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儿我说。”
宋远山接过话茬,将赵立川的谈话,棒槌草的收购指标,还有给村民们的定价都说了出来。
此时,阿岩戈和阿扎龙已经彻底震惊了。
“一千五百公斤?整整三千斤炮制好的棒槌草?二十天完成?”
“翻倍……岂不是一块二一斤?”
“阿爹,咱们家这是要发呀?不对不对,是阿山要发呀?”
看着兄弟俩一惊一乍的样子,宋远山笑道:“是咱们家要发。”
他看了眼一旁脸上也掩不住欣喜之色的岜迈,正色道:
“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重点,迈叔,我郑重向你申请,请大哥二哥一起学炮制棒槌草。”
原本还一脸喜色的岜迈面色一僵,本能就想拒绝。
宋远山道:“迈叔,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也要考虑咱们现在的情况。二十天时间,要完成指标,咱们每天的工作量可不小。”
“其一,要算上损耗,毕竟你现在刚开始练习炒制,未必每一锅都能把握精准。其二,要考虑天气原因,万一再有暴雨天,就很难开工。”
“所以,咱们一天至少要炒制两百斤。”
“单靠咱俩,可远远不够啊。”
听了宋远山的一番分析,岜迈沉默了。
他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大脑已经从最开始亢奋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开始考虑现实。
妻子儿女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屋里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老大老二更是目光殷殷地盯着自家阿爹,期盼着他能同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岜迈微叹一声,打破了安静:“石矿的活儿不能耽误。你们想炒药,那就用晚上的功夫。”
老大阿岩戈顿时点头:“是,阿爹。”
老二阿扎龙却不满地嘟囔:“有这么挣钱的门路了,还去石矿做苦力干嘛?”
却见岜迈一个瞪眼,他立马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阿黛雅见状,也跃跃欲试:“阿爹,我也要学!”
岜迈一个眼风过去:“你一个女娃子,凑什么热闹!”
阿黛雅嘟起嘴巴十分不满:“女娃为啥不能学!”
宋远山在桌下悄悄拉住她的手,面上笑道:“你确实不能学。炒棒槌草要用手作铲子,在滚烫的锅里翻草。你的手可经不住。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啥子事?”阿黛雅立即来了兴致。
宋远山压低声音:“替我管钱!”
阿黛雅抿嘴一笑。
岜迈最看不得他俩在自己面前腻歪,大手一挥:“行了!赶紧忙活起来!”
接下来,老大老二站在大锅边,专心地听宋远山讲解炒制的步骤和要领。
再示范了一次之后,便让他们都上手试试。
老大阿岩戈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学起得很快。
记住了宋远山说的要点后,刚炒了几锅草,就开始有模有样。
火候把握得不错,只要再练个一天半天的就能出徒了。
跟岜迈一样,在炮制药材上算是极有天赋。
可老二阿扎龙却怎么也学不会。
试了好几锅,不是炒糊了就是炒烂了。
岜迈气的一脚踹开他:“哪儿有那么多草让你霍霍!这下死心了吧!”
阿扎龙沮丧的眼皮都耷拉了下来。
宋远山拍拍他的肩膀:“那二哥就负责砍柴劈柴吧。”
阿扎龙更加愁眉苦脸:“我只能劈柴啊?”
宋远山道:“不要小看劈柴,这也很重要的。”
阿扎龙犹自不信:“你确定不是故意哄我?”
宋远山道:“炮制的关键在于火候,柴很重要。猛火最好用松木桦木之类,劈成小块。这类柴质地硬,油脂高,能快速燃烧,达到猛火的要求。”
“文火最好用槐木榆木之类,劈成大块。这类柴密度大,木质紧,燃烧速度慢,火焰平稳,适合文火炮制。”
“咱们炮制药材成功与否,一大半都是由柴禾决定的。”
阿扎龙听了,顿时斗志昂扬:“好!那我就负责劈柴!绝对不在柴禾上拖后腿!”
昨天和今天收上来的棒槌草不少,正好可以让他们用来摸索练习。
见岜迈父子三人干得热情高涨,宋远山伸了个懒腰,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回到自己小屋旁边,打了一盆凉水冲凉。
夜风吹过来,舒爽!
刚换好衣服,阿黛雅就来了:“阿山,我有话同你说哩!”
“巧了,我也有话跟你说!”
宋远山拉她进屋:“嘿嘿,刚洗干净。你闻闻,不臭的!”
阿黛雅推开他的手:“别闹,我真有话同你说!”
宋远山只好老老实实坐下:“你说,我听呢。”
阿黛雅开口:“阿山,你老实说,究竟是什么打算?”
宋远山一怔:“什么什么打算?”
阿黛雅郑重道:“棒槌草的事儿!我算过了,按赵主任的定价,扣除刘树明的差价,村民的收购价和损耗,剩余的利润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现在把炮制办法,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阿爹和我阿哥他们,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宋远山一笑:“这些话不是你自己想的吧?”
阿黛雅脸一红:“阿娘让我问你来。阿山,跟我说实话噻。”
宋远山笑道:
“棒槌草的搬运和炮制,都是迈叔和大哥二哥做,赚的钱当然是他们的。我除了动动嘴皮子,啥活都没干,怎么好意思收钱!你看,这么晚了他们爷儿仨现在还在忙,我却跑回来洗澡休息了!”
阿黛雅连连摇头:
“阿爹他们虽然干活儿,可说到底,你功劳最大。阿娘说,如果收益分配不均,亲兄弟都会反目成仇。我担心……”
说到最后,阿黛雅眼圈竟然微微泛红了。
宋远山不由地暗叹,欧彩果然不同于普通农村妇女,尽管今天的事她未发一言,但对事情看得足够透彻。
他按住越说越激动的阿黛雅:“你和彩姨是担心分赃不均,好事变坏事?”
阿黛雅点点头,转瞬又反应过来,拍了宋远山一下:
“啥子叫分赃不均?乱讲!但意思是这个。如果真那样,我宁愿没有棒槌草。以前日子虽苦,但至少大家都一条心。”
宋远山伸手揽过阿黛雅肩膀:
“我就是担心和你阿爹他们生了芥蒂,才尽早抽身的。阿雅,我为啥赖在你家不走,难道你还不清楚?”
阿黛雅瞬间红了脸,她哪会不清楚。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