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默了一阵,杨洸发现无恼好像一直在打量自己,跟她对视时,她也不回避的,杨洸难得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笑一笑,面颊上出现一个笑涡,这更增加了她甜美的气质。她说:“好渴哦,我去看看好了没。”她起身,去前台那边闲逛,一边等待一边看着墙上的电子菜单。等她的咖啡终于好了,她拿着带回到无恼身边。
无恼接过去,喝了一口,面上露出一点没滋没味的神情。她说:“我其实很少在外面喝咖啡。”
“哦,不在外面喝,难道在家里喝吗?”
“嗯,因为医生不让我喝含糖饮量,只能喝咖啡。我家里自己磨豆,很香。磨豆的那个角落,平时都是咖啡豆的香。”
“总喝咖啡,会不会睡不着觉?”
“不喝我也睡不着,晚上要想睡得踏实,必须安眠药,早上再用咖啡唤醒。”
“听起来好苦。”杨洸想起以前玩游戏时,偶尔看到无恼在早上四五点钟发社团求助消息。她也记得无恼说过她有睡眠障碍,如果不是睡眠障碍,当代人大概也很少起那么早吧,除非是工作需要,或者上夜班,或者熬大夜的。像杨洸就是那个偶尔熬大夜的,独自度过凄凉的夜,却发现有人跟自己一样醒着,就莫名让人感到安慰。
“大家都是这样的,活着就是辛苦。命好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很难,压力很大呢。”无恼说。
杨洸虽然在点头,可是她的气质却完全否定了这一论调,她一直都是一个清闲的人,也许她就是所谓的命好的人吧。
无恼大概也看出了这一点,便笑笑,对杨洸说:“我几乎要羡慕你了。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下一任呢?你现在,还好吗?你总说他靠谱,他给你补偿了吗?”
杨洸明白无恼口中的“他”就是指杨洸的老公,不,应该说前夫了。杨洸点点头,说:“他把房子和车都留给我了,不过银行卡解绑了,他说他有新家要养,再养着我他新老婆要有意见了。至于下一任,不急,我暂时想一个人生活。我发现其实我还挺适合一个人生活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再也不用顾忌另一个人的情绪了,简直快乐地像出狱。”
“那,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
“我那个都是老黄历了,没什么好喜的。”
无恼喝了一口杨洸为自己点的咖啡,尝了尝味道,就没再喝了。
杨洸忽然问无恼:“‘触祭’是什么意思?”
无恼一时没听清,疑问地“嗯?”了一声。
“触祭,”杨洸又学了一遍,说,“我在这边听到有人这样讲,‘赶紧触祭了好去写作业’,咋?写作业还要有个仪式吗?”
无恼露齿一笑,说:“如果吃饭也算仪式的话,那就是吧。”
杨洸哦了一声,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写作业,很有道理。”
两人就此又聊了聊其他上海话,以及上海。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逝去,杨洸恍然回神,问无恼:“明天你上班吗?”
“当然。”
“诶,那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早点休息。”
“好。”
“走。”说着,杨洸站起身,一副等待无恼的架势。
无恼见杨洸一身轻,料想她行李放在了酒店,问她:“你要连夜回去吗?”
“我回哪里去?”杨洸反问。
“酒店?”无恼再次反问。
“不要。那么远,坐车好累的。”
“那你……”
“我要去你家。”杨洸说,“你家就在附近吧?收留我一下嘛,我不会趁你睡觉时把你家搬空的。”
见无恼不说话,杨洸露出一点失落的样子,她幽幽地说:“我看起来很讨厌吗?你不喜欢我去你家吗?”
无恼仍旧沉默。
杨洸的目光将无恼全身笼罩住,像是看透了她一般。她唇角翘起,挪到无恼身边,挽起她的胳膊。
“走嘛。”
两人身上的香气似有若无地缠绕,无恼身上有种近似药味的咖啡香,杨洸则是一股水果味,很清新甜蜜。
两人出了星巴克的门,无恼不习惯这样和人亲密地贴着,终于将胳膊上的手臂拿了下去。她问:“你打算住多久呢?”
杨洸说:“一晚咯,明早跟你一起走。”
无恼“哦”一声,不置可否。
杨洸一边跟在无恼身边一边看着无恼的侧颜,见她冷峻不苟言笑的样子,就忍不住勾搭着她说话。
“我本来还在想呢,恼恼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是个大妈呢?”
无恼看路不看杨洸,说:“那你猜对了,还真是个大妈。”
“哪有。”杨洸反驳她,“是气质美女呢。”
无恼却笑了,她说:“还从没被人说过是美女,真有点不习惯。”
杨洸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什么?怎么可能?群众的眼睛是瞎的嘛?”
无恼斜她一眼,唇角却带上一抹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