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洁员在联邦政府高层储藏室清扫出的无名包裹遭到重视,政府要员第一时间联系爆破专家并紧急遣散员工。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是来自异国特工Mr.P的示威。
当专家慎重打开包裹展示出那枚威力不小的炸弹时,他们更加确信。只有那位永远不知面貌的特工才会开类似恶劣的玩笑。
炸毁这里足以摧毁联邦所有的机密文件。当然,Mr.P一定已经窃取完成。
待在安全地点的官员通过视讯关注着一切,他的目光转移到警务人员从包裹里取出的信件上。那是一封火漆完好的粉色信封,漂亮且质感绝佳。
警员询问是否需要查看,得到答复后面向摄像头,手指轻巧地取出里面的一张纸——似乎是纸。
要员的心脏剧烈跳动,但此时储藏室爆发出巨响。
砰的一声后,室内的各位嗅到令人作呕的臭味。他们纷纷屏住呼吸。警员的手停在刚好的位置,纸,准确来说是照片正巧向电脑完美呈现。
连接视讯的官员白脸透黑。
那是他和情人在海岛度假时的热吻照。
某乡镇酒馆厕所。
握着微型监视器正观看戏剧化场面的始作俑者微笑着张开嘴唇,唇语形状看上去是——surprise。
唐尼·威尔逊捂嘴憋住即将从喉咙窜出来的笑声,缓过劲后将监视器拆成大小不一的零件,接着撕去脸上的伪装。胡子和假鼻子简直让他喘不过气。
隔间有人等不耐烦敲门,唐尼好心地走出去,无视掉不礼貌的白眼,在洗手池前细细清洗手指。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极为年轻的面孔,像高中生。
唐尼用湿漉的指节抹去面部残留的胶体,顺便试图捋直自己深棕色的卷发。他失败了。
在又有人要进来前他压低棒球帽,隐藏住帽檐下浓密的眉毛以及雾蒙蒙的灰色眼睛,快步回到座位上,奥斯本在原地等他。
“你怎么这么久?”奥斯本表达不满,但语气尚且平静。
唐尼径直坐下,颊边小巧的梨涡俏皮地打招呼,“在看有趣的现场直播大战。”
“男卫生间的现场大战,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情有兴趣了?”奥斯本正经地说道。
“呃,”唐尼连忙放下水杯,他险些呛到,“你误会了,我虽然是gay,但我对……”
“趴下。”
“嗷嗷嗷——你干什么,我撞到下巴了。”
唐尼皱起眉头,英俊的脸像颗原本饱满却意外漏气的橄榄球。
“嘘。”奥斯本恨不得直接堵住他的嘴。有警察进来了。
“我们悄悄溜出去。”奥斯本指向酒柜旁的矮门,他早观察过,酒馆内部人员会从这张门进出搬货。当多数人看着出示证件的巡警时,他对唐尼使眼色。
唐尼眨眨眼睛。收到。
有惊无险地离开酒馆并开车驶出一段路,奥斯本放松点播音乐,调出一首舒缓忧郁的歌曲。他望向摆弄枪支的唐尼,随意道:“别玩你的玩具假枪了,谈谈假期吧,你打算去哪儿?”
唐尼对奥斯本竖起枪,他的灰色眼睛认真地盯着他,片刻后扣压扳机。奥斯本神情毫无变化,直到枪里钻出一只毛毛虫,他才敷衍且违背良心地夸赞道:“你的恶作剧有进步,至少恶心到我了,收起来好吗?”
“哦哦,好的。”唐尼笑道。
奥斯本问:“说回来,假期打算做什么?”
唐尼直说:“当然是好好睡一觉。”
车子平稳行驶。
奥斯本思索着说:“如果没什么事,欢迎来威城找我。”
专注看风景的唐尼回过神,“嗯。我会考虑的。”
奥斯本将唐尼送回当地的家——以假身份买下的一间乡村别墅。短期休假唐尼从不回组织,谁会想不开在工作地度过假期,那很容易被拉去加班。
而且很遗憾,他真正的家就在组织的附近。
和搭档告别后的几天唐尼都在惬意地钓鱼喂鸟,偶尔想到新点子就独自折腾整个下午,或者跟镇上的孩子到处野。余下的时间睡觉打发。
邻居提前挂上为万圣节准备的手工雕刻南瓜灯,怪异得有些惊悚。唐尼侧身从柔软被窝里睁开半边眼睛。
门铃在响。估计是孩子们来讨糖果。他情绪不错,不打算在里面掺怪味豆。
唐尼不舍地与床铺分别,踩着地板下楼。如果知道下一刻会摔得狗掉牙,他一定——把被渔具打湿的地板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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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树林里的乌鸦阵阵哀鸣,寂静的坟场阴森得让人头皮发麻。
医生彼得和他的学生有幸逃脱诡异的袭击,此时站在坟包前注视着地上那具未腐烂的尸体。疑似尸体。
彼得瞟两眼墓碑上他完全看不懂的古老中文,在想哪个是趴着的那位的住处。他的身体太单薄,在黑漆漆的泥土上和枯枝贴合,粗看过去像具枯骨。
胆大的男学生捡起树枝戳躯体的手臂。没有动静。众人松口气。
“他也许不是人类,”彼得打起精神拦住准备继续靠近的学生,“不要放松警惕,我们运气不太好,遇到的事件级别很高。”
学生听后退开。彼得提起医疗箱谨慎踱步,枯骨突然抬起手指,一根两根再到十根。
躺得有点累。
唐尼跪坐,手掌撑地往前爬。
彼得瞳孔颤动,“别慌!往同一方向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唐尼站起来拍去掌心的干泥巴,原地转上几圈。
嘿。万圣节气氛真好。但是,他的别墅呢,在哪里?
不明所以的唐尼搓搓手。真冷。
他瞥到一旁的坟墓,提心吊胆地凑近,石碑上刻的是中文。唐尼勉强能读懂——某时某处无名尸。
所以这大概是东方乱葬岗。唐尼皱鼻子,抱紧身体往前走。
走几步他停下。脚踢到东西。他低头看见一根平整洁白有些许裂纹的骨头,唐尼猜测是肱骨。
他犹豫再犹豫,把它捡起来。
这有一定概率是真骨头,但如果他欺骗自己,那么它就只是根很直的棍子。唐尼无法抗拒拥有。
他在身上找地方放着。不远的地方尖叫声混杂枪械声,仔细听还有争吵声。
“该死!怎么这么多?!”
“现在怎么办,这有可能是五星事件,我们最近一直在触霉头!”
“快!快跑!!”
唐尼一脸懵。他的注意力转移,前方枯萎的树下站着一个人,很高,清瘦但不孱弱,唐尼缓慢退后。
因为他没有影子。
唐尼一直盯着他,眼睛酸涩得眨一下,再睁开眼人影消失。但他面前出现一个新的人,准确说是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都淌出鲜血的ghost。
ghost,鬼。活生生的,呃。
还是东方文化里七窍流血攻击**高的厉鬼。
鬼影扑面伸出利爪,唐尼蹲下翻身一滚躲过去,他在身上摸出刚捡到的骨头挡住利爪。不知哪儿来的风卷着一枚子弹倏地穿过鬼影的肩膀,它嘶哑着喉咙吼叫,放弃近在咫尺的小生命,转向开枪的人。
一伙人对着半空射击,火力威慑下暂时逼退鬼影,其中的东方面孔用英语问候唐尼:“你怎么样?”
唐尼摆手,“我没事。多亏你们。”
孔却稍诧然,“你会中文。”
“会一点,能沟通的程度。”
寒暄没几句,树林乌鸦受惊,翅膀扇动声仿佛近在耳旁。孔却握紧手里的枪,“走。先离开这。”
唐尼跟随他们逃跑了一段路,虽然他并没有特别想跑。
孔却问出心里话,“你没有武器,是新来的?”
“我不太清楚,算是吧。”唐尼支支吾吾说。他脑子有点乱。
“你不信任我,”孔却直说,“可以理解。”
“呃。我想没这回事,”唐尼果断道,“你们救了我一命。”
孔却看他一眼,不再发言。他身边和唐尼一样的西方人惊恐地举起食指。
“后、后面。”
众人僵硬看去。只有孔却遽然拿起枪对准后方的诡异,几发子弹射出没有明显效果,诡异仍向他们冲来,并且是有目标性地冲向最近的人。倒霉蛋刚好是唐尼。
孔却挡在前面,他换了一把冲锋枪朝鬼影扫射,看准它顿住的时机,转头道:“两两分开走,标记点汇合。注意,不要杀死它,这个级别的诡异恐怕会因死亡得到强化。”
唐尼听话地跟着,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和刚才的西方人在一组。他喘口气,躲在杂草堆里,鬼影在天空飘来飘去,没追他们。
唐尼摸手腕,他没戴表,不过估摸时间要到了。他愉快地笑了笑,轻轻打响指,甚至有心情和人聊天,“嘿,兄弟。你来自哪里?”
西方人不回答,他以为是觉得他不礼貌,于是准备先介绍自己,当然,是用他常用的假名。
“我叫皮特……”
凭空巨响。
唐尼愣住。他抬起下巴,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唐尼手脚很快。十分钟前他在鬼衣服里放置了一枚假的定时炸弹。炸弹在此刻爆炸。但不是炸出他精心设计的弹簧鬼偶。
而是将鬼影炸成了碎片。
他空咽一下。回头看见西方人正在看他,眼睛里写满不可思议。
下一刻更多鬼影朝地面俯冲,还来不急解释,他和西方人被迫分开逃窜。
唐尼实在太摸不清头脑了!
他只是在家门外的池塘钓完鱼,将渔具带回家但没拖地摔了一跤,于是就摔到了这个鬼地方!
真的全是鬼的地方!
什么东西还敲了他的牙!
唐尼摸到脖子上挂着的钥匙,他藏在树后躲鬼,百忙之中看了看。
这不是他地下室的钥匙吗?
等鬼飘远,唐尼攥着钥匙走出去,一脚踩空。
What?
他敏捷地卸力顺着滚了一圈,跪在地上。面前有一扇带锁的铁门。十分朴素的安全配置。
这就是他的地下室。
唐尼用钥匙开门,室内陈设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各种口径的子弹、不同性能的枪械、博士制造的精密仪器。
以及——他很久没进来过,完全忘记自己曾经为了纪念,特意拆卸零件重新组装摆进地下室的一辆皮卡。
是的,他的地下室有一辆车。如果这辆车可以开出去……
唐尼给它上满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