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快步上前将她拦下,一脸好心道:“宁大夫如今就在府里,廖管事身患急症,为何舍近求远,要出府去找别的大夫?”
“我要看的是女人家的病,你个小姑娘懂个屁,还不快给我让开!”廖管事撞开她,还要往外冲。
“把她拦下。”
青荷一声命令,藏在大门四周的家丁纷纷跑了出来,将廖管事围在中间。
廖管事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不满的瞪向青荷。
“你这是要干什么?”
青荷讪笑着上前:“廖管事,讳疾忌医可不行,我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我告假一日尚衣处尚能运作,可您告假一日尚衣处会直接陷入瘫痪,到时候给主子们做的秋衣交不了差,怪罪下来也有您的份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着廖管事的胳膊。
“所以啊,您就别闹脾气了,生病了就要看啊,在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老少。”
“你别过来啊,你不许过来!”
廖管事色厉内荏的吼着,努力扭动身子挣扎着。
“没想到廖管事骨瘦如柴却有如此气力,您就别挣扎了,跟我一起走吧,我……”
青荷话还没说完,廖管事藏在肚子里的布料就在她们推搡的过程中掉了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又同时弯腰去捡地上的料子。
青荷到底是年轻,动作比廖管事敏捷许多。
她捡起料子,转身躲过廖管事想要抢夺的手,仔细展开来看。
“这可是上好的香云纱,这东西不是该在尚衣处的库房里吗?怎么会在廖管事的肚子里?”
“这是少夫人赏给我的!”廖管事随口胡诌道。
青荷闻之一笑:“香云纱俗称软黄金,一尺布能卖到二两金的高价,你是什么身份?配用这种布料吗?”
廖管事慌了,她刚才只想糊弄过去,却没想到青荷竟然懂布料行情。
“不是,我刚才说错了,这是我要送去给少夫人的。”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腹痛难耐,要出府找大夫去吗?怎么这会又要去找少夫人了?”青荷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她的漏洞。
“我……我……”廖管事张口结舌。
“言行不一,举止鬼祟,你分明是在行盗窃之事,什么都不必说了,来人,把她押到少夫人面前去,由少夫人来处置。”
青荷说完,家丁们便将廖管事架着往梦兰居而去。
蓝凤芝正在午间小睡,被一阵吵嚷声惊醒,听春桃说明了情况,心情躁郁的坐在正堂。
她目光扫过青荷,以及跪在地上的廖管事。
“廖管事,你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竟做出监守自盗的恶劣行径,简直不可饶恕。”
“少夫人,老奴没有偷盗,老奴是想给您来送布料啊。”
廖管事不知甘菊只是用了蓝凤芝的名号,还以为自己跟蓝凤芝是一伙的,希望蓝凤芝帮自己兜底。
结果蓝凤芝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以为她自己偷盗还要拉上她做垫背,立刻撇清关系。
“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曾让你拿过香云纱?”
廖管事傻眼,直言道:“少夫人,老奴可是全听您的吩咐做事啊,是您让老奴不要配合青荷,耽误了秋衣进度她就不能在世子爷面前长脸,所以她才会如此针对,如今老奴落难,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蓝凤芝拧起眉头,眼底积蓄着怒气:“好啊,你个老东西还敢攀咬主子?来人呐!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拖出去狠狠打她三十杖!尚衣处的管事你也不必再做了,以后就去净房刷恭桶吧。”
“少夫人,您不能过河拆桥啊少夫人……老奴冤枉……”
廖管事被无情的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屋内安静下来。
蓝凤芝略显烦闷的看向青荷:“秋衣的事进展如何了?”
“奴婢已经定好了各院主子的款式和衣料,但因廖管事屡屡从中作梗,缝制的事迟迟推行不下去。”
“好在少夫人明察秋毫,雷霆手段,一举肃清了廖管事,想来秋衣的事定能顺利完成。”
青荷先将真实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又拍了蓝凤芝的马屁。
原本蓝凤芝还想借机追究她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如今也开不了口了。
“办不下去那是你没用,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不能按时交货,别怪我翻脸无情。”蓝凤芝气力虚浮,自以为在警告她,实则话都说的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是,奴婢一定尽力,不给少夫人丢脸。”青荷依然恭敬。
蓝凤芝面露满意道:“行了,我乏了,你退下吧。”
青荷退出梦兰居,心中感叹蓝凤芝自上次大病后,精力果真大不如前,才这一会的功夫就顶不住困乏了。
蓝凤芝病程越长,她就越有足够的时间来架空她。
几日后。
尚衣处终于将各位主子的秋衣赶制出来。
自廖管事被撤职之后,余副管事便在青荷的推荐下坐上了正管事的位置。
余管事懂得饮水思源的道理,将青荷的规划推行的彻底,尚衣处的绣娘们同心协力,这才有了这一批秋衣。
这日,青荷带着几套秋衣送往听松苑。
一路到书房都畅通无阻。
顾沉渊正在书房看书,见是她来了,右边的眉峰不由得上挑几分。
“世子爷,奴婢给您送秋衣来了。”她将一叠秋衣呈上。
“听说此次秋衣制作过程坎坷,你还抓获了一位假公济私的管事?”他冷声问。
“少夫人既然将这差事交给奴婢,奴婢就该尽心做好,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应该的。”青荷谦逊道。
“据我所知,这是你第一次管理内务,如此进退有度,是与谁学的?”
青荷听到他声音都冷下几个度,知道他对自己又起了疑心。
前世是他非要她学管家看账,她嫌枯燥难学,他还罕见的同她动了气。
虽然那时他的耐心教导全是因为他的心上人,但不可否认,他教的这些东西很落地,且派的上用场。
但她不能说实话,只能思忖着道:“奴婢之前跟在少夫人身边服侍,偷偷跟少夫人学的。”
顾沉渊冷笑一声,眼底尽是嘲讽。
她还在说谎。
且不说她以前不是蓝凤芝的贴身丫鬟,根本学不到这种看家本事。
就说尚衣处里的门道盘根错节,在管事故意刁难的情况下,就算蓝凤芝亲自操刀也未必能做的如此利落。
她显然是个熟手,又或者被有经验的熟手教导过。
而这个人不可能是蓝凤芝。
他想起几天前看到她跟苏怀瑾私下来往的场景,眼底寒意更甚。
他的好表弟不仅是破案高手,还在管家内务上是一把好手,他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