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恩心里暗自为这位皇帝对修复仓的依赖咋舌。怎么说呢,修复仓治疗效果完美,除了昂贵没有缺点。对帝国某个阶层之上的人来说,修复仓则是没有任何缺点。有资格频繁使用修复仓正是一种优越性的体现。但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躺修复仓?首先,你要脱光了,躺进一个像棺材一样又冷又硬的容器里。然后,你会被自动化机械完全束缚起来,连呼吸频率都要受制于呼吸罩里氧气管的送气节律。然后,黏糊糊的填充剂灌进来,把你完全裹起来。之后,你可能醒着,可能睡着,醒着还是睡着不由你自己的意志决定。如果经常醒的话那真是灾难——在一个一动也不能动的满是液体的狭窄的棺材里醒来——伦恩好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噩梦里回到那些时刻。最后,修复结束了,顶盖打开,你可以出来了——你会感到非常非常非常饿。
    但是,你不能立刻吃东西,因为你还在修复仓病房,那里不让吃东西。最可恨的是——填充剂是香喷喷的熟小麦味。
    伦恩只进过一次修复仓。永远不想再进一次。所以,在他眼里,这个把修复仓当治疗仪用的年轻的皇帝——唉,心理变态吧。
    这个皇帝似乎有点内向。
    对于议长的寒暄,皇帝显得非常不安,只做了非常简短的回应,接着就匆匆落座。在伦恩的印象里,皇帝的父亲上一任皇帝总是站着,不管会议持续多久,那位皇帝都能一直站着。演讲,或者聆听演讲;展示方案,或者观看被展示的方案;挑起争执,或者平息争执;总之,不是当一个摆件。
    现在这位好像很想当一个摆件。他几乎都不看他们,一直低着头看他眼前的显示器,没有移动过的眼珠让人能看出来:他不是在阅读。
    议长不得不时不时特意去询问皇帝——陛下,您怎么看?陛下,您有什么想法?陛下,您的意见是?活像一个给青少年们授课的老师。当议长和他说话时,皇帝会抬起那张美丽的脸,轻轻微笑一下,然后用最简短的话告诉议长:他听他们的。
    伦恩看到议长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勉强。他想象如果议长真的是一个中学老师,当上午的会议告一段落后,她一定会给她这个全程没有在听课的学生布置一项作业,叫他写一篇几万字的论文谈谈上午会议的内容以及他对这些内容的看法——太可惜了!议长不是老师!她面对的也不是青少年学生!
    他们就在会议室吃午餐。
    上一位皇帝的习惯是,吃饭时可以聊天,但不要继续聊会上聊的了,大家聊点轻松的。所以午餐和晚餐(如果非常不幸,这会要开到晚上的话)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和皇帝闲聊。如果能和皇帝聊得愉快,发展一点工作之外的交情,那对自己的政治生命很有益处呢。毕竟帝国是这样一个存在真真正正的皇帝的地方。
    这次午餐,也有人想和皇帝聊点什么——不是议长,她气坏了,忙着用美食平复情绪,没心情和皇帝闲聊——这几个人无一例外遭到冷遇。皇帝看起来对和他们闲聊缺少兴趣。
    但他也没像议长似的,对眼前的食物很有兴趣。
    在会议室别的顾问官们三三两两凑成的谈话局形成的那种嗡嗡嗡的说话声里,伦恩注意到,皇帝整个午餐,只吃了半个装饰用的圣女果,两口海鲜汤,一枚餐后甜点上的蓝莓。皇帝假装自己在吃东西。他把食物切碎,切碎,只切不吃,切得很碎,时不时把叉子挑起来含在嘴里,而叉子上,伦恩确信,除了酱汁和不能称为食物的碎屑,什么都没有。
    午餐见识到的景象让伦恩在下午的会议上更仔细地注意起皇帝的表现,于是他观察到:皇帝也不喝水。
    好吧,皇帝几乎没发言,也没那么需要喝水。不过……
    伦恩喝了一口水,心想:怪不得皇帝需要每月去躺一次修复仓,肯定是天天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吧?
    然后他开始思考:他妹妹会问起这些吗?如果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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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他需要主动把这些告诉她吗?
    *
    会议结束时,皇帝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礼节上应当如此,心情上他也归心似箭。他想快点回到一个安静而熟悉的地方,然后什么都不做。因为他很饿,他现在没有力气做任何事。而之所以他很饿,是因为中午那种用餐环境令他恶心。
    皇宫很大,所以虽然枢密院的会议是在皇宫里召开,但他还是需要在皇宫里坐车回去。他自己拉开车门,接着僵住了。
    “下午好,陛下。”尼珂·拜尔雷德说。
    “下午好,将军……”皇帝说,“您……一直留在皇宫……等我?”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催促他:“请上车,陛下。”
    他坐进去。他没有系安全带。他旁边的人也没有提醒他,前排的司机和侍从官也没有提醒他。
    他从车窗外的景色观察他们前进的方向,看出他们在沿着一条僻静的路线驶离皇宫。那道门,他永远记得——他从这里第一次离开皇宫,乘上去往敌对国的星舰。
    “您要带我去哪?”他问。
    “去刑场,把您处决。”她回答。
    皇帝勉强笑了笑。
    “您亲自做这事吗?”
    “是的。这样才有宣传性。”
    “我会怎么死?”
    “您可以说出您的想法,我来决定是否采纳。”
    “我觉得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是你亲自动手,我都愿意。”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不说话。
    他落寞地看了一会自己的手。他说:“我想被割喉。”
    她还是不说话。车里没有人说话。
    悬浮车降落,他们到了。
    他下车,看到招牌上的餐厅名字,脸上的落寞顿时一扫而空。他惊喜地转过头去,但他想与之说话的人看也没看他,不作停留地走过他,走进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