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都市灵异文（红白喜剧）18 狼窝……
耳边一直传来温宇熙黏黏糊糊的温柔说话声, 像是诱哄猎物主动跳入陷阱的猎手。
但坐在桌面上的少女一时间还没有从茫然失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只觉得温宇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东西，有些闷。
一直到那冰冷刺骨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 宋青青才缓过神来。
睁着那双盈满破碎光泽的杏眼看向了温宇熙。
如果眼前眉眼清秀好看的少年唇上和鼻尖上没有那潋滟的水光, 再用那哀戚流泪的姿态说可怜可怜他的话, 宋青青或许真的会心软信他。
可是现在被弄得一团糟的她哪怕再迟钝，也意识到此时此刻的温宇熙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脆弱无害。
宋青青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了颤，艰难地从温宇熙那双泪眼中移开了目光，心里默念自己不要心软，然后用被红绸带绑着的双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耳尖红的要滴血了一般。
“你才不可怜”
又累又气的宋青青憋了半晌, 最后小声别扭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点都不可怜，比沈哲还王八蛋。
虽然他哭起来确实看着挺惨的，比发着烧的沈哲看起来还要脆弱不堪一击, 但宋青青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
而在她抿紧唇不肯说话期间，温宇熙一直垂着那双漆黑的眼瞳观察着她的反应，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
大概是眼前可怜的女孩睁着一双泪眼, 泣不成声地说厌恶透了他，让他这个厉鬼离她远一点。
又或者是尖叫着面露恐惧地往后躲要逃开，却只能被阴魂不散的他给捉回来磋磨。
却都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 带着点气, 似乎算准了他不会伤害她一般，恃宠而骄地骂他不可怜。
尤其是她的眼尾还带着湿气, 看起来就像是枝头被露水打湿了的翠鸟, 五指微微收拢，就能将温热柔软脆弱的她收入掌心，再收紧些，或许还能感受到血液汨汨流动, 直到脆弱的鸟雀发出可怜清脆的叫声。
不得不说，这样的想象，血腥却十分诱人。
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的暗色愈发浓郁，丝丝缕缕的执念一点点把他扯入怪圈。
宋青青又感受到了，温宇熙身上失控的鬼气，不受控制地沾染在自己的身上，无孔不入。
在温宇熙濒临失控边缘之前，宋青青抬起了被绑着的双手，伸到温宇熙的面前，小声和他商量：“你把我解开，我就可怜你，好不好？”
她说话的嗓音很柔软，像羽毛一般，轻柔地安抚着温宇熙身上不住冒出来的阴冷气息。
“好。”
温宇熙沉沉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宋青青都有些心虚了，然后他轻声应了一声。
于是，宋青青就看到温宇熙重新低下了头，用雪白的牙齿咬住红绸带的一端，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她怎么挣都挣不开的结就这么解开了。
宋青青微微睁大了双眼，眸中满是惊讶。
厉鬼的舌头，都这么灵巧的吗？之前还能给她戴上玉戒指。
在彻底解开红绸带之前，温宇熙还似是不经意间，轻轻地吻过了宋青青手腕内侧的那颗痣。
有点痒。
宋青青抿唇，下意识地就要把自己的手给缩回藏在身后，却被对方牢牢地扣住了。
温宇熙手上陡然用力，本来就没有支点坐在桌上的宋青青就不受控制地往他的方向栽了过去。
下一刻，宋青青就听到了他令人毛骨悚然的发问，那双眼睛就这么平静地盯着她，仿佛能看透她心中所想。
“青青，你想让那个臭道士收了我对不对？”
宋青青秀气的眉头微蹙，张嘴反驳：“我没有。”
她努力不让自己心虚地移开目光，她只是想请林寒川帮忙超度温宇熙进入轮回怎么能算让林寒川收了他呢？
两者的概念不一样的，平时迟钝的宋青青在这时候脑子却转得飞快。
“真的吗？”
温宇熙平静地问了第二遍。
宋青青心里已经把自己说服了，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神也渐渐变得看起来十分真挚。
“真的！”
冰凉的手指细细地按摩过刚刚她挣扎时弄得微微泛红的手腕，温宇熙又看了她良久，终于弯起了那双笑眼，那身白衣更是衬得他如月下水流一般，清澈无害。
“那青青，讨厌我吗？”温宇熙凑近了几分，放缓了语速，很温柔地问她。
合着手上仔细安抚的动作，和方才不容人逃脱的厉鬼模样判若两鬼。
多了几分在温村后山时，宋青青遇到的小温宇熙身上所有的少年气和狡黠。
宋青青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讨厌的。”
得到这个答案后，温宇熙笑得更加无害了，凑过来要亲她。
宋青青看到温宇熙唇上的水色时，脑中轰鸣了一阵，下意识地就抬起双手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唇，把那张好看极具迷惑性的脸给推远了点。
见到宋青青这样排斥推拒他的动作，温宇熙精致的眉眼一下子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像可怜兮兮的小狗。
演技也很配合，漆黑的眼珠很快就变得水汽氤氲。
“不可以吗？”
温宇熙说话时，温凉的吐息倾洒在了宋青青的掌心中。
宋青青看着他这副可怜样，欲盖弥彰地用手指去擦温宇熙鼻尖上的水渍，咬着唇，莹白的脸红了透彻，声音很轻，要不是温宇熙离得近，只怕也是要听不清的。
“你才亲过那，不要来亲我。”
温宇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笑得更加好看了，捉住了她的手腕，用冰冷的舌尖舔舐过她的掌心，吓得宋青青挣扎着要缩回手去。
这回温宇熙让宋青青成功地缩回了手，只是得寸进尺地凑到了她耳边，一路将林寒川的檀香气息覆盖掉，一边用很懵懂的语气和她轻声说话。
“青青会嫌弃自己吗？可是我很喜欢怎么办，下次我可以多亲亲她吗？青青不要躲好不好？”
宋青青睁圆了一双杏眼，被温宇熙这番听起来茫然不懂的话弄得羞恼无措，抬手就要推开他。
这个厉鬼还想有下次？
“你不要再说了。”
手足无措的宋青青伸手就要堵他的嘴，却被温宇熙给捉着又亲又抱了好一会，她都累得直接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还看到温宇熙在轻咬她的指尖。
林寒川说的确实没错，鬼的执念远比生人要可怕。
她明天要躲去沈哲那，至少短时间内，宋青青不敢再对上温宇熙，今天这次护身符引起的争端把她吓得够呛的。
而且宋青青还记得，上次温宇熙说他进不了那套房子。
明天上完课就去
抱着这个念头，宋青青闭上了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小房子里依旧是干净整洁的模样，阳台晒着洗好的衣服，还散发着好闻的洗衣液香气，餐桌上放着热好的牛奶和鸡蛋，甚至还多了切放整齐的三明治。
宋青青看一眼家里被拖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地板，又看了眼桌上做得很好看的三明治，指尖不自觉地摸了摸牛奶玻璃瓶温温的外壁。
也不知道温宇熙是从哪里学的，居然还学会了做三明治。
再学习进步下去，温宇熙这只鬼该不会要学会怎么挣钱了吧？
宋青青还记得昨天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坐在床边的温宇熙好像一直在打量他自己的衣服，似乎神情看起来不太满意。
或许过两天回来路上，她可以去商场给他买几件衣服，不过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穿上也是个问题。
可以等回来之后，问问他。
正好有礼物送给温宇熙的话，好
几天不回来，他应该也不会生气了？
宋青青抿了抿唇，不是很肯定，但是她真的害怕。
昨天温宇熙的所作所为，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是难受，又不完全是。
但她本能地感到紧张不安。
打定主意之后，宋青青将桌上的早餐装好出了门。
她租的公寓离校区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路上还会路过市里有名的师大附中。
路过高中门口的时候，宋青青突然停下了脚步，眉头微蹙，迅速地转身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身后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对，她刚刚分明察觉到了一种诡异阴冷的窥探感。
虽然比不上温宇熙的冷，但是那种感觉也不太好。
宋青青的目光顿住了，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不少行人还回头去看那个举止怪异的人。
正是那天在墓园时遇到的中年妇女。
这位中年丧女的母亲正抱着暗红色的骨灰盒站在人群中，面容温和慈祥，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抚摸过骨灰盒的盖子。
宋青青这才注意到这位母亲的手指上全是伤痕，而且她还会去剥开快要愈合的血痂，让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涂上骨灰盒的雕花盖子，细细地抚摸过每一条纹路。
简直就像是在给自己心爱的女儿梳头一般。
这样的观感让宋青青感到脊背发凉，她很快找到了窥视自己的来源，在这所高中A教学楼顶的天台上。
宋青青咬着唇，抬头看向了那个天台，却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然而当宋青青将目光从天台上收回来，重新看向那位母亲时，却发现在墓园看到的高中女孩，就站在她的母亲身边。
宋青青明明记得在墓园看见这个女生的时候，她的阴魂是灰白接近透明的颜色，可现在看却要凝实很多，皮肤都快有了活人一般的血色，相当诡异。
那个女生发现了宋青青在看她，抬头对上了宋青青的目光。
大概是还没死多久，所以没能保持完好的状态多久，宋青青看见有血迹从女生的额头蜿蜒淌下。
梳着齐耳短发的女生看起来就是个文静内敛的学生。
宋青青看着她朝自己抿唇腼腆地笑了起来，还无声地说了四个字。
“谢谢，抱歉。”
谢谢？抱歉？
宋青青怔住了，这个女孩为什么要谢谢自己？又要说抱歉？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个抱着骨灰盒的中年妇人转身离开，走进了茫茫人海中。
纵然心中疑惑，可宋青青完全不敢追上去询问，她转过身就跑。
一下课，宋青青就坐公交车到了沈哲的家门口。
她本来以为公交车生人多，阳气旺，应该不至于撞鬼，却没想到坐在后座的时候也撞鬼了。
是一个老头，看起来慈祥和善，可穿着一身黑衣，还带着把黑伞。
见宋青青似乎能看见他，老人笑了起来，问她有没有见过自己丢了的小孙女。
宋青青起初还没有察觉到这是个鬼，可在看到那把黑伞，和老人不曾着地的双脚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林寒川和她说过，若是平日里看到这种一身黑的“人”，有多远走多远。
因为这根本不是人，打的伞也只是为了躲阳气。
宋青青这下被吓得魂不守舍，还差一站直接下车走到了沈哲家门口。
沈哲面色冷淡地回到家，今天他接到通知，第四个学生坠楼身亡，距离第三个时间更短了。
他刚打开家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睡得迷迷糊糊的宋青青。
领口松垮，露出了白皙如玉的脖颈，和上面星星点点的红色。
那枚丢了的玉戒指，又重新系上红绳，戴回了她的脖子上。
宋青青听到开门的声响，睁开了朦胧惺忪的睡眼，谁知才睁眼，就对上了面无表情的沈哲。
见人醒来了，沈哲伸出滚烫宽厚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脸，嗓音因为疲倦变得喑哑沉冷。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后不要乱捡不干不净的东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