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管事没想到青荷的态度如此强硬,当下便垮着脸道:“青荷姑娘这意思是一定要插手了?”
“廖管事这话说的,我不是插手,而是奉少夫人之命办事。”青荷立场坚定道。
廖管事冷笑一声,嘲讽的语气道:“你不会真当少夫人想让你来管事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青荷敏锐的察觉到这话别有深意。
“就这个意思,既然你不听我的,那你就尽管插手,看看尚衣处哪个丫头敢听你的。”廖管事说完,转身离开了。
正如廖管事所说,接下来的几天,不管青荷说什么,都没有人再去回应她。
只要她踏入尚衣处的那一刻,原本还在说笑的众人都立刻安静如鸡,面面相觑。
她想找个绣娘问问秋衣的花纹设计,绣娘便如临大敌般连滚带爬的离开。
之前还耐心给她讲解余副管事也不再来上值了。
她制定的方案推行不下去,秋衣的事暂时停摆了。
青荷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若不能如期交货,怪罪下来还是她的锅。
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搞清楚廖管事是受了谁的授意来刻意为难她。
她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蓝凤芝,于是趁着休息的时间去找了春桃。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贴身伺候少夫人,她可与府里的其他人接触过吗?”
“没有,少夫人如今懒怠的很,下床走几步路都显累,恨不能连饭都在床上吃,怎么可能还出去见别人。”春桃如实道。
青荷知道春桃不会说假话,前世她被抬为妾室后,春桃就是她跟前伺候的人。
当时她被蓝凤芝屡屡刁难,都是春桃冒着风险去找顾沉渊救急。
她之前也曾问过春桃为何要如此护着她。
春桃说当初她初入国公府时处处被欺负,有一次就因为跟秋红顶了两句嘴,秋红就带着一群人将她推入湖中。
春桃水性不好,腿又骤然受凉抽筋使不上力,便在水里慢慢沉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是青荷跳进了水里,将她捞上岸。
这份恩情,她一直都记着。
所以,前世蓝凤芝闯入庄子上,要对青荷的肚子强行下手时,也是春桃挡在前面。
青荷当时被人摁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春桃被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刚重生那会她便暗暗发誓过,今生绝不让前世的惨剧再发生,她要保护好自己,亦要保护好春桃。
“青荷姐,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啊?是有什么事吗?”春桃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借着少夫人的名义给我使绊子。”她若有所思道。
春桃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喃喃道:“莫非是甘菊?当初她害少夫人过敏,你不是当着世子的面打了她两巴掌吗?会不会是她怀恨在心,暗中做了什么?”
青荷其实也怀疑过甘菊,但她当时想不通廖管事为何会听甘菊的话,现在想想,甘菊是蓝凤芝娘家派来的丫鬟,她若打着蓝凤芝或者尚书府的旗号,廖管事如何能不听从?
但这也只是猜测,想要确定还得有切实的证据才行。
接下来的几天,青荷不再去尚衣处了。
尚衣处的人都觉得青荷是受不了排挤,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廖管事自以为在这场战争中胜出了,警惕心自然而然的下降了。
这日,她与甘菊约在东院的假山处见面。
不远处的拐角,青荷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向假山后的目光有些冷。
这几天她一直在暗中盯着廖管事,今日终于让她抓到了。
但她并不打算直接发作,因为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关于廖管事更大的秘密。
她要证据确凿的时候一举解决掉廖管事,不能让对方有诡辩的机会。
……
这日傍晚。
青荷刚走到国公府门口,守门的护卫便同她打招呼。
“青荷姑娘今日又出门啊?”
“是啊,护卫大哥辛苦,这点钱请您喝个茶。”青荷掏出几个铜板。
侍卫手下钱,乐呵呵的放她出府,这几日以来,青荷几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府,每次都会给他点茶钱,这让他如何能不乐。
不远处,玄景一袭黑衣站在假山后,目光森冷的盯着门口发生的一切。
他嘴角轻扯,眉眼压低,目光中闪烁着几分得意。
听松苑,书房。
玄景将刚才看到的一五一十的报给顾沉渊。
“爷,我就说她有问题吧,这段时间她频繁出府,还不敢光明正大的出,非得偷着给侍卫塞好处,八成是要跟其他的细作接头。”
顾沉渊靠在椅背上,目光沉凝的盯着某处,似是在思考他的话。
按照青荷如今的职务来说,她是可以出府的,但要说明出府办什么事,出入都要做登记,以备有问题的时候可随时查访。
她有权限不用,却贿赂一个侍卫帮她隐瞒行踪,确实有些可疑。
若是正大光明,何必多此一举?
但顾沉渊也不太认同玄景的说法。
如果青荷真是细作,那她有许多机会从他身上套取信息,甚至可以近身杀了他。
但她没有。
这段时间以来,她看见他就远远躲开,如避瘟神一般。
谁家的细作是这样做事的?
“找几个人盯着她,看她在府外都做了些什么,如有异常,及时来报。”顾沉渊沉声道。
“是。”
玄景见世子爷终于站在他这一边,立刻出去安排人。
这日。
青荷在傍晚时分又出了府。
她来到西街的一处茶馆,在外面的篷子里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叫了一壶茶。
傍晚时分极少有人喝茶,所以此时四周只有她一个人,还算安静。
她端起茶盏吹了吹,浅饮一口,不是什么好茶,所以价格便宜,她喝得起。
她放下茶盏,视线紧盯着对面的一家布庄。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柜台。
而柜台前,有一道干瘦如柴的身影正在跟掌柜说话。
不是廖管事又会是谁。
她手里拿着精美的布料,似是正在跟老板讲价,一张吹火口不停张合着,说得激烈。
青荷远远的看了一会,见廖管事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吹火口向后延展,嘴角咧到耳朵根。
看来是谈到心仪的价格了。
青荷正盯得认真,忽而听到上方传来一道打趣的声音——
“我当是谁呢,快晚上了还在这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