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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心魔试炼·传承与负重(中)

作者:钤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石殿中,子妊与马维明感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更深沉的力量攫住了他们,下一刻,他们已被投入各自独立、却又在某种层面遥相呼应的深邃心魔境中。


    (子妊的试炼:千年悔恨)


    场景一:殷商王庭·被忽视的星辰


    睁眼,子妊发现自己变回了总角之年,置身于宏伟却压抑的殷商宫殿。青铜器皿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祭祀的烟火与某种无形的权谋气息。


    父亲商王武丁怀抱一个年幼的男孩,满脸宠溺与期许,正教导他辨认甲骨上的卜辞。


    武丁:“善哉!吾胄慧瞳通神,此番征羌,帝降‘受又’之兆!尔承天命,当克缵祖乙之业,绥四方、正域命——翌日必为宅中图大之主!”(我儿聪慧,此战吉兆已显,将来必是安邦定国的雄主。)


    一旁的子妊手中捧着一片自己精心卜算的龟甲,上面刻着的卦象远比兄长手中的更为精妙复杂,她怯生生地上前,眼中充满渴望。


    子妊:“父…看…”


    武丁的目光未曾离开儿子,随意地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淡漠和斥责。


    武丁:“牝牡之序,天之所命!尔一妇子,安敢窥视龟筮?岂欲效汝妣辛持钺征方?痴妄!但习织纴、奉鬯酒,守尔室家之祀——此乃天授尔职!速退!”(女儿家,窥探天机作甚?怎么?你也要学自己的吗?记住,学好女红祭祀便是你的本分!退下!)


    子妊:“惟父考明鉴!诸方邦妇皆习贝卜,牧刍,桑蚕——惟余一人之胄,反缚于宗庙,不得窥天日!岂非牝鸡司晨之咎乎?”(可是父…其他人家的女儿都可以学…为何我不能?)


    武丁:“孽子!乃敢如是于汝父言?退!”(孽子,你怎么这么和我说话!退下)


    那冰冷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穿了年幼子妊的心。她看着父亲与兄长的背影,紧紧攥着那片承载着她智慧与期盼的龟甲,指甲掐进了掌心。


    场景二:宫闱深夜·沉默的共谋


    景象骤然变暗,转为深夜的宫闱帷幕之后。年幼的子妊无意中窥见父亲与几位重臣兄长密议。


    兄长一:“牝鸡牡鸣!妇子执钺而三军皆呼‘后辛’——竟无一人言‘余一人受命于帝’!此獠目无宗祏,其心可诛!”(母功高震主,军中只知有后,不知有王…)


    兄长二:“天赐良时!此番征伐土方,乃帝降之机。尔等秘制‘刍茭’——掺兕觡之灰、羌人咒帛,置其后辛辕马槽秣……”(此次北伐土方,正是良机。只需在她战马草料中…)


    武丁沉默良久,声音疲惫却冷酷。


    武丁:“惟殷祀永延…虽牝晨之祸不得不刈。依龟策密行——务使鬼神不觉、山川无睹!”(…为了社稷安稳…便如此吧。务必…隐秘。)


    幼年的子妊躲在厚重帷幕后,浑身冰凉,瑟瑟发抖,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让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已停止。泪水无声滑落,她却连一丝呜咽都不敢发出。。


    那一刻,子妊对父权的恐惧、对母亲安危的担忧、以及自身渺小无力感的交织,让她选择了沉默。这个选择,成了折磨她数千年的悔恨之源。


    场景三:血色沙场·永恒的凝视


    场景瞬间切换至杀声震天的战场!子妊躲在冰冷的城墙垛后,视野下方,是她敬若神明的母亲——女战神妇好,正浴血奋战,但动作已显迟滞,嘴角溢出黑血。


    妇好挥斧劈杀一名敌酋,回头望了一眼都城方向,目光复杂,有担忧,有不甘,最终化为一片决绝的凛然。


    妇好:“杀——!”


    突然,一支冷箭袭来,穿透了她的甲胄。她晃了晃,却依旧拄着战斧,屹立不倒,直至被敌人的潮水吞没。


    年幼:子妊在城墙上,指甲深深抠进砖石,咬破的嘴唇鲜血淋漓,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吞噬,她却如同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场景四:武丁的忏悔


    夜色如墨汁泼进殷墟宗庙,将武丁的身影蚀成一尊崩裂的青铜鼎。子妊蜷在蟠龙柱的阴影里,指甲抠进彩绘漆木的鳞隙。


    武丁:(痛苦)“辛——!”


    父亲那声嘶吼像被剥皮的活牲,溅得四壁甲骨文簌簌战栗。她看见他攥着那片刻有“妇好”的卜骨,指节用力到泛白。


    子妊舌尖尝到锈腥味,才惊觉自己咬破了唇。父亲哭得浑身痉挛,额角一次次撞向地砖,那里埋着母亲征羌方时斩回的酋长颅骨。多讽刺啊——他此刻痛哭的女人,正是他亲自杀死的!


    当武丁咳出的那口热血,喷溅在母亲常用的三联蒸甗上时,子妊终于无声笑起来。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在黑暗里缓缓勾勒父亲痛哭的轮廓——如同占卜师在龟甲刻下死亡的卜辞。


    场景五:未来碎片·无力回天的恐惧


    口中的血味褪去,眼前快速闪过一系列令人心悸的碎片:马维明为保护她而战死,在她怀中气息断绝。林默苍老的身影在更大的灾难前轰然倒下。一片模糊却磅礴的、席卷天地的浩劫景象,她独自站立,力量如同杯水车薪。


    数千年的孤寂、悔恨、对失去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子妊跪倒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肩膀剧烈颤抖,数千年来第一次发出近乎崩溃的呜咽。


    子妊:“母…对不起…我是个懦夫…我辜负了您…我什么都守护不了…”


    就在她的灵识即将被心魔彻底同化时,战场上的那一幕再次浮现——母亲最后回望的那一眼。那眼神中,没有责怪,没有失望,只有无尽的担忧、一丝释然、以及磐石般的坚定。那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牵挂,更是一位战神对传承的托付。


    子妊猛地抬起头,泪水依旧奔流,但眼中已燃起熊熊烈焰。


    “不…母从未希望我活在悔恨里!她战死,是为了守护她所爱的一切!她的意志…她的力量…从未离开过我!我不是为了得到谁的认可而存在!我继承的是您的意志!守护当下,无畏未来!”


    子妊的周身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银白色光芒,光芒中,一位身披甲骨、手持青铜钺的女战神虚影(妇好)缓缓浮现,与她身影重合!光芒所至,一切心魔幻象如冰雪消融!


    子妊站立在纯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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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芒中,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坚定!


    (马维明的试炼:责任与守护)


    场景一:道观焚毁·师恩如山


    马维明发现自己回到了少年时,那座从小长大的清修小道观正陷入一片火海,喊杀声与邪祟的嘶吼声交织。


    师父李鹤春浑身是血,道袍破碎,将他死死护在身下,背后插着数支淬毒的弩箭,气息微弱。


    “维明…别怕…咳咳…记住…道法自然…重在…守护…而非背负…倾尽全力…问心无愧…便是…正道…快…走…”


    少年马维明目眦欲裂,泪水模糊视线,他疯狂地想把师父推开护在身下。


    “师父!不!我不走!”


    李鹤春用最后力气将他推开,自己则被火焰和扑上的邪祟吞没。


    场景二:至亲罹难·无妄之灾


    景象碎裂,重组为他熟悉的家。几名被仇家驱使的恶煞正在肆虐,父母毫无反抗之力,惨死当场。临终前,母亲惊恐的目光仿佛在质问:为何你的道法…却给我们招来灾祸?


    场景三:未来劫难·力竭之困


    场景变幻。马维明法力耗尽,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废墟中,周围是无数伸出的、绝望的手,百姓在灾难中哭嚎,而他却连一道最简单的辟邪符都画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虚幻的声音交织响起:“你不是天才吗?”“为什么保护不了?”“都是因为你…”“你的道…有何用?”


    马维明的道心剧烈震荡,冷汗浸透道袍,几乎要走火入魔,他痛苦地捂住耳朵。


    “不…我做不到…我会害死所有人…这力量…我打不过…”


    就在马维明即将被“责任”压垮,道心崩碎之际,他突然想起师父李鹤春的叮嘱。


    “道法自然…重在守护,而非背负…问心无愧…”


    师父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穿透所有杂音,在他灵台深处清晰响起。马维明猛地睁开眼,眼中虽仍有痛苦,却多了一份清明。


    “师父…我明白了…”


    马维明缓缓站直身体,无视周围恐怖的幻象,手掐清净诀,周身躁动的气息逐渐平复,转而散发出一种温润、坚定、如同古玉般的道家清光。


    他对着幻象中师父消逝的方向,深深一揖,声音沉稳而坚定。


    “弟子愚钝,今日方悟。尽人事,听天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邪祟忧惧,皆由心生,散!”


    马维明话音落下,周身清光大盛,如同春风化雨,所有沉重恐怖的幻象、哀号、质问,在这纯粹而坚定的道心光芒照耀下,如晨雾般悄然消散,涤荡一空。


    心魔空间破碎,子妊与马维明几乎同时睁开双眼,翻身稳稳站在石殿之中。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额头微汗,气息略有急促,但眼神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子妊眼中是沉淀了数千年终于释然的坚定与力量;马维明眼中则是褪去了焦虑与彷徨,变得通透沉稳的道心光辉。


    无需任何言语,他们已明了对方同样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淬炼,并成功破境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基于共同经历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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