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俯下身,掐着他的下巴让他保持张嘴,把气雾剂的喷药口塞进他嘴里。
    在他又一次急吸气的时候,她按下喷雾。
    稍后,她又按了一次。
    皇帝暂时不会死于哮喘了。
    她找到房间里的通讯装置,让他们推一辆轮椅过来,因为皇帝需要去修复仓,以便准时参加上午的枢密院会议,亲自敲定他继位仪式的细节。
    挂断电话后,她听见虚弱的皇帝声音低微地开口:“为什么……我不可以缺席……”
    “您不可以这样向贵族们示弱,暗示他们您愿意放弃您的主导权,陛下。”
    “为什么……我不可以……”
    “因为您是皇帝。帝国不需要虚位君主。”
    她转向他,看着他眼睛下的泪痕,又补充了一句:
    “以及,您不可以再像今天这样放纵,忽视对您自己的身体的照顾。下一次哮喘发作,希望您立刻像我刚才那样叫他们带您去修复或治疗,直到完全康复。”
    “……没多久,又会再病的……没有意义……”
    她不再看他,不再回答他。她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你会陪我去吗?”
    “您曾说过您不会成为我的麻烦,陛下。”
    “不是说枢密院……是治疗……”
    “我不会。我还没有吃早饭,一会我会去吃早饭。”
    “……对不起。”
    她没说话。很快,传来了敲门声。护士推着轮椅走进来。
    皇帝仍然抓着那张毯子。但它太大了,不适合盖在轮椅上。护士以为皇帝只是冷,提议换椅子上那条小毯子。皇宫里不缺合适的毯子。
    皇帝为难地看向她。
    “别扔……”他说。
    “您真的会睡不着吗,陛下?”她问。
    “会的……”他回答。
    “您应该克服。这只是一条旧毯子,早就该扔了。”她说。
    “现在别扔……这是……”皇帝绝望地闭上眼睛,接着重新睁开,和她说,“这是命令,将军……现在我命令你……离开这个房间,去吃早餐。”
    她站直,接着微微欠身。
    “好的,陛下。”
    *
    哈莫茨的公民普遍是这样解释他们刚过世的皇帝对他正统继承人的恶意源于何处:这个孩子标志了他人生的下坡路。
    在这颗受精卵诞生的那一年,皇帝最亲近的妹妹去世了;在这个胚胎被放进育儿袋的那一年,皇帝最信任的挚友去世了;在这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年,皇帝干脆挑了另一个继承人,力排众议,违背传统,让那个人成为了哈莫茨法律上的皇储,可惜——皇帝亲自选的皇储不想当皇储。
    在本该成为皇储的那个孩子长到七岁时,皇帝选的皇储公开发表声明放弃皇储身份,那个孩子从此成为了哈莫茨事实上的皇储。
    据说,那几年,前皇储非常亲近事实皇储,用这种方式旁敲侧击劝皇帝接纳这个孩子,遵循传统签署文件让这个继承了“路易斯·凯”名字的孩子在程序上也成为帝国的皇储。可惜,好心办坏了事,前皇储的所作所为只是让皇帝更厌恶他这个儿子了。他做了一系列在皇宫内部工作人员看来是“触目惊心”的事——具体做了什么他们保持缄默,能说的只有这个词,“触目惊心”。
    有人认为,皇帝施虐的对象不仅是他的儿子,还有他亲自挑选的那个继承人,前皇储。理由就是当事实皇储离开皇宫坐上去往德里西的飞船后,前皇储也搬离了皇宫,并且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踏进过皇宫。
    所以,你看,人的态度会变。因为说不上是对方的错的缘故,恨屋及乌,对自己以前非常珍爱的人做出极其残酷的行径。皇帝是这样,那么……前皇储呢?
    有不少人都迫切想知道,她,皇帝的养女,曾经的哈莫茨的皇储尼珂·艾琳娜殿下,现在的尼珂·拜尔雷德将军,对于她的堂亲,曾经的养弟,在法律层面已经自动继位的皇帝路易斯·凯六世,到底有没有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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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恨意?
    *
    上一任皇帝的诸多突发奇想的改革中,有一项是更改了每次枢密院会议的与会人员名单的形成方式,从人工筛选变成了随机抽选。当然,他没忘加上这样一条补充说明:皇帝有权调整这个名单。
    很多人觉得这项改革毫无价值。正因为毫无价值,所以这项改革被通过了。伦恩·娜莎·拜尔雷德博士觉得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坐在会议桌边的原因。
    上一任皇帝把伦恩任命为顾问官还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他刚刚拿到博士学位。虽然他很自信自己在星球能源循环工程设计上的造诣,认为自己未来会有所建树(到今天,拜尔雷德博士确实有了一些傲人的成绩),不过伦恩也有这个自知之明:他的名字列进那个有资格参与枢密院会议的名册,只是因为他妹妹,尼珂。
    皇帝从来不联系尼珂,自从她彻底脱离皇室之后。但是,总有一些事,皇帝希望她知道。伦恩是他挑的传话人。
    伦恩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新皇帝的传话人。看看会议桌边坐着的那一大半正在现场学习帝国皇帝的继位典礼的流程的顾问官们——他们和他一样,专业领域不在今天的会议主题,对于这件事,根本给不出什么值得皇帝参考的内行的意见。
    他们坐在这里,是因为新皇帝根本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该把他们挑出去,换一些更懂行的人过来……或者新皇帝根本没意识到,这个名单是随机抽选出来的?他应该在靠自己或者自己信任的人人工筛选一下?
    幸好议长是固定的……以及随机数没有制造一个美丽的巧合让在座除了议长全是对政治漠不关心的纯技术导向的顾问官……不然伦恩真是难以想象,这会要怎么开……
    地区标准时间上午十点,皇帝准时到场了。议长带大家起立向皇帝致敬。议长问候皇帝的健康状况,寒暄中,伦恩渐渐听出了这样一个消息:皇帝病了,本来因为病,不想出席会议,但早上又改了主意,抓紧时间去躺了修复仓,让自己能准时出席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