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姐,快去瞧瞧吧,廖婆子正追着甘菊泼粪呢!”
青荷正在尚衣处查入库的衣料,便有小丫鬟匆忙来找她禀报。
“她们在哪里?”青荷问。
“就在梦兰居外的长廊上,两个人撕打在一起,身上全是大粪,大家都不敢上去拉!”小丫鬟脸上带着几分嫌弃和为难。
青荷脸上多了几分严肃,匆匆往梦兰居外赶去。
尚衣处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一番,也跟在她身后去看热闹。
长廊上面围着一圈人,她们个个捂着鼻子,又嫌弃又兴奋的看着这场闹剧。
青荷离得老远就闻到冲天的臭气,她细眉微蹙,拨开人群往里面看去。
只见甘菊被廖婆子压在身下,衣裳被大粪染得不成样子,头上、脸上无一处是干净的,就连嘴里都被塞了一坨糊状的污物。
廖婆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与甘菊近战必然会沾染脏污。
但她毫不在意,嘴里还在不停骂着:“小贱人,你敢给我使绊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两个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将臭味彻底铺展开来,引人捂鼻。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青荷喝道。
廖婆子和甘菊这会也是精疲力尽,听到青荷的声音,也都顺着台阶下了。
两人往地上吐了两口粪污,依旧满腔不忿的瞪着对方,仿佛要用眼神杀人一般。
“提桶水给她们冲一冲,随后押到梦兰居内,由少夫人发落。”青荷对旁边的小丫鬟道。
两桶水只能勉强让她们能见人,却泼不掉她们身上的臭味,只能押着这样的她们进了梦兰居。
蓝凤芝是在睡梦中被臭醒的。
“春桃,这是什么味道,怎么那么臭啊?”她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头扇了扇鼻子。
春桃闻声进来禀报:“少夫人,廖婆子跟甘菊在院子里互相泼粪,大打出手,青荷已经将她们控制住了,眼下正在外面候着,等您发落呢。”
蓝凤芝对甘菊虽然没什么好印象,但到底算是娘家人,心偏一点。
“甘菊怎么会有胆子闹事?”
“府里许多下人都看到了,做不得假。”
蓝凤芝没办法,府里发生这样的事,她也只能出面处理。
“哕——”
她刚出内室,便被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味强的干呕一声。
她捂着鼻子看向堂中跪着的两人,澄黄的水渍在她们膝下蔓延开来,身上还挂着许多不明粘液,心中恶心,更心疼她的羊毛地毯。
“这是怎么回事?”她眉头拧的恨不能打个结。
“还请少夫人为奴婢做主,奴婢在院子里好好干活,廖婆子不知道从哪冲出来,一个屎盆子直接扣在奴婢头上,奴婢真是呕死了。”甘菊哭诉道。
“少夫人,这小贱蹄子假借您的名义让老奴刁难青荷,她这是把老奴和您都当了刀子使啊,老奴心里气不过,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廖婆子中气十足,气势威武。
蓝凤芝从混沌的头脑中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这才明白廖婆子说的是什么事。
“难怪廖婆子之前急着攀咬我,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啊。”她怒目扫向甘菊。
“奴婢根本没做过这种事,都是她胡说。”甘菊连忙摇头,凌乱的发丝将脏水甩的到处都是。
蓝凤芝嫌弃的抿紧嘴唇,下巴后仰。
“这是你每次约我去后山见面的字条,幸好每一张我都留着,不然还真拿不住你这个小贱蹄子。”
廖婆子从袖中掏出纸团,要上前递给蓝凤芝,吓得蓝凤芝连连后退。
“行了,不必看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怎么会有人不惜自伤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这也太豁得出去了!
“甘菊,你假借我的名号唆使他人,败坏我的声望,简直无法无天,从今日起,你就去西城的庄子上做粗活,这辈子也别回来了!”
蓝凤芝发落完甘菊,又对廖婆子道:“还有你!不过是一场误会,你大可带人来我面前分说,可你竟然用如此激烈的手段,闹得府里乌烟瘴气,你也一起去庄子上,你们不是有力气吗?那就去庄子上打吧。”
甘菊蜡黄的脸色开始发白,不断地告饶:“奴婢只是看不惯青荷在府里的风头压过少夫人,想替少夫人出口恶气罢了,求少夫人不要赶奴婢走啊。”
她说着就要去拉蓝凤芝的裙摆,气的蓝凤芝勒令周围的婆子赶紧将她拉走。
廖婆子虽然狼狈,但目光中透着胜利的喜悦,不管怎么说,害她的人休想过好。
待两个粪人离开房间后,蓝凤芝再维持不住形象,弯腰吐了出来。
青荷早就在旁边捧好了痰盂,眼明手快的接住了。
蓝凤芝吐完就朝她劈头盖脸的骂:“你这蠢货,她们臭成那样了你还往屋里领,你是成心想熏死我吧!”
“少夫人息怒,甘菊到底是您娘家送来的丫鬟,奴婢不敢随意处置,这才带她们来请示您的。”青荷缩着脑袋,一副无辜模样。
蓝凤芝抿着唇没再说话,她能事事报备也不算什么坏事,说明她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主子的。
青荷垂眸承受着她逼人的目光,暗自腹诽,自己若真擅作主张了,难免会让她觉得自己势大,要开始防备自己。
在权柄没有正式入手之前,决不能让蓝凤芝察觉到这一点。
甘菊被送到庄子上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皮肤红肿起来,经大夫诊断是沾了粪水,染了恶疾。
没过几日,甘菊就因高烧不退撒手人寰。
青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不免唏嘘,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世子爷,表少爷。”
青荷忽而听见身后婢女恭敬的喊人。
她回身看去,只见顾沉渊和苏怀瑾正朝这边走来。
她连忙侧身让开路,恭敬行礼。
原以为他们二人会无事她直接过去,谁知他们却停了下来。
“青荷姑娘给表哥做的衣裳可真是好看,要是我府上有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即便青荷不抬头,也能从他的口吻中听出笑意。
这本是一句夸奖的话,却让青荷感到如芒刺背。
她能想象得到此刻顾沉渊在一旁盯着自己的眼神是如何的冰冷锐利。
“表少爷谬赞了,这衣裳是尚衣处许多人的功劳,不只有奴婢一个,而且世子爷身形高壮,衣裳即便是不好看,被世子爷一穿也会好看了。”
青荷说完这番话,明显感到那种被野兽盯着的不适感减轻了许多。
正当她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而又听苏怀瑾道:
“看来表哥在青荷姑娘的心里很是英俊嘛,那不知在你眼里,我与表哥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