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调转方向,与国公府背道而驰,打听了一路找到了所谓的贱民街。
她想见见她娘亲,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也算是有个交代。
她依照记忆中柳云飞所说的地方找去,找到一个破落的院子,里面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她叫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回应,最后还是隔壁院子的邻居大娘看不下去了,出来问她有什么事。
“大娘,柳巍山是住在这吗?”
柳巍山是她爹的名字,她心里记恨他把自己卖了的事,所以很少提及。
“哦,你问的是柳巍山和春香他们两口子吧?”
“对,您知道他们在哪吗?”
“你是他们的什么人啊?”大娘谨慎的问。
“我是他们儿子的朋友,他儿子这段时间比较忙,让我代他看望他们。”
“哦,原来是云飞的朋友啊,也是,他们搬得突然,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云飞。”大娘自言自语道。
青荷却从她的话语中捕捉到重要信息。
“您说什么?他们搬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的事。”
“他们为什么搬走?”
“咱也不知道啊,在这住的好好的,不过那天是一辆很大的马车来接的,大家都说肯定是他家儿子在城里唱戏遇到贵人了,这是要把他们接走去过好日子了,弄半天,他家儿子不知道这事啊?”大娘一脸八卦的问。
青荷心里咯噔一声,对方驾着马车,说明位高权重,到底是谁做的?
是“接”走还是“劫”走?
她想起林婉月说父母在蓝凤芝手里的事,不由得怀疑起蓝凤芝,或许是蓝凤芝觉得她现在有些脱离掌控,想控制住她爹娘来威胁她继续做傀儡?
又或许是顾沉渊不满她的不识抬举,把她爹娘劫走跟她示威?
还是林婉月在背后搞鬼,知道她可能会大难不死,就想挟持她的爹娘来逼她去死,做最后的保障?
也不知她娘瞎着一双眼,碰到这种事该有多害怕。
不管是他们三个中的谁带走了她的爹娘,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控制她,让她乖乖服从。
所以,她还是得回国公府一趟,谈判也好交易也罢,柳巍山她可以不管,但她娘必须救。
……
国公府。
各处院落外挂着的灯笼在无声抵抗着夜色。
“世子爷,国公爷从西北发回的信件属下给您放在书房了,您何时去查看?”
玄景站在漪澜苑中,隔着一扇门与顾沉渊对话。
门虽然能够遮挡住他的视线,却遮挡不住他的耳朵。
他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林婉月夹着嗓子调笑的声音,还有顾沉渊时不时发出的几声低笑。
阵阵酒香从里面传来,通过推杯换盏的声音便能想象的出里面是何种花天酒地的场景。
玄景迟迟没得到顾沉渊的回复,再次出声提醒。
“世子爷……”
“你急什么?”
他话未说完,便被顾沉渊打断。
“把东西放在桌上我早晚会去看,你还怕它跑了不成?”顾沉渊的声音沉闷,昭示着他此刻被打扰的不悦。
“可是您一连几天向朝廷告假,桌上的公务都堆积成山了。”玄景硬着头皮提醒。
自打青荷落水失踪后,世子爷就一直在漪澜苑与林婉月厮混。
夜夜宿在漪澜苑不说,还天天告假不上朝,公务上都懈怠了。
国公夫人和苏表少爷也来劝过几回,结果世子爷人前郑重其事的做保证,人后搂着美人喝着美酒,把之前的话全抛诸脑后。
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明白世子爷究竟是在为青荷的失踪而感伤,还是在为此事庆祝。
可怜的青荷搭进去一条命,结果罪魁祸首倒在世子爷怀里混的风生水起,正是为她感到不值。
“不急,明日再处理,你再去取一坛翁头春来,今夜畅饮,不醉不归。”
玄景无法,只能听从他的命令去取酒。
“世子爷,玄景也在外头守了好几天了,不如让他先回去吧,他在这里,奴婢放不开。”林婉月捏着酒杯往他口中送。
顾沉渊大手一挥,让玄景离开了漪澜苑。
夜色静谧,只剩孤男寡女在房中。
林婉月像水蛇般攀上他粗壮的臂膀,以为在他怀里,埋头在他颈间轻嗅。
“世子爷,您是不是醉了?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吧?”
“嗯……”顾沉渊双眸微阖,口齿不清的做出回应。
林婉月架起他的一只胳膊,扶着他往内室挪去。
纵使她身怀武功,架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路也累的要命。
刚到床边,她就把顾沉渊摔在床上,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确认他真的醉死了,这才转身去灭了灯盏。
夜半三更。
一缕轻烟探入房中,从顾沉渊面前如游龙般轻舞而过。
一道穿着夜行衣的纤瘦身影鬼祟的走到后窗,从窗户一跃而下,转而朝听松苑的书房奔去。
林婉月看着听松苑的侍卫懈怠的模样,不由冷笑,顾沉渊手下的人也不过如此。
不过也是,连他们的主子都不勤俭奉公了,他们还有什么纪律可遵守的。
她掏出迷香轻轻一吹,故技重施的将守门的侍卫迷晕,而后走入书房,看到了桌上的各种公文,果真如玄景所说的那般堆积如山。
林婉月啧啧两声,神色略有嫌弃的上手翻找,终于在一堆无用的公文中找到了那封西北来信。
她连忙塞进衣襟,轻手轻脚的离开书房。
国公府后院墙外。
青荷正缩着身子蹲在地上轻轻挪动。
瘦小的身子被破烂的衣裳包裹着靠在墙角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块石头。
她记得国公府后院的围墙处有一个狗洞,周围生了杂草十分隐蔽,所以很少有人发现。
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报去修缮,因为府里的丫鬟们经常利用这个狗洞偷偷出府打牙祭,这算是枯燥繁琐的生活中唯一一点乐趣了,所以大家都三缄其口,不提此事。
青荷扒开一堆茂密的草丛,找到了记忆中的狗洞,探着身子往里头钻。
正在她身体要完全钻出来的时候,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双黑色布靴。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