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身子猛然一抖,腿软的跌坐在地。
“奴婢……奴婢是受吴乡君指使的,是吴乡君让奴婢把香料在房间里燃放,再把青荷姑娘引过去的。”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吴美云。
吴美云脸上血色褪尽,怒瞪向那宫女。
“你竟然敢污蔑本乡君!”
“奴婢没有污蔑您。”宫女立刻否认。
“你既然说是吴乡君指使的你,那便说说她在哪里指使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顾沉渊沉声发问。
“奴婢本是给御花园里各位贵人上茶水的,吴乡君借口问路,将奴婢拉到旁边,给了奴婢一些金银首饰,说让奴婢替她办事,事成之后还会给奴婢更多。”
“用来收买你的金银呢?”
顾沉渊问完,便见小宫女从内口袋里掏出一些金银瓜子,还有几串珍珠和翡翠手镯。
吴美云猛地瞪大眼睛,一脸心虚的往后缩了缩。
她没想到这死丫头竟如此经不起敲打,还没对她用刑就什么都交代了。
临时找来的丫头果然不可靠,这事要放在含芳身上,她肯定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可惜了她的含芳已经不在了。
不过,就算被出卖了她也不怕,她可是皇上亲封的乡君,她父亲是为国殉职的良臣,她就不信,皇上能为了青荷一个婢子而重罚她一个良臣之后。
顾沉渊从宫女手里接过金银首饰,查看过后对宣武帝禀道:
“这些都是皇上刚刚赏给吴乡君的东西,确实是吴乡君的。”
宣武帝冷眼扫过吴美云,沉声喝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臣女不知这些东西是如何跑到这宫女手里的,定是她偷盗的。”吴美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奴婢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在宫里偷东西啊,奴婢想起来了,吴乡君给奴婢香料的时候是用一张手帕包着的,那手帕上应该残留了香料的气息,不知是否还在乡君身上,求皇上明鉴。”宫女匍匐在地,凄声哀求。
宣武帝冷眼扫向吴美云,吩咐几个内侍将她带进屋内搜身。
吴美云被几个太监从上摸到下,羞耻感涌上心头,顾不得体面的怒骂了几句阉人。
众人在外面听着,眼里透出几分嫌恶。
很快,一个内侍拿着一张手帕走了出来。
手帕上果然还残留了玫粉色的香料,轻轻一嗅与香炉里的帐中暖无异。
吴美云失魂落魄的从厢房内走出来。
宣武帝怒不可遏的看向她。
“可惜了你父亲忠君报国,却养出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你是他此生最大的败笔。”
“传朕旨意,吴美云私德有亏,构陷忠良,欺君罔上,褫夺其乡君封号,收回所有赏赐,贬为庶人,赶出皇宫,再不许其踏入京城半步。”
宣武帝的声音浑厚中透着威严,掷地有声。
吴美云霎时一惊,她没想到皇上对她的处罚竟会这么重。
她跪在地上,卑微的对皇上乞求:“求皇上开恩,臣女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臣女并未酿成大祸的份上,饶恕臣女这一次吧。”
“并未酿成大祸?这是青荷的造化,却不是你开罪的理由!来人,把吴氏拖下去,赶出宫门,朕不想再看见她。”
宣武帝一声令下,内侍总管江德顺指挥着几个内侍将吴美云拖了出去。
吴美云被拖至宫门,江德顺却没有让人放手的意思。
“放开我。”吴美云想要从几个太监手里挣脱出来,却被牢牢的钳制住,动弹不得。
江德顺的眼睛从上扫到下,指着她道:“这身衣裳能卖不少钱呢,给她扒下来,免得她拿去当铺换钱。”
“还有这双鞋,用的还是浮光锦的料子,给她脱了,让她光脚走出去。”
“还有她头上插着的这些首饰,统统给她拔了,谁抢着就是谁的!”
江德顺的一声令下,几个小太监看着吴美云的眼睛泛起了幽幽绿光。
吴美云感觉自己在被野兽盯着一样,心里更加害怕了,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整个人抖如筛糠。
她挣扎着往后退,嘴里弱弱的发出警告:“你们别过来……”
然而被钱财迷了眼的太监们哪里会听她的话,一个个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将吴美云扑倒在地。
几只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被几个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发髻被扯得松散开来。
几个太监眼睛只盯着那几根值钱的发髻,几只手在吴美云的头顶抢来抢去。
吴美云感觉头皮上有刺痛传来,再看那太监的手里,除了抢到的簪子之外,竟然全是她的头发。
她捂着脑袋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头皮上的血顺着她额头流下来。
就在她惊恐未定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布鞋。
她往上看去,只看见江德顺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
“瞧瞧这皮肉嫩的,不愧是豪门富户里娇养出来的小姐,怪不得瞧不起我们这些阉人。”
“可瞧不起又能如何呢?如今你还不是在我们这些阉人手里?”
“如果你现在跪地求饶,给我这个阉人磕三个响头,我倒是可以考虑饶过你。”
吴美云自小娇生惯养,连她爹娘都没跪过,怎么会想去跪一个自己打心眼里瞧不起的阉人。
但身上传来痛感让她不得不屈服。
她挣扎着从地上跪起来,爬向江德顺的脚边。
“求江公公饶我一命,求江公公饶我一命,求江公公饶我一命。”
她说的每一句话后面都跟着一个响头。
三句话结束后,额头上多了个血窟窿。
江德顺望着她形容狼狈的模样,嘴角牵起嘲讽的弧度。
“孩儿们,该回宫复命去了。”
他甩了下拂尘,旁边的几个小太监立刻遵是,紧紧跟在他身后回了宫内。
吴美云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紧咬的牙齿松开,瘫软的倒在地上。
皇宫守卫见她躺在地上,上前驱赶。
“去去去,这里不让睡觉。”
吴美云不得不拖着疼痛的身子艰难爬起来,往京城外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脚就被刺痛一下。
还未走到城门口,她的双脚已经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