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会后,谢明夷没有再安排所谓的海岛度假,但是开始破天荒地关心起了江叙和的事业规划。
“真的要去那么久?”他放下刀叉,金属与骨瓷盘边缘轻碰,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陇州那边条件艰苦,沙漠里一拍就是几个月,不像在寰海,至少还能常回来住。”
江叙和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方才开口:“没办法啊,裴导要求高,棚里搭出来的他看不上。”
“大部分实景都得在陇州拍了,剩下需要精细绿幕的,再回寰海棚拍。”
他提起即将开拍的电影时,眼神都亮了几分。
谢明夷不觉好笑:“我都开始好奇了,究竟是个什么故事,能让你这么高兴?”
喜欢的书即将被翻拍,江叙和也是难得好心情,便多解释了几句:“是阿瑟·科尔曼的《盖亚》,刚拿星穹奖金奖,算是近二十年最好的科幻长篇小说了。没想到科尔曼先生居然同意把版权交给华国影视公司翻拍。”
《盖亚》享誉中外,饶是谢明夷这样对科幻题材没兴趣的人,也听说过这本书的大名。
此时他眉头轻挑,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本书我听人提过,口碑是不错。就是这种硬核科幻,受众有限吧?投资恐怕是个无底洞。”
他倒是一语中的,精准地戳中了江叙和的隐忧。
“是呢,裴屿准备拍成三部曲,初步预估总投资在二十亿上下。”江叙和叹了口气,“所以只能边拍边看市场反应了,如果第一部票房和口碑能立住,后面两部才能继续推进。”
谢明夷闻言,露出不赞成的神情:“资金链是否断裂居然完全押宝在第一部的成败上,这样风险畸高的项目,你的经纪团队也不评估一下?”
江叙和放下水杯,细微的“嗒”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谢明夷总算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和爱人讨论一本他喜欢的好书即将翻拍成电影,而不是在谈判桌上评估什么巨额并购案。
他笑了下:“不好意思,生意人的铜臭味儿是不是污染到你了?”
江叙和摇摇头,倒是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只是我们看待这件事的角度不同而已。”
“ 从投资的角度,你百分之一百的正确,但是总有些故事值得我们去冒险。”他微微仰起头,眸子几乎在发光,“说实话,能够成为这场伟大冒险的一员,这种感觉真的……很棒。”
极少见到他这般模样,谢明夷一时有些动容。
就在他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小橘子翘着毛茸茸的尾巴,圆头圆脑地蹭了过来,不停地用香香的小猫脑袋拱江叙和的脚踝。
江叙和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了下来,弯腰将黏人精抱起来,离开餐桌后立马埋头吸了一通,发出每个猫奴都会无师自通的猫咪特供超绝夹子音:
“香香小橘子~乖乖小橘子~爸爸要去沙漠里吃沙子了,要离开你好久哦~”
“爸爸不在的日子,宝宝也要乖乖吃饭,但是不能吃太多哦~吃太多变成半挂爸爸就抱不动宝宝了,知道吗?”
小橘子已经习惯了被蹂躏,拿小爪子抵住人类的脸,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看着他和猫互动,谢明夷走了过来,随手揉了揉猫脑袋:“放心,家里这么多人,还怕照顾不好一只猫吗?”
江叙和笑眯眯地挠着小猫的下巴:“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们小橘子这下要变成留守儿童了,多可怜。”
谢明夷被他这话逗乐了,顺着话头玩笑道:“你光知道心疼猫,怎么不心疼一下留守人类。”
江叙和眼睛微微睁大,惊讶道:“你还缺人陪?”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江叙和恍若无觉,低头轻轻揉捏无辜小猫的肉垫,挨了一记猫猫铁拳才失笑放开手,任由小橘子咪呜咪呜跑远。
他这才看向眼前不管做贼心虚也好、心怀愧疚也罢,总之神色有些僵硬的人,学着他之前的语气调侃:“每天几十号人围着你转呢,干嘛跟我们小橘子抢?”
他的笑容无懈可击,谢明夷却心中一乱,不自觉开始解释:“前几天我去燕平其实是……”
他回来后对燕平的事闭口不谈,江叙和也一直不问,但横亘两人之中的尖刺埋下了就是埋下了,不会因为成年人的装腔作势就消弭不见。
谢明夷不喜欢这样子。
没错,他是不喜欢江叙和跟他闹脾气。
但他更不喜欢江叙和现在这副不吵不闹的模样,就好像自己缺席他的生日旅行,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谢明夷无法容忍这样的忽视。
定了定神,他欲将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江叙和却出声打断,表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知道你忙,放心吧,我是真的没有生气。”
“工作的事情就不用告诉我啦。”他歪歪脑袋,语气又轻又快,“你那些高大上的投资并购什么的,我是真的听不懂,放过我吧。”
要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谢明夷脸色沉了下去,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
江叙和却不再看他,转身去追逃跑的小橘子去了。
*
定定地看着他轻快地走远,谢明夷动身回书房,路上遇见佣人跟他打招呼,他如往常般颔首示意,永远是骨子里的得体。
只有关上门后,他才肯流露出一点颓丧,这颓丧的源头,则是有些事情似乎要脱离掌控的不确定感。
倒了杯威士忌,辛辣的酒精味让他振作了一点精神,谢明夷点开电脑桌面的一份文件,标题赫然写着《“J传媒”娱乐公司筹建方案》。
心不在焉地看了几行字,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他皱着眉接起:“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传来顾晨光小心翼翼地声音:“谢先生,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就出院,这种事情也要特意通知我?”男人的语气里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顾晨光噎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委委屈屈的:“是您之前吩咐我要告诉您的。”
谢明夷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和缓了些:“是我忘了。”
他滑动鼠标,关掉那份看得人头晕的文件,身体向后靠进椅背:“Linda会安排人接你出院,你原来那个房子不要住了,我在寰海给你安排了新的住处。”
语气里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等那头的人回答,他挂断了电话。
一抬头,却见江叙和不知何时过来了书房,正安静地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他。
谢明夷心头一紧,那是下意识地心虚。
然而紧跟着,他又升起了一丝不合时宜的、隐秘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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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他会生气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谢明夷不清楚自己究竟更期待哪一种。
但是江叙和什么也没问吗,他只是笑着走进来,拿走沙发上的文件夹;“昨天把剧本落这儿了。”
他拿起剧本,向他挥了挥示意,然后离开了书房,甚至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谢明夷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一语不发。
*
入夜。
男人的动作比以往任何一切时候都要急切和用力,更让人招架不住。
炙热的气息沿着他清晰凸起的脊椎骨节,一路向下,带着朝圣者的痴迷与狂/热。
“真的瘦了。”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本来就没几两肉,现在更是……”
谢明夷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掌心下的躯体实在硌人,硌得连心脏都生疼,他索性不再说话,只是更加执拗地在眼前这具身体上印下属于信徒的痕迹。
……
江叙和趴在柔软的枕被间,背上那片濡湿的触感挥之不去,就像某种黏腻的标记,有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忍不住反手将人推开:“你有完没完?爱做不做,别跟个狗似的到处舔!”
他因为怒气而泛红的眼尾,在昏暗的床头灯下,另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看着他这副模样,谢明夷非但不生气,心底反而奇异地柔软了下来,甚至还有一种一切终于回归正轨的欣慰。
就该这样。
白天那个温柔体贴、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江叙和终于鲜活了过来,现在这个会发脾气、会骂人的江叙和,才让他觉得是真实的、触手可及的。
谢明夷甚至觉得感动,那层笼罩在爱人周身的坚冰,终于被他捂化了、捂破了。
他一颗飘摇不定的心,也终于找到了落点,沉沉地落回了实处……
江叙和见他半晌没有动静,以为这场折磨终于结束,撑着发软的身体想要下床清理,冷不防脚踝被人一把攥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拖了回去。
“!”
他惊愕地回头,骂声还未出口,就被熟悉的气息堵了回去。
所有的不满和斥责都被碾碎在唇齿间,刚刚稍微平息的火焰再次被点燃,并且燃烧地更加疯狂和彻底。
青年的声音沙哑:“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对方却低笑一声,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吻开他紧皱的眉。
疾风骤雨变成了绵密悠长的潮汐,青年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被分割成了两部分,躯壳尚沉沦在俗世的欢娱里,魂灵却高悬空中,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窗外的月色悄然潜入,银辉为房中人影渡上一层朦胧而圣洁的光边。
光影重叠处,他们仿佛两只在月下湖面交颈依偎、无声歌唱的天鹅。
……
一切平息后,谢明夷将昏昏欲睡的爱人更紧地拥进怀中,唇贴着他的耳廓,用带着诱哄的语调低声呢喃:“宝贝,别再闹别扭了,搬回来睡,好不好?”
怀里的人呼吸绵长均匀,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谢明夷等了一会儿,无声地笑了笑,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也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江叙和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