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渊看着那逐渐分开的两扇门,心头猛地一滞。
青荷的脸逐渐在门后显现,她额头有些许薄汗,发丝略显散乱,脸颊微红。
众人见她这幅样子,全都抿嘴一笑,笑的意味深长。
青荷看着笑容微妙的众人,又抬头看向打头的顾沉渊,眼神中透着茫然。
“世子爷,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里面做什么?”顾沉渊的声音不复往常那般沉冷,反而透着一股轻飘飘的无力感。
“奴婢……”
青荷刚开口,便被吴美云打断。
“跟她废什么话啊,再磨叽一会奸夫都跑了。”
说完,吴美云不分青红皂白的撞开青荷,直接冲进屋内。
她在屋内快速奔走,很快来到内室的床铺前,满意的笑了。
随即,她换上一副嫉恶如仇的面孔,指着床上被子下的隆起怒声斥责。
“好啊,你竟然敢在宫里做这种苟且之事!”
“吴乡君在说些什么,奴婢听不懂。”青荷垂眸道。
“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不见棺材不落泪!”
吴美云说完,十分笃定的掀开被子,指着里面对众人道:“大家看,这就是她秽乱宫闱的证据!”
众人的眼神齐齐朝床上看去,纳闷的挠了挠头。
“这算什么证据啊?不就是一床被子吗?”
吴美云没想到大家会是这幅反应,扭头朝床上看去。
只见她掀起的被子下面是另一床被卷成一条人形状的被子。
“好你个青荷,居然耍这种花样,还不快说奸夫在哪。”吴美云恼羞成怒,厉声逼问。
青荷仍旧一脸懵懂。
“吴乡君,众目睽睽之下,你别血口喷人,这里能有什么奸夫?”
“我亲眼看到宋观言进了这间屋子,他人呢?叫他出来,别敢做不敢当。”
吴美云捉奸心切,不顾形象的叫嚷开来。
青荷冷眼看着吴美云张牙舞爪的模样,陷入了回忆。
她进了这间屋子以后,感觉身上不对劲,便将香料给灭了,但身上药性未解,她便想起之前给顾沉渊放血的方法。
可进宫不能携带匕首剑戟等利器,她身上没有能割肉的物件,便看准了旁边的瓷瓶,将瓷瓶打碎在地。
刚才,宋观言就是听见了瓷瓶碎裂的声音才进了这间屋子。
他进来的时候是药性发作的最猛的时候,但意识很快随着血流变得清醒起来。
她知道有人把他们关在这里必定是要做文章的,所以两人想办法要离开。
门被锁住打不开,但她看到后窗是用铁柱封起来的。
于是,她扯了床幔,将其中两根铁柱包裹住,另一头缠绕在一根结实的木棍上,像洗床单那样将床幔绞起来,拧成一股有力的绳子,利用拉力将两根铁柱往里掰。
如此,两边有了足够人能通过的缝隙。
她让宋观言离开此处,而她自己则留下来应付这些人。
“哦,原来乡君如此大张旗鼓的冲进来,是想来捉奸啊。”青荷恍然大悟道。
吴美云冷笑:“你知道就好,还不快叫你的奸夫出来,自己坦白争取从宽处置。”
“乡君刚才只说看见宋大人进了这间屋子,你又没看见我进这间屋子,你怎么能保证这里面是孤男寡女两个人呢?”
“难道说,是乡君买通了宫人,故意将我引到这里的?怪不得刚才有个小宫女,说什么皇上要在这里歇脚,请我过来一起打扫的话,原来是乡君指使她把我关在这里的。”
青荷有理有据的推测道。
顾沉渊听到她说小宫女,也想起了刚才撞到他的宫女。
“去把刚才报信的那个宫女带过来。”他低声吩咐玄景。
玄景低声应是,悄然离开了人群。
“你胡说什么?你现在才叫血口喷人呢!”吴美云矢口否认。
“那乡君是如何知道我在里头的?”
吴美云眼珠飞转,随口扯了一句谎话。
“我是听别的宫女说的。”
“若乡君所说为真,那为何宋大人进来的时候,您不直接动手捉奸?”青荷继续问。
“当时我只以为你们是寻常叙话,却没想到你们越来越过分,居然在这里行苟且之事。”
“乡君为何如此笃定?是趴在床底下偷听了吗?”青荷仍旧一脸淡然。
“我没这种恶趣味,但是,刚才进院子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听见你在里面嗯嗯啊啊的。”
吴美云说着看向身后众人。
“是啊,动静还不小呢。”
人群里有几人轻声附和。
青荷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淡笑。
“我刚才说了,我是被一个小宫女拉过来打扫房间的,乡君说的嗯嗯啊啊的声音,是我要擦地,想把柜子挪开,用尽全力也推不动才发出的声音吧?”
“说来可笑,若是旁人听了这些动静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怎么听在乡君的耳朵里就成了淫乱之音了?我倒真是好奇,乡君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呀?”
话音一落,人群中发出几声嗤笑。
不是在笑青荷,而是在笑吴美云。
吴美云没想到她如此巧言善辩,她嘴角的那抹轻笑好像是在嘲笑她。
吴美云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内侍尖声唱喝——
“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俯身低头,给皇上让出一条路来。
宣武帝走到最前面,威严的眸子扫向正在对峙的青荷跟吴美云。
“闹闹哄哄,成何体统?”
随后,又看向顾沉渊,目光中带着询问。
顾沉渊简单将情况跟皇上说了一遍。
“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捣鬼。”皇上肃声道。
“是。”顾沉渊领命。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床是凌乱的,床幔少了一块,地上还碎了一个花瓶,碎片上沾染了血迹。
联想到青荷耳后那道不起眼的伤口,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他找到房间的香炉,打开轻嗅,有一股浓重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催情香。
青荷中过催情香!
此计八成是吴美云设下的,按照她的说法,宋观言确实进过这间屋子。
中了催情香的两个人,干柴烈火,还能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他合上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冷沉的继续查看。
他走到后窗附近,掀开帘子,只见窗台上有一个灰蓝色锦囊,一看便知是男子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