银株的赌注。
斗兽开始后,两只异兽冲出牢笼彼此疯狂的撕咬着鲜血横飞,伴随着四周无数人疯狂的呐喊欢呼咒骂,的确有种肾上腺素飙升的畅快感,尤其是当自己投出去的三枚银株一赔二收回时候,那快乐她确实感受到了。
但当喧嚣褪去,走出斗兽场那一刻,宋良宵吹了吹风后心情再度恢复了平静。
斗兽比赛未开始时她被成德贤叫了上去没能打探到消息,比赛开始后所有人都将热情倾入了斗兽场内,亦无人讨论其他,今日又是没有收获的一日。
至于赌徒的快感,她抛了抛手中的六枚银株,亦不过如此。
兜兜转转,又过了几日,衙府那边司元毅突然找上了门来。
宋良宵顿时为之一振以为伍三才的下落有了消息。
却听的司元毅道:“劫矿大案虽然是在年前结案,但此案抓捕到的犯人却是放在年后处置,如今这些犯人已经从白马山全部发配到原籍监牢,等待二月初四问斩,就关在天孤城区衙府内。这些犯人中有一人正好是伍三才的亲侄儿,我准备去问问他关于伍三才的线索,你要不要同去。”
虽然不是伍三才本人的消息,但宋良宵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打探消息的机会,她立即点头同意道:“好,我跟你去。”
不过半个时辰,二人一同来到衙府下方的监牢。
因为对方已是死囚不能提审也不能离开监牢,而死囚都被关押在监牢的最里边,他们也只能来到牢房最深处。
这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金属制的栏杆后都是一间间狭小的隔间,里边除了一个恭桶和一个木板拼的板床上边铺盖着稻草外什么都没有,地面肮脏斑驳还能看到蟑螂鼠蚁的痕迹。
这偌大的死囚牢房之中关押的就只有两三人,都是此次劫矿案的犯人——鹿泰坊的书办及伙计。
他们听到动静后都扑到金属栏前,大声哭喊着:“冤枉啊!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啊!”
司元毅没有理会其余两人,朝着中间喊得最凶哭得最难看那人道:“邱大强,关于你舅舅伍三才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宋良宵在旁看着蓬头垢面的邱大强觉得他有些眼熟,等他抬起头后发现此人正是当初自己第一次在奇人坊接活时坑了自己和万老爷子的那名鹿泰坊书办!
此时对方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模样,也已经不记得宋良宵,只是朝着他们二人忙不迭的点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请两位大人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想死啊!一切都是伍三才指使我这么做的,鹿泰坊所有的账目也都在伍三才手上!我是真的只是听命令在行事啊!”
司元毅道:“这些卷宗上都记录有,无需你再重复,我们主要是想问关于你舅舅伍三才的事。以你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可能逃跑藏身的地方吗?”
邱大强听到是问伍三才,面露嘲讽与怨恨道:“伍三才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连自己的亲外甥都害!他这个人十分狡诈且小心谨慎,任何关系到其安危之事他都不会透露,他怎么逃会逃到哪里根本就不可能告诉外人,否则我们这些办事的何至于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牢里连性命都要不保!”
见其一副好似受尽迫害有天大冤屈的模样,若非宋良宵知晓其真面目,也看过卷宗恐怕都要以为其是被冤枉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莫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司元毅更是不为所动道:“你不妨再仔细想一想,无论什么细节都可以,否则等你踏上黄泉后,他却依旧逍遥法外,你恐怕连死都难以瞑目。”
邱大强一听没有希望了,瞬间是颓然瘫坐在地,他双目无神道:“我是不是一定会死?”
司元毅如实道:“从天宫处颁布的旨意,无人能够改变,但你如果能够想起一些关键信息,等我们抓住他后你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邱大强掩面发出似哭又似笑的声音:“哈哈哈哈……好一个了却一桩心事……呜呜呜呜……”
而司元毅与宋良宵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发泄,直到他抬起头眼中一丝光都全无道:“伍三才如今还在大望还是已逃到大望之外。”
司元毅回他道:“他依旧在大望境内四处逃窜。”
邱大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道:“那便想办法排查他身边的关系网,以他那么胆小怕死的脾性,出了那么大事早该远走他乡,不该留在大望冒着被抓的风险继续与你们周旋,所以在大望一定有他非常在乎的东西,让他不得不继续留在这里,你们只要能找到他留下的理由应该就能抓捕到他,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说法和之前他们的猜测不谋而合,在被通缉情况下伍三才还继续留在大望确实很不正常。
等了会见其再无开口的意思,司元毅是他点头道:“好,多谢,若是顺利能在你行刑前抓到伍三才,你应该还能再见到他。”
邱大强就像死了一般静默,直到最后宋良宵和司元毅离开,邱大强依旧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二人走出监牢看着外边明亮的天空,在监牢里的阴暗不适感瞬间被驱散。
宋良宵吐了口气道:“伍三才这么一个狡猾谨慎之人到底在大望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东西呢?”
司元毅摇摇头道:“不清楚,一切都待排查,而且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耗时数月甚至是数年都未可知,我们都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宋良宵遥看着远方,目光坚定道:“只要伍三才还活着,一日不落网我便一日不会放弃,日后就看谁更技高一筹吧!”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是夜,狂风骤雨。
申郡郊外一行五人正骑着异兽在暴雨之中狂奔,他们穿着的黑色长袍全都被雨水所打湿,但却并没有要停下找处地方躲雨的意思,疾驰中他们甚至会时不时回头看上一两眼,好似身后有这可怕的猛兽在追赶着他们。
伴随着远方一道闪电突兀划过,惨白的雷光映射出他们面上宛若恶鬼的狰狞面具以及面具下方因害怕而紧抿着的唇线,慌乱而急促的呼吸,无一不泄露着他心中地恐慌。
焦躁不安的气氛在五人之中蔓延,终于有人受不了开口道:“甩掉她了吗?已经那么久……”
轰隆!
迟来的雷声响起,与此同时他们头顶处数道金属白光闪过,尖锐的骨刺纷纷穿透他的胸膛将他们甩下狂奔的异兽。
很快,一道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娇小身影冲天而降落在五具尸体中间。
她用脚踢了踢地上五具尸体确定真的已经没气后,身后展开了巨大的骨翅一飞冲天,朝着申郡飞去。
小半个时辰后,宋良宵进入申郡来到伍三才在申郡城中的藏身之地,这里到处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而伍三才早已跑得是没影。
这是她距伍三才最近的一次,若非那些恶鬼军出现干扰了自己视线,说不定此次就能将伍三才拿下!
和之前一样又是功亏一篑,几乎每一次缉捕都会有人出来干扰自己的视线与行动,之前几次的干扰者应该与劫矿案的幕后主使脱不了干系,而这一次纯粹就是自己运气不好,碰上恶鬼军突袭打草惊蛇。
这帮恶鬼军一般怂得要死,一半看到她就像恶狗一样咬着不放,让她忍不住骂了句:“晦气!”
是连夜离开申郡城。
三日后,傍晚。
赶在望京城门关闭前,宋良宵终于回到了望京。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未门而入,回家途中一路都有人在和她打招呼。
“宋奇人回来了?”
“宋奇人抓到伍三才了么?”
“那真是可惜了,宋奇人有空到我们食舍坐坐,你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宋奇人,梦泽斗兽场今日来新异兽了,听说有四阶,一起去凑个热闹不。”
“宋奇人,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要是有空余时间,能不能帮个忙,酬劳自然好商量。”
“宋奇人……”
有刚来天孤城区不久的路人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小声询问身旁同伴道:“这位宋奇人是何许人物,怎么大家都那么热情在与她打招呼。”
同伴笑着替他解惑道:“嘿嘿,这位宋奇人在咱们天孤城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黑白两路见其都会让道的顶尖半神名声极响,关键她还没什么架子,大家有些什么事都喜欢找她帮忙。”
路人看着却有些不信道:“你不会是在诓骗我吧?这位宋奇人看着如此纤细柔弱,一副一碰就要倒的楚楚可怜模样,你却说她是黑白两路见了都会让道的半神?我看着倒更像是哪家楼里的头牌姑……”
“嘿!你可别乱说!”同伴连忙捂住他的嘴道:“嘴巴贱小心宋奇人一骨鞭把你给直接糊墙上!上次宋奇人心情不好到春满院去听曲,就有刚来天孤城区不长眼之人看她一人坐着垂泪,动了歪心思,你猜最后结果怎么着!”
路人拔下他的手亦问:“最后结果怎么着?”
“结果整个人被宋奇人给钉在春满院的门柱上!整整一日都无人敢放他下来,最终还是自己挂不住从上边给摔下来才得救。现在只要晚上去南城区那片无论哪家赌坊女支院,老鸨准会提醒第一次来到的客人若看到楼里有貌美垂泪楚楚可怜的姑娘独自一人坐着,千万不要色迷心窍直接上手,得先问一嘴,否则乐子没寻到还丢半条命,楼里可不会赔医药钱!”
见同伴表情严肃敬畏,路人这次总算没有再怀疑,甚至看着那逐渐走远的娇小背影,也忍不住跟着冒出一丝小小的敬畏。
宋良宵一路和街坊们寒暄着,两刻钟的回家路硬是足足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自己的家中。
自从牛嫂子和小虎他们离开望京已有四年多了,宋良宵在他们走后第一年便将自己的单间退了,租下了牛嫂子他们这屋,方便他们以后回来再住。
只不过四年多了,她和小虎虽然经常有通信,但牛嫂子和小虎他们一次都未回来过。
而今次出去又没抓到伍三才,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宋良宵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些许烦躁,她不想一个人呆在家,也不想去南城区逛赌坊女支院。
想了想后发现只剩下梨园记这个选择。
于是她洗漱清洁一番后便从家中出来,先随便找了家食舍吃晚饭,吃完是直奔梨园记。
这会戌时刚过一刻,梨园记里几乎已经快坐满了人,且不少都是戴着维帽的女客。
这几年来,青哥儿的名气是越来越响,连带着梨园也一起声名大噪,经常能看到中上城区的贵女们来此听曲。
宋良宵驾轻就熟找了处僻静角落,点了一壶桃汁,静静听着中庭处青哥儿弹曲。
琴音悠扬婉转,四周莺声燕语。
热闹直至夜深方才逐渐散去。
眼看着客人们都已离去,巴旦便让人开始打扫大堂准备歇业。
青哥儿亲自送走一位贵客离开后,抱着琴准备上楼时,不想却是一眼瞥见趴在角落案几上已经睡着了的宋良宵。
他不由皱了皱眉,唤来巴旦道:“先别落锁,这里还有客人未离开。”
巴旦这会亦看到了宋良宵,不由讶异道:“宋奇人怎么还没走?这是喝醉了?”
青哥儿看着宋良宵桌上摆放整齐的三壶桃汁,颇为无奈道:“宋奇人并未饮酒,她喝的是桃汁”
瞬间,巴旦一脸震惊:“这……喝桃汁也会醉?!”
青哥儿没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道:“你先去忙吧,我来唤醒宋奇人便好。”
巴旦离开后,青哥儿皱着眉来到宋良宵桌前,看着她平静的睡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从梨园开业起,宋良宵一直便是梨园的常客,尤其是最近四年里,她只要心情不太好便会跑到梨园来听自己弹曲,边听边哭得稀里哗啦,委屈得就像饱受欺负的柔弱姑娘,但这里大家谁不知道这个哭得委屈的姑娘前一息可能还在哭,后一息就能直接把人天灵盖给戳穿,强悍得不得了。
而且宋良宵几乎从不喝酒,每次到梨园来就是纯粹听曲,在自己眼中对方就是个十足的怪人。
“宋奇人,宋奇人,醒一醒,梨园马上就要打烊了。”
青哥儿一连叫了好几声,宋良宵方才迷迷糊糊抬起了头,看到一张拥有琥珀色瞳孔的俊朗面容后,她仿佛还在梦中一般低吟道:
“青哥儿?你的琴弹得可真好,能单独为我弹一首我家乡的曲子吗?”
青哥儿挑了挑眉,他与宋良宵说陌生不陌生,说熟也不熟,几年下来两人打过无数次次照面,最多寒暄客套两句,像今夜这般“过界”却是从未有过的。
对方这些年里杀了不少恶鬼军,让齐玮恨得是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两年前恶鬼军可能还会主动找其麻烦,但在被宋良宵又连杀两名鬼将及十余名恶鬼后,现在恶鬼军除了最恨她的赤鬼王及白鬼王,其恶鬼一般看到她都是绕道而行,轻易绝不会招惹。
所以齐玮也曾经动过让自己除掉宋良宵的心思,但被自己拒绝了,他在望京里要做的事本就十分凶险不宜节外生枝;而且他本身就不喜欢恶鬼军也对宋良宵无甚仇怨。
这几年对方欲为两位叔叔讨公道一直东奔西走在寻找仇人,天孤城区中大家都看在眼里,都说宋奇人有情有义,他认为这样的人不该死。
不过若是能将其收为己用倒也不是不可以……
青哥儿撩起袍摆坐到了宋良宵身旁,原本清朗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慵懒:“青哥儿不识宋奇人家乡的曲子,不过宋奇人可以先清唱一遍,只要听过一次青哥儿便能用六弦琴演奏出来。”
青哥儿这会离宋良宵很近,这个距离宋良宵几乎能数清那双深邃琥珀瞳孔上方每一根长翘的睫毛。此刻的青哥儿似乎和平素很不一样,就好像白日里高洁的兰花在暗夜昏暗光线下渲染下平添了几分诱惑……
面对着这张脸,她脑子变得有些迟钝,青哥儿让自己干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唱歌,唱家乡的歌曲。
可是她已经远离家乡快十年了,曾经喜爱的歌曲早就在记忆之中变得模糊不清,唯一她所能记住并刻在骨子里的好像就只有一首。
于是她放开了嗓子高唱道:“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唔唔唔唔!”
这才刚唱了第一句呢,她便被一旁的青哥儿黑着脸给捂住了嘴!
一股麝香混合着女子脂粉的淡淡香气传入了宋良宵的鼻子里,亦让她从迷茫中清醒过来,无辜的鹿眸是既委屈又莫名的看着青哥儿。
青哥儿在对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后,所有心思都荡然无存,他快速收回手道:“宋奇人家乡的曲儿都这么惊骇世俗么?”
宋良宵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在大望这歌词确实是大逆不道,若是被有心人用作文章说不好就会被安上一个谋反的帽子直接掉脑袋。
青哥儿看她那模样实在可怜,有些于心不忍,遂道:“罢了,你若实在想听便只哼曲吧,我记得住旋律。”
但宋良宵的脑子这会已经清醒,她摇摇头道:“不用了,多谢青哥儿照顾,我大概睡得有些迷糊,说了些胡话,还请青哥儿莫要介意,你们要打烊了是吧?我这就离开。”
等她起身后,看到青哥儿依旧在看她,想起方才闻到的脂粉味,她一时忍不住道:“青哥儿……你弹琴真的很好听,来梨园记的客人应该都是为这悦耳悠扬的琴声所吸引,你完全可以不做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
青哥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瞬间唇角扬起声音依旧清朗,但琥珀色的眸子却是泛着嘲讽之意:“宋奇人就算没喝酒脑子也会糊涂么?不知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我有不开心之意?”
糟糕,交浅言深,惹人生气了。
宋良宵很想时光回溯前一息去捂自己的嘴。
“抱歉,”她立即道歉道:“因为我来梨园记那么多次,就从没见过你开心的模样,是我误会了。”
她的道歉令青哥儿笑容中讽刺更深了,好听的嗓音是字字如刀道:“宋奇人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开不开心与你何干?不如先管好自己,不要每次来梨园都哭丧着一张脸才是。”
宋良宵听着是一点也没生气,因为他说得挺对的。
“我就是不开心才来梨园记的,听听熟悉的家乡声乐放松心情。而声乐不但能安抚人,也会传达出弹奏者的情绪,我来梨园记十次里八次都能听哭,还有两次则痛不欲生,就算我心情再不好也不至于次次如此,所以我想青哥儿要是开心时弹奏出的曲子应该也能让人变得开心吧,我便是如此期待着。”
这次青哥儿不笑了,他直接起身下逐客令道:“夜已深了,梨园记要打烊,宋奇人该离开了。”
“抱歉。”
宋良宵知道自己又多话了,不过她道完歉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小心翼翼道:“……青哥儿,那以后我还能来梨园记听曲吗?”
对方不会记恨自己以后都不让自己再进梨园记了吧?
看宋良宵那可怜兮兮好似被自己在欺负人的模样,青哥儿瞬间气笑:“梨园记开门便是要做生意赚钱,赶客不赚钱?上下等着喝西北风么?”
宋良宵瞬间松口气:“嘿嘿,那就好,那就好,青哥儿你别生气,我走了。”
看着她走出梨园记的背影,青哥儿面无表情。
怪人就是怪人,自己都不开心还有心思去关心一个琴师的情绪。
回到二楼,将六弦琴放下,青哥儿有些心浮气躁,脑海之中仍旧回荡着宋良宵说的话。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六七岁时,那会齐玮还不曾找到自己,自己也还不是大清国的殿下,只是一个只要能弹琴就很开心的孩童,每日跟着族人们一同奏乐欢声起舞。
而今他望向窗外方篱国方向用比刚才更讽刺的语气自嘲道:“……一个连命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真正的开心。”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宋良宵回家睡了一觉后,次日一大早便上衙府去找司元毅。
守门的衙差看到她就像看到同僚一样,熟稔道:“宋奇人办事回来了?”
宋良宵笑着点头道:“回来了,司巡检今日进衙府了么?”
衙差笑得开心道:“嘿嘿,还真是巧,司巡检和您是前后脚,他刚上去不久。”
“好咧,谢了,回头有空请你们一起喝酒。”
“哈哈,好嘞,宋奇人客气咯。”
敲门进到司元毅书房,一看是她司元毅原本严肃的脸瞬间变得柔和,关心道:“回来了?辛苦了,这次可有收获?”
宋良宵叹了口气进门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道:“差一点就抓到他了,可惜又被人给搅和了。”
司元毅道:“还是前几次那批人?”
宋良宵拿着茶杯走到一旁的沙盘旁,将一面小旗帜给插到了申郡城上道:“不是,此次纯粹是运气不好,遇上恶鬼军了,打草惊蛇让伍三才偷偷给跑了。”
眼前的沙盘是当初他们开始追缉伍三才时弄的,但凡伍三才出现过的每一处地方,宋良宵追查核实过后都会在上边插上一面小旗,如今沙盘上已是插了二十余面旗子。
“那还可真是可惜了。”司元毅亦惋惜道:“再等下次机会吧。”
宋良宵依旧站在沙盘旁,她仔细研究捣了一会后道:“也许不再等下次,虽然这次没有抓到他,不过追踪伍三才了那么久,插了那么多面旗,我刚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你来过来看着,这里……”
司元毅闻言走到她身旁一同看向沙盘。
这会沙盘上不但插着小旗,还有宋良宵刚才在小旗之间用红线一条条拉出的路线。
然后宋良宵指着所有旗帜和红线未曾交织的一处空白之地道:“从伍三才这几年藏身的地方来看,除了南疆、大漠和北境这些他从不涉足的危险地方,三十六个城郡区域他几乎都躲了个遍,逃跑的路线遍布所有城郡,唯独此区域他从未经过,你说这是为什么?”
司元毅看到她所以指的区域位于魏郡与西荒山异兽区之间,似乎是一片荒芜危险之地。之前只有旗子时这处空白并不显眼,但当所有旗子上都连上了红色路线,那么这处没有交汇的空白就像是雪白肌肤上的黑痣格外的刺眼。
宋良宵继续推测道:“我追了他四年之久,此人对大望各城郡地形都非常熟悉,总是能找到最方便快捷的逃跑路线,唯独有过那么一次却是莫名绕了远路,差点被我给追上。我记得那次就是在这处空白地附近,他却直接舍近求远换了另一条线路逃跑。当初我经验还不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眼下再看这沙盘他明显就是想要避开这处空白地,所以这里说不定有某些特殊之处,我准备在大望休整几日便到这一片去看看。”
司元毅听完认同道:“你推测得很有道理,不过这一片地在沙盘上虽然只有两指宽,实际地方可不小,基本都是山林,想要全部探查一遍至少需要四到五个月,你去那边自己要小心一些。”
宋良宵点点头道:“我会的,不过四五个月而已,相比这四年的追缉根本就不算长。而且我有种直觉,伍三才不肯离开大望的关键应该就在此处,与其等他下次露出马脚,不如我主动出击。”
见她又熟练的从旁拿过一张魏郡舆图在和沙盘比对,司元毅不由心生出一丝感慨道:“你这几年真的成长了不少,感觉追缉能力已经与一些老巡检不相上下了。”
宋良宵抽空抬起头朝他嘿嘿一笑道:“关键是师父也教得好,名师出高徒,我如今能那么厉害,里边亦有司巡检的一份功劳。”
司元毅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唇角下意识跟着扬了扬,是问:“不知你准备哪日动身?”
宋良宵想了想道:“后边几日我还要替万福会看几日场子,差不多五月十六前后吧,此事不宜久拖。”
司元毅听到万福会是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提醒她道:“赌坊女支院并非什么好地方,少去为妙。”
宋良宵则笑笑道:“那边是有些混杂,但却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有利有弊,这次的消息也是万福会场子里打手无意间听到的,放心吧,我有分寸。”
司元毅见状亦不好再说什么,几年合作下来,自己很清楚别看宋良宵外表柔弱,实际却是个非常坚持己见之人,只要她做了决定,旁人的话一般都是笑着从左耳进再从右耳出。
宋良宵将沙盘记下,本来还想问问司元毅关于窦氏这边的进展,奈何对方公务繁忙,才没说两句便有衙差找来有要事禀告。
她便也只得告辞。
出了衙门看了眼时辰,已是快到午时,宋良宵沿着天孤街一路走下去,想要找一家看得顺眼的食舍解决午饭。
就在路过一户人家大门前,突然是有人叫住了她。
“宋奇人?前边的可是宋奇人?”
宋良宵侧首便看到官媒马文仙正站在大门前与一位年轻的夫人及两名貌美女子在说话。
她和马文仙只能说算是认识,关系也就比陌生人要好一些,像她这种年年缴纳独身税的人,最是不讨媒婆喜欢,所以她有些奇怪马文仙为何会如此热情的唤住自己。
疑惑归疑惑她还是上前回礼道:“马官媒好。”
马文仙这会可热情了一把拉住她道:“哎呀,宋奇人好,这可真是巧了,才刚说起你呢,这就碰上了。”
然后她又向宋良宵介绍起了前眼前的年轻夫人:“这位是潘夫人,其夫婿乃是翰林院潘学士,宋奇人之前也是认识的。”
“潘夫人,这位是宋良宵,宋奇人,咱们才刚说过,天孤城区里唯一一位六阶女武奇人,一身不俗本事,就是不愿意嫁人,这都连着交了八年的独身税了,把妾身愁得是头发都要白了。”
马文仙这半损半打趣的话让顿时让潘夫人身旁两名貌美女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掩唇笑了出来。
那位年轻的潘夫人面上倒是没有一点变化,带着得体的笑容朝着宋良宵道:“妾身潘褚氏见过宋奇人。”
宋良宵一边行礼一边却在心里嘀咕翰林院潘学士是谁,自己认识的人中好像并未有这一号人。
然后她仔细打量着这位潘夫人,发现对方非常年轻,年纪应该不超过二十,容貌虽然说不上出众,却是温柔大方,言行举止非常得体;而她身旁两名女子看着二十七八年纪,美艳动人,穿着上好绸缎,十指白皙涂着丹蔻,并不像是一般丫鬟,另外不知为何她们看向宋良宵的眼神隐隐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宋良宵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奔走抓人,在外边见到过的年轻女子是屈指可数,这两位眼生得很,完全就是不认识之人。
就在此时,马文仙说了一嘴道:“宋奇人不是妾身唠叨,你看人家潘大人当年与你相亲过后,不出两年便已完婚,再过几年说不定孩子都出来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成家的事呀,虽然你能挣,但一年一枚金株这么丢你就不心疼么?”
宋良宵的这才脑子轰的一声想起,翰林院潘学士不正是当年尤夫人给自己介绍的相亲对象么?家里有两名通房,“洁身自好”那位!
对方貌似叫潘奕来着,这么说来这位潘夫人便是其妻子,而潘夫人身旁两位应该就是潘奕的通房了。
原来如此,难怪二女对自己颇有敌意,毕竟当初自己可是当着潘奕的面直接“嫌弃”他有通房,难保对方回家后不会对两位枕边人抱怨。自己这会又身着布衣身上亦无头面首饰看着甚为寒酸和落魄,会被她们嘲笑也很正常。
宋良宵如今过得确实算不上太好,但见到“姊妹”情深的三人后,她瞬间觉得这奔波劳碌命也是很不错的,至少只是身体疲惫,不用天天精神受刺激。
她怕自己再多看几眼便要忍不住多嘴问:“你们这样大家一起过日子真的舒心吗?”
于是连忙和马文仙道:“马官媒真是不巧,今日我还有其他要事,恕不能久留,待来日有空再聊,告辞!”
说完她头也不回抽身离开,那模样就像在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惹得想要借潘夫人给她洗洗脑子的马文仙只能不甘心的跺跺脚,气道:“这宋奇人也真是的,话都没能说上两句呢,就又跑了。”
好在一旁潘夫人并不介意,她与马文仙又说了一会话,待家中车夫驾车停到门前,这才携两位通房登上兽车。
一上车,两名通房便忍不住说起了宋良宵。
“夫人,那个宋奇人看着就是个落魄户,也不知马官媒是怎么想的,竟还拉着夫人来作比较,在奴婢看来,她就是给夫人提鞋都不配。”
“绿柳说得是,还好老爷当初没有娶她,就她那张装可怜无辜的脸定是个心机深成的,进来后指不定要怎么磋磨我们,还是夫人最好,与老爷最般配,琴瑟和鸣,天生一对,人亦和善宽厚待我们姐妹俩是情同手足。”
“嘻嘻,夫人可是正经官家夫人,那个宋奇人能算什么,她看到夫人和我们过得那么好,这会心里说不定已经是悔青了肠子,正暗戳戳难过嫉妒呢。”
潘夫人端坐在二女中间,却并未因二女的奉承有任何变化,只教育她们道:“你们二人管好自己的嘴,在外不比在家中,奇人在大望地位卓然,不管那位宋奇人穿着打扮如何,这些话以后在外边莫要再乱说,若是传出去让人听到,夫君惩戒起来,我亦护不住你们。”
瞬间,二女便如同鹌鹑一样缩了缩,连忙乖巧点头道:“夫人息怒,奴婢们不敢了,还请夫人放心,我们只是在夫人面前才这么说,在旁人面前我们是知道分寸的。”
潘夫人轻轻嗯了一声后,便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两名通房纵使还有话想要说也只得悻然闭嘴,乖巧侍候在旁。
潘夫人在嫁给潘奕前叫褚玉秀,庶民出身,家就在天孤城区,因为奇人天赋不错被朝堂选中成为了一名四阶魂奇人,在盛京院就读两年后经官媒牵线方嫁给了潘奕。
从小她便对别人的情绪感知非常敏感,成为奇人后更是能感知到周围人的喜怒哀乐。
就像现在她能非常清楚感受到坐在她身旁两名通房嫉妒又害怕的慌乱情绪。
至于刚才那位宋奇人,最初面对她们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般,至始至终都没有过一丝后悔或是嫉妒的情绪,只有在最后认出自己身份时,对方的情绪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这种变化令她是生出了些许的疑惑。
褚玉秀容貌一般,出生一般,甚至奇术也一般,所以自己一直都觉得能嫁给潘奕这样俊朗有前途的男儿乃是天大福分,而婚后他们夫妻二人亦是相敬如宾,日子也算过得美满舒适。
但刚才那位宋奇人最后一刻的情绪传达出来的却是庆幸且后怕,对这样的生活避之唯恐不及,着实令人感到不解与诧异。
这时,热闹的街市上,她又听到了一句耳熟的称呼。
“宋奇人,这是出来用午膳……”
褚玉秀抬手掀开了车窗垂帘,只见一家食舍门口处,有好几人都围着那位宋奇人在打招呼,大家的情绪都泛着如同耀日般的红光,乃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与敬畏。
这番景象她还是第一次在一名女子身上看到。
对方一无官职二也不是权贵,女武奇人自己在上城区中也见过不少,但好像都没有如此受人尊崇。
“夫人这是在找什么,需不需要奴婢帮忙?”
这时,一旁的通房也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好奇出声,褚玉秀看着这两张虚伪的容颜,突然有些理解这位宋奇人为何会在认出自己后露出后怕庆幸的情绪,再看对方坦然自若与众人谈笑风生的模样,处处都得体懂事被众人赞为贤妻的她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小小的羡慕。
她放下珠帘,道了声:“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看看。”
便又再闭目养神。
褚玉秀明白万事都不可与人相比的道理,紧紧抓住自己所拥有的才是正理,所以丝小小的羡慕很快便抛之于脑后。
自己的天地终究只在那一尺三方的小院之中,打理好后宅中馈,生活安逸平稳无风无浪。
这样的日子对她而言亦足以。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五月十七这日,宋良宵再次整装出发。
自从小骨能够幻化出骨翅后,她出行也变得方便了许多,只要带上足够干粮和银钱,其他一概能省则省,若缺什么完全可以到最近的乡镇进行补给。
所以她计划先去魏郡了解一下那片区域附近情况后,再进入山林。
以如今宋良宵的体力一日大概能飞行一千多里,在不着急赶路情况下到西边魏郡最多只要两日。
魏郡就在大望正西线上,其所管辖的区域北部较为干旱风沙极大,南部则山林茂盛湿气瘴气较重,而府城则在魏郡偏南区域,气候比较适中,少有风沙侵袭。
宋良宵先到的魏郡府城,在府城中住了两日,一边为进山林做准备一边向郡城里的百姓打探了一下消息。她发现府城中的百姓对南方那一片区域都不太了解,只知道比较靠近西荒山异兽区,基本都是山林,数百里内都荒无人烟,离那里最近的是一个叫做西山村的小村子,西山村两百里外则是西山镇。
第三日,宋良宵带好了火折子干粮及水囊一些野外出行的必用品后,开始朝魏郡南部区域飞行进山。
和北部区域大部分黄土和平原不同,往南部区飞行了一个时辰后便开始出现了山林,随着越发靠近西荒山异兽区,山林也越发的繁盛茂密。
用了大半日宋良宵找到了可疑区域范围,便开始从边缘处全山林搜寻,她半日在空中巡视,半日在山林间行走,一连两日直到干粮耗尽都没任何收获,于是她打算前往最近西山村进行补给,然后再和村里村民打探些消息。
边查边问,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养成的探查习惯。
西山村不大,只有不到百户人家,这里也不是什么商贸往来要道,村中鲜少有外人到访。
所以宋良宵一出现立即引来了大大小小的村民们好奇围观。
在得知她只是路过想要买些干粮后,大部分村民便都散了,只有一户姓魏的人家是做货郎买卖,愿意给她提供一些干粮。
宋良宵跟着这位魏老叔在去他家途中是主动与对方闲聊,待两人间陌生拘束感消失后,她便听老叔叨叨道:“……大家不是吝啬,就是村里不富裕,能拿得出闲粮的人不多,而且前几日也有过一批人到村里买了些粮食,所以宋奇人千万别往心里去。”
宋良宵一听几日前西山村还有人来过,心中一动是问道:“魏叔,平素西山村应该很少外人路过吧,这些人也是路过么?”
魏老叔笑回道:“可不是,咱们村里一年到头来访的生人不超过一只手,而且基本都是独自一人,路过或者来探亲访友的。那些人自称是一行商队,要知道咱们这再往前可是靠近西荒山区的荒郊野岭,商队从来就不往咱们村这边过,他们总不能是去和异兽做生意吧,哈哈哈。”
魏老叔说话十分风趣,宋良宵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她笑着又再问道:“这行商队一共有几人呀,有没有说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魏老叔有问必答道:“有多少人我倒不清楚,当时只有车夫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从车上下来,他们说自己是要去西山镇的,结果半途中遇上了贼人,逃跑过程中迷了路,运气好找到了咱们村,就进来休整顺便买些干粮。”
宋良宵又问道:“那他们大概是哪一日来村里的?”
魏老叔想了想道:“就二十日那天,那天正好村头陈家女儿回门,当时咱们还以为是陈家女儿夫家送回门礼的人呢。”
宋良宵想了想二十日正好是自己从魏郡府城过来那日,这支商队若是去西山镇按方向看自己应该能遇上才是,但自己根本就没见到过这样一支商队。对方显然撒谎了,他们并没有朝西山镇方向走。
等到了魏家,魏老叔给她取了些馕饼和肉干,宋良宵最后又和魏老叔确认道:“魏叔,这方圆百里除了咱们西山村真就再没有别的村落了么?”
魏老叔非常肯定道:“没有咯,再往前都是高树林,土地也不肥沃,种不了地没饭吃哪有人愿意建村子呀。”
宋良宵闻言点点头,带上干粮准备离开,到附近找一找这只车队踪迹。
谁想这时却听得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在旁响起道:“谁说没有,在一个叫彩蝶山的地方还有个村子。”
宋良宵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话的乃是魏老叔的孙儿,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他刚才一直坐在旁边的竹马上独自玩耍。
魏老叔也乐了是道:“嘿,小宝,大人说话小孩子插嘴可不好,这是谁告诉你的呀,咱们这附近哪来的彩蝶山,就只有一座狗头山,要是真有其他村子,爷爷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小男孩却是歪着头一脸认真道:“可就是有呀,是他自己说的,说他是从彩蝶山来的。”
魏老叔一愣是道:“他是谁?谁说的?”
“一个小男孩,比我要小一些,唔……”男孩努力想了想道:“就两个月前,我到村后边那条小溪去玩时碰到他的,然后我们还一起玩了一会,我还问怎么在村子里从来没见过他,他才告诉我他不住在西山村,是从隔壁彩蝶山来的,当时胖丫也在,她可以作证我说的都是真话。”
这涉及到魏老叔的盲区了,但孙子也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于是他挠挠头嘀咕:“彩蝶山?难道是我老糊涂了,咱们这附近有这个山吗……”
宋良宵却是走到了男孩面前蹲下轻声问道:“那他还有和你说其他的吗?比如这彩蝶山在哪里?他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
小男孩摇摇头:“他都没说,只说他之前腿摔断了,一直在家里躺了好久闷得难受,这两日跟着大人出来透气,看到了咱们村子,便偷偷跑过来玩,他说他姓伍,我和胖丫都叫他小伍。”
宋良宵听完是若有所思,然后她掏出了一枚铜株塞到了小男孩手中笑道:“谢谢你告诉姐姐这些有趣的事,这枚铜株送给你,拿去买糖吃吧。”
小男孩开心的接过铜株谢过她后,立即跑着出去找小伙伴炫耀去了。
宋良宵则迅速动身,她必须尽快找到这个叫做彩蝶山的地方。
因为她有种预感若是不能找到彩蝶山,自己极有可能再也别想再抓到伍三才!
……
彩蝶山。
因山峰形似一只展翅的蝴蝶而得名,而在“蝴蝶”两翅之间则有一片洼地,洼地里有着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花田,并还有一个建成不足三十载,村民不足二十户的村子叫彩蝶村。
这里的村民与世隔绝,家家户户靠着养一种名为幻紫蛱蝶的蝴蝶售卖其花粉为生。
这幻紫蛱蝶的蝶粉乃是制作一种名为幻蝶香带有迷幻效果香料的重要原料。
此香在大望乃是违禁品,不得制作售卖给大望子民。但在大望南边一个叫南理的小国中却是非常受当地贵族喜爱的一款香料,彩蝶村的幻紫蛱蝶粉便是售卖往南理国。
所以几乎每隔半年都会有南理国买家秘密上门来取货并运送一批物资进来供村民们生活。
而彩蝶村的建造者及村长便是整个大望都在通缉的伍三才。
黄昏,伪装成商人的伍三才驱赶着兽车一进入彩蝶村,便朝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家大步走去。
以及四年多快五年了!他一直都东躲西藏,根本就不敢回彩蝶村,此刻他最想念的便是自己的妻子与孩子!
当他推开家门,坐在屋里独自玩耍的小男孩是不由一愣,仔细看了半响后,男孩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猛的朝着伍三才扑了过去,大叫着:
“爹!你终于回来了!娘!快出来啊!爹回来了!爹他回来了!”
伍三才一把抱住了男孩是开心大笑道:“缘儿,爹回来了!你的腿也好了是不是?以后咱们一家人就再也不分开了!”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人小跑着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伍三才后眼眶立即红了起来,走到他身旁是捂住嘴小声啜泣着道:“你总算想起我们娘俩,知道回来了?”
伍三才一手抱着儿子一手轻轻揽过她的腰身,叹息道:“这四年多辛苦娘子了,若非娘子悉心照顾,小缘的腿也不会好那么快,放心,这次回来我是来带你们离开的!”
晚上,伍缘睡下之后。
伍娘子来到伍三才身旁轻轻靠在他肩膀问道:“相公,我们真的要离开大望去其他地方生活吗?”
伍三才透过窗看着屋外浓郁得化不开的夜色轻轻揽住妻子道:“为夫亦不想如此,但大望已经没有我们的活路了,四年前若非缘儿不小心摔断了腿要靠竹板固定不方便撤离,否则我早就在四年前带着你们离开了。”
这几年,伍三才日子过得是异常的艰难,不但要躲避朝堂的追兵还要和周家那帮财狼虎豹周旋,拖越久越危险,便如同丝线走悬崖,稍有一丝不谨慎便是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若非有妻儿作为支撑的信念,他恐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好在如今儿子腿脚已经痊愈,已是看到出头之日,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赶回来,接妻儿一同逃离大望,只要能够逃出去,一切便天高任飞鸟海阔凭鱼跃,无论是朝堂还是周家都别想再找到自己一家!
但伍娘子已经习惯了彩蝶村的生活,她依旧不舍道:“那彩蝶村我们就不要了?”
伍三才狠下心点点头道:“不要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材烧!蝶园可以再建命却只有一条,你赶快收拾,等明日天一亮我们就走!”
对伍娘子而言夫君就是她的天,她虽有不舍但亦知轻重,于是连忙回屋开始收拾东西。
伍三才还不忘叮嘱她道:“娘子记住,东西不要带太多,只带银钱和一些干粮及两套换洗衣服便可,此去是逃命的,咱们一切都得从简。”
就在他们为明日离开做准备而忙碌不已时,屋外花田内一条浑身漆黑的蟒蛇吐着蛇信悄无声息游走到了他们屋前。
黑蟒那金色竖瞳投过伍三才家虚掩的屋门看到里边站在桌旁的伍三才,是发出了一阵阴冷的低笑:“呵呵,伍三才,终于找到你了!”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清晨,日光未照进山谷时,彩蝶村内白茫茫一片,全是雾气。
趁着村子尚未苏醒,伍三才一家便驾驶兽车悄悄离开了彩蝶村。
为了躲避周家人及朝堂追捕,伍三才并没有选择往西山镇方向离开,而是朝着西荒山异兽区前行,为此他昨夜还特意给兽车顶部覆盖了一层绿色藤蔓以及野兽异兽不喜的植物做伪装,他准备沿着西荒山异兽区边界往南通过南疆前往南理国。
伍三才母亲是士族里的家生子,其从小便见惯了权贵世家里的腌臜事,深知这些权贵士族背后的嘴脸。与周家合作伊始,他便开始为自己谋划后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周家撕破脸皮,他这样的贱命根本就不会有好下场。
南理国那边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他们能进入南理国,便可逃脱升天。
在此之前他们必须过两个坎,一个便是在进入南疆之前周家及朝堂的追捕;另一个便是进入南疆后到南理国这段路,差不都五百多里,多沼泽瘴气,还有不喜外人的巫族。
所以从彩蝶山出来后,伍三才驾着兽车一路都非常谨慎小心,而伍娘子和伍缘知道他们是在逃命在后边车厢内亦同样很安静,随时注意着车后及车窗外动静。
一直到了黄昏,他们一家终于行驶到了西荒山异兽区边界,眼看着就要入夜,在异兽区附近夜行是一件非常危险之事。
伍三才决定直接就地驻扎过夜。
他把拉车异兽栓好,并同样用绿植做伪装,以免西荒山区内的凶猛异兽察觉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远方隐隐传来了兽类的鸣叫声,引得刚下车想要小解的伍娘子是忍不一哆嗦,伍缘更是一头扑进了其怀中,忍不住道:“娘,我有些害怕……”
伍娘子看着在附近忙碌的伍三才忍不住道:“夫君,咱们真的要在此地过夜么?我刚才好像听到附近有异兽的叫声,你说晚上睡这里会不会很危险?”
伍三才头也没回,边忙边安抚其道:“莫怕,这里是西荒山异兽区附近听到兽鸣很正常,大部分的异兽基本都不会离开西荒山异兽区,而且我已经给车做过伪装铺设了防毒虫蛇蚁的草,比起异兽追捕咱们的人才更危险,放心,只要咱们晚上不生火不会有太大危险。”
伍娘子这才放心下车去一旁方便,而他们的儿子伍缘依旧还是有些害怕躲在车上。
伍三才叮嘱自家娘子就在旁边草丛里解决,不要离开自己视线十步范围。
他也一直盯着娘子蹲下去的地方,只是四周草都很高,蹲下去后基本就看不到人影了。
伍三才听到放水声响起,可等水响声停了四五息,却不见伍娘子冒头,顿时他脸色骤变立即喊道:“娘子!娘子你好了吗?”
但却依旧无声音回应他,就在他准备前往草丛一探究竟时,一个黑影突然冒了出来。
只见一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的男子手持匕首架在伍娘子脖子上,伍娘子面色苍白,眼中含泪就这么无声绝望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伍三才这一刻脸色是难看极了,脑子不断在思考要怎么才能将自家娘子救下并逃离。
这时,四周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草动声,一直黑蟒蜿蜒从草丛中钻出,出现在了他面前。
“伍三才,你本事可真大,这几年让我们是好找啊!”
看到能口吐人言的蟒蛇,伍三才自然知道是魂奇人的或是异奇人的特殊能力,他面上保持着卑微的笑容道:“不知是哪位大人找小的,小的以为咱们大家都已经两清了,这不正准备离开大望呢!只要小的能离开大望了,诸位大人们的事便不会再暴露,从此以后大家再无瓜葛,大人亦可以高枕无忧,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黑蟒冷笑一声,根本就不听其狡辩道:“废话少说,伍三才这些年拿我们那么多钱日子过得舒坦吧?但一直东躲西藏也不是个事对吧,不如你将账簿交出来,我放你们一家三口离去如何?”
伍三才替周家办那么多事,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些人的行事风格,账簿不交给他们可能还有活路,可一旦他们拿到了账簿自己一家三口绝对不可能会有活路!
现在只能先想办法拖延时间。
他继续谄媚似笑道:“大人,虽然我也很想把账簿还给你们,但我说和周家两清就真的是两清,账簿小的根本就没带在身上,就准备让它烂在老家成为大家都不知晓的秘密,不信你可以收咱们车和行囊。”
对方都查到这个地方把他们一家逮个正着,伍三才知道再怎么狡辩亦都无用,话只能半真半假的说。
黑蟒亦不含糊直接喊了一声道:“去搜他们马车和身!”
眨眼又有两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出现。
伍三才见罢连忙朝车上喊道:“缘儿快下来,让两位叔叔看看咱们的车。”
早就发现车外异样的伍缘是一直都龟缩在车内,这会听到爹叫他是连忙跑下车,扑到伍三才怀中。
而两名黑衣人根本就不理会他,径直上车将马车翻了个底朝天,果然什么都没找到。
这时,黑蟒再次出声道:“搜他们的身!”
两名黑衣人这才走向伍三才父子二人,不但他们父子二人被扒光,就连被人用刀指着脖子的伍娘子亦都被剥个精光,一一仔细检查完全身。
要问屈辱吗?当然屈辱!
但伍三才心里清楚这点屈辱和自己一家的性命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黑蟒见他们身上和车上果真没有账簿,声音变得更阴冷道:“我再问一次,账簿你放在哪了!”
伍三才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道:“大人小的已经说了放在小的老家,您又不信。”
黑蟒嘲讽道:“你说的是哪个老家?立腾县还是大福村,又或者是你望京的屋子?这些地方我们早就一砖一瓦搜了个遍,房子早就没了,地也掘开了三尺,就只剩下你蝴蝶村那个家了……所以账簿在那?”
伍三才瞳孔紧缩瞬间恐惧到说不出话来。
他早就知道这帮人的恐怖之处,但如今亲身经历过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小看了他们,除非他们永远都抓不到自己,否则一旦抓到……
伍三才看了眼害怕得抖如筛糠的妻子以及满脸是泪水的儿子,不忍心的闭上了眼。
黑蟒桀桀桀直笑道:“既然放在彩蝶村,那便麻烦你们带我们一同去取一趟吧。”
“且慢!”
这时伍三才再次睁开眼,他又变回卑微的笑容道:“大人咱们就这么回去取恐怕会有危险,您也该知道想找小的可不止周家,还有朝堂那边也在找,朝堂那边有位女奇人特别厉害,好几次都差点抓到小的,前几日我回彩蝶村时遇到了小小的意外去西山村补给了一次,说不定那位女奇人现在已经顺藤摸瓜找到彩蝶村了!”
黑蟒的笑声戈然而止,四周空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伍三才感到有些害怕。他本想着抬出朝堂来吓唬对方,就像这四年多来自己多次逃亡时那样,利用一方势力来牵制另一方势力。可眼下情况却不同,他虽然无法从黑蟒的脸上中读取到任何情绪,却有种自己可能做了件蠢事的错觉。
黑蟒既周志忠听到对方提到一名厉害的女奇人时,他远在望京的本体是面色阴沉到滴水。
他当然知晓这名女奇人很厉害,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厉害,否则公子也不会一直锲而不舍的想要招揽她。但这几年无论他们如何放饵引诱此女都不为所动,其就是个十足的怪人,金银珠宝美色珍奇权势地位就没有一样能够打动得了她,而其在乎之人不是死了就是以周家现有的权势根本没办法动,简直就是毫无弱点!
而最让自己咬牙切齿的并非对方不能为己方所用,毕竟强者都有自己的脾气,招揽不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是。可对方却是一根筋执着得很死死咬着伍三才行踪不放!屡次都坏了他们的好事,将局面搅乱,让他们不得不一直提防着她。
周志忠甚至觉得劫矿失败最严重的后果其实并非损失黄亥等一干优秀将才棋子废了一整条线,而是招来了这么个可怕强大的怪人!
今次,周家为了抓住伍三才出动了一名七阶武奇人及两名五阶武奇人,若是碰上一般的八阶周志忠都有底气,但若碰上那个怪人,他真是一丝信心都没有。
并且据自己所了解,此女早在数日前就离开望京城不知去向,所以伍三才说的话极有可能成真。
伍三才提醒了他,人及账簿绝对不能落入对方手中!
思考只是瞬间的事,周志忠很快便有了决断:伍三才所谓的告密人应该便是他一直藏得严实的家人,如今他们一家人都在这里,只要现在将他们都杀了,等日后风头过了再回来将彩蝶村全都搜查一遍,如此一来那个女人就没有可能再找到他们的罪证!
“胡狼,动手。”
黑蟒一声令下,伍三才尚未反应过来,面前的黑衣人便用刀在伍娘子脖子上一划,瞬间鲜血沿着伍娘子脖子汩汩流下。
伍娘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挣扎了两下便捂住脖子倒了下去,直到死亡她两只睁圆的眼睛都是看向伍三才与伍缘的方向,带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很快便失去了神采。
“娘!!!”
这时伍缘爆发出了惨烈的哭喊声想要扑上去,但他却被伍三才死死抱在了怀中。
伍三才这时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刚才那句话竟是直接断送了他们一家人的生机。
他强忍着悲痛恐惧害怕的朝着黑蟒道:“大人,大人,怎么就突然动手了呢,不是说好要去彩蝶村拿账簿的吗?账簿就在彩蝶村啊,小的这就给你们带路,还请放过小的和小的的孩子,求您了!”
可周志忠一旦拿定了主意便不会拖泥带水留下后患,他继续命令道:“把他们都杀了,以除后患!”
胡狼包括另外两名黑衣人是立即扑向伍三才父子俩!
就在危机关头,伍三才突然抬头面露惊喜之色喊道:“女大人!您终于来了!!!”
瞬间黑蟒胡狼等人全部都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上方。
只见天际最后一丝亮光就快被黑暗所吞没,除此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等他们再回过头,伍三才是抱着伍缘已经跑出了十余丈远!
伍三才乃是一名偏速度天赋的四阶武奇人,若周志忠只带了两名五阶武奇人说不定他真能搏一搏逃出去,但这次的追捕人中还有一个七阶的胡狼。不过十几息他便被胡狼给追上!
胡狼直接化形,他身体膨胀巨大化,头部化为胡狼形态,躯干为人身四肢均布满淡金色短毛,如同一只强壮的狼人,他伸出利爪朝着伍缘脑袋直接劈下!
伍三才连忙将伍缘护在自己怀中,而他自己则被胡狼的爪子直接抓中背部,瞬间其身后皮肉翻开,鲜血迸射。
他忍不住痛呼一声抱着儿子滚到了一边,就在他躺倒以为自己与儿子就要命丧黄泉之际,他突然看到了天空那抹光消失刹那,一个白点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从未如此狂喜过的大声喊道:“救命!我在这里!快救我!”
黑蟒听着是冷笑道:“还来!没用的,这一招刚才就已经用过了,你以为我们还会上当?!”
可紧接着数条骨刃从天而降,朝着胡狼和两名黑衣人头顶直戳而下!
胡狼毕竟是七阶,他一个闪身直接避开了骨刃,但另外两名黑衣人就没那个本事了,被骨刃给击穿了头颅当场死亡!
黑蟒不用看都知道那个可怕的女人来了,于是急忙朝着胡狼大喊道:“快!杀了伍三才!”
可还是太迟了,胡狼出爪瞬间,一条骨刃宛若绳索一般将伍三才父子二人缠绕住,另一条则狠狠的砍在了胡狼的爪子上!
嗷呜!!!
刺耳的狼嚎声响遍了整个西荒山区域。
黑蟒目眦尽裂大喊了一声:
“宋良宵!”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宋良宵从天而降,护住伍三才父子同时,她听到有声音在叫自己名字,可余光朝声音来处看去却什么都未看到,只隐约觉得那声音似有几分耳熟。
不过此刻并非探究此事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边胡狼被小骨削下一只利爪后,便立即朝着山林深处遁逃,一丝要战的斗志都没有。身为周家的武奇人,他非常清楚对方的强悍,那可是连八阶武奇人都能虐杀的怪物,朝堂却只将其定义为六阶,当真是可笑!
宋良宵看了眼钻入密林想要往异兽区逃亡的胡狼,又看了眼背部受伤的伍三才,估摸了一下这点伤势对一个四阶武奇人而言并非大事,便卷起了伍三才父子二人直接朝胡狼追了过去!
此人要杀伍三才绝不可能是朝堂的追兵,应该是幕后主使一边派来的杀手,抓住他说不定能够得到更多的线索。
胡狼不管不顾拼命疯狂遁逃,哪怕他已经挑选往茂密丛林中穿梭,却依旧敌不过宋良宵的速度以及敏锐五感。
如今的宋良宵只要猎物被其锁定就没有能够逃脱其视线的可能。
不出数十息胡狼便被宋良宵给追上!
就在宋良宵准备放出小骨将对方缠绕捆绑捉拿之际,原本四肢狂奔的的胡狼突然像是被绊倒了一般,发出一声闷哼,直接摔出数丈然后滚了两圈便没了动静。
宋良宵连忙上前查看,却发现胡狼眼睛耳朵唇角处均溢出了鲜血,竟是七孔流血已经暴毙!
面对着这具巨大的尸体,宋良宵心里极不是滋味,堂堂七阶武奇人既没有死在战场上也没死在与强敌对战厮杀之中,而是作为一枚棋子直接被执棋者像垃圾一样抛弃灭了口,有种说不出的憋屈与哀凉。
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只靠他人良心发现,很难会有好下场。
至此,敌人全军覆没。
宋良宵带着伍三才父子重新回到了兽车处。
她将父子二人从小骨放下瞬间,伍缘便连滚带爬扑到自己娘亲的尸体上失声痛哭,并一声又一声呼唤道:“娘!娘!你醒醒呀!别丢下缘儿呀!”
而的伍三才也好似丢了魂一般,在原地呆愣着,是泪流满面。
宋良宵点起火把,火光照在伍三才苍老而戚然的脸上,可自己却一点也同情不起对方,因为这一切都是伍三才自己咎由自取,他若无贪念不与虎谋皮也不会害得自己妻子落个惨死下场。
而像牛大叔、张大叔那样的无辜者才是真正的苦主!
遂她亦不拐弯抹角道:“伍三才,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可以当没见到过你儿子。”
按照大望律例像伍三才这样的情况是要满门抄斩甚至是诛九族,但宋良宵本身并不认同这样的刑法,她觉得伍三才犯下的罪行就该伍三才一人承担,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
她虽无意为难伍三才儿子,一些话术还是要说,她希望伍三才能够老实一些,莫要觉得自己好说话耍心眼才是。
其实伍三才在亲眼目睹妻子死后他的精神气就去了一半,他亦清楚这一劫自己一家怕是过不去了,但这时宋良宵却说可以当做没看到自己儿子……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宋良宵道:“半……半神,您说的可是真的?”
宋良宵颔首道:“我可以给你时间安排好你儿子后路,但前提是你必须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伍三才顿时泪如泉涌,他噗通一声给宋良宵跪下道:“多谢半神!有关劫矿案的一切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隐瞒!而救缘儿之恩,伍三才这辈子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
宋良宵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安静看着伏在娘亲身上痛苦不已的伍缘道:“我不需要你来世报恩,只要你把自己犯下的罪孽偿还干净便可,好好看看前边,你为的可不是我。”
伍三才看向前方儿子与妻子的尸体,他深深的低下了头,与伍缘一样大声痛哭起来。
恸哭的声音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兽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惨悲凉。
宋良宵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觉得这天再过数个时辰也该亮了,也不知另一边做好了偿还罪恶的准备没有。
将近五年的奔波与等待,她为的便是这一日!
周家。
周志忠舍弃掉黑蟒的躯壳后,连忙去找周勤禀告。
“公子!出事情了!伍三才落到宋良宵手上了!”
奇怪的是周勤听到后却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但其脸色苍白灰败有一种大难当头的颓然与不甘。
他坐在案桌后盯着周志忠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没有在看他,用一种诡异的平静语调说道:
“伍三才也被抓了么?小事罢了。志忠,姨父已经失联数日,就在十七那日叔父跟着都察院右都御史大人一同前往京郊碧玉庄查一宗与前朝有关的旧案,但就在两日前有人看到右都御史大人在天宫殿出现过,但姨父却至今都未曾归家,无论姨母还是我们都无法与姨父取得联系,也无仆役往来家中通报,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周志忠心头一骇,他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到外边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书房门猛的一下被推开,一名气喘吁吁的仆役连行礼都来不及便喊道:“大公子!大事不好了!我们府邸门口被皇城军给围起来了!”
这一刻无论是周勤还是周志忠都快速朝外走去。
周勤边走边问道:“外边皇城军领头者是何人?”
仆役战战兢兢回答他道:“禀大公子,是皇城军副都督指挥使。”
周勤脚下一滞,瞳孔微缩,但很快他便又恢复如常道:“可有去通知父亲及祖父?”
仆役连忙点头道:“太老爷和老爷都已经赶往前厅,是他们让小的来通知大公子的。”
周勤没有再说话,他步伐沉重一步一步朝着前厅走去。
与此同时周府各院也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打探询问消息,人人都惶恐不安,整个周府都灯火通明,陷入不眠之夜中。
而宋良宵抓捕到伍三才一事亦被周勤等人完全抛在脑后,再也无心顾及。
京郊,碧玉庄。
庄外已被全副武装的皇城军围得好似铜墙铁壁一般。
而庄内主人的花厅中,萧义正坐在案桌之后捋着胡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
其中男子容貌俊美清冷宛若谪仙,乃是当今三公之一的封太保封翎;而女子则容貌清秀,穿着一身湖绿色长裙,看着温婉慈善。
萧义捋着胡须打量二人良久后方道:“我曾听过一个传闻,说朝堂其实除我们所悉知的三公之外其实在天宫之中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里’三公,与对外三位宛若神明一般强大的三公不同,他们坐镇于幕后处理颁布各种政策法规□□大望。就好像一个人,我等悉知的三公代表的是人的身体,而‘里’三公代表的则是人的头脑,武力头脑缺一不可方才造就了大望的强大与富强。”
“当时我听过后只是笑笑并未将此说法当真,毕竟关于天宫的传闻太多太多,真真假假亦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才知晓。如今看来,这个传言大概率应该是真的,还未请教这位该如何称呼?”
女子朝着他微微一笑,十分有礼道:“萧大人说得算是八九不离十,只不过我们并非叫三公,而是三智,引导指引大望一直在正轨上的智者,我等没有封号,统一称为智者,在下严颖。”
萧义了然,他又问道:“九阶魂奇人?”
严颖微微摇头道:“这世上就没有九阶魂奇人,八阶既顶峰。”
“哦,是吗?”
萧义面上若有所思,但实际上却是在暗中动用起了自己的奇术。
但他才刚发动奇术,便见严颖伸出手指含笑朝着他虚空一指,瞬间他刚施展的奇术被这一指给直接打散。
接下来无论其在怎么催动奇术都无一丝效果。
萧义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怎么可能,同为八阶为何你能够打消我的奇术?!难道你的奇术是使其他人的奇术无效化?!”
严颖再次摇头道:“我的奇术可并非无效化,至于它是什么,待会萧大人便会知晓了。”
这时一旁的封翎冷冷开口道:“不必再与之废话了,萧大人这一生都是倨傲在上,觉得自己具备帝王之资,早晚都会登顶。就算做了那么多恶事,事到如今也依旧毫无悔过之心,只会觉得成王败寇,是自己时运不济罢了,所以直接动手吧。”
萧义闻言是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封太保还真是了解我呀,说得没错,若想要从我口中挖出些什么,那我奉劝二位还是趁早打消念头,直接动手杀了我便好,既然我有这样的野心,那便表示我能够承受相应的后果。”
封翎冷眼看他道:“所以为了你的野心就连你自己的后代也要一起拖下万劫不复之地?”
萧义嗤笑一声道:“他们能有今时今日哪一样不是靠着我萧义,总不能荣华富贵时共享,遭遇劫难却由我一人独自承受吧?天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做我萧义的子孙后代就该有争权夺利途中一朝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的觉悟。”
这话让封翎和严颖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二人相互对视一眼。
下一刻,严颖的瞳孔从正常的黑褐色逐渐变为淡淡的金色竖瞳,她默默的看向了萧义。
而萧义亦在与那淡金色瞳孔对视瞬间瞳孔涣散,整个人如同失去神魂的木偶呆滞的坐在了位子之上。
这时严颖瞳孔之中金光开始快速流动,宛若金色波浪般一波又一波划过,两人视线相对足足一刻钟之后,严颖瞳孔中的金光慢慢散去重新变回正常的黑褐色。
随后她闭上眼伸手捏了捏眉心处,看上去颇为疲惫。
封翎则上前两步问道:“如何?”
严颖颔首道:“我们想知道的都有,但内容太多,还需要回去好好整理一番。不过可以先告诉你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在奇术方面萧义欺骗了所有人,他的奇术并非他所自称的扰乱神志而是记忆换改,通常人在记忆被换改后都会出现或短或长的记忆混乱情况,所以让萧义钻了空子,如今随着萧义的死亡那些被其换改过记忆之人应该都会慢慢回想起正确的记忆。”
封翎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依旧睁着眼端坐着却已经没有呼吸了的萧义,皱眉道:“他只是正常八阶魂奇人,并未受到过神藏祝福,没想到奇术竟也能发挥那么久效用。”
严颖替其解惑道:“因为有人向萧义献上了一件宝物,此物能够加持增强奇术,现在就别在萧义腰间,你可以现在就拿走,我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封翎根本就不为所动,连走过去查看一番的兴致都没有道:“此物我要了亦无用,不如留给墨部去专研。走吧,萧义这一死,留给我们的便是一大堆乱事要处理,若不尽快发布诏令,下边那些权贵士族恐怕要风声鹤唳,栗栗自危,到时又要借着各种名头到我那打探消息,烦不胜烦。”
严颖听着是掩唇轻笑道:“三公在外确实不如智者清静,不过我倒觉得诏令不必发得那么早,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敲打一下那些滋生不该有心思的权贵士族。得让他们知晓大望可不是哪一家的大望,同样朝堂亦不是一言之堂,不该有的心思就该藏得好好的,连苗头都别想冒一丝,否则萧义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吗……
宋良宵带着伍三才父子连夜回到彩蝶村,待拿到账簿将伍娘子下葬并安排好伍缘以后的生活后,已是又过了三日。
如今她归心似箭生怕周家会畏罪潜逃,便也顾不得应该要照顾伍三才雇佣兽车回望京,而是直接用小骨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网兜将伍三才给兜在网兜之中,直接飞回望京城。
不过宋良宵再怎么着急也要顾及伍三才性命,于是整个回程她都会稍微放缓速度。
用两日半,二人终于有惊无险从彩蝶村回到了望京。
而被人吊在空中飞行了两日半的伍三才当脚再次踏上地面时,他腿脚发抖几乎都要站不稳,颤颤巍巍热泪盈眶,和从胡狼爪下活命时一样,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与此同时他对宋良宵的敬畏已然是达到了极点,对方叫他往东他就绝对不敢往西。
宋良宵一入望京城也不休息,是直奔天孤城区衙门将伍三才交到了司元毅手中。
待将伍三才关押至监牢之后,司元毅拿着账簿一边翻看一边与宋良宵道:“所以策划劫矿案的便是周家?他们藏得可真够深的,甚至还祸水东引将所有的关系网最后都集中在窦氏身上,无怪这些年来我一直盯着窦氏都一无所获。良宵这次多亏了你及时从周家爪牙之下救下了伍三才,否则若是让他们杀死伍三才,日后我们可能真再也抓不到他们的尾巴。”
宋良宵亦心有余悸道:“这个周家确实很阴险,那个周勤这几年还三番几次来寻我想要招揽我,背后不知包藏了多少的祸心,若是我受不住诱惑真的去了他那,说不定日后下场就会像那胡狼一样悲惨!”
“另外之前招揽我的黑蟒好像亦是他们的人,今次在刺杀伍三才的现场我曾听到那个黑蟒的声音,后来从伍三才口中得知,所谓黑蟒乃是一条能够口吐人言的黑色蟒蛇,对方应该是用了能够附身于动物的奇术或异术,这样特殊的奇术异术会的人应该不会太多,我们亦可以根据这个特征上报排查。”
说到这宋良宵背脊依旧忍不住有些发凉,这些权贵士族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满腹心思全都是算计,经此一役更是坚定了她绝不依靠成为任何一个势力附庸的决心,不然以她这点心机进去了也只有被人吃干抹净骨头渣子乧不剩的份!
而司元毅早就见识过各种士族背后的龌龊与阴暗,对这样的阴阳计策已是见怪不怪,同时他也很钦佩宋良宵当初在这样群狼环伺的情况下选择出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并一直坚持至今。
他点点道:“好,我先将抓到伍三才之事上报朝堂,然后尽快准备文书翻案!!”
就在两人商议之际,升降梯处传来了拉动的声响,在十五楼停下后,有人走了出来并推开了司元毅书房的大门。
二人只见府丞封贤礼满面笑容春风得意的走了进来,看见他们后有些调侃道:“呵呵,你们二人都在啊?那正好,省得本官一个个去通知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宋良宵看府丞今日心情似乎大好,便也接话道:“那可真巧,我们亦有件喜事要禀告府丞大人。”
“哦?”封贤礼有些讶异道:“什么喜事,但本官觉得肯定没本官要说这个好消息更让人欢喜。这几年你们不是一直在追查劫矿大案的主谋吗?如今主谋已经被朝堂找到了,正是当今刑部尚书萧义!如今萧义已经伏法,你们可以不用再查下去了!”
宋良宵与司元毅均是一震,二人是面面相觑,满眼不可置信。
封贤礼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异样,是道:“怎么,这几年你们废寝忘食的难道不是在查劫矿案新线索,怎么听到幕后主谋落网了却一点喜色都无?”
司元毅率先回过神问道:“府丞大人,朝堂是如何追查确定萧义便是劫矿案主谋的?”
封贤礼是颇为感慨道:“说来这算是个意外之喜,朝堂一直都有在暗中调查萧义,因为一直有种种迹象表明其野心甚重妄图颠覆大望王朝,于是朝堂查证数年后,如今终于证据确凿,便一举在京郊碧玉庄将其拿下,审讯过后发现,萧义这些年是做了许多的‘大事’,包括收受贿赂,结党营私,勾结外族,私下里组建奇人军暗养私兵等等重罪,不少重案秘案背后都有其身影,包括上次的劫矿大案亦是其手笔,这次朝堂也算是除掉了一个大毒瘤了!”
听到这,宋良宵突然想起周家似乎亦属于这位前尚书大人的姻亲,整个案件瞬间在她脑海之中变得明朗起来。
她亦不得不叹人心之复杂,玩弄权术者的可怕,劫矿案竟然只是这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封贤礼说完后看二人均陷入沉默若有所思,得不到回应免不得有些寂寥,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道:“对了,你们刚才不是说亦有喜事要告诉本官么?现在可以说了。”
宋良宵心情颇为复杂道:“我们要说的也与劫矿案有关,我们抓到劫矿案在逃犯人伍三才了,并找到一本鹿泰坊与周家之间的秘账,不过这消息确实没有府丞大人说的消息震撼。”
但封贤礼却不这么认为,他一脸喜色道:“干得好!你们二人今次算是立大功劳了!朝堂那边虽然查出了萧义所干大部分恶事,但其中具体细节以及牵连到的官员权贵还有待细查,如今与萧义关系密切的几家人已经全部被皇城军控制起来,朝堂也在向各方人士收集与萧义有关的罪证,至少有这本账簿在周氏一族就别想逃脱升天!”
“元毅,快快快!你现在马上拟好文书,舅舅这就上报给朝堂!”
宋良宵与司元毅看他那开心得几乎上蹿下跳的模样,均忍不住笑了。
这几年来一直压在大家胸口的大石这一刻终于碎裂,阳光透过阴霾一缕缕照了进来。
司元毅含着笑破天荒在衙府里叫了一次封贤礼:“舅舅别急,我这就起草文书,还需要些时间,您可以回书房去等。”
谁知封贤礼是打手一挥,直接找了个地坐下道:“不回去等了,都多少年了,好久没有这么大快人心之时了,哈哈哈!舅舅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写完!”
二人闻言笑意变得更浓。
接下来司元毅要文书,而宋良宵在抓住伍三才后她的任务便也结束了,主犯从犯皆以落网,这一次其真的只要耐心在家里等待朝堂告示便可。
十日后,天宫。
这座位于天魁城区摩天大楼顶部的空中宫廷内,最高议会阁天宫堂中正在进行一场重要议会。
天宫堂乃是天宫的核心,其漂浮在天宫的最顶部,从上方看其屋顶形类似圆,有三十六角,每个角上都有一只走兽,分明黄与橙红两种颜色砖瓦交织,两色砖瓦中部点缀着碧玉,就好似一个太极图案;其外壁上则覆盖了许多的爬藤绿植,从侧面看就像是一个五百见方的绿色圆饼,若从远处看其仿佛与天宫其他植被融于一体,十分难以察觉。
这里除了最高议会成员能够有资格进入外,其他人一律无法进入。
曾经也不是没有人擅闯过天宫堂,但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
“嘀!核验通过。”
天宫堂大门打开,最后一位议会成员进入。
只见天宫堂正中央倒圆锥体般银白色类金属圆桌前,坐有五人,三男两女。
若是宋良宵在此便会发现天宫堂内所有的装饰包括桌椅家具在内与大望是截然不同,它内部就像是一个星际飞船的客舱,处处都充满了未来科技感,就连上方照明的灯亦是感应式,能根据光线调整明暗。
这里并非大望科技所能建造出的殿堂,应该是直接取自无数年岁前坠落于此星球外星飞船的一部分!
随着最后封翎入座后,坐在封翎右手边一名容貌清俊头戴纶巾看着就好似一名赶考书生年轻男子开口道:“人都齐了,那便开始吧。”
天宫堂议会实行轮流主持,今次主持议会的乃是三智之一的封习,别看其清俊瘦弱仿佛不谙世事,但若与之对视便会发现,其双瞳是浓郁的灰蓝色,宛若大海一般深沉让人探寻不到底部。
“萧义意图谋反一案直至今已全部查清,接下来需要清算及填补官位空缺,几乎每一件都是关乎朝堂未来的大事,请诸位谨慎认真思考对待。”
“就从空缺的刑部尚书一职开始吧,诸位有何提议都可以提出来。”
“坐在此位上的必须是萧氏一族之人,平衡不可打破,至于具体人选由你等决定,老夫无异议。”
先开口的乃是一名道骨仙风目光矍铄头戴白冠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已经许久未曾在外露面的萧太傅——萧乾。
封习点头道:“既然要姓萧,那便由萧英举荐几个人选吧。”
坐其左手边严颖附议:“可。”
封翎以及另一名浓眉大眼五官粗犷穿着布衣的青年男子既严太师——严阳同样附议:“可。”
顿时五人都看向了在场另一名女子。
此女容貌艳丽,眉宇间却是带着一股英气,同为三智之一,名唤萧英。
萧英瞳孔为淡淡的火红色,她沉思同时瞳孔中似有波浪式红光划过,片刻后其吐出两个名字道:“萧琏,萧震。”
封习听后道:“好,那便开始投选吧。”
紧接着一个银白色球状物从桌下缓缓升起,六人桌前均出现了灰白两个圆形按钮,随着他们按下按钮,银白色的球体开始不断闪烁银光,直到银光消失,球体中显现出两个字:
萧琏。
封习再次开口道:“新任刑部尚书为萧琏。好,下一件事,有关刑部郎中一职人选……”
伴随着封习抑扬顿挫的声音,议会持续了整整一日,待到耀日西落之际。
封习抬眼看了看窗外道:“今日议会果然很长,不过只剩最后一事了,是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之事,之前劫矿大案因萧义对白马山所有官员记忆动了手脚,导致一些信息传递出现偏差,当初被斩杀的劫矿人黄亥实际乃是一名八阶武奇人,而斩杀其的也并非飞骑队,而是一名叫宋良宵的女武奇人,且为单方面虐杀。所以……”
“诸位,眼下我们便来讨论一下宋良宵可有达到九阶及后续应对此女的方案,是收编还是放逐亦或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