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宋远山看着泥泞的山路,道:“下山吧,今天的收获不少了!”
阿黛雅点点头,正要把天麻直接放进背篓里,却被岜迈拦住了:
“重新整理一下背篓,把天麻,羊肚菌和干巴菌都放在下面。把松树菌,鸡枞菌那些铺在表面。”
宋远山和阿黛雅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利落地重新整理了背篓。
这下,从表面看,只能看到一些不太值钱的松树菌,珊瑚菌和鸡枞菌。
下了山,在回村的途中,三人陆陆续续也见到了不少村民。
大部分人的背篓里都满满当当的,而且是棒槌草居多。
“岜迈,今天怎么只采了这么多不值钱的菌子?不采棒槌草了吗?”
“老迈,看我今天,采了整整半篓子棒槌草呢!”
有几个好事的村民看到他们三人背篓里满满的不值钱的菌子,不免打趣道。
岜迈认出他们也在上午跟随的行列,脸色逐渐沉重起来。
也不理会他们,只冷哼一声,低头继续往家走。
这副样子,在别人眼中,就成了岜迈在气恼因他们的缘故,没采到棒槌草。
到了家,已经下午三点了。
欧彩听到院门的响动,立马迎了出来。
“今天不是去采棒槌草了吗?怎么没见到草,都是些菌子?”
岜迈叹了口气,道:“一会儿回屋说。”
转身看向宋远山,“阿山,你先去收购点,把能卖的鲜货卖掉,我在家准备炒药的东西。你快去快回,路上别节外生枝。”
再看向阿黛雅,“阿雅,你留在家,别跟去了。这几天没事儿你都少出门!”
阿黛雅本想跟着宋远山一起去收购点,但看阿爹面色沉重,只好点点头:“那阿山一个人去吧,要是路上有人嚼舌头,你别搭理他们!”
宋远山点点头,把三个满满当当的背篓放在推车上,前往收购站。
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人。
估计这个时间,不是回家休息了就是还在山上赶山呢。
收购点的大院里,刘树明正在晾晒山货。
见宋远山推车板车进来,忙迎了上去:“今儿采了多少夏枯草?诶?怎么都是些菌子?我不是告诉你,最近夏枯草的行情很好吗?”
宋远山道:“急什么,先看这次的货!”
刘树明把菌子边往外掏边报价:
“先说好哈,松树菌今年太多了,只能给到五分钱一斤。”
“牛肝菌一毛,鸡枞菌八分钱,青头菌两分钱。你们这怎么都是些不值钱的呀!”
宋远山道:“别啰嗦,几分钱的都给我留下,带去吃。你收值钱的就是了。”
刘树明应了一声,继续往下掏。
“哎,你们找到了这么多大个儿的干巴菌!真是难得,现在干巴菌的行情不错,三块二一斤呢!”
“黄牛肚菌挺肥呀,这个八毛。”
“好家伙,松针下面竟然这么多的羊肚菌!你们哪儿采的?这个值钱啊!六块二钱一斤呢!”
刘树明看着拾掇出来的菌子笑道:“乍一看,以为都是些不值钱的散货,没想到里面还藏着这些好东西!上称吧!”
宋远山道:“不急,还有东西呢。”
说着自己动手,将背篓侧倒,轻轻倒出里面的东西。
就见厚厚的松针里,陆续滚出来十七八个黄褐色的圆疙瘩。
“这是……天麻?你们还挖到了天麻?”
刘树明大惊。
宋远山点点头。
刘树明蹲下来,捏起一个块茎仔细观察,感慨道:
“这东西近些年确实少见了,我在县里收购站也就见过五六回。你竟然一下子挖到了这么多!运气怎么这么好?”
宋远山道:“开价吧。”
刘树明想了想,下定决心道:“实不相瞒,县里对天麻的收购价是五十二到五十五块钱一斤,具体价格看品相和大小。我直接给你开五十块钱一斤,够不够?”
通过阳顶天的事儿,宋远山也比较信任刘树明,再加上重生有几天了,他也慢慢适应了现在的物价,知道五十元一斤委实不算低了,当即点头:“行!”
商定好价格,刘树明起身笑道:“行!上称!”
一番称重下来,干巴菌是五斤四两,共十七块两毛八。
黄牛肝菌共两斤八两,共两块两毛四。
羊肚菌是九斤六两,共五十九块五毛二。
最金贵的天麻竟然都有两斤二两,共一百一十元整。
噼里啪啦一阵算盘珠子响后,刘树明报了个总数:
“一共是一百八十九块四分!”
看着算盘上显示的总价,连刘树明都忍不住咋舌:
“这还是我干这么长时间以来,单日总价最多的一次呢!”
宋远山笑道:“以后还会更多。”
刘树明边开条子边道:“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撞大运了?回回赶山都与众不同。”
“不全是我的,有迈叔一家的。”
“岜迈家来了你,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以往他家……啧啧……”
刘树明没再多说,数好现金递给宋远山:“四分钱累计到下次吧。”
“算了,你都给我凑整好几回了,这次我给你凑整。”
宋远山收好六十九块钱的现金和一百二的条子,将零散的松树菌鸡枞菌青头菌之类装回竹篓里,推车准备回家。
刘树明拉住宋远山:“下午你不出门吧?有个大人物要见你!”
“什么大人物?为啥见我?”
“因为夏枯草,你炮制的干货夏枯草。收购站领导说了,今天要来见见你!我估摸着,下午就该到了。”
宋远山“哦”了一声,心里并不以为意。
刘树明有些稀奇,忍不住上手拍了宋远山一下:“县里领导要来见你,你就一点不紧张?”
宋远山笑道:“紧张。我是心里紧张,外面你看不出来而已。”
刘树明白了他一眼,再次叮嘱道:“下午千万别出门哈,可别让人家领导大老远地扑个空。”
宋远山离开后,刘树明哼着调子,将天麻,羊肚菌和干巴菌小心收好,又将黄牛肚菌放进统货里。
忙完这些,舀起一瓢凉水还没来得及喝,就听院门外传来一阵暴怒的吼声:
“刘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