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刘景福一上来便与司元毅招呼道:“司巡检,今次麻烦您和诸位差爷了。”
司元毅扶着腰刀朝他颔首道:“此乃职责所在,这三日刘管事在衙府内若遇上什么不清楚的可以直接到十五层找我。”
“那便多谢司巡检了,”刘景福笑眯眯道:“对了,不知司巡检对我们天骄门有没有兴趣?像您这样实力人品兼备者,我们天骄门最是欢迎;只要您愿意,我这边可以越过门主直接开个后门。”
司元毅面上没有一丝波澜道:“刘管事说笑了,身为公职人员,我并无投靠其他势力的想法,并且我也不曾达到贵门的招收标准,不值得如此抬举。”
刘景福笑言:“那真是可惜了,其实等阶并非天骄门最看中的,像您这样的天骄门完全可以放宽条件,司巡检以后若改变主意,不妨到天富上城区天骄门来找我,只要我身为天骄门右管事一日,此承诺便一直有效。”
这时楼下传来了人声喧哗,前来应招的奇人们已经开始进来排队等待。
司元毅没有再说什么,朝刘景福微微颔首示意后,便带着四名衙役下去维持秩序。
刘景福看着他的背影多少有些遗憾,左副都御史家的小公子,虽然因为得罪人而被贬此地,但门主对其评价却是极高,若是能把他拐进天骄门,他的任务也就真正完成了,说不定还能得到门主的嘉奖。
所以他说可惜完全是真情实意,不带一丝作假。
“刘管事,包管事那边有传讯,请你过目。”
就在他思忖时,沈络从窗棂处提着只鹰隼走了过来,传讯显然是刚到的。
刘福景解下绑在鹰隼脚上的信桶,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瞬间心情大好。
他大笑着道:“哈哈哈,太好了,左管事那边已经完事,只要我们这边你那义弟不出纰漏,过了今日,你我便可以回天骄门向门主交代了。”
沈络听罢亦露出笑容道:“此乃吉兆,正所谓好事都成双,我相信我那义弟定不会让您失望。”
巳时前一刻,宋良宵一走进衙府大门时,是吓了一大跳。
因为实在是太多人了,报名的队伍一直从二楼处排到了一楼。
若不是提前知晓天骄门在招客卿,她还以为是衙府在招杂工呢!
天骄门的招人条件可是七阶武奇人,就算放低要求,也不可能会太低,总不能这里排队三四十人全都是六七阶奇人吧?!
就在她震惊不已同时,前边不远几个排队的应招者开始打招呼闲聊起来。
“老许,你怎么也来了?”
“哈哈哈,原来是老胡呀,天骄门第一次来天孤城区招客卿,怎么也得凑个热闹呀!你也是?”
“一样,一样,反正不设门槛嘛,干嘛不过来碰碰运气,万一呢被选上了呢,就算选不上见识一下也挺好的。”
“才三阶你也就别万一了,招一万人都没可能要你!”
“嘿嘿,那就纯当长见识呗,反正这里一大群人差不多都和咱们一个心思,咱也不丢人!”
……
宋良宵这下总算明白为何会有涌现那么一大批人前来应招,原来大家是来凑热闹的啊,就不知天骄门有没有什么快速筛选的办法,否则这么多“滥竽充数”的,一个个面试过来不得累死,全都是无用功。
这样的情况刘景福自然早就料到,所以他花钱向衙府聘请了两名衙差帮忙守在二楼楼梯口,只要不是六阶及以上武奇人和四阶及以上魂奇人、异奇人,一律让打道回府,不具备初选资格。
于是排的队的队伍虽然长,但前行的速度却并不算慢,不过一刻钟便轮到了宋良宵。
两名衙役一看是宋良宵,查都不查,直接与她招呼道:“宋奇人,您也来应招天骄门客卿呀。”
宋良宵笑回道:“对,听说天骄门待遇很好,便过来试试。”
两名衙役放行时还称赞道:“要是宋奇人的话,进天骄门肯定没问题,毕竟连鬼将都不是您的对手,您比七阶更胜七阶!”
宋良宵则朝他们抱拳一笑道:“那便承二位吉言。”
来到二楼她一眼就看到了司元毅,对方看到她之后是平静道:“我就猜到你肯定会来,天骄门其实还挺适合你的。”
这两年多来宋良宵与他虽不常见面,但亦算老熟人了,在面对司元毅时她都会比较放松,亦师亦友,与和傅成山相处时差不多。
“我也这么觉得,我查过他们一些信息,虽然是给权贵朝堂办事,但却不像侍卫那么多束缚,自由不少,待遇也很好。”
司元毅点点头认同道:“天骄门门主是个很有本事之人,对待门下客卿亦少有约束且非常大方,就算是朝堂给的待遇有时亦有所不及,不过天骄门任务的危险性自然也不言而喻,非一般奇人事务所能及。不过武奇人天赋使然一生与武都脱离不了干系,危险无处不在,除非不以此手段谋生,嫁人又或者进入朝堂做文职,否则险境避无可避。你既连鬼将都能杀,任务危险性亦可以忽略,能找个合适的地方发挥自己才能,也不枉费学的这一身本事。”
宋良宵从对方话中听出了几分鼓励之意,不由有些好奇道:“我听司巡检的意思,似乎非常希望我入天骄门?为何?”
司元毅道:“谈不上非常希望,只是确实觉得适合你,天骄门是个正规的势力,也得到过朝堂不少嘉奖,若你能进去,想来应该就能自己给傅兄写信了。虽然这三年他从未与我提过,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等你亲笔给他写信,他应该也知道自己学生要强,若没混出个人样大概是不会想联系他的。”
宋良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鼻子,好一会她才出声道:“好,我尽力。”
二楼处果然与一楼不同,能上到这里的一只手亦数得过来。
天孤城区的六阶武奇人宋良宵基本都认识,但这里边每一张都是陌生面孔,显然他们应该都不是天孤城区的居民。
而就在悬赏通缉告示墙下,如今摆放了一张案几和椅子。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目光锐利的男子,应该就是今次天骄门的主考官。
因为临时设了高门槛,不到半个时辰下边排的长队就已筛选完毕,再无人排队。
至此加上宋良宵,二楼一共只有五位通过大筛的应招者。
不过报名时间尚未截止,坐在案几后的沈络是纹丝未动。
大家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谁都不曾开口说话,干站了一个多时辰,待未时一到,所有人都以为报名已经结束,纷纷看向沈络时,沈络却依旧没有动静。
包括宋良宵在内五名应招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报名时间都结束了,不知这位主考官还在等些什么?
但大家都很规矩,依旧无一人出声发问,就这么一直等着,随着时间推移,案几后的沈络神情亦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不耐。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一名穿着彩衣,容貌俊朗,有些吊儿郎当好似花花公子的男子出现在二楼时,沈络好似松了口气般神情恢复正常。
这时,他方才站起身道:“已过了不少时辰,报名到此截止。在下天骄门客卿沈络,亦是今次应招的考官,我宣布天骄门客卿初招即刻开始,还请几位依次上前报上姓名,等阶。”
最早来的四人都报上了姓名等阶,他们与宋良宵一样都是六阶武奇人。
“宋良宵,六阶武奇人。”
待宋良宵报上姓名等阶后,最后来迟那名男子亦跟着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与等阶。
“张三,七阶武奇人。”
七阶武奇人?!还真出现了一名七阶武奇人!望京可真是卧虎藏龙呀!
回想之前报名时间截止,沈络仍旧不曾叫停好似在等人,如今再看,说不定便是在等这位七阶武奇人。
巧合还是内定人员?
在场的诸位应招者虽然面上都不显,心中却也是猜测不断。
宋良宵亦不例外,她觉得这个叫张三的七阶武奇人名字太过随意,感觉就像化名。也不知天骄门这次招人有没有数量限制,此人一出现,感觉他们剩下这些人能否通过初招都悬。
沈络在听完他们自报家门,是从左到右煞有其事将他们所有人都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说道:“诸位能来我天骄门应招客卿,想必都有几分不俗本事,不过本门招客卿的标准一直都是武奇人七阶,异奇人、魂奇人六阶起。报名虽说无门槛,但若无足够实力说服我这副考官,那等阶不够的几位便只能止步于此。”
除了张三以外,剩下几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名男子率先站出来表态道:“既然敢来应招,便说明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敢问沈奇人,我们这些六阶武奇人要如何才能说服您?”
此子说出了大家心声,其他人是纷纷跟着点头。
沈络也不卖关子,挽起袖子道:“很简单,能与我过上三十招者便算合格。”
这属于常规实力考校手段,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但有人提出建议道:“大家都是六七阶武奇人,若要过招,此处恐怕施展不开,是否需要换一处开阔之地?”
沈络仿佛早有准备,朝着司元毅一拱手:“司巡检,不知衙府的教练场可否借我天骄门一用?”
司元毅点点头,封贤礼早前便与他交代过,只要天骄门的要求不太过,均可满足。
“可以,几位请跟我来。”
很快,一行人来到衙府后花园内的教练场,六名应招者将在此逐一上场与沈络切磋。
只见站到教练场中央的沈络解开外袍,露出身上甲胄。眨眼间他身形徒然拉高,双腿亦变得无比巨大,形似象腿,并在尾骨处长出了长长的一条宛若蝎子的尾勾,而双臂却如同两只蛮横的蟹钳,挥舞时光听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感觉若不小心挨上了一钳子脑袋恐怕都得被钳爆。
两只巨大的象腿让沈络一下膨胀到两丈余高,站在教练场上是睥睨众生,他朝着六人是道:“你们谁先上?”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大家快速商议了几句,决定还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上场。
“沈奇人,请多指教!”
当第一位应招者上场,大家都紧张注视着场上动静,只有最后来的张三满不在乎挑了挑眉,带着痞笑走到了宋良宵身旁。
“宋奇人,你觉得这位兄台能从沈奇人手中过上几招?”
张三的自来熟行径令宋良宵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话说此人自从上二楼后便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看,那带着赤果果谷欠望的视线想让人想忽视都难。
出于礼貌,她稍微拉远些彼此距离后回道:“我猜不到,看下去便知晓。”
而张三像是不曾看到宋良宵的嫌弃一般,再次贴近道:“我赌不出十招,他定会被沈奇人丢出局。”
此言一出,不止宋良宵侧目,另外三名应招者亦有些不悦看向了他。
这话挺得罪人的,也不知这张三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规矩,总之非常让人不喜。
第一位应战者神通是手臂化形,两只手臂就似两只大锤子,看得出其天赋似乎更偏于力量。而沈络的化形状态亦很明显,看着同样偏向于力量。这便使得这位应招者在切磋时很难从七阶的沈络身上占到便宜,不出十招便被沈络一钳子给挥出局。
张三见罢顿时面露得意,摇头晃脑朝着宋良宵扬起下巴炫耀道:“看,我猜中了。”
宋良宵觉得此人油腔滑调,和街边那些地痞混混一个德行,根本就不欲搭理他。
可张三依旧浑然不觉,嬉皮笑脸宛若呵气般贴着她道:“有诗云: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为面柳如眉,我一直都以为是夸张的说辞,今日一见宋奇人,我总算是知道这诗并非瞎写。不过宋奇人似乎不太会选胭脂,这黄不拉几的颜色简直就是污染你的美貌,改日我送宋奇人一盒香脂阁的胭脂,宋奇人涂了定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宋良宵没吃午饭的胃开始返酸,再次与之拉开距离。
就在这期间第二名应招者亦败下阵来,同样未能撑过十招。
紧接着第三名、第四名也都跟着被快速淘汰,被淘汰的应招者都未久留,失败后便朝着沈络拱手直接告辞。
很快应招者便只剩下宋良宵和张三两人。
待宋良宵上场时,张三乃是在旁笑道:“宋奇人莫担心,若是落选了你可以跟着我张三,我保证等我进天骄门之后必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逛遍上城区各大酒楼商铺,穿金戴银,过得不会比望京中那些贵妇小姐们差!”
他这流里流气带着调戏的语调要多讨嫌就多讨嫌!
被人嘴巴上占了便宜宋良宵虽然不舒服,但嘴贱的人哪里都有,只要不是实质行动自己犯不着去搭理,这种人你一搭理他指不定会更兴奋,无视是最好的选择。
油腔滑调的人,大部分人其实都不太喜欢。
不止宋良宵嫌弃,这会其他人也都觉得不适。
一旁的司元毅是皱起了眉头。
而沈络则是三人之中最不悦一个,甚至比宋良宵更嫌弃。
此子正是他那义弟所介绍过来的七阶武奇人,虽然义弟信誓旦旦说此子虽然出自匪贼,但绝没干过得罪朝堂之事,亦不会引来杀身祸端。但就凭这短短一两个时辰接触,便可看出其为人处事非常不讨喜,自带一股流氓匪气不算,行事还过于张扬。
欲招其入天骄门一事知情人就只有天骄门及其本人,外人根本就不知,如今他说得铁板钉钉,只要在场不是傻子应该都能看出这次招人有猫腻。
这便是沈络最气恼的地方。
强忍着不当场发作,他将注意力拉回到了宋良宵身上。
宋良宵的心思早已转移到切磋上:沈络是考官,自己肯定不能两三招就把人给放倒,那不是来应聘而是来砸饭碗的,所以她计划与对方过个三四十招,拉长战局点到为止。
瞬间,小骨从她手心处钻出,控制好力道便朝着沈络两个大钳子甩了过去。
起初沈络并不是很在意,每个武奇人的神通形态虽说都不太一样,但还是可以通过化形形态进行预估,六阶武奇人的化形部位更少,万变不离其宗,他一看对方两条软鞭一样的小骨便判定为其偏速度的武奇人。
哪怕不能似对待力量型那般克制,但只要控制住着两根骨鞭对方就该无处可逃!
只是当自己两只巨大的钳臂被对方骨鞭甩上时,强烈的震感及力道还是让他不由有些错愕:对方竟是力量型天赋?
接下来随着宋良宵骨鞭挥舞得越来越快,沈络的判断也一而再再而三被颠覆!
对方无论力量速度还是反应竟均在自己之上!
别看此刻二人打得难舍难分,好似平手。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高阶武奇人,沈络自然能察觉到宋良宵出手时在力量及速度上的克制和削弱,他也清楚对方为何要这样做,但这不表示他能够接受,心里不由升起一种被戏耍的恼怒:
明明不是六阶为何要装六阶?
但战场上不是能细思之时,三十多招过后,他明显感觉到对方力量速度在一点一点增加,自己的应对开始力不从心。
直到第四十招结束,宋良宵瞬间从战斗中脱出,并拱手道:“沈奇人,三十招已过,承让。”
沈络微喘,不动声色重新打量她一遍后方才出声道:
“很好,你通过初试了。”
宋良宵心下一喜,再次拱手道:“多谢沈奇人。”
沈络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后,便道:“下一个。”
边上的张三自然也很是震惊,他没想到这个叫宋良宵的女奇人还挺厉害,以六阶之身居然能够抗下七阶四十招依旧脸不变色气不喘,瞬间是激起了他的胜负欲及占有欲。
他朝着宋良宵抬了抬下巴,眨了眨眼道:“宋妹妹做的不错,接下来看你哥哥的!”
好家伙,直接改口叫妹妹占自己便宜了,宋良宵连一眼都欠奉,她视线直接投向司元毅来洗眼睛。
张三脱掉自己罩衫长裤,身上和沈络一样穿着软胄,然后他的四肢身躯开始变化,身形也开始拉长,变得十分柔软有些像是蛞蝓,但四肢上都覆盖着软鳞甲,鳞甲间时不时还渗透出透明散发着腥臭味的黏液。
宋良宵也知道奇人化形都是奇形怪状的,大部分都不太好看,像秦柯那样的她觉得已经算是“美”的了,而张三直接打破了她这方面的认知极限,原来世间还有如此恶心的化形!
这个模样放在自己家乡是连在白天看到都会吓尿的程度,若是晚上看一眼恐怕当场就能去世。
还好张三没有和自己切磋,不然他化形瞬间自己的小骨不出一息就会将它戳成马蜂窝然后再全部切碎,让其再也不能出来吓人!
两只怪物就这么在教练场上扭打到了一块,斗得是难舍难分,张三身上的那些黏液不但臭它还具备有腐蚀性。
他们缠斗过程中,宋良宵能清楚看到沈络钳子上出现了腐蚀的痕迹,力量型对付这种滑不溜的蛞蝓确实不太讨巧。
沈络也是点到为止,不出一刻钟便直接叫了停。
张三变回人形后一边穿衣服一边得意的看向宋良宵道:“宋妹妹,你张三哥哥是不是也很厉害呀?”
宋良宵索性站到了司元毅身旁。
这时她才发现,司元毅眉头紧锁着似有疑虑,好像从刚才张三化形开始他便一直盯着张三在看。
另一边沈络亦同样变回人形穿好衣衫,接连碰到两个怪胎,他的心情免不得有些波动。不过身为老江湖,很快他便重新调整好心态。
天骄门这次只招八人,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二人之中显然有一人会被淘汰。
慎重思忖片刻,最终他还是决定选择张三。
虽然宋良宵为人处世更胜张三,但天骄门内脾气怪异者亦不在少数,甚至实力越强,脾气越怪,所以门主并不太看重这些,加上对方的刻意隐瞒等阶,感官上同样亦不太讨喜;而张三虽然为人处世不太行,身份也有些麻烦,但他拥有比较罕见的化形神通,特别是那些腐蚀性黏液非常少见,在做任务时绝对是个对付敌人利器。自然最主要还是因为有义弟的人情在,自己更意属他一些,说穿了在两者差不多情况下还是有背景的更占优势。
沈络不是个犹豫不决之人,拿定主意后,他便对二人道:“两位虽然都已通过我天骄门的初试,但我天骄门最终只会招用一人,所以宋奇人,抱歉,我个人更意属张奇人。”
宋良宵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自己才刚庆幸通过第一关,不过就眨眼功夫,她甚至什么都没做就直接被淘汰了,这转折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她以为是自己藏拙对方没能看出她的厉害,是据理力争道:“沈奇人,我虽然只有六阶,但我自认并不比一般七阶差,我还曾杀死过七阶鬼将,不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和这位张奇人切磋一次,向您证明!”
沈络露出惊愕的表情,直接问出心底疑问:“连七阶鬼将你都能杀,你真只有六阶?”
宋良宵无奈道:“如假包换,不信可以问司巡检,腰牌都是朝堂直接发的,不可能作假,只不过是我情况略微有那么些特殊罢了。”
沈络不由看向司元毅,对方朝他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他这会知晓是错怪了宋良宵,但人情才是自己选择的最终因素,亦只能对宋良宵歉意道:“我知宋奇人实力肯定不止于此,但确实张奇人更适合我们天骄门。只能在此和宋奇人说声抱歉,今次天骄门客卿应招已经结束。不过宋奇人若真想入我天骄门,可以等天骄门下次招客卿时再来,届时我可以替宋奇人做个担保,直接跳过初试进入复试。”
宋良宵听完心情很是复杂,这和hr的你很不错,可以回家等通知有什么区别?
但沈络为人处世滴水不漏,自己除了客套一句多谢之外,亦不能再多说什么,就是一想到连张三这样轻浮浪荡的流氓她都比不过,沮丧与失落填瞬间满了胸腔。
而令人生厌的张三这会又再凑近道:“宋妹妹莫要难过,就像刚才哥哥说的,只要你跟着哥哥一起,那和入了天骄门也没什么区别,保证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哥哥如今可是尚未婚配,只要你点头,那便是哥哥的正房夫人,否则等外边其他妹妹们抢先了,以后你要再想回心转意可就只能做小的了,那岂不是更委屈可怜。”
委屈你妈!可怜你妈!
刹那,宋良宵戾气横生,就在她考虑要怎么出手揍人之际。
另一侧,一个声音突兀响起道:
“沈奇人,且慢。虽说你天骄门招应已经结束,但张三却还不能离开。”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旁一直默默在观察的司元毅。
沈络有些诧异,不明白与此事最不相干之人为何会突然站出来阻拦。
他眉头微皱道:“司巡检,为何张奇人不能离开?若无正当缘由我这边亦不好向上官门主交代。”
抬出门主便有些以势压人的意思,提醒对方不要胡来。
张三更是冷笑道:“司巡检是吧,就算要英雄救美也得要看看是什么事,沈考官都已经说了我比较适合天骄门,连宋妹妹都认了,你这不相干之人冲出强出头,算是怎么回事,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眼睛可没瞎,能看到宋良宵一直都在往其身旁靠。
此人不过是名小小巡检,一没自己等阶高,二也没比自己俊朗多少,凭什么能比自己更讨女人欢心?!
宋良宵没有说话,因为她深知司元毅品性,对方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显然这个张三有不小问题。
司元毅没有先回答沈络的质疑,而是看向了张三道:“敢问阁下真叫张三?”
张三一脸的痞笑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怎么非得正儿八经的才能叫名字?叫张三犯法?”
“叫张三并不犯法,”司元毅认真且耐心解释道:“但阁下很像朝堂一直在找的一名逃犯。犯人叫花惜春,七阶武奇人,此子生性风流,擅用花言巧语诱骗良家女子至偏僻之地再强行夺取人清白,乃是名不折不扣的采花贼。传闻其擅长易容,至今都无人见过其真面目,甚至连见过其神通者都极少。”
这下所有人全都看向了张三,尤其是沈络脸色更是沉得发黑。
张三收起痞笑,微眯起眼死死盯着司元毅片刻后一副挑衅的模样道:“既然无人见过花惜春真容,也无人知晓其神通,司巡检又有何证据说在下就是花惜春那个采花贼?难道身为朝堂衙差就可以空口白牙污蔑良民?”
司元毅不见半点慌乱,乃是从容镇定道:“花惜春虽然狡诈多疑犯罪时亦十分小心,朝堂通缉令上确实无他真容。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他如何变幻神通特性却是难以掩藏。每次其化形逃脱现场都会遗留下不少奇怪的黏液,在天孤城区犯的两起案件中,我有用净瓶将这些黏液收集起来,如今就放在衙府物证房内。只要将这些黏液与张奇人身上的黏液做个比对,相信很快便可以得出结论。毕竟气味功效都那么独特的黏液这世间不可能再有第二位奇人拥有。”
“为证张奇人清白,还请张奇人跟我到衙府二楼走一趟又或者在此稍做等候,待我派人到物证房取物证过来,无论哪种方法均不会耽搁张奇人太多时间。”
张三先是怔了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似放心道:“我当司巡检是要立即逮捕我呢,原来只是要求证比对呀,这有何不可,我亦问心无愧自当配合司巡检,还请司巡检带路。”
其突然变得坦然大方,一旁沈络便跟着稍许松了口气。
司元毅二话不说扶着腰间配刀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带路,后边张三面带笑容直接跟上。
宋良宵眨了眨眼,亦跟上道:“司巡检方便我一同过去看看么?若有紧急情况我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司元毅侧身看着她,唇角处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丝笑意。
“方便,那便有劳宋奇人了。”
这时,沈络同样也跟着上前道:“司巡检,既然宋奇人可以跟去,沈某更该跟着去看看,毕竟这是我选的人,若有什么我也该第一时间知晓。”
司元毅毫不介意道:“当然可以,此事沈奇人自然有知情权。”
于是四人外加四名衙役一行准备从后花园侧门绕行至衙府正门。
在离开衙府后花园前一切都很正常,等大家走到花园侧门小巷后,一件花袍遮天盖地,飞舞的衣衫是直接遮挡住了司元毅的视线!
与此同时,沈络身形位置亦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不动声色的用身躯挡在了宋良宵身前。
待司元毅闪身避过花袍,原本在旁的张三已是不见了踪迹!
见其立即四下查看,另一旁的沈络是松了口大气,可没等他这口大气全出完,一声惨叫从巷道隔壁传来,然后他看到宋良宵的手臂抬起,掌心处不知何时是伸出了两条骨鞭沿着墙壁攀爬了过去。
很快,两条骨鞭高高举起,上边缠绕着一个人脸蛞蝓身的怪物,正是张三!
看着宋良宵轻松将一个两丈多长的蛞蝓怪物高举过头,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四名衙役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张三更是在上头哎哟哎哟的惨叫着,沈络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缠绕在张三身上的骨鞭此刻是布满尖锐的骨刺,几乎每一根骨刺都狠狠的刺入了张三的身体里,让其是痛不欲生。
宋良宵见他在看自己的小骨,遂耐心解释道:“他化形后身上黏液太滑,若不用骨刺扣住皮肉根本就绑不住,这样一来就算他再怎么挣扎也都别想要逃掉。”
沈络:“……”。
“咳,那个……”
但听一声伴随着笑声的轻咳,司元毅用拳头抵着唇忍笑道:“多谢宋奇人出手相助,麻烦将他一同带回衙府,我有九成把握他就是花惜春。”
宋良宵自然不会质疑司元毅,从刚才起她就一直死死注意着张三动向,他逃跑便是最好的说明,而且连收集黏液那么细致的事司元毅都做了,他确实是一心破案为百姓除害,绝不会莫名去冤枉好人。
她道了声好后,看着被小骨缠结实痛不欲生的花惜春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并提议道:“这个花惜春擅长易容,大家都没见过其真面目,司巡检难道不想看看其真容么?”
司元毅道:“这个自然要看,然后还需要和朝堂的其他通缉令进行比较,看看他还有没有犯其他的恶行。”
宋良宵眼睛一亮,为防万一自然要当场揭穿犯人的假面,于是自告奋勇道:“让我来,我现在就揭开他真面目看看。”
司元毅还来不及应下,宋良宵便又生出了一根小骨朝着花惜春脸上戳去。
果然,此子面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待面具被小骨拉扯下后,露出了一张十分平凡的脸,这张脸正因为疼痛,龇牙咧嘴显得十分扭曲。
宋良宵立即嗤笑了声道:“难怪要易容,原来是真容丑陋难以见人啊!”
这花惜春无论内心还是样貌都丑得让人分外嫌弃,白瞎了那么好听一个名字!
回到衙府二楼,经过一番比对,很快便确认了物证上的黏液与张三身上的黏液是同一种东西,此人确实挂在朝堂通缉令上的花惜春。
就在司元毅准备将垂头丧气的花惜春收入监牢之际,从宋良宵捆绑住花惜春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络此时是站了出来,朝着他拱手道:
“不知司巡检可否卖我天骄门一个面子,放了花惜春?”
宋良宵有些诧异,都到这份上了,天骄门居然还想要招揽花惜春?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通缉犯呀!
不过很快她便联想起应招开始沈络一系列不同寻常的举动,包括方才状似无意侧身挡住自己,刹那了然:
沈络恐怕早就知晓花惜春身份有问题,天骄门今次招客卿为的就是花惜春,而他们这些应招者不过是太子陪考罢了。
面对违法行径,司元毅是非常强硬拒绝道:“此人乃朝堂要犯,必须收押入监牢,谁都没有赦免他的权利!”
沈络皱眉:“据我所知采花贼亦算不得什么重罪吧,只要没有弄出人命,赔偿到位的话再挨上几板子牢里呆上两三年便可再放出来,另外在大望奇人有一定免责权,他加入我天骄门以后亦会助力于朝堂,也算将功补过,两三年牢狱之灾按例可免除,所以我才与司巡检商量看能否放他一马,至于之后的赔偿我天骄门一定会给足,这点司巡检无须担心。”
原本还维持着客气的司元毅这一瞬,目光是变得冰冷,看着他眼睛道:“沈奇人怎么知晓他就不曾弄出人命,被他夺去清白的女子已有数人跳湖或是自缢而死,多少人家因他而变得支离破碎,此等行径在沈奇人眼中难道还够不上重罪?!”
在封建的环境下女子清白便是第二条命,毁人清白无疑如同杀人性命!这花惜春可真不是个东西!
瞬间,宋良宵将小骨是勒得又更紧了一些,疼得花惜春立即不停翻滚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沈络见状眉头拧得更深,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姿态放低道:“恳请司巡检通融一下,后果由我天骄门一力承担!绝不会拖累司巡检!”
司元毅看他将姿态放得如此低,实在不解他为何如此之执着:“这才刚招募结束,只要未过明路花惜春应该还算不上你们天骄门的正式客卿吧,沈奇人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人,再说贵门又并非只有这一个选择。”
说完他还看向了宋良宵,言下之意清清白白无罪之人难道不是才更适合招做客卿么?
沈络面上不显,心中却是苦笑不已,若是没有义弟这层关系在或者花惜春逃掉,他必定会选宋良宵,但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
花惜春逃掉了倒还好,可以当做此事未曾发生。一旦人被抓住了他就必须得保,毕竟人是他问义弟要的,结果却让人进了监牢,否则义弟这里便交代不过去,这是道上规矩,天骄门若想黑白两道都混,道上规矩就不可忽视。另外保下了花惜春,花惜春势必要承天骄门这个人情,如今他的伪装被识破,只要还想在江湖混,就得好好还这份人情,若不守规,一旦事情传出去,无论他等阶再高有头有脸的势力亦都不会收他,这保人便也有要收买控制人心的意思。
可以说从花惜春被抓开始,一切便已是定局,他没得选。
但沈络自然不会和司元毅解释,只能继续执着道:“事关我天骄门颜面,肯请司巡检通融!”
既已劝过,对方仍旧执迷不悟,司元毅是遗憾摇头并坚定拒绝道:“抱歉,此事没有任何通融余地。沈奇人还请自便,恕不送客。”
终于,沈络没有再继续求情,他朝着司元毅拱手别过,转身便大步离开衙府。
司元毅看了一眼其背影后,方与宋良宵道:“劳烦你再个帮忙,跟我到监牢走一趟,把此子送进去。”
宋良宵当仁不让,将花惜春高高举起跟着司元毅一路高调前往衙府地下监牢。
当她将花惜春丢入监牢,司元毅亲自锁上牢门后,遂将她送出衙府。
宋良宵站在衙府明镜高悬的额匾之下,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与难受。
她忍不住的小声嘟囔:“谁能想到呀,应招份营生我竟是比采花贼还不如……”
在旁司元毅却不认同轻声道:“这根本不是你的问题,利益权衡之下的结果,并不具备任何公平性,莫要因为别人的错怀疑自己,那花惜春根本就不配与你相提并论。”
宋良宵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司巡检这是在安慰我?”
司元毅唇角轻轻扬了扬没说是与不是,只道:“接下来还有些时间,为感谢你帮忙抓住花惜春,我请你用膳,不知你可有空。”
宋良宵忙不迭点头道:“有!”
她中午本就没吃东西,加上情绪有些低迷,又小小动了一下,这时候肚子早就闹情绪了,最适合吃点好吃的来安抚自己。
而且司元毅为人大方,请客肯定会上酒楼。
想着能好好饱餐一顿,宋良宵心中最后一点郁结也跟着一扫而空。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司元毅将宋良宵带到了天孤街道的鲜香坊,天孤城区数一数二的好酒楼。
整个吃饭过程中宋良宵都是笑眯眯的,她帮了司元毅那么大一个忙,自然也不会和他客气,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点上。
待饭菜上来后她便开始大快朵颐,而相比她有些“粗鲁”的吃相,司元毅就文雅多了,细嚼慢咽,背脊亦坐得笔直,一看就出自钟鼎之家。
但整个吃饭过程中,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宋良宵吃个七分饱后,是擦了擦嘴出声问道:“司巡检看着似乎心事重重,可是因为那花惜春?”
司元毅也不瞒她道:“花惜春就是个地痞流氓,如今他真面目亦被揭穿,翻不起什么风浪,我有些担心天骄门,他们未必会放弃。”
帮忙抓人宋良宵能行,但涉到朝堂明争暗斗这些她就帮不上忙了,只能宽慰司元毅道:“不管怎么说花惜春都已经被收押,天骄门总不可能去劫狱吧,剩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司元毅神情依旧没有放松,他轻点头道:“只能先如此想了。”
吃完饭后,司元毅目送着已然恢复常态的宋良宵离开,松口气同时,亦马不停蹄赶到衙府监牢准备连夜提审花惜春。
只是等他来到关押花惜春的监牢时却发现监牢内空无一人,花惜春已是不知去向!
司元毅立即沉大声呵道:“来人!关在这间牢房里的犯人去哪里了?!”
两名监守急忙从外边进来,小心翼翼向他禀告道:“回司巡检,就在方才不久有人拿着府丞手谕将人给带走了。”
司元毅的脸瞬间黑如锅漆,他一言不发转身直奔衙府顶层!
府丞书房内灯火通明,一旁茶几上还摆放着几个茶杯,杯内还剩有冒着热气的茶水,显然曾有客人到访过才刚离开不久。
封贤礼一看到司元毅黑着脸进来,连忙站起身来赔笑脸道:“那个元毅呀,你先听我说……”
“天骄门用的是谁的名头。”
司元毅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上来就直接质问。
此刻的封贤礼根本就看不出一点府丞的威仪,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搓手道:
“刑部右侍郎严志,舅舅官小权小实在是没有办法……”
司元毅的愤怒已是达到顶端,是冷笑道:“舅舅没有办法?那些被祸害的百姓难道就有办法?!明明凶手已经收押入狱,被害者终于沉冤得雪,却被身为父母官的我们却亲手释放了凶手,舅舅扪心自问对得起衙府上方那明镜高悬的匾额吗!”
堂堂一府丞被自家外甥如此严厉痛斥,封贤礼脸色亦变得不太好看,他忍不住怒道:“我就是没有办法!他们拿着刑部右侍郎的令牌要人,难道我一小小府丞还能违抗刑部?!而且天骄门刘管事亦说了,他们天骄门会出足够银钱赔偿所有苦主,不出三日所有苦主均会撤告不再上诉!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再说什么?!”
“身为巡检你亦应该知道,若要定罪势必要有人证物证,若是所有苦主都翻供,就问你拿什么去定犯人的罪?!”
司元毅抿着唇一言不发,身上气势明显弱了下来,有种说不尽的沧凉。
他站了好一会,最终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封贤礼见罢在身后是紧张大喊着:“元毅,你要去哪?舅舅劝你千万莫要去做傻事!他们手续齐全,可不是劫狱!”
直到升降梯处传来动静,并伴随着一道平静无波声音。
“我回家。”
看着升降梯慢慢滑下,封贤礼重重叹了口气,似自语又似感慨:“明镜高悬……谁没做过梦呢,但做到终究只有少数,大部分不过俗人罢了……”
另一边宋良宵回到了家,心累的她躺到床上后从枕头底摸出了萧琏给的私印,将私印是翻来覆去。
觉得自己就像是抓糖果的孩子,糖果机里除了抓不到的糖果还有包装成糖果的毒药,不断诱惑着她,唉,这日子可真难!
将私印顺手丢一边后,她头一蒙,睡觉!
第二日牛大叔和老张头一大早便将她叫到隔壁询问情况。
看着两位叔关切的面庞,昨日遗忘的那点难过又回到了心上,但她还是快速的将自己落选的事情说了一遍。
牛大龙听完是安慰道:“没事,选不上就选不上,听你这么一说,天骄门此次招人显然已是内定好的,否则也不会发现对方是采花贼也收。天骄门本就有些黑白两道都沾的意思,所以亦不太在乎这些。他们没选你是他们有眼无珠,咱们不怕,以后肯定会有更好的机会!”
老张头亦附和着道:“这些大势力里边门门道道多着呢,想进去确实不容易,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落草为寇的高阶武奇人了。咱们先慢慢积累,等以后你名气更响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大势力找上门,我对咱们小宋有信心!”
以后怎么样,宋良宵不知道,但看两个叔不停关心叨唠,她是彻底的放下了。
其实从小到大自己也都是这么过来的,高考没能考太好,选的专业也很鸡肋,出来后找工作亦是到处碰壁……现在来到大望,亦不过是再把之前经历过的变成困难模式又再重新经历一遍。
她早就已经学会让自己尽量用平常心去对待,再倒霉的人一生也总会有那么一两次好机会,从现在开始继续耐心等待下,争取抓住下一次机会!
事情既已翻篇,宋良宵便很快抛到了脑后。
直到三日后,她下午干完一单活回家途经一处酒楼时,一眼瞥见了站在门口的沈络,另外沈络身旁还有两人,一人较为矮小瘦弱她未曾见过,而另一人正是三日前被她给丢入狱的花惜春!
宋良宵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厮竟然越狱了!
于是她不动声色,看着三人进入酒楼后,她立即绕到酒楼后巷,爬上了酒楼二楼屋檐。
看到小二将三人带进一处雅间后,她便沿着屋檐来到对应雅间的窗棂外侧。
趁着沈络与另外一人点好菜,小二离开雅间关门瞬间的时机,小骨迅速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上花惜春将之拖了出来!
然后她带着连惨叫都来不及的发出的花惜春几个跳跃来到一处较为隐蔽的暗巷角落。
随后她将花惜春重重丢下,冷声道:
“逃狱?”
花惜春一看是她,脸都白了!
瞬间回忆起前两日被骨刺穿透皮肉被千针戳折磨的痛苦!
以往只有美人看见他脸色发白,今日风水轮流转,轮到他看美人脸色发白了,就差跪下来磕头喊姑奶奶饶命了!
“我没有!我不是逃狱!姑奶奶您就放过我吧!”
奈何宋良宵根本就不信他。
“少骗人了!若非逃狱司巡检怎么可能放你出来?!我现在立即带你回衙府与司巡检对质,警告你,别想着化形逃脱否则有你受的!”
花惜春吓都吓死了连忙保证道:“我肯定不化形!姑奶奶你带我去哪里都行,就是前往别再用骨刺扎我了!实在是太疼了!”
就在宋良宵准备卷着他去衙府时,巷道口处沈络是及时出现赶忙朝她喊道:“宋奇人,且慢!他确实不是逃狱出来的!他现在已经不是犯人了!”
宋良宵看着沈络,眉头微皱道:“沈奇人莫开玩笑了,难道他诱骗女干污良家女子不是事实?都已是证据确凿铁板钉钉的事,他不是犯人谁是犯人?!”
沈络被她的呛得怔了怔,沉默了一会后方才道:“他之前确实有犯错,不过已是获得苦主及苦主亲眷的谅解,天骄门亦替其付了足够的赔偿,待其进入天骄门之后我们更是会监管住他,若是再犯绝不姑息,所以他现在确实已经不是犯人了。”
宋良宵听着感觉很是玄幻,直接脱口而道:“这人都已经被逼死了,还能取得死者的原谅?”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个声音插入道:“确实,我们无法获得死去之人的原谅,但活着的及他们的亲眷可以,与其抱着伤痛不放,不如接受事实,毕竟活着的人还是得活下去,若妥协能让生活变得更好,亦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和沈络及花惜春一起的瘦弱男子这会也赶到巷子里,他朝着宋良宵拱手作揖笑道:“在下刘福景,天骄门右管事,这位便是宋奇人吧,幸会幸会。”
宋良宵没理会其客套,只问:“所有人的苦主都同意赔偿?”
“是,”刘福景直起身道:“花惜春是近十年才成为采花大盗,所犯案件共十一起,其中因失去清白被逼死女子四人,剩下七人如今还活着,除两人已经入了寺庙供奉神明,余下都已嫁人为妻,所有涉案相关人员已全部同意赔偿不再追究,无伸冤者自然亦无犯人。”
宋良宵听完后神色很平静,但沈络却似如临大敌,一种莫名的压迫使得他的身体出现了共鸣,神通蠢蠢欲动。
而刘景福同样也感受到了这股威胁,但他却依旧面带微笑丝毫不退让。
花惜春更是都快吓尿了,他能明显感受到那股杀意是冲着他来的,嘴巴是不断求饶:“姑奶奶,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从此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对不敢再做强女干侮辱女子之事!如有再犯,便由您老人家亲手嘎了我!我定毫无怨言!”
良久,沉默的宋良宵将被卷起的花惜春朝着二人脚边一丢,道:
“滚!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说完,她看也不看其他人,直接离开。
倒是刘景福在后方出声道:“宋奇人,之前沈客卿与你说的承诺依旧有效,天骄门欢迎各种意义上的有志之士,若有机会,希望日后天骄门再见。”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宋良宵暴走了两条街后心中的怒意逐渐平息,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可以愤怒的对象,无论是花惜春还是天骄门亦或朝堂,他们都是这个社会组成的一部分,亦是自己以后可能还会再遇到的常态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与哀凉。
她想起自己身处的并非家乡而是大望,一个等阶森严的强权社会,会出现这样的事好像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等所有的情绪散去剩下的便只有麻木。
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吗?好像也并不能,只靠武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就算把大望整个推翻,下一个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重新变成这样亦是时间长短问题。
看着街市上熙来往攘的人潮,大部分百姓脸上都带着笑容,宋良宵的情绪是低落到了极致。
直到看见高耸入云端的衙府,她猛然抬起头,想到自己或许并非是最难受之人,还有一个人应该比她还要更难受!
那是一个公正严明并真正希望大望能变得更好的人,自己一个外乡人尚且觉得愤怒不甘,他身为大望的子民又该作何感想?
宋良宵直接登上了衙府十五层,司元毅果然在书房里翻阅案牍,奋笔疾书。
看到她进来,司元毅放下手中纸笔道:“宋奇人找我?可是有事。”
那花惜春不像才刚放出来的模样,已经三日了,司元毅不可能不知晓。但见其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的模样,宋良宵犹豫片刻方才说道:“我刚才在街上遇到花惜春了。”
司元毅怔了怔然后才道:“嗯,他是拿着刑部右侍郎令牌出狱的。”
宋良宵一直注意观察其脸色,但很可惜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她什么都没看到。
冷不丁的突然对上了司元毅深邃的双眸。
她连忙道:“我还以为他是逃狱出来的,就把他给绑了想给你送过来,却被天骄门给拦下并告知他真被放出来了!但我已经警告过他,若是再敢作奸犯科,我一定会找到他把他给嘎了!”
司元毅露出浅浅的笑意,眼中甚至闪过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这是衙府的责任,你都做了让我们做什么?不必安慰我,此事我经历过不少,虽然很难扭转,但我亦还是会努力去尝试,否则永远都不会有改变的机会,朝堂贪腐之风由来已久,若任之听之下去大望终究会被不断腐朽最后坍塌。而且朝堂之中坚持在做事的亦并非只有我一人,你也莫要太难过。”
看啊,无论一片土地怎样,终究会有真正热爱这片故土之人,哪怕很少,他们也都是存在的。
瞬间,宋良宵扬起了笑容道:“司巡检,若是下次再遇到像花惜春这样难对付的犯人,你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帮你!不收银钱!”
听到那句不收钱,司元毅终是忍不住笑道:“好,那便一言为定!”
时间如梭。
五月二十八这日,牛小虎参加了城区六岁稚童奇人资质测试,一举“夺魁”成为了天孤城区内奇人资质最高的六岁孩童。
这下可把牛大龙和牛嫂子可高兴坏了!
老张头更是敲锣打鼓奔走相告,不出半日附近的街巷全都知道了,大家纷纷都到牛大龙家里来祝贺。
牛大龙更是花大价钱包下了一家食舍宴请来贺的各位邻居!
而五月笼罩在宋良宵心头上的淡淡阴郁亦被冲散,露出耀日,总算发生了一件大喜事能让大家高兴高兴了。
到了六月,某日私塾散学,牛嫂子接牛小虎回到家后是喜滋滋的和牛大龙道:“今日小虎的先生和我说有位不得了的大儒看中了咱们家小虎,想要收咱们家小虎为入室学生!”
牛大龙是大喜道:“真的吗?是哪位大儒?”
牛嫂子回他:“叫什么我不太清楚,但听私塾先生称呼他为鸿先生。”
牛大龙粗人一个对这些不怎么了解,于是他看向牛小虎道:“小虎呀,你娘说的可是真的?真是大儒想要收你为学生?!”
牛小虎虽说只有六岁,但如今他背脊挺直已初具文人学子模样,童音清脆道:“先生姓杨名鸿,不叫大儒。但是鸿先生非常有学问,教会了我许多不懂的问题,爹我很喜欢鸿先生,我愿意拜他为师。”
牛大龙虽然不太懂学问,但他会看人,所以他拍着牛小虎的肩膀道:“好!那找个时间,爹和你一同去拜访一下这位鸿先生可行?”
牛小虎摇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鸿先生说他明日一早便会上门拜访,让我跟爹娘你们说一声。”
牛大龙不由愣住:“这么快?!”
一旁的牛嫂子听到也责怪道:“嗐,你这孩子怎么刚刚不说,这天都黑了,我这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买呢,明日家里也就只得一杯茶水招待人!”
牛小虎却是无所谓道:“鸿先生说了,就是简单走访,不需要咱们家准备什么东西。”
牛嫂子上前点了点他额头道:“那是先生客气,但咱们不可真无礼!”
牛小虎一副小大人模样道:“反正我听先生的,一切随意便好。”
牛嫂子瞪着他道:“嘿,你这孩子!”
牛小虎则朝她顽皮的吐了吐舌头:“鸿先生说了,他就来一小会,让我晚点再说就是怕你们瞎准备!我去温书了,娘您就安心做饭去吧。”
牛大龙在旁边是看着直乐并和宋良宵道:“呵呵,这小兔崽子主意是越来越大了,连他娘都敢顶撞了,真是的。”
宋良宵倒是觉得牛小虎这段日子里成长了不少,已经不再是以前只想着要糖吃和玩小玩具的小小孩了。
她甚至觉得牛小虎的奇人天赋可能更偏魂奇人一些,因为他读书学习是真的很厉害,自己刚认识他们那时,就发现小虎是过目不忘,什么东西说一遍便能记住,还会举一反三,脾气品行都非常好。
等到第二日,那位鸿先生上门更是印证了宋良宵的猜想。
鸿先生头发花白,蓄着长长的白胡子,精神矍铄,穿着一身农家短打,看上去像是农户家的老爷爷十分可亲,半点也不像是教人念书的先生大儒。
但宋良宵并不认为私塾那边会骗人,因为在大望冒充大儒可是重罪,到衙府一查便知。
等说上话便发觉这位鸿先生样貌看着虽不像教书先生,但谈吐教养都十分好,说话徐徐道来,条理分明。
他告知牛大龙道:“小虎这孩子天资聪颖,品性纯良,是难得的读书良才,故老夫见之心喜,希望能够收他为入室学生。若他能在十四五岁成为奇人前参加科考中了进士,将会前途无量,造福整个大望及百姓。”
鸿先生对牛小虎赞誉如此之高,弄得牛大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忙摆摆手道:“鸿先生谬赞了,小虎他就屁大点孩子哪里有那么大本事,咱们做爹娘的要求不高,只要以后他能好好做人,有份不错的营生能够养活自己一家老小便足矣。”
鸿先生听罢微微一笑,“牛奇人可别不信,数十年后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语毕他站起身行礼道:“小虎如此聪慧明理二位是功不可没,在此希望二位能将小虎交予老夫,九年之后老夫必还二位一名及第状元!”
宋良宵在旁听着觉得这位先生口气可真大,但身上却莫名有种令人安心的信服感。
牛大龙和牛嫂子更是惊呆了,这位鸿先生对小虎的期望怎么比他们还要更高?!
他们手忙脚乱的,最终同意了牛小虎拜其为师。
鸿先生将拜师仪式定在五日之后,地点就定在小虎读的私塾。
而在离开之际,他突然看向了宋良宵,并朝着其鞠躬拜谢道:“我替大望感谢姑娘,愿姑娘日后否极泰来,一切平安顺遂。”
说完后,鸿先生是含笑离开,徒留一头雾水的宋良宵是怎么也闹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感谢自己。
下午,宋良宵特意去了趟衙府找了司元毅,向他打探可曾听过这位鸿先生。
司元毅看着她神色略带震撼道:“你确定他叫鸿先生?”
宋良宵道:“听说全名叫杨鸿,大家都叫他鸿先生。”
瞬间,司元毅感慨道:“鸿先生乃当世真正大儒也,其本身乃七阶魂奇人,大望现有不少惠民强国之策都是这位大儒参与编修,虽然如今其已远离朝堂,但仍旧有许多权贵士族都想将他请至家中教学,不过鸿先生素来恣意不喜与权势纠缠过多,收学生亦十分严苛,人品才能都得万种挑一,缺一不可,以至数百年收过的学生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这些学生如今皆为朝堂脊梁,大望就算日渐腐败,但依旧不曾坍台,他们亦功不可没!”
“这牛小虎一定资质极佳,否则鸿先生亦不可能会收他为入室学生。”
看司元毅发自内心流露的钦佩之色,宋良宵是不再怀疑那位鸿先生能力,但对方这样一个大儒为何朝着自己道谢?却是成为了她心中的不解之谜。
牛小虎拜师之后,便开始跟着鸿先生一同学习,基本大部分时候都跟在鸿先生身旁,一周方才回一次家。
虽然鸿先生体谅牛小虎家境普通并未收取束脩,但小虎的书本笔墨穿衣吃饭牛大龙却是不好意思再让鸿先生出银钱。
在大望读书科考可并不便宜,牛大龙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后,不由感慨道:“看来日后得多接些‘重’活才是。”
他们这行里说的“重”活便是指能赚大钱的活,但相对而言风险亦会有些高,以前牛大龙都是以求稳为主,现在为了孩子念书,他亦不得不考虑怎样去多赚一些银钱。
宋良宵听到后道:“叔,您若是缺钱和我说一声,我平素用得也不多,可以借给您些。”
哪知牛大龙直接摆手拒绝:“叔不要,你平日是没用多少,但每年都要交一枚金株重税你难道忘了?就你手头上那些够你交个几年?别担心,叔自己会想办法,偶尔你用自己本事帮叔一把就成,其他都不需要。”
宋良宵笑眼弯弯:“好咧,只要叔需要我,保证随叫随到!”
牛大龙好笑摇摇头:“你怎么越来越爱耍嘴皮子了,不过叔得说一句,你呀实在也太省了,姑娘家连两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要命,牛大叔又开始对自己说教了,宋良宵连忙起身道:“叔,我想起还有件事,我先出去了,等晚上回来吃饭,咱们再聊。”
说完她便如同一阵风似逃了出去。
很快日子来到十一月中旬,眼瞅着着一年又要结束之际,万里镖局的曾镖头突然找上门来。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曾镖头一见牛大龙便开门见山道:“大龙啊,听说这段日子你四处在打听有啥‘重’活可接,这两日我手头上正好有个不错的,就路程有点远不知你愿不愿意接。”
曾镖头亦算是老熟人了,和牛大龙关系很好,算是知根知底。
所以牛大龙和他说话也随意直白:“嘿嘿,怎么,这活你一个人吃不下,所以想起我来了?”
曾镖头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还真是了解我,不过这一次你可猜错咯!这活我原本可没打算让人,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稳婆说我媳妇马上要临盆了,也就这十几日的事。你也知道镖局规矩,运镖前五日就不能退镖了,生孩子事大,我走不开,这不就只能便宜你了么。”
牛大龙先是恭喜他道:“嫂子就快生了?还记得四月初你才刚请吃过饭,这会小崽子就要出来了?哈哈,时间过得可真快,恭喜,恭喜!不过……”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道:“你这哪里是有好活惦记着我呀,分明就是来找我江湖救急的,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先说来听听到底什么活,能力之内我肯定帮。”
曾镖头听着却是有些不高兴了:“诶,你这话说得就不地道了,我老曾何时骗过你,这次活只要完成了能拿五枚金株,就问你这是不是好活?”
牛大龙一下眼睛都瞪大了,惊呼道:“老曾,你不得了啊,这是接的什么活,怎么镖费那么高?可别接的掉脑袋的活呀!”
“呸,去你的!”曾镖头无语的啐了他一口:“细水长流我能不懂,这可是正儿八经给军营运的镖!否则我怎么会说是好活便宜你了!”
一听是给军营的镖,牛大龙瞬间便来了兴趣,笑道:“嘿嘿,好兄弟,是我错怪你了,那便说说呗,这是替军营押送啥?”
曾镖头也不卖关子道:“活很简单,就是帮忙把一批处理好的矿材从望京运到饕餮军。”
牛大龙不由皱眉道:“不会是运血矿吧?!”
曾镖头则白了他一眼:“想啥呢!运的是伴生矿!血矿那可都是奇人军专押,除了朝堂指派谁也别想染指!”
牛大龙嘿嘿讪笑道:“我说呢,吓我一跳,不过这雇主镖费给得可真够高了。”
曾镖头叹道:“给军营运货能不高吗,说起来咱们就是个小镖局,和顺风这样的大镖局不同,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好赚的活,这样的大活更是几年都未必能遇到一次!偏生还和媳妇生孩子撞上了,稳婆说她胎位有些不正,我是真不敢走开。你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咱们这种人能有个后能有多难,别说五金就是五十金我现在也只能拱手让人。”
牛大龙同样感慨道:“谁说不是呢,咱们这街坊邻里的有几个奇人是有孩子的,嗐,这都是命!”
“咱不说这些扫兴的,”曾镖头道:“和你详细说说这趟镖吧,运送伴生矿的车和车夫还有几个途中照看矿的都是雇主的人,装卸货都不需要管,我们只负责运送途中货物的安全,因为到饕餮军途中正好要经过几个较大的匪寨山头,雇主价格才会开得那么高。”
牛大龙听完不由问道:“这雇主什么来头呀,居然能和奇人军往来做生意。”
曾镖头笑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雇主家姓李,能和奇人军做生意肯定有背景,而且伴生矿也不是一般人想要开采就能开采的,除了血矿之外,矿洞里的伴生矿只有权贵士族才有权力付开采费买下来的,有的直接就转手卖出去,有的待加工处理好后又再转卖,今次运的这批货就是属于后一种。”
牛大龙算是听懂:“也就是某个权贵雇佣了你替他们保护矿材送到饕餮军,可对?”
曾镖头点点头:“对,就问你接不接。”
牛大龙很是意动,但他深知给的钱越多便越危险,遂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又道:“这样的好活应该不少镖局都会争吧?怎么就落到你手里了。”
曾镖头笑道:“也是我运气好,这任务是鹿泰坊的独有任务,前段日子我正好帮了他们家管事一个大忙,为报答我鹿泰坊便将这个任务给了我,谁知我却是无福消受,唉!”
这整个过程听着都没什么问题,牛大龙也信曾镖头的人品,但他还是有些担心:“途中要经过数个匪寨,危险性可不算小啊……”
曾镖头嗤笑一声道:“再危险可比恶鬼军危险?大龙呀,不是我说你,你胆子实在也太小了,有宋奇人在你怕什么?再说给军营运送物资的车一般可没哪个匪寨敢动,我便是看到这一点才敢接,你们的武力可比我强多了,你还犹犹豫豫,那可是五金呀!”
“你要真不接可别后悔,转头我去找顺风镖局,那可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牛大龙想到了自家小虎,终于是牙一咬道:“行!我接!不过装矿时我得看着。”
曾镖头大笑道:“这就对咯,谨慎归谨慎,但该胆大时亦要胆大。不过这个活给你了,你可得记我人情哈,改明儿若有什么困难的镖,你得把宋奇人借我用用。”
牛大龙用手点着他笑道:“你呀你,原来你打的是我们小宋主意呀,不过你算盘可打错咯,她可不归我管,我可以帮你牵头,但日后有啥事你得自己找她谈。”
曾镖头只当他自谦:“大家都不瞎,宋奇人和你们家关系咋样,大家都看得到!再说这次找你我也是有些私心,镖局里实在除了我就没有能撑场面的,这笔钱赚不到就算了,总不能再把万里镖局的招牌给砸了吧?有你家小宋在万无一失!”
后边这句真心话让两人具是哈哈大笑起来,事情就这么给定下来了。
到了晚上吃饭时,牛大龙将替万里镖局接镖一事告诉了宋良宵和老张头。
因为牛大龙谨慎,宋良宵一直都很放心,基本不会质疑其决定。
但今次接的任务牵扯到那个不太讲规矩的鹿泰坊,还有她对矿这个字非常敏感,忍不住问道:“叔,要运的真是伴生矿?这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牛大龙道:“老曾拍胸脯保证是伴生矿,镖契上黑纸白纸写着的,还盖着朝堂的大印,明日他会把镖契一同给我,而且我也和他说了,装矿时我们得在场。”
这做法已经考虑很周全,宋良宵便放下心道:“行,那都听叔的安排,大概什么时候动身?”
“就在三日后,路程也远,估摸着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二十日,但应该能赶回来过年。”
三日时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出发这日早上卯时,张来旺驱赶着板车将他们拉到了望京郊外一座叫做李氏瑰沙园的大园子前。
园子门外已是有人在等候他们,一个穿着短挂像是管事的中年男子迎上前道:“在下李成望,是这座瑰沙园的管事,三位可是万里镖局的镖师?”
今次任务是万里镖局接的,宋良宵他们自然用的也是万里镖局的名头。
牛大龙拱手道:“李管事好,我们正是今次押镖的万里镖局镖师,敢问李管事货在何处?”
李管事十分客气道:“货车就在里边,正准备装车,就等几位了,还请随我来。”
走进园子后,几人看到园内各处都堆放着宛若小山一般的黑红色大石块,还有一辆由八头珊蛮拉着的五厢长车正停在园内唯一的大棚前。
这辆兽车除了前头驾驶位置,中间三厢都是货厢上边无顶,而最后两节车厢则可坐人,想来应该是供镖师及护矿人乘坐。
宋良宵先是上前围着兽车转了一圈,发现三个装货厢都是空的。
这时,李管事朝着院内大屋喊道:“万里镖局的镖师已经来了,装好瑰沙后便要立即启程,所以大家动作快一些,耽搁了送货时间,那边军爷若是不高兴了,咱们肯定也吃不了兜子走!赶快,都手脚麻利些!”
随着他声音落下,屋内出来了好几名长工模样的男子,他们或抬或提,手里都有一个桶,桶内装着满满一桶的橘红色晶沙。
这些橘红色晶沙名叫瑰沙,和血矿晶体有些相似,但颜色却是比血矿截然不同,手感也不同,比较好区分,它是从一种名叫瑰石的血矿伴生矿中加工提炼出来的,据说建城墙时加入一定比例能使城墙更为坚固。
宋良宵静静看着长工将一桶一桶的瑰沙倒入装兽车厢直至装满,整个过程都没有任何异常,也无混入任何其他矿类,瑰沙品质看着就精纯。
装完车后,一旁李管事上前客气道:“诸位,此去路途遥远,不宜耽搁,还请一同上车,这批瑰沙就麻烦万里镖局了。”
牛大龙拱手道:“李管事放心,我等定将这批瑰沙平安送达饕餮军。”
待他们坐上倒数第二个车厢后,便看到四名年轻男子拿着三块黑色的长布将中间三辆货厢顶部罩住,然后又拿出三面黄底画着饕餮纹的军旗插在货厢顶部,方才登上宋良宵三人后方那辆车厢。
不一会,车夫就位,天色也已大亮。
李管事让人最后再检查一遍车确认无任何异常后,与宋良宵三人道:“三位路上还请小心,祝一路顺风,平安抵达。”
在李管事的叮嘱与道别声中,满载货物的兽车缓缓驶离了李氏瑰沙园。
此次押镖路程虽长,但前期走的都是官道,途中还会经过三个小镇,以及数个村庄,他们可以在小镇及村庄中过夜补给,尽量避开危险。
只有快到饕餮军营前三日才会偏离官道走小道,几个匪寨也就在小道附近山脉之间,这三日也是整个运送过程之中最容易遇见危险之时。
押送的头三日一切都非常顺利,途经关口或是城镇一看到他们车厢上的饕餮军旗都会很快放行,就算路上遇到一两次可疑人员,对方瞥见他们的车上插的军旗同样亦远远绕开。
一路平安行驶到第四日傍晚,他们一行来到了途经的第一个小镇,望乡镇。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望乡镇就在南来北往运输的要道边上,充当着驿站的角色,所以其比一般城郡的小镇还要更繁华。
镖局有规矩,为了安全,不是急镖,不赶夜路。
所以宋良宵他们决定晚上就住在望乡镇,而镇上客栈很多,牛大龙挑了一家比较大,后院有足够宽敞地方停放他们兽车的客栈入住。
李氏的车夫和四名护沙工为了方便看守货物一般在进城镇休整时是不会住客栈的,他们在外送货费用都是自掏腰包,所以能省则省,都是直接睡兽车上或者在兽车旁打地铺。
而牛大龙为了大家守夜方便,便选择了客栈二楼处最里边两间屋子,宋良宵一间,他和老张头一间,从窗户探出去便可直接看到后院兽厩以及他们的货厢。
在各自进屋前,他和宋良宵及老张头简单分配了一下守夜时间:“子时过后咱们开始三轮流守夜,一人一个时辰,老张头你先,然后是我,最后则是小宋,守夜时随时保持警醒,若有什么动静直接喊一嗓子,其他人从窗户跳下去就能到,亦方便。”
牛大龙这么分配主要是照顾宋良宵的作息,知道她醒得早便让她守最后一个时辰,毕竟她才是今次护镖主力,更需要养精蓄锐。
回屋后,宋良宵打量了一下客栈房间,里边陈设简单,除了床和桌凳以及一个茶壶和茶杯便再无其他,哦,对了床下还有个马桶,夜起应急用。
一切都是古代原生态模样,与望京的客栈就像是两个世界。
此刻戌时刚过,宋良宵让小二打了桶热水,稍微擦了擦身,大冬天这种地方想要洗头洗澡几乎就是种奢望,她便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进行简单清洁让自己能更舒服一些。
躺到床上后,客栈的隔音效果很差,她能听到外边传来的各种声音,在不能用小骨堵耳朵的情况下她睡得并不是很安稳,迷迷糊糊间她听到隔壁张大叔走路下楼的声音,他和牛大叔都是熟人,脚步声非常很好辨认。
很快外边断断续续传来了男人们喝酒聊天的声音,张大叔那嗓门也没谁了,最吵就属他。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聊天声逐渐淡去,然后有车行驶入后院的车轮滚动声,也不知是谁大半夜跑来投宿客栈。
迷糊间又过了好一会,隔壁牛大叔出门下楼了,然后是张大叔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很快外边只剩下呼呼而过的风声……
寅时,宋良宵生物钟准时将她叫醒,与此同时门外亦传来牛大叔敲门声:“小宋,起来了吗?换你了。”
宋良宵麻溜的爬起来擦了把脸,来到后院停车处。
然后她看到车旁点着火堆,地上横七竖八睡着车夫及三名护沙工,还有一名护沙工则坐在车里,虽然是清醒的,但两颊潮红显然亦喝了不少,看到她来后对方是笑着朝她打招呼道:“宋……宋镖师,您来了?放心,这里一切正常!”
宋良宵看对方红脸眯着眼的模样有些无语,但还是朝其点了点头算招呼,然后走到货车旁掀开盖在上边的黑布看了一眼,看到依旧满满当当的瑰沙后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托着腮帮子盯着车。
一个时辰过去后,天边虽然还是一片漆黑,但整个客栈开始逐渐苏醒过来,喧闹声渐响。
牛大龙也从楼上下来叫她去洗漱然后用早饭。
等三人都坐到饭桌上,天已然大亮。
牛大龙在饭桌上与宋良宵数落老张头道:“你张大叔昨天第一个去守夜,结果等我下去替他时,发现他和车夫那些人一同躺在地上睡得乎乎香,就只剩一个半醉的护沙工在那对着我傻笑!小宋你说气不气人!万一货不见了怎么办?!这可是军资!出点差池你也不怕掉脑袋!”
老张头这会酒醒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不好意思讪笑道:“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聊得太开心了,不过最后不也没事嘛,还是有个护沙工在看着的。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接下来你们监督我看我表现!再出现类似此问题就扣光我的酬劳!”
牛大龙可不惯他道:“好!这都你自己说的,小宋你来做证,他要是再犯,一分钱咱们都不给他!”
宋良宵看张大叔那心虚模样又好笑又无奈,好在接下来路程中他是真学乖了,经过第二、第三个小镇守夜时都没再犯过同样的错误。
离开望京的第十一日,他们开始从官道转往野道,最后这三日会路过几个匪寨地头,他们三人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看紧兽车。
白日里穿梭在山林小道上,四周都是深山树林几乎看不到任何行人与车队路过。
待得日落时分,接下来不能再赶夜路必须要找处地方扎营过夜。
牛大龙与宋良宵老张头商量道:“眼看天快要黑了,咱们得在附近找处有水源的地方扎营休息,等明日一早再启程。”
老张头环顾四周一圈后道:“那我到附近去看看,这里树木这么茂盛,冬季了都还有绿油油的,附近肯定有溪流或是河流。”
就在叫停兽车后,车夫知道他们要找落脚点,便向他们提议:“此去还有不到二十里路便是威虎寨势力范围,那边附近有条溪流,三位若是和威虎寨没有过节的话可以到那扎营,会比在山里其他地方扎营要安全。”
这名车夫姓刘,宋良宵有些好奇道:“刘叔待可是走过这条路?为何在匪寨势力范围反而倒比在其他地方扎营要安全?”
车夫笑道:“我们李氏也不是第一次给麒麟军送瑰沙,我之前跑过二次,自然认得路。别看这里匪寨扎堆,但这几个寨子都是良寨,再加上个麒麟军也在这附近,相互间也算是一种制约。我们是替麒麟军送货,麒麟军又属于这一片几个势力之一,正常情况下附近匪寨是不会打这些货物的主意。我两次来时第一晚都是在威虎寨附近驻扎,有一次碰匪贼下山,他们还很客气的与我们车队镖师聊了会天。”
“另外这里靠近南部异兽区,虽说大部分异兽都呆在异兽区里不出来,但还是有极少一部分会在附近出没,异兽袭击车队比匪贼劫道的事更多,匪寨附近是有人巡山的,异兽基本不会靠近匪寨附近山头,所以才会说那边更安全。”
宋良宵他们是第一次到这边,听车夫这样一说才知道这附近门门道道亦挺多的。
牛大龙看向了宋良宵道:“小宋,你觉得怎么样?”
言下之意便是问她匪贼和异兽她觉得哪边更好应付。
在宋良宵看来,两者没太大区别,不过车夫说了那边有现成不用找的水源,遂道:“就听刘叔待的吧,他对这附近熟,咱们也好省些力。”
于是一行人继续驱车了十几里,果然看到一条溪流,正好天边亦只剩下一丝光亮,他们借着这缕光在溪边先升起了篝火。
夜里的火光就和信号灯一般,若是从山上看会非常明显。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后,宋良宵便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两三人的脚步声,不过这些脚步声在距离他们还有百米左右距离的山林间是停了下来。
约莫一刻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离他们越来越远,很快山林中又恢复了静谧。
“应该是威虎寨的匪贼,看到火光过来查探情况。”
牛大龙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脚步声,他见宋良宵神色警觉,立即出声说道。
宋良宵点点头,她们车上插的军旗还挺显眼,估计匪贼看到是给饕餮军运货的车便放弃了监视。
接下来一夜平安无事,天一亮他们收拾了一下,便继续上路。
在离开威虎寨势力范围休整时,车夫得意与他们道:“看,我就说这里附近的匪寨其实并不可怕,反而很安全,没骗你们吧?”
老张头见其炫耀是忍不住乐道:“嘿嘿,这还有两天呢,等平安走过所有的匪寨势力咱们再说这话不迟。”
车夫亦跟着大笑:“哈哈哈,也是,咱们得稳一稳,不能把话给说满。”
而之后两日行程就像印证了车夫的话一般,他们路过每一个匪寨都未受到阻拦,最多就是和第一晚一样有人过来悄悄查探几眼,还有一个匪寨连查探的人都没派,直接无视他们存在。
三日后进入到饕餮军势力范围,还有一百多里路便到饕餮军营时,大家是狠狠的松了口气,气氛逐渐变得轻松愉快。
牛大龙看着车外风景,与宋良宵及老张头笑着感慨:“这老曾呀总算厚道了一次,整整五枚金株,等回去他家孩子生出来了得给他包个大的红包好好谢谢他。”
老张头则话语有些酸:“他哪里需要你谢哟,孩子可比金株香多了,唉,我也不知道何时才有这样一日。”
牛大龙笑着宽慰他道:“你不是已经有相好了么?只要你们好好的,那一天早晚都会来!”
说到自己相好,张老头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我已经找好媒人了,准备等这次活干完,拿着笔大的银钱正好向她提亲。”
“哈哈哈,这是好事呀,”牛大龙一听更是笑得开心了:“你早该提亲了,人家都没名没分跟了你快两年了吧,到现在才提!叫人家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否则早就跑咯!等事成了记得请喝喜酒啊!”
老张头用力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只要她答应了我就办,还要大肆的办,让街坊邻居们都看看,嘿嘿,我老张头要成亲了!”
宋良宵在旁默默亦跟着乐呵,脸上正挂着八卦的笑容,冷不丁却被牛大龙点名道:“小宋,别看着傻乐呵,叔今天心情好,想和你多说两句,你也别嫌叔烦,叔保证说完这次,以后绝对不会再提!”
宋良宵看牛大龙一脸郑重,不由好奇到底什么话弄得一副很严肃模样。
“小宋呀,若是遇到心仪的对象咱们就嫁了吧。”
牛大龙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就像是一个老父亲般循循善诱道:“叔没有要说教你的意思,也没让你盲婚哑嫁,也知道你很厉害,自己一个人也能挣得起重税过日子。但像你这么好的孩子,不该那么苦,风里来雨里去的却连个嘘寒问暖的知心人都没有,这世上是有好男儿的,若是碰到喜欢的就嫁了吧,和和美美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相信叔这可比一个人有意思多了。”
“大龙说得没错。”老张头这边也笑着应和道:“咱们寿命比普通人长,数百年孤独的过日子久了也没意思,人生嘛就该好好享受,这谈情也是一种享受。至于人品你不必担心,到时带来给叔看,咱们两个叔加起来四五百岁年纪,嘎嘎会看人,到时肯定给你把关好!”
听两个叔像说相声一样逗着自己,宋良宵忍不住笑得更欢,她能看到二人眼中流露出的关爱,莫名的与自己父亲重叠在一起。
那个家里都是母亲在絮絮叨叨,平时却很少说话的父亲好像也是这样,当自己高考失利时或是找工作遇挫时又或者快结婚时,才会一脸郑重拉着自己语重心长的谈。
宋良宵第一次没在这个问题上回避,她含着笑就像坐在父亲身旁听父亲叨叨时候一样,小鸡啄米般认真点头。
“叔,你们放心,要真遇上心仪之人的我肯定嫁,就像张大叔说的那样风风光光的嫁,让大家都能看到!”
但她心底却很闪过一丝难过,因为她知道那个能走进自己心底之人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再出现了。
不管怎样,这个糟糕的世界依旧有人真正关心自己,宋良宵已是非常满足。
她看着两个叔开心大笑着讨论她那尚未见影的亲事该陪什么嫁妆宴席又该请几个人,心里是平静又温暖……
“砰!”
巨大的声响响起,紧跟着车厢猛烈的摇晃了一下,整个车都朝着左边发生严重倾斜!
变故发生得突然,三人脸上笑容还未淡去,便看到数把长砍刀直接刺破车壁,朝着车内他们是劈头盖脸砍下!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良宵小骨瞬间伸出划出一道弧线将长刀直接砍断!
而牛大龙与老张头迅速一脚踹开车厢门闪身翻滚了出去,紧接着车厢沿着中线直接被小骨给撕成了两半!
待见天日瞬间,宋良宵看到他们兽车四周竟是围了一圈穿着黑袍的鬼面人!
恶鬼军!
对方一共有十七人,显然在附近埋伏已久,几乎是瞬间突袭,其中有十二人围着他们乘坐的车厢,另外五人则分别杀向了车夫方向以及后方四名护沙工所在!
那十二名围攻自己一行的恶鬼一看三人均无受伤,甚至还撕毁了一辆车厢,是眼神骤变,立即围成一个闭环手持刀剑朝着三人挤压而来!
宋良宵手臂处两条小骨分别从左右两边伸出,但听风声鹤唳,十二人甚至都未反应过来,十二只持有武器的手臂瞬间被斩断!
鲜血直接喷得三人是一头一脸,紧接着凄厉惨叫声响起,另一旁正在围攻车夫和护沙工的五名恶鬼见状立是即扭头便跑!
可他们再快亦没有宋良宵的小骨快,两条小骨就像穿梭的飞剑一样,闪电般快速穿透逃跑的五人胸膛,将他们如同糖葫芦一般串起!眨眼五人当场毙命!
哪怕只和恶鬼军交手过一次,宋良宵亦清楚和这帮恶鬼打交道必须要下死手,他们就像死士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哪怕断手断脚亦会想办法完成任务。
所以杀死五名恶鬼后,她抽回小骨准备将另外十二名倒在地上哀嚎打滚的恶鬼四肢全部都砍掉,以免他们再想办法反扑!
可还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离她最近的一名恶鬼盯着她手臂处小骨是翻身边跪地求饶道:“半神饶命!半神饶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下,宋良宵不由怔住:这名恶鬼为何如此之怂?
再联想到刚才想要逃跑的五名恶鬼,奇怪的违和感让她立即厉声呵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连忙道:“我们是……”
“住口!孬种!”但他后边说话声却被离其最近另一名鬼面人瞬间打断道:“你这样对得起老大吗?!”
“我也不想,可是我更不想死啊!!!”
“废物!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动手!为了老大,我等甘愿赴死!”
咻——!
“噗嗤!”
先是一道尖锐的哨子鸣音响过,紧接着伴随着血管爆裂的声响,面前鬼面人脖子处瞬间鲜血迸射,外袍被鲜血浸透,他瞪大着眼倒下后很快便咽气了。
不止他一人如此,剩下十一名鬼面人一样脖子处血管接连爆裂,全部当场暴毙!
就连护沙工之中亦有一人也捂住不断冒血的脖子直接倒下死去。
宋良宵认出这名护沙工正是在望乡镇那晚自己值守时候唯一保持酒醒之人!
她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寻着哨音方向望去,却只能看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以及一处还在摇晃的树丛!
显然方才吹响哨音之人,吹响后便迅速逃离,毫不留恋。
宋良宵很想去追,但看到身旁的牛大龙和老张头以及货车,是立即打消了念头,谁都不能保证在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埋伏。
于是她只得放弃,转而去看其他人的情况。
由于小骨出手快狠准,牛大龙和老张头均未受到伤害。
剩下几人因为这十七名鬼面人是同时发起攻击,车夫因为坐在车头是最先遇袭之人,这会他已是不幸倒在血泊之中没了声息,八头珊蛮也被砍断绳索放跑,早就不见踪影。四名护沙工除了那名脖子血管爆裂而亡的,还有一人也不幸被鬼面人捅穿胸膛咽了气,最后剩下两人侥幸存活了下来,是站在一旁瑟瑟发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害怕模样。
牛大龙和老张头分别查看了地上那些鬼面人后,牛大龙走过来对宋良宵摇了摇头道:
“全都死得不能再死了,身上也没留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老张头跟在后方则脸色铁青道:“看样子这些恶鬼军是来找我们报仇的,都过了这么久了,这帮畜生居然还不肯放过我们!”
牛大龙却若有所思道:“这些恶鬼军多少有些奇怪,小宋都杀他们的鬼将,若是真要来寻仇,怎么连个六阶恶鬼都没派,再送来十七个低阶和白白送死有何区别。”
宋良宵亦点点头道:“我们之前遇到那帮恶鬼军训练有素,行动中从不多言,若是被俘立刻自裁绝对不会给敌人半分问话机会。而这些人我不过是砍了他们的手,便立刻有人膝盖软欲向敌人告密求饶,和之前的恶鬼军是南辕北撤。”
说着她环顾周围一圈,确定四周没有什么异样声音及迹象后,她将视线落到了那三节货箱之上。
兽车五节车厢,其中车头及坐人的最后两节均有不同程度损毁,但三节装货的货厢却是意外完好无损。
宋良宵走上前掀开黑布,里边和他们之前无数次检查过的情况一样,三厢堆着满满的瑰沙,并无任何特别。
她盯着这些瑰沙片刻,突然灵机一动将手伸入瑰沙之中不断摸找,直到瑰沙没过她整只手臂时,她触碰到了一块类似石头的圆形物体。
自己非常清楚记得最初装厢的便只有瑰沙并无混入其他矿物,她用手将这块圆形石头掏了出来,随后看到一颗眼熟的深红色宝石状晶体……
血矿!
而且这还不是刚开采下来的血矿原石,而是经过分矿机关分离的精纯血矿!
宋良宵脸色一下变得非常的凝重,她将纯血矿晶体递到牛大龙和老张头面前。
瞬间,二人的脸色发白,比她更为惊恐!
老张头几乎是失声惊叫道:“血矿?!还是供奉给朝堂的纯血矿?!李氏瑰沙园他们都不要命了么?!劫血矿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牛大龙脸色也很难看,他也走到货厢前像宋良宵一样往货厢里掏了掏,果真也掏出了一枚纯血矿晶体。
他皱眉道:“也不一定就是李氏瑰沙园的劫的血矿,之前他们装车都是在我们眼皮底下进行,若真有精粹血矿我们不可能没看到。”
一旁再次被吓破胆的两名护沙工这时亦连忙出声:“牛镖师明鉴,我们李氏瑰沙园也就做做瑰沙生意,每次运送到园里的伴生矿哪次不是要先经过守城军筛了又筛,并且都有收矿记录,怎么可能混进来那么多供奉给朝堂的纯血矿,园里一个人都没看到过呢!”
牛大龙也这样觉得,这里一共三个货厢,里边肯定还有不少枚血矿,他们出望京城门时守城军官亦有用铲子往货厢里戳,就算能瞒过瑰沙园里的瑰沙工亦不可能瞒过守城军,若真有异常对方不可能会放他们出城。
他又仔细翻看了手中血矿晶体:“这枚些血矿都有印记,看图案是贪狼,应该是第十六军贪狼军驻守的矿脉里出产的精纯血矿。贪狼军和饕餮军可谓是一北一南,这么多血矿到底是在何时又以何种方式混入我们货厢里的?”
这时,从翻出血矿便若有所思的宋良宵开口了:“叔,还记得我们在望乡镇那一晚吗?”
她遂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牛大龙道:“我怀疑这些血矿便是住在那晚被人放入瑰沙货厢里的,您还记不记得那晚下去守夜之时,张大叔和车夫还有护沙工有几人是醒着的?”
牛大龙瞬间回忆起自己守夜时的情况:“老张头他们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也就只剩一个护沙工没醉,他好像也喝了点酒,却依旧是清醒的。”
宋良宵沉着脸指着那个因脖子血管爆裂而死的护沙工道:“是不是此人。”
牛大龙肯定的点点头道:“正是他!”
宋良宵叹息道:“我下去时也和您看到的一样,除了他其他人都醉得非常厉害,他还和我说一切都正常。”
牛大龙似乎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他眉头紧皱着就像一个川字,带着化不开的担忧。
宋良宵继续道:“其实那晚我迷迷糊糊间曾听到有车队进入客栈后院,当时我也没多想,毕竟客栈里有旅人半夜投宿亦是很正常一件事。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车出现的时间正好在张大叔他们都不省人事之时,这名死去的护沙工很有可能便是内应,将张大叔他们灌醉后,便让他的同伙便将血矿混到我们货厢之中,而且望乡镇正好是南北往来必经之道……”
一旁老张头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析完后,是脸都绿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酿成了如此大祸!
他们不会被朝堂给杀头吧?!
牛大龙一眼便看穿其想法,出声道:“别先胡思乱想!眼下血矿未丢,我们也不是真正劫匪。应该说没有我们,这批血矿今次恐怕就找不回来了,我们反而算是立了大功。现在必须要想办法马上通知朝堂,并立即将这批血矿归还,否则越拖下去越危险,到时也越说不清楚!”
老张头及愧疚又丧气道:“可这怎么送回去呢,拉车的异兽也都跑没影了,咱们离饕餮军还有一百多里路,用脚推着货车走过去还不得两三日,这途中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可怎么办哟。”
“那也得走,留在这里更危险!”
牛大龙冷静道:“可以先让一个人迅速前往饕餮军处通风报信,只要带上货厢,以奇人脚程三四个时辰应该就能赶到饕餮军,其他的人则拉着这三厢货在后方慢慢走,这样一来两边都不耽误时间。”
经过商议,和大宏村那次一样,由老张头去饕餮军报信,宋良宵和牛大龙及两名护沙工一同护住货厢同样步行赶往饕餮军。
就在他们分头行动前往饕餮军营同时,饕餮军军营内,饕餮军统领亦收到了来自朝堂的紧急军报。
说是从贪狼军营运送往望京国库的一批血矿丢失,现在朝堂正在彻查近二十日所有途经南北运输要道的车队。
经查记录发现十余日前曾有一支镖队经过望乡镇前往饕餮军运送瑰沙,让饕餮军在镖队抵达后立即扣押所有人员,等待朝堂派人过来盘查。
供奉朝堂的纯血矿丢失可是不得了的重大案件,若处理不慎说不定连饕餮军都得受到处罚。
算了算时间,他们预定的这批瑰沙正常情况下应该于今日傍晚抵达军营。
看了眼天色后,饕餮军统帅立即派遣了一支十人骑兵小队出营沿途“迎接”这支镖队。
一刻钟后,号角吹响,军营大门缓缓打开,铁骑飞奔而出。
不到两个时辰,宋良宵等人便与带着饕餮军骑兵归来的老张头汇合了。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
天英上城区。
一处占地数百亩的雅致宅邸内,家主正在宴请宾客,处处张灯结彩,充满欢声笑语。
今日是周家老太太四百九十岁大寿,周勤正在花厅内陪同南客们喝酒闲聊。
这时,一名仆役从水榭匆匆走了进来,避开宾客在周勤身旁悄声说了两句。
周勤微微点头后,面带笑容朝着宾客们歉意道:“诸位,老太太那边有些事,我去去就来,先失陪了,诸位只管将此当成在自己家里,还请随意。”
说完,他便跟着那名仆役一同离去。
不过他去的并非自家祖母屋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内他的心腹周志忠早已在书房内焦急等候着他。
周勤看他面色灰败表情惶恐不安额头上全是冷汗,表情亦跟着一沉道:“那边出事了?”
周志忠不敢隐瞒:“公子,那批血矿没能带回来……”
“废物!”
周勤暴怒直接一脚踹在了周志忠小腹上,将他狠狠踹倒在地!
鲜血从周志忠唇角处缓缓流下,但他一声都不敢哼,更不敢去捂住肚子,只是趴俯在地上头磕着地道:“公子请息怒!”
周勤额头上青筋暴起,冷笑着嘲讽道:“息怒?你可知道周家前前后后耗费巨资用了近十年才打通所有的关系埋下棋子为的就是这一次行动,就差最后一步亦是最简单一步你们这帮饭桶都能给我弄砸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志忠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战战兢兢报道:“之前事情一直都是稳妥在按计划行事,我等听公子吩咐让鹿泰坊找了一家实力弱小的镖局运去送那批瑰沙,但万万没想到坏就坏在镖局这里,原本要押镖的镖头因为家中妻子临盆在即无法走开,便委托了其他人帮忙押送瑰沙,导致黄亥派去取矿的十八名手下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名在暗处负责放哨侥幸存活了下来。”
砰!
周志忠又重重的挨了一脚,这次更是直接被踢飞砸到身后的案几。
周勤怒不可遏:“你的意思是一个连五阶武奇人都没有的小镖局只是换了个镖师便将黄亥派去的人都杀了?!你这是把我当傻子来糊弄吗?!要知道黄亥派去那些手下光是五阶便有八人!除非来押镖的是实力强大的七八阶半神否则根本就做不到将人全灭!”
周志忠再次爬着跪好道:“属下说的句句属实,据最后逃出来那名放哨人报,当时负责押镖的就只有三人,两男一女,强横的是那名女奇人,她一共只出了两次手便杀了五人,废了十二人,最后放哨人只得放弃他们,逃回来传递消息!”
此刻,周勤看着周志忠很想一刀便了结了他!
但大祸已经促成,就算把这些心腹全都杀亦无事于补。
强忍着怒意他问道:“这镖局是鹿泰坊选的?!”
周志忠点头道:“是,那万里镖局的信背景属下亦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关键谁都没想到他们找了外来人押镖缺并未和鹿泰坊说明!”
周勤几乎是咆哮道:“这等重要之事还要等别人说?!难道不该一直派人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该知晓吗?!鹿泰坊是怎么做事的?!”
这可不是一句谁也没想到便可轻飘飘揭过之事!周家冒着诛九族的重罪准备了这么多年,没想却只是因为小小的失误,心血便全部付之于流水!血矿一块没拿到还要负责善后,所有的暗子全部都得废掉,损失极其惨重!
“鹿泰坊是谁在管?!”
“伍三才!”
“他人呢?”周勤咬牙切齿道:“将其凌迟处死!”
周志忠额头冷汗变得密集。
“属下知晓情况第一时间便已派人去捉拿他,但他早就跑了……”
周勤绝望的闭上眼,深汲口气后,再睁开眼时是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当机立断道:“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伍三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尽快联系黄亥,告诉他合作终止,他们若有什么条件都答应他们,让他们尽快离开望京!接下来这几日生意一切照常,但不要到处去打听,此事与我们周家无任何关系!听明白了吗?!”
周志忠连忙道:“听明白了!另外在消息传回来第一时间,属下便已按照之前预案,派人去处理掉那些暗子,现在估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周勤冷笑道:“你这是在向我邀功?”
周志忠再次伏地跪好,“属下并无此意,只是希望能替公子分担责任!”
周勤转身看都不看其一眼道:“你若是连这点都想不到不如就直接自刎!善后之事便教由你全权处理,若办好了算你将功补过,若办砸了……周志忠你们全家便只能在地府里相见!”
语毕,他甩手大步离开书房,在打开书房门那一刹,他脸上又变成之前会客时带着喜庆愉悦的笑容,头戴紫金小冠,一副俊俏儒雅贵公子模样。
返途中就连侍女丫鬟也都在与他行礼过后,悄悄看着其背影脸微微红。
待重新来到花厅,听着里边谈笑风声,周勤推开大门高声笑道:“诸位,在讨论什么有意思之事,我隔着老远就已听到你们的谈笑声……”
饕餮军营。
饕餮军统帅从三厢瑰沙之中一共掏出了二百三十六块纯血矿,和今次贪狼军丢失的那批血矿数量完全一致!
他看着摆放整齐的血矿结晶,心中大石终于放下,只要血矿一块不少,朝堂虽然亦会震怒,但不至于引起大片腥风血雨,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这批血矿既已找回,只要证明他们饕餮军并未参与其中,那他们也算是立了大功。
随后,他又看向宋良宵几人道:“几位,血矿被劫乃是重案,只能委屈几位跟着我一同回望京,向朝堂汇报作证。”
见饕餮军统帅对他们的态度还算有礼,宋良宵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说明对方并未将他们当犯人来看。
不过对方对他们的监护却是十分严格,不但出动一支近百人的骑兵精锐,更是由统帅亲自带队护送他们及二百三十六块血矿还有二十具尸首进京。
回望京途中,饕餮军统帅至始至终和他们三人坐在一个车厢中,无论做什么都会有至少六名士兵陪同。
骑兵们日夜兼程赶路,途中只做短暂休整,五日后大队人马终于抵达望京。
此时,血矿丢失之事已是传便了整个大望,震惊朝野!
要知道自从大望朝地位稳固进入繁盛期后已经有近百年未曾发生过如此恶劣的劫矿事件!
劫矿者简直就是在挑战朝堂的底线!
于是朝堂议会后决定指派刑部尚书为主审,会同大理寺、督察院共同查办!
就在宋良宵他们进京前一刻,望京白马山官邸内,刑部尚书萧义,大理寺少卿卢定奇以及督察院右副都御史曹广连齐聚一堂。
其中刑部尚书萧义坐在主位之上,其身长七尺左右,细眉细眼,白面长须,颇具威仪之相。
他朝着坐在其左下方浓眉大眼,脸型方正的卢定奇以及右下方面如冠玉,头戴羽冠的曹广连道:“这几日刑部四处奔波查找物征寻找证人,昨日已将所有收集到的证言都汇编入卷宗,送至二位案前,不知二位翻阅过后可有什么头绪?”
曹广连先开口道:“下官观卷宗上记载,事发不过短短数日与此案相关联的人证几乎全部都已被灭口,只有鹿泰坊奇人事务所管事伍三才外逃不知所踪。与此同时此案也没找到任何物证,可以说人证物证全无。只有五日前从饕餮军处得到一些零散消息劫矿之人都戴着恶鬼面具,猜测可能是前朝余孽恶鬼军所为。但下官并不觉得前朝余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渗透入朝堂方方面面。”
紧接着卢定奇补充道:“下官亦赞成曹右副都御史所言,要知道血矿运输一直都是由各奇人军亲自负责押运,今次押运的指挥官是贪狼军一名老守备,在贪狼军中已经服役百余年,一直都呆在军营之中基本没有与前朝余孽频繁联系的可能;另外还有那鹿泰坊奇人事务所,若无当朝权贵士族背景基本不可能开设,开设前都必须要经过严格审核,这些都是前朝余孽很难能做到的。”
萧义听完是道:“所以二位都主张此事乃是其他人嫁祸于前朝余孽恶鬼军?那有没有朝堂之人勾结前朝余孽的可能性?”
曹广连道:“谈不上主张,只是猜测与推断,这次劫矿设局周密,涉及颇广,若真是有人与前朝余孽勾结,大望朝堂内部恐怕已经出现不小问题。如今最重要的物证与人证还在途中,一切只有等问完这些人证以及收集完所有物证,方才可下定论。”
卢定奇亦点头:“下官附议,在人证抵达之前,我们不妨先将此次劫矿大案发生经过再复盘一次,找出其中缺失关键点罗列出来,亦方便之后审问人证。”
曹广连的想法与之不谋而合道:“可。”
于是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开始在现有情况下还原此次劫矿大案事发整个过程。
“十一月十六日,血矿物资车由贪狼军守备罗长根负责押送前往望京,在抵达醴泉镇前队伍一切都正常,走的路线亦和以往一样并未有改换。直到二十五日抵达醴泉镇后,次日清晨罗长根与当夜值守的六名士兵同时失踪查无音讯,其余士兵察觉异常后立即检查货车,发现血矿不翼而飞便立即传讯望京,此为案件第一阶段。”
“该阶段关键点有二,一血矿是何时何地被窃走;二罗长根又是用何种方式将血矿转移。”
“押送队伍路线正常,这支队伍除醴泉镇外还曾途经两处驿站,一处是三里驿站,一处是平马驿站,其余时间都是在野外扎营。若在荒郊野岭转移血矿很容易会被队伍中其他士兵所察觉,所以在驿站进行转移会更稳妥。有士兵表明在三里驿站当晚守夜的正是罗长根本人及一同失踪的六名士兵。根据事后调查发现疑似接应的可疑车队亦是在十九日抵达三里驿站,关键点一二算是初步查明。”
“第二阶段便是朝堂收到贪狼军报后,京讯司(情报部门)立即开始排查,花了数日时间追踪到了十九日、二十二日、二十五日曾经进入过三里驿站、平马驿站及醴泉镇乘坐兽车的所有行车队,最终查到两支形迹可疑的车队,其中一支很快便查明乃是婺之山匪贼的货运车,而另一支则出于失踪状态。京讯司立即针对这支查不到行踪的车队进行轨迹追溯,最终将目标锁定了南来北往要道附近的望乡镇,这支可疑车队便是在离开望乡镇后失去行踪的。”
“这一阶段的关键点便是这些可疑车队的行踪,后来经在望乡镇附近大力排查,于一处山林深处发现了这辆被遗弃的兽车。”
“第三阶段,朝堂下令彻查所有在十九日之后进出望乡镇的车队,最终在五日前朝堂收到了来自饕餮军的急报,丢失的血矿在替他们运送瑰沙的镖队货厢中找到,这支镖队在离饕餮军二百里处时曾遭遇过戴鬼面具形似恶鬼军的黑袍者袭击,这便是整个劫矿大案案发至今全部始末。”
“这最后阶段的关键点便是可疑车队是如何将血矿放入其他车队货厢之中,其他车队中是否有同伙;二则是袭击车队的这群人到底是何身份,是否真为鬼面军;三被袭击的镖队又是如何摆脱袭击,可有目击到其中头目面容。这些问题都很重要,只有等饕餮军进京后方才能知晓。”
也就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侍卫的敲门及禀告声:
“禀三位大人,饕餮军已经抵达白马山下,请求觐见。”
顿时,三人神情都为之一振。
萧义捋着胡须微笑道:“这来得可真是及时。事情经过及一些推断本官已经清楚,接下来问讯之事便交与二位了,务必尽快调查出真相,找出主谋犯人以安抚朝堂中各方不安及浮动的人心。”
曹广连与卢定奇是拱手异口同声应下道:“是,下官领命。”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宋良宵今天找到工作了吗……
宋良宵一行跟着饕餮军进入望京后是直奔白马山下。
白马山名气甚响,就算是宋良宵这个外来人也知晓在白马山上有座白马官邸,乃是朝堂重案要案三司会审之地。
这里除了白马官邸之外还有座非常有名的白马监狱,据说里边关押的都是被终身监禁的高官贵胄,一般的庶民犯法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进入白马山内,宋良宵他们身份乃是作为人证并非嫌犯故并未被收押入监,而是被安排到了官邸后方的客苑,等待提审。
在他们都安置好后,卢定奇与曹广连也并未第一时间找他们问讯,而先是与饕餮军碰面询问情况,并让仵作验好那二十具尸首后,方才对宋良宵三人包括两名护沙工分开进行提审。
等宋良宵被人传唤,已经是将近子时。
提审她的乃是曹广连。
乍一见宋良宵时,曹广连心中是暗吃一惊,之前他便已经从饕餮军处得到信息,此次斩杀一十七名劫矿者的乃是一名六阶女奇人。
饶是在调阅对方身份背景后他已有了心里准备,此刻还是触不及防被宋良宵柔弱无依的样貌给晃了下神。
这是他见过外貌与实力最不相符之人。
不过在督察院任职数十载的曹广连早就修炼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所以他面上半点不显,只温和道:“想必你便是宋良宵,宋奇人吧,请坐。在下督察院右副都御史曹广连,乃是今次三司会审的副审之一,对贪狼军血矿被劫一案有些事想要询问你。”
宋良宵看着坐在大堂正中明镜高悬匾额之下的曹广连以及守在两旁的数名带刀侍卫,还有一旁伏案记录的文书,感觉气氛还是挺威严肃穆的,她这是第一次进大望的审讯室,免不得有些小小紧张。
不过面上她还是按着流程配合道:“宋良宵见过曹大人,大人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民女定当知无不言。”
曹广连再次温和道:“宋奇人不必紧张,请先坐,说起来这次若不是遇到你,说不定这批血矿已经落入贼人之手。所以本官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你们押镖的整个过程,事无巨细都可以说给本官听。”
宋良宵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微微刺疼,对方应该是对自己使用了奇术,她能感觉到有种温和的力量笼罩在自己身上,此人的奇术应该是安抚情绪一类,只不过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作用。
不过脑子这么一疼,让她困意瞬间消失,醒神了不少。
宋良宵也想快些洗清自己身上那点微弱的嫌疑然后能够和大叔们早日归家,遂组织好言语,将自己一行从万里镖局曾镖头手中接过活说起一直说到他们遇到饕餮军,包括在望乡镇那日她听到看到的种种无任何遗漏全都告诉了曹广连。
整个叙述过程曹广连神色始终如一,待她叙述完毕后,又反复与其确认几处关键点,比如在望乡镇那晚的守夜时间及顺序,以及听到的声音细节,全部都确认无误后方道:
“好,劳烦宋奇人了,如今天色也已经不早,还请宋奇人先回客院休息,在问讯全部结束前还要委屈宋奇人在白马山再多呆上几日,之后若还有疑问可能还会再传唤宋奇人。不过请宋奇人放心,只要查明此事确实与宋奇人一行无关,便可放诸位归家,待结案之后朝堂这边也会对今次立功者论功行赏。”
语毕他又再次对宋良宵用了一次奇术。
宋良宵脑壳突突微疼,很想对其说一声:别用,没作用还脑壳疼。但最终理智还是让她选择了沉默。
送离宋良宵后,其他人的问讯亦基本结束。
曹广连顾不得休息便携带着宋良宵的证词去找卢定奇,二人开始共同整理口供分析案情。
直到天光大亮,二人均是揉了揉发黑的眼眶,在茶水的袅袅氤氲之中,看着连夜整理出的卷宗,微微喘息了口气。
卢定奇喝了口茶道:“经过这一夜折腾,总算是都整理好了。”
曹广连则苦笑道:“虽然整理出来了,但是案子进展却并不理想,我俩说不得要呆在白马山过年了。”
卢定奇听完也忍不住苦笑:“为了不被留在白马山过年,我俩可得好好努力,就从这整理好的卷宗讨论开始吧。”
“好,此次案件的整个脉络已经非常清楚:有人买通贪狼军守备罗长根通过鹿泰坊设局李氏瑰沙园以及万里镖局意图从中劫走血矿并嫁祸给前朝余孽恶鬼军,但最终却因为万里镖局临时更换镖师遇上宋良宵这个意外导致劫矿失败。”
“幕后之人在劫取血矿失利之后便迅速杀人灭口,罗长根及六名贪狼军士兵的尸首于三日后被发现丢弃在醴泉镇附近山林里,其余相关联之人亦在数日内全部暴毙。而十七名劫矿者的尸首经过仵作验尸后发现其中五名乃是被宋奇人当场击毙,剩余十二人全都是死于蛊虫发作,这些劫矿者虽然戴着鬼面具,但那些鬼面具做工粗糙,并非出自恶鬼军鬼,尸体从外貌特征来看均不是大望人,有些像是利刹国一带居民长相。另外李氏的一名护沙工同样亦是死于蛊虫发作,在通过宋奇人证词可以断言此人就是劫矿者的内应。”
“如今李氏内部及其背后之人已经派人去排查,鹿泰坊也已经查封,除了管事伍三才在逃未曾捕获,其余人员已经全部收押入监牢在审。至于万里镖局纯粹就是倒霉,被选出来的替死鬼,好在万里镖局运气好,他们的总镖师刚好碰上家中夫人产子,否则恐怕早已命丧黄泉,这批血矿也难再追回,幕后之人一环扣一环却没想到在最后一环上出了个小岔子,导致计划全盘失败。”
“只能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不过他们计划虽然失败,却是当机立断迅速将首尾都清理得十分干净,给我们留下的突破口很少。排除掉那十七具非大望人的尸首,无名无姓无户籍者追查下去毫无意义,剩下只能从李氏瑰沙园以及鹿泰坊处入手。”
“那便再等一等吧,相信到下午时,李氏及鹿泰坊那边的卷宗应该就会送过来,等到时再从中看看有没有意外收获或是突破口。”
与此同时,望京郊外,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林中。
有三名男子正围坐在一处空地上,手中拿着一块块木头削成木牌,并表情凝重在上边认真刻着字。
他们身材魁梧,眼睛是比大望人更浅的栗色,颧骨突出,面部扁平,一看便有别于大望人种。
三人之中以一名头戴毡帽,五官粗犷的大汉神情最为悲痛,浑身上下都充满戾气。
这一刻三人谁都不曾说话,气氛肃穆。
过了一刻钟左右,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响,像是有什么在草丛之中蜿蜒爬行,在静谧的树林之中听得尤为清楚。
但三人面上却并无惊慌意外之色,而是放下手中木牌面无表情看向声响之处。
不多一会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色蟒蛇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待黑蟒停下后边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蟒身盘踞而起吐着蛇信竟是口吐人言道:“黄亥,主人希望即日起你等立即离开大望!在时机成熟之前不要再踏进大望一步!”
带着毡帽的大汉栗色的眼睛冷笑的盯着黑蟒回道:“你们这是准备过河拆桥?”
黑蟒发出一声冷哼道:“劫矿的风险和利益主人早就清清楚楚告诉过你,是你自己亲口应下一切后果自负,主人都还责怪你办事不利,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你居然还倒打一耙怪主人过河拆桥!连三个人都干不掉,你派去之人当真是废物!”
大汉,不,应该说黄亥瞬间捏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黑蟒的话似乎戳到了其痛处。
他看了眼脚边刚刻好的十七个牌位,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道:“你说得对,做大事哪有不担风险,这次吃亏我认!但是你们亦不是一点过失都无!情报里说押镖奇人之中最高只有四阶,结果却是冒出了一名非常厉害疑似六七阶的半神,这次任务失败亦是因为你们情报有误,而不是我的人是废物!想要让我离开大望可以,但你们必须得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黑蟒并未反驳好似早已预料到一般说道:“主人说了,看在你没功劳亦有苦劳的分上,可以在能力范围内满足你一个要求,说吧,你想要什么。”
黄亥面露狰狞之色,几乎是低声嘶吼着道:“你们不要妄想用一点金银珠宝便能打发我们!银钱我可以和兄弟们一起去挣去抢!但我十七名兄弟的血仇必须得报!我要你家主人帮我把杀我十七名弟兄之人找出来!我要杀了他!”
黑蟒闻言立即反驳道:“不行!如今那些人在白马山三司会审之地!里边重兵把守!根本就不可能把人给你带出来!”
黄亥挂着嘲讽的冷笑道:“我又没说让你们去帮我兄弟报仇,只是让你们帮忙找出罪魁祸首,就算不能带出来把我送进白马山也一样!仇我自己会去报,不需要你们这些躲在暗处的蛇鼠出手!”
这人是不是疯了!居然想要进白马山杀人!
“不行!”黑蟒再次强烈反对道:“你若是不小心被抓住了对我们而言风险极大!你重新换个要求!”
黄亥愤怒之极当即将手中木牌捏成碎片道:“你们能有什么风险?这么多年来都是通过一些蛇鼠来与我们联络,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透露你们主人的信息?说到底你们就不是想帮忙!”
黑蟒沉默了,黄亥确实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使用动物做信使沟通的奇术在望京亦不过寥寥数人,一旦暴露,其他人顺藤摸瓜很容易便会查到自己,查到自己便很容易查到公子身上……
但黄亥可不管这些,见其沉默不语,瞬间放狠话道:“你们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去那白马山投案自首!直接和朝堂谈判,用我所知道的一切换取那人性命!”
莽夫!亡命之徒!
这群居无定所的外族人都是疯子,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但黑蟒除了能在心中恶狠狠骂几句,亦拿他们毫无办法。
黄亥乃是一名八阶武奇人,作为奇人中的顶尖战力,周家暂时还没有能力除掉他。
遂只得妥协道:“黄奇人稍安勿躁,就算你去自首,朝堂那边亦不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容我先向主人禀告。”
语毕,黑蟒像是失去了活力一样,瞬间静止,四周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风吹过树丛的沙沙声响。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黄亥自始至终都很有耐心,目光阴狠如同嗜血野兽一般死死盯着黑蟒,脑海之中划过十七个与自己出生入死十余年的兄弟面容,仇恨的火焰在胸中是熊熊燃烧。
终于,黑蟒动了,它吐着蛇信毫无感情说道:“主人答应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