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县上学习,给你买的,做件裙子好看。”
何青松现在也没那么拘束了,自打订婚后,用他娘的话说,就是丈母娘家门前的草,都踩的不长了。
谷雨的脸一红,“做成裙子,我也穿不出去。”
何青松有自己的小心思,谷雨脸皮薄,穿不出去也不要紧,等结婚了,穿给他一个人看。
当然现在不能说,谷雨得骂他流氓,有损他的形象。
“那就先做件褂子,也好看。”
谷雨点了点头。
何青松隔着窗子跟谷雨小声说道:“娘让我问问你,秋收完了结婚行不?”
秋收,这也没几个月了。
“我不想这么快。”谷雨一口回绝。
“谷雨,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我们结婚了,你帮娘家干活,我也不会拦着你;不但不拦着,我也会来,你怕什么呢?”
“那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突然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准确地说,是两个孩子,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
“娘!娘!你不能不管我和孩子啊。”
谷雨叫了一声不好,“我大姐又来了。”
立冬来了就没好事,次次得娘家接济,可娘家都穷成啥样了?
秦荷花对这个大女儿失望透顶,她就是心疼小芳,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奶奶也是作死怪。
乔家人善良,这种人最容易被人感情绑架了。
秦荷花把怀里的孩子接过来,有些火气,“立春,你嚎什么嚎,也不怕别人笑话,又怎么了?”
立春这才看见何青松,人很周正,还和谷雨站在一起,猜也能猜到身份。
立春在外人面前可要脸,“娘,咱屋里面说。”
何青松可不好意思进屋。
“娘,那我就先走了。”(农村一订婚就改口)
秦荷花一寻思也行,立春能有什么好事。
“谷雨,咱抓的东西给青松带几条,让亲家尝尝。”
“知道了,娘。”
被五姐抱着的麦穗,却一把拽住了何青松的裤子,拽的可紧了。
何青松的脸腾一下子红了,他为了上梯子下梯子干活方便不出丑,系着牛皮腰带。
要是系绳,裤子早出溜到脚面上了。
这也不怪麦穗,五姐抱她的高度,也就能拽裤子了。
“咋了?麦穗?”
立冬赶紧扒拉麦穗,可扒拉不开啊。
秦荷花缓解何青松的尴尬,“麦穗是不是舍不得让二姐夫走啊?那就再待一会。”
麦穗直摇头。
“那就是想让姐夫抱?”寒露给了另一个解释。
麦穗还是摇头。
“我知道,麦穗鬼精鬼精的,是不是怕……那个狗姐夫来闹?”
麦穗冲着三姐直点头,不愧是乔家目前学历最高的,就是聪明。
家里女人多,成年的都没有几个。
就算是成年了,这种力量对抗也不占便宜。
爹四十多了,肯定打不过渣姐夫,更别提护住她们了。
何青松保证,“麦穗放心吧,我不走,要是大姐夫敢来闹事,先打的过我再说。”
麦穗这下放心了。
小满揉着麦穗的胎毛,揉的乱七八糟的,“小七,你咋这么精呢?”
麦穗气的腮帮子鼓鼓的,稀罕就稀罕,干嘛揉她的……胎毛!
屋里,立春一抽一抽的,显然那个劲还没过去。
小芳在姥姥怀里,泪珠子一串一串的。
小闺女招娣在立春怀里哇哇哭。
乔树生卷了一支纸烟,点上,“行了,就知道哭,你对着娘家人那一肚子本事哪?”
立春这才不哭了。
“爹,娘,招娣还在吃奶,我就偷偷煮了一个鸡蛋,我婆婆骂我生的赔钱货没资格吃鸡蛋,我男人他打我呀……你们看看我的胳膊、腿,都成啥色了?”
立春撸起袖子,胳膊上确实有青痕。
挽起裤管,一个小腿全是青的,都没有好地方了。
立春再不争气,也是秦荷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还是第一个孩子,当爹娘的怎么能不心疼?
“老王家就不是人,我和你爹当年就不同意,谁让你眼看着是火炕还往下跳的?”
当年立春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犟的像头驴,谁劝都不好使。
更是在过年走婆家时留宿了,被人看见早上两个人是从一间房走出来的。
没办法,乔家顾及立春的名声,这才嫁了。
“娘,我哪知道小芳她奶奶她爹这么不是人?”
秦荷花一秒戳破,“你公公婆婆的名声,顶风臭十里,又没包在报纸里,你不知道?”
“好了,别说这个了,立春,你们是不是没吃饭?”
乔树生都能听见小芳肚子的咕噜声。
“我们娘仨是跑出来的,哪有饭吃。”
中午煮的泥鳅炖豆腐还有一碗多,秦荷花添了一点水,重新热了热。
立春娘俩个像是没有嗓子眼,狼吞虎咽的。
大人不值得可怜,都是立春自作自受,只是苦了孩子。
麦穗张开胳膊,搂住了三姐。
除她之外最聪明的三姐,不找她找谁?
“咋了?你小脑袋瓜又在想啥?”立冬虚虚地捏了捏麦穗的腮帮子,笑着问。
“啊,啊——”麦穗一个劲地往外指。
“我倒想看看你要搞什么?”
立冬抱着麦穗就去了大门外,结果麦穗又往东指,立冬只好如她所愿往东走。
走出去有两个胡同,立冬有必要问一下了。
“麦穗,你跟三姐说,是不是想去大伯家?”
麦穗居然点了点头。
立冬虽然惊讶,倒也不至于太惊讶,毕竟自己这个小七妹可是很聪明的。
“去大伯家找哥哥替咱家撑腰?怕二姐夫一个人吃亏?”
麦穗又点了下头。
立冬不淡定了,麦穗快八个月了,不是快八岁了,这么点人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哎哟,小七不会是神仙下凡吧?
立冬抱着麦穗,很快就到了大伯乔林山家。大伯的大儿子,也就是她们的大堂哥乔大粮,正在院子里劈柴。
“大粮哥!”立冬喊了一声。
乔大粮抬起头,看到是立冬抱着麦穗,有些意外,放下斧头走过来,“立冬?咋这时候过来了?有事?”
“哥,有急事!”立冬喘了口气,语速飞快地把立春带着小芳和招娣回娘家,以及被打得一身伤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姐夫家太不是东西了,我爹娘气得不行,但就我爹和二姐夫是劳力,我怕老王家人万一找过来,咱家吃亏。”
乔大粮一听,眉头就拧成了疙瘩,脸上带了怒气,“啥?老王家敢这么欺负立春?反了他们了!走,喊上你二哥一起去看看。”
很快,二哥乔二粮也跑了出来,后面跟着大嫂。兄弟俩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听堂妹在婆家受这种欺负,火气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