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云看着看台上那一盆盆盛放的花朵,满眼的不可思议。
她看向含芳,眼神中充满了责问。
含芳亦是皱紧了眉头朝她摇头。
她不知道啊。
她真的不知道。
她明明安排人去给那些花浇开水了啊。
怎么这些花好好的,都不像是被烫过的样子?
她们主仆二人狐疑了一整天也没个答案。
待赏花宴散了,青荷命人将这些花草都收入暖房中,让周婆子好好守着。
她则去了聚福堂。
聚福堂。
国公夫人已经用过晚膳,正跟顾沉渊、蓝凤芝和顾三小姐闲话家常,聊得都是今日赏花宴上的事。
守门的婆子通报青荷来了,国公夫人让人放她进来,空当里还笑呵呵的跟蓝凤芝说:“青荷这丫头今日做的不错,是能给咱们国公府长脸的。”
蓝凤芝听着这话,心里酸溜溜的,但还是强撑着笑脸奉承:“这多亏了婆母调教的好。”
“奴婢青荷,拜见夫人、世子爷、少夫人、三小姐。”
顾沉渊看着青荷,几日不见,她似乎出落的更清丽大方了,脸上多了几分干练的棱角,再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丫头模样。
蓝凤芝在一旁瞧着,顾沉渊的眼睛就快长到青荷身上去了,她抿了抿唇,心头泛起的嫉妒。
她现在都有些分不清了,顾沉渊到底是忘不了故人,还是对青荷有意。
“青荷来了。”国公夫人抬手示意青荷不必多礼,又给了刘嬷嬷一个眼神。
刘嬷嬷心领神会的搬来一把凳子放在青荷身后。
国公夫人正要张口说夸赞她的话,却听青荷道:
“奴婢有罪,不敢落座,今日就是特意来跟夫人请罪的。”
青荷说着,跪了下去。
在场众人皆是一脸怔愣。
“你今日事情办的漂亮,何罪之有啊?”国公夫人问。
“奴婢办事不力,昨夜疏忽,被人潜入暖房,在花盆里浇了开水,损失了一颗名贵的兰花。”青荷请罪道。
国公夫人拧了拧眉,怪不得她今日数着少了一颗花,她还以为是青荷太忙了,亦或是人手不够就没往看台上搬,原来是被浇死了。
“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青荷将昨晚与王婆子换班,又被周婆子在睡梦中吵醒,然后去了暖房发现花盆里全都被浇了开水的事说了一遍。
国公夫人面色阴沉:“去把王婆子给我带过来。”
王婆子很快被带了上来,结果是一问三不知。
“整日偷懒耍滑的刁奴,连几颗花都看顾不好,要你有何用?我们府上不养闲人,还不快打发出去。”
国公夫人一声令下,王婆子就被拖了出去。
王婆子脸色煞白,一边被拖走一边告饶,声音逐渐远去。
“夫人,这是奴婢昨晚在现场找到的簪子。”青荷将那支银簪双手呈上。
刘嬷嬷将东西接过,递到国公夫人手上,同时又觉得这簪子很眼熟。
“这簪子我好像在尚衣处见到过,好像是尚衣处的海棠戴着的。”
“把海棠叫过来。”
海棠进了聚福堂,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
她脸色惨白,眼神飘忽的样子显然是心里有鬼。
在刘嬷嬷的连哄带吓之下,终于交代。
“奴婢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毁坏夫人的花卉,奴婢也是有难言的苦衷,受人指使。”
“是谁指使的你?”
“是吴小姐的贴身丫鬟含芳。”海棠供认不讳。
众人沉默一瞬,神色各异。
蓝凤芝掩住嘴巴,看似惊讶,实则眼底冒着要看别人倒霉的兴奋。
顾沉渊眉头轻轻皱起,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三小姐呆呆木木的坐在那,双唇刚惊讶的微张开,又迅速合上,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国公夫人面色不虞,对海棠的话半信半疑。
“她是怎么能指使得动你的?”
“奴婢的哥哥在赌坊里欠了债,被含芳发现了,她找到奴婢,说让奴婢替她办事,不然就将此事捅到主子面前,让奴婢永远不能再进尚衣处,奴婢害怕,所以就帮了她。”海棠如实道。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威胁你的?你都帮她办了些什么事?”
青荷听到国公夫人问这句话,在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夫人,思路清晰,想到溯及过往。
毕竟,当你在家里看到一只老鼠的时候,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有一窝的老鼠了。
海棠悄悄看了青荷一眼。
“奴婢之前帮含芳偷过青荷姐姐给世子爷做的衣裳,还好奴婢偷错了,并未酿成大祸。”
“还有,帮含芳往青荷姐姐做的香囊里塞姜黄,奴婢也是后来才知道吴小姐对姜黄过敏,幸好青荷姐姐及时发现,将那些姜黄换掉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这么一说,国公夫人便知道了,做衣裳的事是吴美云刚进府不久发生的。
所以,吴美云刚进府就急着收买府里的下人,可见其心机深沉。
“把吴美云和含芳带过来,我倒要问问她想干什么。”国公夫人的声音陡然转冷,余光还瞥了顾沉渊一眼。
顾沉渊神色如往常一般冷静,并未多言。
吴美云和含香很快来到聚福堂。
看到地上跪着的海棠的时候,吴美云就知道事情应该是败露了。
“吴小姐,你刚入府就买通府里的下人帮你做事,意欲何为啊?”国公夫人毫不客气的问。
吴美云一脸茫然:“夫人在说什么?美云怎么听不懂?”
“你的丫鬟威逼我府上的奴婢海棠,迫使她帮你做事,这事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吴美云继续装傻。
她知道,想要在府里留下去就坚决不能承认此事。
否则,她一定会被赶出去的。
“据海棠所说,当初你送给渊儿的那身衣裳就是她从青荷那偷出来的,这事你不知道?”国公夫人再度逼问。
吴美云原以为国公夫人只是查到了这次浇开水的事,没想到海棠竟然连那么老早的事情都交代了。
她脸上血色褪尽,心思凌乱如麻。
她眼神一转,不可思议的看向含芳。
“含芳,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说那件衣裳是从外面买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