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想不到,沈家净有这样一个,隐瞒了一千多年的秘密。
“我先祖姓洪。”
短短五个字,被沈家全族藏了一千多年,困了沈家后辈一千多年。
姓洪啊!
姓什么不好非要姓洪。。。
沈淮久手软脚软地从沈家出来,没有一个人送他。
被推搡这打出来的时候,沈淮久整个人都是木的。
他的身手是好,甚至和楚家这些人一脉相承,所以他轻易看得出来,那些人的功夫都不如他。
可他祖上姓洪。
姓洪啊!
要他怎么还手?
跌跌撞撞被撵出正堂前,他隔着数不清的拳头,看到了崩溃的楚弥。
泪落如雨的楚弥。。
痛哭失声的楚弥。。。
那一刻,他心痛到窒息,喉咙扯得生疼。
他满身狼狈,两眼爆红,却连开口说哪怕一个字的资格都没有。
随着‘嘭’的一声,楚家庭院厚重的金属大门无情紧闭,沈淮久断断续续抽着短促的气,仰起头,望向了夏日刺眼的光。
夏天的阳光好烈,隔着朦胧的泪雾,宛如万千银针,根根刺向他。
他看不出伤口,那痛却刺进他每一个毛孔,叫他疼得不住吸气,却张不开嘴。
疼。
好疼。
喊不出来的疼。
暴烈阳光下,沈淮久一步一步,艰难地拖着影子沿着山路往下,再往下,一直往下。
透明的汗珠一个劲的往外渗,沈淮久走一路,汗珠便沿着山路滴落一路。
无色的汗珠掉在铺地的红砖上,变成艳丽的红色,血一般的红。
红色一路蜿蜒,渐渐连成一条血红的线,跟在沈淮久身后,从烈日当空,一直淌至月色皎皎,半点星光不见。
下了寂寥幽深的山,沈淮久走进一片五光十色的霓虹。
都市繁华,人来车往,沈淮久哪怕在任意一点停下,都可以打个电话,叫人来接他。
或者随意打个车,至多不过三分钟,他的脚就能从苦痛中解脱。
可是他没有。
他还在走,一直走。
直到天黑又天明,已经疲惫脱力的沈淮久“咚”的一声,倒在了另一座山脚下。
失去最后一缕意识前,沈淮久隐隐听到一阵杂乱无章的奔跑呼喊声——
“师兄!!!”
……
“好累啊。”
脚步声还离得远,沈淮久仰望着天边的亮起的那抹曙光,干裂发白的嘴唇微微开合,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他终于,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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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伴着山上的蛙鸟虫鸣,沈淮久慢慢睁开了眼。
看屋顶,是熟悉的老木房梁。
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他小时候的房间。
是他童年最无忧无虑的那几年,睡过的地方。
微微转头,楚弥意外又不算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莫名的,眼眶一热,啜泣出声。
“……爸。”
看着坐在床边椅子上不小心睡着、满脸疲惫,连胡茬都没刮的中年男人,沈淮久忍不住哭了。
听见沈淮久泄出的那缕哭声,男人猛然惊醒。
看着自己二十六岁,却委屈得像六岁一样的儿子,男人眼圈也跟着红了。
过去在床边坐下,男人像二十年前一样,把儿子抱在怀里,大掌在哭泣的沈淮久背上拍了拍。
“诶。”
“爸在呢。”
在沈淮久断断续续的呜咽中,不算明媚的太阳又一次落下。
深夜的山上有星空,只是隔着缭绕的雾气,看不真切。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夜晚。
星还是一样的星,月还是一样的月。
直到沈淮久擦干眼泪,坚持开祠堂。
长辈们本不愿他深夜打开祠堂门,奈何心软,见不得沈淮久一再祈求。
终于点了头。
祠堂即开,沈家族人就没有不去上香祭拜的道理,便也跟着去了。
去之前,谁也不知道沈淮久执拗的缘由。
去之后,他们眼见着沈淮久恭敬上香,然后噗通一声在数不清的祖宗排位前跪下。
深深磕了头后,他没有像往前一样起身。
反而跪直,说出了石破天惊的那句——
“洪氏列祖列宗在上,后辈沈淮久,于乙巳年二月初一寅时,弥不渡河边,楚弥石像前遇见了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
“他古装长发,身手了得,精通大齐历史,以及……楚家枪。”
“经长时间验证,此人……”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
“确是楚弥本人无疑!”
最后一句落,沈淮久又一个头长长磕下去,久久没能起身。
时隔三天,另一座山上,复刻了那日楚家的死寂。
偌大祠堂,针落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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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趁着暑假期间,把综艺录了,可不知为何审批迟迟没下来,综艺便搁置了。
难得清闲下来,楚弥叫人澄清了近段时间以来,他和沈淮久互黑的一些不实消息。
同时,亲自发了第一条微博。
林尔v:
诸位安好,承蒙关爱,不胜感激。
近段时间,关于在下的种种消息,统一作出如下回应。
一:关于出身。
在下父母俱亡,时至今日,家中独剩我一人苟活。
幸而得恩亲护佑,怜我敬我。
免我颠沛孤寡,予我衣食奢靡,许我礼待优渥。
故,常怀感恩之心,不懈不怠。
非我豪横狂妄,是恩重如山,却之不恭。
期间,若有失礼冒犯之处,在此致歉,还望诸君海涵。
二:关于从前。
因数月前不慎落水,视力有损、记忆有失。
走投无路之际,幸得弥不渡酒馆老板沈淮久相救。
此后一个多月,沈老板待我如亲,细心周到,衣食住用亲力亲为,无不精心。
去他的酒馆工作,是我视力恢复后赋闲无聊,主动请求,沈兄多次拒绝未果的结果。
如有常去的客人,一定会知道,我虽有员工之名,却无员工之实,工作时长随心所欲,无人约束。
我并非员工,乃是以亲友之名,闲时兴起之举。
至于聊天记录上,沈兄所说扣我工资,只是和好友说笑。
他予我的,远非寻常工资可比。
其余亦然。
虽日常相处间偶有龃龉,彼此气狠了难免言语过激,但我与他,实则是非常亲近的关系。
还望诸位付以宽和之心,不必过度解读。
三:有关出道。
有幸被星泽娱乐看中,进入娱乐圈,是我意料之外的一场人生际遇。
《承安天下》是一部以大齐真实史料为基础、承安皇帝成长过程为主线的一部大男主绝境逆袭的电视剧。
能参演楚弥这个角色,近距离体会一段惊心动魄的历史,是我莫大的荣幸。
能以这样的方式与止步于历史的他们同行一段,此生无憾。
于我,已然足够。
曾有人告诉我,人的一生是由许多个不同碎片组成的。
在不同的时期遇见不同的人,又在落幕时离分,都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承安天下》结束,我也要和诸位告别了。
即日起,我将正式退出娱乐圈。
与星泽的合约,经友好协商亦于今日解除。
下一段旅程,我会奔赴娱乐圈之外新的征途。
去做接下来想做的事,去探索全新的路。
万里山河在,同沐一缕风。
分别无需伤怀。
林尔在此遥祝诸位:
平遂康健、乐享繁华、万事无忧。
林尔在此致礼,躬身告退。
*
就在楚弥这条微博发布之后,《承安天下》剧组放出了楚弥的一部分剧照。
夸了他在剧组时身兼多职,尽职尽责、精益求精、无私奉献的职业精神。
并在最后给出了对他未来人生新阶段的祝福。
同剧演员也一样发了微博,一时间,感激与祝愿如漫天飞花,纷纷扬扬而至。
细心的网友很快发现,在这花团锦簇的祝福中,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范新杰呢?】
【男主男配不合石锤了!】
【我就说,林尔资源咖,肯定霸凌范新杰了。】
……
然而事实上,此刻的楚弥正以范新杰好友的身份,被范新杰带到范家做客。
作为客人,楚弥受到了十分热情的招待。
比如:
正门刚打开,便有数十壮汉手持刀枪棍棒,凶神恶煞朝他冲来。
楚弥孑然站在门外,手中空无一物,看着此情此景,嘴角划出一抹轻笑,抬脚迈过门槛。
巍巍朱门在楚弥身前开,又在身后合。
开时暴力蜂拥,大门闭合后不消片刻便没了声息。
接下来的一个月,楚弥就这样走过了一扇又一扇门。
他的脚步踏过了华国半数古老的隐世家族。
除了楚念白,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只有一杆长枪。
一个月,短得好比沧海一粟,又长得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这一个月里。
楚家声威空前,各大世家纷纷上门,主动结交,却被楚鸿恩通通以当家人远行不在为由推拒,无一例外。
黎家家族势力洗牌完成,大刀阔斧地砍掉了许多分支与冗杂,家族人心空前团结。
沈家在数次前来楚家求见楚弥无果后,召集全族,于祖宗祠堂前商定了一系列变革,尤其关于楚弥,以及弥不渡。
至于沈淮久和楚弥之间岌岌可危的情感问题,沈家族老们一致反对。
理由无比统一:
“沈淮久都26了,又老又丑,前不凸后不翘,还不能生孩子。”
“再说,我们沈家祖上可是姓洪的!”
“祖上巅峰时期都只能在人家爹面前当个副将,后来还恩将仇报,把人弄死了!”
“沈淮久,你连人家世子殿下一根头发丝都配不上!”
“人贵有自知之明。”
“世子殿下不是你能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