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那榜单又被“无名阁”的人揭了?”男子正吃着茶,茶刚进口,听了身边人的话,一口将新茶吐了出来。
“李老二,多大个事?你又朝我身上吐,这个月第几件了?我不管你必须赔我一件全新的。”男人脸黑的跟炭似的,扯着身上的衣服,冲人不满嚷道。
“赔,赔,龚老三,你刚才那话是真的,没有欺瞒我?”李老二试探问道。
龚老三猛的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吼道:“李老二,你去周边打听打听我龚老三的名声?我能干这等欺瞒事吗?”
“不是,不是,你别急啊!我,我这不是慌不择路了吗?你也知道我想进那“无名阁”,都想疯了。这不一时着急,出言不逊,你心胸大量,莫怪!莫怪!”李老二摸着头安抚着身边人的情绪。
龚老三听了话,也没说什么,他的生性急躁,心肠子倒好。
他吃了口新茶看了眼自家兄弟,叹了口气道:“自从三年前太子安胤死后,这朝中权臣更迭,频繁轮换,无一人能担大任。从前他名下那些卿客,人才济济,随便提拔一个上去,都是人才!现如今,上去的都是些什么人?要早些年,太子若还在,你这身武艺去当个兵,在做出点成就,早被慧眼识珠了,可惜啊,现在的天庆国是那……”
龚老三话未说完,便被李老二捂住了嘴,他睁大了眼眨巴的看着李老二。
李老二环顾了周边一圈,眼里泛着惊恐之意,边缘小镇,虽然离那朝野之都尚远,但祸从口出,不得不防。
更何况废太子安胤。
不!
庶人安胤不可再议!
捂了好一会,李老二才将手放下,龚老三这才得了大口喘息的机会。
他不满得瞪了李老二一眼,泼口而出:“我说这荒郊野岭的小客栈,说几句又怎么了?那皇帝老儿昏庸无能,这几年大肆征税,不少农户被逼的苦不堪言。那安胤死了三年了,那朝中都乱成什么样了,他无能管束,竟拿我们老百姓出气。”
两人彼此相视一眼,提及此事,都忿忿不平。
天庆三年。
太子安胤兵败塞合钴蓝,三万精兵受敌军埋伏。
一夜之间,死伤大半。冤魂难散,恨意难消。
太子被押回京都。
皇上震怒,急火攻心。
太子安胤即刻罢免,凡近太子身侧,上至太傅下至奴才,一律废黜。
太子之母皇后求情,太子嫡姐安麟公主殿外跪求。
整整三日,无一人赦免。
皇后罚于宫中面壁思过。
公主联姻塞外,以求和平。
废太子安胤。
已成定局。
废太子押回京都已三月有余,被囚冷宫。
皇后伤心欲绝,裹着病体跪于大殿前,整整五日,心口泣血,已不待时日。
庶人安胤奉皇帝令,集市处死。
安麟公主三日后起嫁塞外。
儿死,女远嫁。
一儿一女,就此分离。
三日后,皇后薨逝。
国母病逝,民间婚嫁暂缓,天庆全国上下守孝三年。
废太子安胤死于腰斩,于集市万人瞩目下斩首,生前漂亮容貌早已成了卷皮子。
吓坏了不少围观者。
随着刀起身落,废太子安胤自此成为禁言。
他说着说着,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又继续道:“要不是江湖门派出了一个“无名阁”,可庇护我们这些老百姓,这天下怕是……”龚老三说到此,突然噤了声,有些话是不能这么说的。
他梗着脖子转了半天,将准备说出口的话,生生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出口道:“说到这“无名阁”阁主贺元舟,百姓都得称赞他两句。贺阁主是心善之人啊!所做之事当得上“仁义”二字。”
“是啊!贺阁主仁义,多少兄弟上有老下有小,许多以前跟着安胤名下做事的,别人都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只有贺阁主无嫌隙,将人尽数收回“无名阁”名下。”李老二接着说道,半是感慨的提杯将茶水饮尽。
“我听说“无名阁”除了收那庶人安胤名下残兵弱将,其余所收的也大多是无名之辈,后起之秀?”一旁侧桌的男人听了半晌,主动接了话题。
龚老三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主动说道:“是这样的,除了这,如果你日后有事若托无名阁办,你出了银两,无名阁接了你的单,若未完成,那接单的门生必自裁。他们虽然招的都是新秀,但个个杀伐果断,能力出众,而且进去的门生若出现意外,他家里祖辈老小全部都可托付给无名阁,由无名阁代替他赡养家人,让他们彻底无后顾之忧,所以很多兄弟都争着抢着去无名阁门下做门生。”
“但上个月,我听我那当兵的兄弟议起这事,他说皇上多番邀请贺元舟进宫,准备赐他官职?让他为朝廷效力,这事是真的吗?”男子提起茶杯,开口问道。
“假的。”
二字一出,一道浑厚的男声即刻响彻在客栈半空。
先前议论的众人,齐齐向左看向出声之人。
边缘小桌,一顶白纱面罩遮住了那男人容颜,桌椅右边坐着一个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漫不经心的环视了一圈,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他从怀中取出一绽定银,放在桌面,他大声喊道:“小二,结账!”
紧接着,那青衣白纱蒙面的男人站起了身,黑衣男人跟在身后。
众人疑惑,只见他们走向门外,那走在前方的白纱蒙面男人右手挥开手中黑色大扇。
对着身后人留下一句:““无名阁”阁主贺元舟,此生只了余愿,绝不入仕。”
众人沉默,待男子走后,有人大声吼道:“刚才那是无名阁的阁主贺元舟吗?”
客栈众人尽数沸腾,议论纷纷。
只有坐在前桌的李老二眼中溢出后悔的情绪,他怎么就没有把握住自荐的机会!
而男人留下的一句。
“无名阁”阁主贺元舟,此生只了余愿,绝不入仕。
一夜之间便从这荒山野岭,传遍整个江湖。
当然,这是后话。
马车疾行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中,为首的黑衣人驱赶着马车,手上的甩鞭挥向马屁股。
马儿吃了痛,受了刺激,马蹄子用了劲,爬坡的力道也不似之前那般缓慢,马车行过山道,进入平缓道路。
车帘被掀起,露出一把黑扇,白纱面罩,看不清容颜,正是客栈那名男子。
清朗嗓音带了些幽默传出马车:“芜华,还有多久阿?这马车颠的我屁股墩子都快废了,再不到,今儿怕屁股墩折在这马车上了。”
赶着马车的男人被唤了名,嘴角憋着笑,头也不回:“任副阁主,还有半个时辰就到雾山了,你放心,到之前一定保住你屁股墩。”
“哈哈哈哈,那你速度再快些,争取早日完成阁主命令,我顺道带你去雾山小镇玩玩,奖励你保住我屁股墩。”马车上的男子说完,便向后坐靠在车栏上。
他挥开了手中折扇,凉意渐渐传来,折扇随着五指摇晃。
他抬手举起袖袍,青色宽袍里正放着一封信件。
他将信件从青色袖袍中拿出,上面写着,秘令二字。
他展开信件。
“副阁主任听白,速去雾山将医圣荣覌,疾速带回朝崖顶。”
阁主贺元舟令。
任听白看完信件,将信件用火点燃放进马车火盆中,带信件成灰。
他掀开帘子,举起折扇敲了敲芜华:“再快些,阁主急令!将医圣前辈疾速带回朝崖顶。”
芜华不作答,手上的甩鞭越发用力,马儿吃了痛,几乎用了全劲。
雾山。
“医圣前辈,任听白奉“无名阁”阁主贺元舟之令,前来请前辈出谷行医。”任听白一身青衣宽袍,手执黑扇,浅弯腰身。
无声出。
光照正是毒辣时刻。
任听白等了一个时辰。
微弯的腰身终是塌了下来,他收起嘴角笑意,恭谨的面容添上了丝丝冷意。
手中执扇,身形逐步向后退去,左手向前,五指紧握,手掌朝前挥动。
隐藏在两侧蒙面的人,迅速从旁出击,身形迅捷,半弯着腰,从边探进茅草屋中。
不消片刻,一白发老头被捉住,个不高,甚小巧,被俩高个夹在中间,两条腿离地,身子悬在半空,抖动着双腿,那模样甚是滑稽。
他吹胡子瞪眼,瞪着眼前青衣宽袍的男人,眼中怒意横生:“任听白,你小子,当泼皮无赖!不按招数出牌,我不管!这一次,不作数,重来!重来!不然!休想我出手。”
任听白笑了笑,一阵轻响,手中折扇尽数展开,他摇了摇手中扇,风随扇叶而来。
一片凉意晃过额尖,被日晒一个时辰的身体,在这一刻迎来了凉爽。
“医圣前辈,愿赌服输!不管我的法子是什么,你现在已经落入我的手了。”任听白微微笑道,停了半晌,摇着扇,加了句,“这次事出突然,所以阁主命我等快马加鞭赶往你处,带你回“无名阁”复命,所以法子激进了些,还望前辈见谅。”
“啊啊啊啊啊!任听白,我不听!我不管!我就要重来!你们个个身上带着解药,别着药草,我的那些个法子都没有用,毒不到你们,自然输了。你们这是作弊!作弊!”白胡子老头气的嚷了一通。
悬在半空的脚用了不少力,全身晃动挣扎着,吃瘪又委屈的模样像足了孩童。
虽然身型矮小,但到底是个成了年的男子,用了力,又挣扎,险些让捉他的两人失了手,差点让他逃回去。
任听白眼疾手快,不等老头转身,手中黑扇向前滑出,落在空中,直直砸向老头儿脖颈。
受了力,老头儿眼一闭,身体瞬间瘫软,向下滑行,黑衣高个见怪不怪,一左一右扶起老头儿胳膊,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