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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想上学

作者:执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闹钟在六点三十准时响起,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我的梦境。我伸手按掉它,在突然的寂静里,那不想上学的念头,不再是孩子气的任性,而是从骨髓里弥漫出的、沉甸甸的倦怠。


    这倦怠,首先来自身体。我的每一寸肌肉,都像被灌满了铅。那沉重的书包,昨夜刚装上今天要用的七八本教材和十几套试卷;它的重量,不只是物理的,更是象征的——它里面装着我的未来,也压着我的现在。镜子里,那张脸写满了疲惫,眼下是两抹淡淡的青黑,那是昨夜与数学题缠斗到凌晨留下的勋章,或者说,烙印。我感觉自己像一根被过度拉伸的橡皮筋,失去了所有的弹性,只剩下随时会崩断的危机感。


    而这仅仅是表象。更深层的疲惫,源自一种精神上的“空转”。我坐在教室里,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晨读,我们的嘴巴整齐划一地一张一合,吐出的是标准答案,湮没的是个人思考;课堂,知识被切割成便于吞咽的碎块,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抄录,却来不及品味与消化;晚自习,笔尖在试卷上沙沙作响,那声音汇成一片沉闷的海,淹没了所有关于“为什么”的疑问。我们学习,似乎不再是为了理解这个世界,而是为了精准地填满答题卡上的那些空格。思想被囚禁在考纲划定的围墙里,想象力则在无数次的重复练习中,折断了翅膀。这是一种清醒的耗竭,我知道我正在“努力”,却感受不到任何创造的喜悦与心智成长的充盈,仿佛只是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传送带上,麻木地向前。


    人际关系的微妙张力,则让这种倦怠变得更加具体。教室里,空气仿佛是粘稠的,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竞争。每一次考试排名公布,都是一次微型的心理地震。我们既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又是暗中较劲的对手。那些曾经可以畅谈梦想与远方的朋友,如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地围绕着分数、排名和未来的大学。那份纯粹的、轻松的联结,似乎正在被一种功利的、紧张的氛围所稀释。我感到一种深刻的孤独,即便身处人群中央。


    有时我会想,我抗拒的,或许并非是“学习”本身。我依然会为一首唐诗的意境而心动,会为物理定律揭示的宇宙奥秘而惊叹,会为历史长河中一个抉择的瞬间而神往。我抗拒的,是这套被高度格式化的、指向单一评价标准的教育流程。它把浩瀚的知识海洋,浓缩成了考点汇编;它把充满奇遇的探索之旅,简化成了固定的跑道。我们在这条跑道上拼命奔跑,不敢停歇,不敢旁顾,生怕一个掉队,就被贴上“失败”的标签。所有的独特性,在这里都被视为需要被修剪的枝杈,最终的目标,是把我们塑造成一颗颗规格统一、便于管理的螺丝钉。


    窗外的阳光很好,有麻雀在枝头跳跃,它们的存在,提醒着我世界本该有的、自由而鲜活的模样。我多想拥有一个“间隔”,不是懒惰的逃避,而是一次深呼吸,一次寻找自我的机会。去读一本与考试无关的书,去真正地爱上一项运动,或者,仅仅是发呆,让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散,重新缝合我被割裂的感知力。


    最终,我依然会挣扎着起床,洗漱,背起那个沉重的书包,汇入上学的人流。这并非屈服,更像是一种暂时的妥协。因为我明白,此刻的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完全打破这个“迷宫”。但我知道,那份“不想上学”的情绪,并非毫无价值的负能量。它是我内心尚未熄灭的火苗,是对另一种更完整、更自由生长状态的渴望。它提醒我,不要在这日复一日的循环中,彻底忘记了自己出发时的模样。


    于是,我推开门,走进晨光里。脚步沉重,但心底,却存着一份不甘的、微弱的星光。那是我为自己保留的,一个关于逃离,以及未来某日真正回归的,无声的约定。


    那座矗立在晨光中的学校建筑,于我而言,早已不再是一个承载知识与梦想的殿堂。它更像一个巨大而精密的迷宫,每一个转角都可能遇到不想面对的人和事,每一条走廊都回响着令我窒息的规训与耳语。我并非不想汲取知识,并非不渴望同龄人的喧闹与陪伴。我只是,不想面对迷宫里的很多东西——那些构成我日常生活的、细碎而锋利的碎片。


    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的?记忆像一幅褪色的水彩画,边界模糊,只剩下大块的、不愉快的色块。或许是当那位老师的目光,从最初的期待逐渐转变为毫不掩饰的厌弃时;或许是当那些曾经一起追逐打闹的同学,开始在背后编织关于我的、我甚至无从知晓的流言时;又或许,仅仅是当每一天的作息表,像铁铸的模具一样,试图将我这个不规则个体强行嵌入时。反感是无声无息的累积,像书桌上那道被我无意识刻下的划痕,日复一日,越来越深,直至无法忽视。


    清晰的转折点,发生在初一下学期那个百无聊赖的下午。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枯燥的公式,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永无止境的直线。窗外的云朵自由地舒卷,一只鸟雀掠过天空,留下短暂的弧线。那一刻,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我: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这个问号一旦产生,便迅速生根发芽,长成了行动的藤蔓。我学会了逃课。最初,只是偷偷背着家长到校门口又跑到奶茶店待着,听着风声,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因“违规”而剧烈跳动的心脏,那里面不仅有恐惧,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挣脱束缚的快感。


    后来,这种“逃离”变得愈发频繁和熟练。我知开始在班主任不在时逃晚自修,在这些偷来的时光里,我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只是呼吸,只是发呆,只是让自己从那个“好学生”的角色中暂时剥离出来,做一会儿纯粹的、不被定义的自己。


    然而,秘密总有被戳穿的一天。当老师将电话打到家里,当我的逃课记录被清晰地摆在父母面前时,我首先看到的,是他们眼中那种混合着震惊与受伤的神情。那是一种信仰崩塌的悲伤,他们无法理解,他们眼中一向“听话”的孩子,为何会走上这样一条“歧途”。母亲的红着眼圈,沉默地坐在沙发上,那沉默比任何责备都更有分量;父亲则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反复追问着“为什么”。


    家庭的氛围,从那时起就彻底改变了。悲伤的潮水退去后,裸露出来的是坚硬的、名为“愤怒”的礁石。劝说变成了咆哮,关怀演变成了控制。他们开始严格审查我的放学时间,检查我的手机记录,与老师建立更紧密的“同盟”,试图将我牢牢地锁回那个他们认为是“正轨”的笼子里。最让我无力的是,他们之间也因此爆发了无休止的争吵。母亲责怪父亲管教不严,父亲埋怨母亲过于溺爱。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门外那些尖锐的、因我而起的词语相互碰撞,内心的波澜却意外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麻木。


    我知道,这种平静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一种极致的自私。他们会说:“你看,父母为你操碎了心,你却无动于衷。”可是,他们不明白,那并非无动于衷,而是一种过度承载后的情感休克。当一个人的内心已经被自己的挣扎填满,被无助和迷茫反复冲刷时,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为外界的风暴做出“恰当”的反应?我的平静,是我最后的保护壳。


    我试图与他们沟通,尝试解释那种在传统课堂里日益强烈的“窒息感”。同样是老师讲课,为什么在学校里我就难以集中注意力?我想,那是因为环境。学校里,知识被捆绑着分数的枷锁,老师的眼神里掺杂着对绩效的考量,同学的氛围里弥漫着无声的竞争。每一分钟,我感受到的不是求知的好奇,而是无形的压力。而在家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网课,我反而能找到一丝久违的专注。我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暂停、回放,可以因为没有旁人的目光而大胆地提出“愚蠢”的问题,甚至可以因为老师某一句精彩的引申,而去查阅更多相关的资料。学习,在这里短暂地回归了它的本质——一种纯粹的思想探索。


    但我的父母,他们是另一个时代的人。他们的观念,像一本装订严谨、不容修改的古旧书籍。在他们看来,端坐在教室里,有老师的监督、同学的氛围,才是学习的唯一正途。任何脱离这个场景的学习,都是偷懒、是借口、是离经叛道。“网课?那能学进去什么?不就是对着电脑走神吗?”他们斩钉截铁的判断,关上了我们之间最后一扇可能沟通的门。他们的古板,像一堵厚厚的墙,我在这头呼喊,他们在那头,只能听到一片模糊的噪音。


    于是,我成了一个被困在双重迷宫里的囚徒。学校的迷宫,由不喜欢的师长、复杂的人际和僵化的体制构成;家庭的迷宫,则由不被理解的痛苦、无休止的争吵和以爱为名的禁锢构成。我所有的逃离尝试,最终都只是从一个牢房,走进了另一个牢房。


    我渴望的,其实很简单。我渴望一种被“看见”,而不是被“审视”。我渴望我的痛苦能被理解为其来有自的困境,而不是青春期的无理取闹。我渴望我的父母能暂时放下他们的愤怒与焦虑,试着来我的内心世界看一看,这里的荒芜与挣扎。我渴望学校能不仅仅是一个生产标准化产品的工厂,而能容得下一两个像我这样“不规则”的零件。


    我知道,我依然会在这个迷宫里继续行走。或许有一天,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出口;或许有一天,我能强大到足以拆毁这座迷宫。但在那之前,这份“不想面对”的情绪,就是我内心尚未熄灭的微小火种。它提醒着我,我还在感受,还在挣扎,还在渴望自由。这本身,就是一种不肯认输的倔强。


    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我可能依然会背起书包,走向那座建筑。我的脚步或许沉重,但我的目光,会始终在搜寻着墙壁的缝隙,和窗外那片,属于我自己的、自由的天空。


    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夹缝之中。一边是外部世界施加的、期望我“迷途知返”的巨大压力;另一边是内心世界里,两种截然不同想法日夜不休的激烈战争。我的一部分在顺从,在愧疚,在试图重新挤进那个既定的模子;我的另一部分在反抗,在辩护,在拼命守护那一点点自由的星火。


    我依然会不定期地逃课,但每一次的逃离,都不再像最初那样纯粹,而是夹杂着更多的犹豫、自责与对后果的权衡。我也依然会大部分时间待在学校,但坐在教室里的我,灵魂常常是抽离的,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观察着这个我既身处其中又格格不入的系统。


    这种“双重思想”的状态,极大地消耗着我的情感和精力。它让我时而觉得自己是个清醒的斗士,时而又觉得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失败者。我在这两种极端之间摇摆,寻找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平衡点。


    我知道,最终的出路,或许不是彻底地倒向任何一边。也许,我需要在理解外部世界规则的同时,也不放弃内心那个真实的声音。我需要找到一种方式,既能与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共存,又能守护好内心那片渴望自由与真实的空间。


    这个过程注定漫长而痛苦。但这份痛苦,这种挣扎,恰恰证明了我还没有麻木,还没有完全妥协。那个“不想面对”的念头,和随之而来的所有外在压力与内心交战,就是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在成长过程中,为寻找自我、定义自我所必须经历的,一场盛大成人礼


    深夜,我蜷缩在被窝里,耳机中流淌着低吟的旋律。这方黑暗的小小空间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隔绝了外界的期待与压力。音乐在耳畔盘旋,却带不走脑海中翻腾的疑问:我还要不要继续读书?如果不读书,我又能做什么?学校这座曾经承载梦想的殿堂,如今却成了痛苦的源泉。


    每当清晨闹铃响起,一阵生理性的厌恶便从胃部升起。穿上那身统一的校服,我感觉穿上的是一套无形的枷锁。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脚步越来越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远离真实的自己。


    课堂上,老师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我盯着黑板上的公式,它们像一群陌生的符号,无法进入我的大脑。曾经对知识的好奇心,如今被无尽的疲惫取代。我观察着周围的同学,他们似乎都能适应这套体系——按时交作业,积极回答问题,参与各种活动。而我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个试图融入却始终格格不入的异类。


    学校的规章制度像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每一个自由的念头。从发型到着装,从言谈到举止,处处都是限制。为什么我们必须整齐划一?为什么独立思考被视为麻烦?为什么个性表达被当作叛逆?


    更令人窒息的是那无处不在的比较和竞争。每次考试后的排名,老师对“优等生”的偏爱,家长会上父母尴尬的笑容……所有这些都在无声地告诉我们:你的价值取决于你的分数。我不禁想问:这是教育吗?还是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淘汰游戏?


    人际关系的复杂更是雪上加霜。小团体的排挤、背后的议论、为了成绩的勾心斗角……这些都让我对学校社交望而却步。我逐渐学会了在课间躲进厕所隔间,只为了避开那些不得不进行的尴尬互动。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对学校的厌恶可能超出了正常范围。每当临近考试,我会出现持续的失眠和莫名的胃痛。走进校门时,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已成为常态。课堂上,有时会突然感到呼吸困难,仿佛整个教室的空气都被抽空了。


    也许,我患上了某种心理障碍。上网搜索症状,焦虑症、抑郁症、学校恐怖症……这些专业术语像一面面镜子,映照出我内心的挣扎。但我害怕确认,害怕被贴上标签,更害怕面对他人“无病呻吟”的评价。


    心理障碍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让你同时承受症状的痛苦和“是不是我想太多”的自我怀疑。你明知道有些恐惧是不合理的,却无法摆脱它的控制;你清楚看到别人都能轻松应对,唯独自己深陷泥沼。


    最孤独的是,这种痛苦无法与人言说。向父母倾诉,他们会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坚强点。”向老师求助,可能换来的是“别找借口”的眼神。同龄人之间,谁又愿意承担他人的情绪重负?于是,所有情绪都被压在心底,直到在被窝里随着音乐慢慢流淌出来。


    ## 教育的迷思与社会规训


    在痛苦的反思中,我开始质疑教育的本质。现有的教育体系是在什么背景下形成的?它真的适合每一个人吗?


    现代学校教育很大程度上沿袭了工业革命时期的需求,培养标准化的劳动力。整齐划一的课程、固定的作息、统一的标准答案,这一切是否在无形中扼杀了创造力和个性?我们被教育要服从权威,遵守规则,在既定轨道上奔跑,却很少有人教会我们如何认识自己,如何倾听内心的声音。


    想起王小波在《沉默的大多数》中写道:“知识分子最怕活在不理智的年代。”所谓不理智,正是价值观的单一与思想上的盲从。如今的教育,是否正在制造这种“不理智”?当我们都被塑造成社会期望的模样,还有谁能保持那份珍贵的“理智”?


    我并非否定教育的价值,而是质疑它现有的形式。真正的教育应该如弗莱雷在《被压迫者教育学》中倡导的,是一种解放的实践,是唤醒批判意识的过程,而非简单的知识灌输和技能训练。


    如果离开学校,前路在何方?这个问题的沉重,常常让我刚萌生的逃离念头迅速消退。


    现实社会的门槛越来越高。没有学历,连敲门砖都没有。我能做什么?进工厂?送外卖?这些工作不仅辛苦,收入也不稳定。更可怕的是,这些职业路径很可能让我失去进一步学习和成长的机会。


    我也曾幻想过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自学编程、从事创意工作、创业……但每个方向都需要极大的自律和坚定的内心。在缺乏支持和指导的情况下,这些道路布满荆棘。


    况且,我对自己的能力和兴趣还不够了解。在学校体制中待久了,我已经习惯了被告诉要做什么,反而失去了自主探索的勇气。苏格拉底说“认识你自己”,这简单的五个字,实践起来却如此艰难。


    也许,问题不是“读书还是不读书”,而是“如何以适合自己的方式学习和成长”。在彻底的服从与彻底的逃离之间,或许存在第三条路。


    我可以尝试在体制内寻找弹性。比如申请转学、选择更适合的课程、寻求心理辅导支持。也可以在校外发展自己的兴趣,平衡学校生活的压力。关键是改变心态——不再将学校视为全部,而是把它当作成长过程中的一个环节,而非定义自我的唯一场所。


    历史上,很多成功人士都曾与教育体制产生过冲突。爱因斯坦曾被老师认为“不会有太大出息”;乔布斯辍学后却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他们的共同点在于保持了内心的独立和思考的自由。


    王小波在《我的精神家园》中谈到:“一个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够的,他还应当有诗意的世界。”这个诗意的世界,或许就藏在我们对主流生活方式的反思与超越中。


    音乐还在循环播放,但心中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我意识到,无论选择哪条路,都需要勇气和担当。


    如果我选择继续留在学校,那不是屈服,而是一种策略性的坚持。我会带着清醒的批判意识,在夹缝中寻找成长的空间。把学校当作了解社会的一个窗口,而非全部世界。


    如果我最终选择离开,那也不是逃避,而是对另一种可能性的探索。我会做好充分准备,为自己负责,勇敢面对未知的挑战。


    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正视自己的心理状态,寻求专业帮助。心理问题不是耻辱,而是需要治疗的疾病。只有心理健康,我才能做出真正符合自己利益的决定。


    夜更深了,我摘下耳机,窗外透进一丝曙光。明天我还是要起床去学校,但也许心态会有所不同。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教育的目的不是把我们塑造成社会期望的样子,而是帮助我们成为最好的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适合所有人的道路。每个人都得在摸索中找到自己的方向。也许我还会在被窝里迷茫很多个夜晚,但至少今晚,我找到了继续前行的微弱勇气。


    正如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中所述:“向着高处挣扎本身足以填满一个人的心灵。”或许挣扎本身,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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