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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埃心如铁

作者:盐汁柚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香克斯在船舱内左右搜刮,终于找到几块松软的面包,一滋溜跑到船头。看到他手里的食物,在上空盘旋的鸟儿们争先恐后飞至船板。


    海鸟越聚越多,他一只手高举面包,努力从一群鸟嘴中保存它,一只手背在身后,对着小骑士招了招。


    小骑士本来正远远望着,见状两个小短腿捣腾向前,哒哒哒跑了过去。香克斯将抢救而来的面包递给它,小家伙双手抬起,郑重接过。


    然后就被蜂拥而至的鸟群淹没了。


    海鸟抢食的力道格外大,它只能一只手紧紧抓着快要四分五裂的面包,一边趁着鸟儿们吃食的时候偷摸戳了戳对方饱满的身躯,它们的身体被丰富且柔软的羽毛包裹,


    一只手戳进去,只能感受到别样的温暖。


    又戳了戳,一只海鸟不耐烦地扑棱了下翅膀,但依旧没有逃跑的意思,小骑士开始心安理得摸了起来。


    摸完这只摸那只,一只不落,都能享受到小骑士的按摩服务。


    小骑士很开心,圣巢的鸟可没这么乖,一个个飞得贼快。


    埃希尔不知从哪儿找出一个摇椅,放在光暗交界处,上身躺在阴影里,下半身晒着阳光,一脸安详地上下晃悠。


    感恩凯伦,你掉落的海图很好用。


    航线图就夹在航海日志里,他拿着羽毛笔写写画画,轻轻松松复制出一份新地图。埃希尔看着不远处玩得很开心的两人,眼神莫名流露出一丝慈祥与安宁。


    在外貌大约13、4岁的少年人脸上格外突兀。


    可能这就是孩子交到新朋友的欣慰吧。他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看着地图上逐渐偏离航线的小骑士头像,起身朝船头喊道:


    “香克斯——偏航了——”


    香克斯正笑嘻嘻混在鸟群中,左拍一下右戳一下,对比岁月静好的小骑士,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


    听到埃希尔的声音,他拍拍手一个跃起,几个大步子轻快跳到船舵旁边,一边根据埃希尔的提示迅速调整航线,一边感慨:“埃希尔真是一个很厉害的航海士。”


    明明只是在坐着,却能精准判断出航向。


    “我以后的船上也要找个这样厉害的航海士。”话音未落,他便眨巴眼睛看向埃希尔,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都说了我和小骑士不会当海贼的。”


    而且你的航海士可千万不能像我。


    埃希尔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有航海相关的知识,他能准确判断航向只是依靠了护符【指南针】。这个护符能在地图上显示佩戴者的位置。直观来说,埃希尔看地图就是做连线题,保证小骑士的头像始终在预定直线上就行。


    “为什么嘛——”,香克斯靠在船舵上,拖长声音道,“明明你们也打算出海冒险。”


    “我们一般管这种叫做冒险家。”


    “没获得许可就出海冒险的人,就是海贼哦。”香克斯眼神暗了暗,不自觉按了下帽子,“这就是世界的规定。”


    埃希尔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听世界的话?”


    你海贼的官可斩不到圣巢的民,去和白王谈去吧,哦差点忘了那家伙没了,那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香克斯低声笑了起来,随后声音越来越大,笑声在海风中回荡,格外悠长。


    埃希尔摸摸耳朵,他有预感,这家伙又自行脑补了什么。


    果然,香克斯弯腰凑了过来,语气格外蠢蠢欲动:“埃希尔,来当我的船员吧,来吧来吧——”他真的越来越中意这个水母精灵了。


    “你就是天生的海贼嘛!”


    “首先,这句话听起来在骂人,其次——”埃希尔举起手,头都不转就准确对着肩膀处的脑门一弹,“给我小点声。”


    香克斯收回身,下意识摸了摸脑门。他很清楚埃希尔让他小声的意思,毕竟之前也是他让自己去把被惊飞的海鸟找回来的。


    他撇了眼船头的小骑士,小家伙被一群鸟紧紧包围,本就娇小的身影在蹲下身后,更显得……圆润?就像一个黑色的小皮球。


    看得香克斯眼中也泛起一片慈祥,他突发奇想问道:“小骑士今年几岁?”


    “放心,”埃希尔上下扫了一眼香克斯,“它比你年纪大。”


    “唉?”香克斯有些惊讶,他倒不是仅凭外表就判断他人的东西,只是小骑士的一举一动总透露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稚气,这才让他下意识认为小家伙年龄不大。


    不过精灵的年龄也确实不能按人类的标准来算吧……他仍然坚信埃希尔是个水母精灵,所以作为他同伴的小骑士,自然也是精灵。


    他点点头,一副理解了一切的神色,随即一脸严肃地指了指远处的一小坨:“那小骑士是什么精灵?”


    这下子换埃希尔惊讶了,这家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转的?但是他擅于尊重他人,所以只是沉默,又因为为人友善,看不得冷场,所以采取了万能公式来回复:“……你觉得呢?”


    众所周知,回答不了的问题就让提出者自己回答。


    香克斯摩拳擦掌,两眼一眨不眨,仔细观察着小家伙的外貌,尤其是那两个向内弯曲,顶端还带着点分叉的尖角。


    好熟悉的感觉,感觉以前碰见过,不知为何,看着那对尖角,他莫名有种心动感。


    就像是看见某种求之不得的宝物……


    就像是——


    巨无霸甲虫一样……


    他双眼一亮,瞳孔都好像睁得圆了些,试探问道“是……虫吗?”


    埃希尔:“?”


    看着他惊奇的神色,香克斯敏锐得知自己回答的正确性,没等回复,急忙一溜烟跑了过去,带着船舵都激动地转了一圈。


    “小骑士——”


    埃希尔一个抬手猛然抓住船舵一角,硬生生将转向的船只截住,又转回正确的航线上。


    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兴奋?


    香克斯跑到小骑士面前,双手伏地,行了个标准土下座。


    “虫之精灵啊——请告诉我在哪儿能捕捉到巨型甲虫!”


    小骑士:?


    埃希尔:……


    他叹了口气,这种对虫子的痴迷,埃希尔两辈子加起来只看过两次,一次是上幼稚园的侄子,一次就是现在。


    这家伙甚至收敛气息没有惊到一旁的海鸟,诚恳度拉满。想到这,埃希尔有些想笑。


    香克斯一脸认真,对比之下,小骑士的满脸无措更有意思了。


    埃希尔没有出声,只是专心致志地握着船舵,他需要认真开船,这是一件很耗精力的事情,所以注意不到小骑士的求救目光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小骑士看着眼前的香克斯,又转头看了看船尾的旅伴,凝视半晌,对方都没有将视线投过来。


    它挠挠头壳,埃希尔不会不回应它的,难不成是遇见危险了吗?


    想到这,它小跑着向旅伴冲了过去。


    埃希尔没有外壳,很脆弱,它必须好好保护他。


    埃希尔听见熟悉的哒哒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只感觉衣摆一紧,疑惑低头。


    小骑士一只小手牢牢握着他的衣角,一只手已经将骨钉高高举起。


    他迷茫地眨眨眼,和远处的香克斯面面相觑。但小骑士的动作保护意味能浓,埃希尔很快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即便感觉愧疚之心如同一座大山,将自己重重压在下面。


    他蹲下身抱住小骑士,真诚地开始忏悔:


    “对不起——”


    小家伙歪头,埃希尔埋在它怀里,两缕水母须垂在木板上,只露出个白色后脑勺。在对方的解释中明白了一件事——


    他是故意不看自己的。


    所以他并没有遇见危险,那真是太好了。


    危机解除,小骑士揉了揉同伴毛绒绒的脑袋,示意自己并没有生气,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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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了指身后的香克斯。


    同伴,帮帮。


    埃希尔终于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表达“看热闹”三个字的香克斯,双眼眯起,阴恻恻开口:


    “其实你猜错了。”


    香克斯愣住了,看向小骑士,目光满是痛惜与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他极速靠近,指着小家伙的双角振振有词:“这明明就是甲虫的角!”


    我是……甲虫?


    小骑士低下大脑壳,黑色小短手努力伸长,试图触碰到自己的角,却以失败告终。


    埃希尔毫不留情,冷漠的话语再次吐出:“你猜错了。”


    听见旅伴的反驳,小骑士的内心长舒一口气,它还以为自己换种族名了。


    香克斯满脸震惊,悲伤倒地。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一缕海风卷起发丝,传来夜的凉意。


    埃希尔没有起身,仰靠在船沿上,看着天边不知何时染上的彩霞,漫不经心捋了捋头发,对着小骑士伸出手:


    “发光子宫给我一下。”


    小骑士坐在船边,低头从斗篷里掏了掏,将橙色的护符递给旅伴。


    心念一动,胖虫子样式的护符融入体内,埃希尔身旁凭空出现一只水母。


    护符【发光子宫】,吸收佩戴者的灵魂变成召唤物,小骑士的召唤物是一群有着翅膀的迷你小骑士,而埃希尔的召唤物,就是一群水母。


    一只、两只、三只……蓝色的水母逐渐逐渐增多,在空中舒展着伞状身体,透明的触手如同丝带般随风飘逸。远远看去,就像蓝色的星光坠满船只。


    香克斯瘫在船板上,目光触及这梦幻般的景色时,缓缓撑起身子,双手往后抵着木板稳住身形,鲜红的发丝随动作轻晃,与天边色彩交相呼应。


    如果说深海中的水母,像一片黑暗中寂静的亮光,诱人而危险。那么眼前的水母群,就像是夕阳下升起的水泡,泛着万物多彩的光,宁静而美好。


    水母越聚越密,在埃希尔的控制下,越过他们坚定不移朝船下飘去。它们一收一缩地游动前进,细长的触须垂落,略过脸颊时带来一阵的清冽凉意。香克斯下意识抬手蹭了下脸,手指靠近鼻尖嗅了嗅,却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小骑士见对方一副惊奇模样,挺起小肚腩,看着就是一副见过大场面的从容不迫。


    仿佛有股特殊的牵引力,香克斯的手竟然不自觉朝小骑士的肚子探去。小骑士后退,香克斯向前,小骑士用斗篷裹紧小肚子,香克斯伸出邪恶的双手——


    小骑士转身而逃。


    香克斯果断追了过去,嘴里还发出怪且尖的嘿嘿声。


    船的速度明显加快,水母在水下推动着船向前。海风吹起埃希尔脑后格外长的两缕白发,他看着你追我跑的两人,又叹了口气。


    “你俩一定要围着我跑吗?”


    小骑士甚至没用冲刺,就它那小步子,倒腾得再快也比不上香克斯的速度,所以这俩个家伙就是在单纯玩闹。


    埃希尔一把捞起小个子同伴,顺势颠了颠,无视大个子的幽怨眼神,义正言辞:


    “都别闹了,早点休息,我们还要在船上呆上几天呢。”


    另一只手非常自然且不经意地抚过鼓起的小肚腩。


    手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但是好像更饱满圆润一些?


    他抱着小骑士朝船舱走去,“你是不是长大了一点?”


    小骑士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摸摸头壳。


    “不是指这个。”


    身高是一点没长……想到这儿,埃希尔一声叹息:难不成自己真的没有白王会养孩子?


    他指了指小家伙鼓鼓的腹部。小骑士低头,双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看着随动作晃悠起的破浪,一时顿住了。


    片刻后,小家伙抬头,白白的脑壳一歪:


    人,你在说什么,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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