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外面的消息很乱很杂。
林栖想到了凌壑,去驯院找人没找到,回去却发现凌壑就在自己门口,旁边还围了一圈学生。
凌壑穿着黑底滚银边的驯院制服,一副好皮囊配上大长腿,站在孩子堆里十分惹眼。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凌壑对那些学生说,“院里已经跟你们家里联系过了,截止到目前为止,都没事,如果还不放心,就去找院长开条,自己回家看看。”
学生都是住在这一层的驯院新生,听凌壑说完,有人支支吾吾地问:“现在回去能安全吗?”
“肯定没有留在学校安全。”凌壑说着,视线一抬,看见林栖来了,笑着眨了下眼,直接把学生晾在一边,朝他走了过来。
林栖见他一脸轻松,飘忽的心情忽然就安定了不少。
凌壑走到林栖面前,直接把那一堆零食朝他怀里一塞,“封校了,妈妈来不了,只能爸爸先来看你。”
在走廊里说话自带回音,他这句话更是仿佛一只巨大号的弹力球,一落地就蹦跶着到处乱撞,落到每一只等着听八卦的耳朵里。
空气静了一瞬,接着整条走廊上的所有人同时看向林栖,眼珠子瞪得一个比一个圆。
林栖几乎能看到嗡嗡的感叹号和问号在天上飞,走廊里是不能说话了,他开门进屋,直到关好房门,都觉得门缝里还卡着一堆问号。
凌壑直接道:“不用担心观沄,他这人吧,只要不是自己找死,就没什么伤得了他。”
林栖点了下头,又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对。
凌壑继续道:“封校只是出门麻烦,也不是不能出,下午我到外面办事,晚上不回学校,刚好回家去看妈妈。明天差不多中午回来,到时候我在楼下等你,一起吃个午饭。”
林栖迟疑着,点了下头。
他不想和凌壑一起吃饭,但很想知道观沄的消息。
凌壑忽然伸手,在林栖头顶揉了一下,问:“怪物吓不吓人?”
林栖默默往旁边移开两步,拨弄着被揉乱的头发,“我没看清。”
凌壑指着他手上的绷带,“那这是?”
“摔了一跤。”林栖熟练解释。
凌壑“哦”了一声,“来都来了,刚好帮你上个药吧,回头妈妈问起来,也好跟他有个交代,否则他怪我没把孩子养好,要跟我离婚可怎么办?”
“我自己上过药了。”林栖试图拒绝。
“上药嘛,又不是吃饭,不用按顿来,多上几次好得快。”凌壑在屋里左右打量,“你药箱呢?”
林栖下意识扫了一眼抽屉又连忙收回视线,低头看脚。
凌壑眉梢微挑,“在抽屉里?那我直接拿了?”
林栖还没想好怎么抗议,旁边祈越视线就朝他扫了过来,对凌壑道:“婉拒你都听不出来?人家有洁癖,可不愿意让你上药。”
凌壑本来就是在逗林栖,闻言捂住心口,一脸老父亲很受伤的表情,“宝宝~这是真的吗?你连爸爸也嫌弃吗?”
林栖被他这声“宝宝”叫得头皮发麻,如果他是只刺猬,现在身上的刺肯定已经全部立起来了。
凌壑幽幽叹了一声,“看来是真的嫌弃,算了,老父亲也不招你烦,那就不上药了,我看一眼,回去好跟你妈交差。”
他知道林栖身上有保护咒,但不确定它对侵蚀是否有效。
两边僵持片刻,林栖还是拆开绷带给他看了。
凌壑看到伤口时,摸着下巴“哦”了一声,一个音节硬是凹出了在波浪线上打滚的效果。
画得真是不错。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也看不出来这是假的。
晚饭过后,学校在生活区的小广场上安排了一节常识安全课,讲解校内安防系统,以及面对突发状况时的紧急避险措施。
讲解老师特意提到,学校里的应急场馆很多,比如这次出事的校史馆本身就是一个,主体额外增加延性结构且经过咒师处理,即使遭遇严重损毁,也能维持基本功能。
简单来说,建筑内部嵌了一张大网,可以兜底,就算天花板被扎成筛子也不会掉下来砸死学生。
学生们在下面议论:
“我天,那要是换个地方我就被砸死了?”
“怪物真会挑地方。”
“那我们公寓楼里有这个吗?”
……
课程结束已经快九点了。
林栖住的七楼实际等于八楼,爬到最后,他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仿佛脑子半路掉在楼梯上了。
进门时,他看到祈越像之前一样坐在桌边,习惯性地以为他在看书,回头关好房门,再看过去,才发现哪里不对。
祈越手里没拿书,面朝房门坐着,似乎是在等他回来。
林栖的身体惯性和想法有些不同步,只是看了对面一眼就收回视线,蹲下换好鞋子再站起来,才发现祈越还在看他。
怎么了?
一点疑问刚刚冒头,就听祈越开口:“坐吧,有点事想问你。”
林栖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什么事了?
祈越正常说话不是这种语气。
是又有怪物?还是学校来找麻烦?
房门和书桌的对角线上有张座椅,靠背朝向房门,和祈越隔着一米多的距离。
林栖走过去坐下,等着祈越开口,下意识想捏手指上的创可贴,可惜没有摸到。
祈越看着他,目光却没有落在实处,仿佛他是一张照片,而不是一个真人。
林栖等了漫长的两三秒钟,祈越终于开口:“那天在书塔,陷阱里,你看到了什么?”
林栖在心里做了许多预设,却完全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跳到书塔。
他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祈越回答:“因为当时没问。”
林栖:“……”
他想问的就是这个。
为什么当时没问现在要问?隔了那么长时间,是书塔又出了什么事吗?
祈越视线略微抬起一些,看向林栖双眼,目光依然平静,却像是无波的水面,看不出深浅。下面可能是一弯溪流,也可能是无底深渊。
祈越重复之前的问题:“陷阱里是什么?”
林栖恍然有种错觉,周围忽然静了下来,似乎整个房间沉在水底,与世隔绝,除了他和祈越之外没有别人。
在这种安静无打扰的环境下,他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专心回答这个很简单的问题。
思绪回到补考那天中午,仿佛能闻到烈日炙烤下的青草香。
林栖目光向远处放空,语速比平时稍慢,“是一个房间。”
“现在描述一下这个房间,你看到到了什么?”祈越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幕传来。
“一张床,很软,然后睡衣、枕头、抱枕……”林栖顺着记忆向前摸索,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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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刻意组织语言,只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饼干和汽水、书桌、台灯、本子……”
“本子是打开的?”
“是我打开的。”
“里面写了什么?”
“柠檬糖,家访,植院种花……冬装,打钢板,黄油,煎鸡蛋……”林栖记不清了,那些和他无关的文字在记忆里并不连续,像是一堆拼图里的随机几片。
“其他呢?”祈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寻常的?”
“饼干和汽水过期两百年了。”林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掌心里正捧着那包饼干,“本子会说话,它说别吃零食,还说……”
祈越忽然像是听得有些腻了,难捱似的闭了一下眼睛,隔了片刻才又睁开,“知道了。”
声音很低很轻,仿佛声带是一张风化许久,稍微一碰就会破碎的纸。
他再次看向林栖。
那个房间是林叙的。
笔记本也是。
所以那天,书塔也把林栖误认成了林叙。
这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做出一个和林叙一模一样的人,又把人送来这里,是想再造一个天才?还是想通过他,控制那些遗留下的造物?
林栖既然能署名这一件,自然也有可能署名其他。
没人说话,屋里静得只剩呼吸。
祈越静静看着这个名叫林栖的男孩儿。
眼中画面像被雨水锈蚀,斑驳地黯淡下去,铁锈剥落之后,露出了一块积满灰尘的玻璃窗。
属于怪物的手倒映在窗面上,缓缓向前探出,像一道影子,穿透黯淡泛黄的玻璃,长满鳞片的手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男孩儿颈侧。
那只手的动作就像在宴会厅上拿起一只高脚杯,指尖从最细瘦处轻轻一捏,就这样折断了林栖的脖子。
如同对待其它怪物一样,他徒手将他的头颅摘下。
桌面上铺着未经漂白的棉布,黑雾缠绕上去,像对待写生课上的静物一样,将那颗头颅端正摆好。
“滴答……”
地板上传来浓稠的回响。
静物台上的头颅苍白而血腥,睁着一双深黑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所在的方向。
岐岄缓缓阖上双眼,不再看他。
充斥在每一声心跳中的混乱念头逐渐褪去,世界重归黯淡沉寂。
许久,他听到林栖在椅子上动了动,发出一点极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响。
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此时的手。
一双很干净的人手,没有丝毫异化痕迹。
“第二个问题。”他平静道,“你从哪里学的古语?”
仿佛一只无形的沙漏终于漏完了所有的沙,林栖动了一下手指,逐渐清醒过来。
他有一种很莫名的违和感,直觉自己状态有点不对。
刚说过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且那些话不像正常回答问题,而像在说梦话,完全不经思考。
他看向祈越。
祈越正垂眸看着自己右手,冷白修长的手指并拢前伸,片刻,左手轻轻捏住右手小指,令它与另外几指分开少许距离,露出指根处的署名。
这个动作有种很微妙的怪异感,仿佛这只手不是他自己的,他只是在摆弄一个物件。
林栖忽然找到了违和感的源头。
祈越有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