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站起来了。
动作有点僵。
像个放了很久，关节生了锈的提线木偶。
她穿着联邦军方的作战服。
深黑色，带暗红滚边。
肩上，扛着一枚闪亮的，由血与铁铸成的徽章。
血铁军团！
而且，从徽章的样式看，她的军衔不低。
至少是个指挥官。
她的脸很干净，甚至可以说漂亮。
但那双眼睛，是空的。
像两颗蒙了灰的玻璃珠子。
没有光，没有神，什么都没有。
一具完美的，会动的尸体。
“血铁军团，第七突击队指挥官，林雪。”
那个威严的声音，在姜康脑子里响起来。
带着一丝美食家介绍菜品的腔调。
“五年前，她带队闯入我的‘领地’，想执行所谓的‘斩首行动’。”
“一个顶尖的高阶武者，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
“我花了点力气，才把她完整地留下来。”
“她的‘武道意境’，是‘寂灭’。很锋利，很纯粹。”
“你应该会喜欢。”
话音刚落。
那个叫林雪的女人，动了。
没有预兆。
前一秒，她还像个雕塑。
后一秒，她就出现在了姜康面前。
快！
快得离谱！
姜康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他400点的敏捷，竟然差点没跟上！
他下意识地向后仰倒，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
一记手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贴着他的鼻尖削了过去。
几根头发，飘飘悠悠地断了，落下来。
姜康一个后空翻，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他站稳了，心脏“怦怦”狂跳。
妈的！
这只是个“菜”？
这娘们儿，比他之前杀过的所有血兽，加起来都危险！
她虽然死了，但身体还记着怎么杀人。
而且，是最高效，最致命的杀人方式！
林雪一击不中，没有任何停顿。
她的身体，像一台被输入了程序的精密杀戮机器。
脚尖在血肉地面上一点。
“嘭！”
一声闷响。
她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直线，再次冲来！
这一次，姜-康看清了。
他那高达450点的精神力，让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
他能看到林雪冲刺时，身上每一束肌肉的颤动。
能看到她拳头上，附着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血气。
那是高阶武者，血气凝练到极致的表现！
“来得好！”
姜康心里，那股子疯劲儿也被勾起来了。
他也想知道。
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强！
他没有躲。
他往前踏了一步，右拳紧握，拧腰，送胯！
全身440点的力量，毫无保留地，顺着脊椎，涌向拳头！
没有花里胡哨的武技。
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拳！
硬碰硬！
“轰——！”
两只拳头，撞在了一起。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
吹得远处湖面上的血色气泡，一阵晃荡。
姜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林雪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滑了出去。
她的双脚，在血肉地面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停下来时，她那只和姜康撞在一起的拳头，正不自然地垂着。
里面的骨头，碎了。
有用！
姜康心里一阵狂喜！
在纯粹的力量上，他已经超过了这个曾经的顶尖高阶武者！
这就是四维属性碾压的快感！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
对面的林雪，有了新的变化。
她那只被废掉的手，软软地垂着。
可她身上，一股更加危险，更加冰冷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
周围的空气，温度好像都降了好几度。
那片平静的血色湖泊，湖面上，竟然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哦？”
怪物威严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兴趣。
“看来，她感觉到了威胁。”
“开始动用‘意境’的残响了。”
“品尝吧，小家伙。”
“这道菜，最精华的部分，要上来了。”
姜康看到。
林雪的身体周围，那些空气，好像都变得粘稠了。
一种万物凋零，一切走向终结的死寂感觉，笼罩了整个空间。
这就是……武道意境？
宗师才能领悟的“意境”？
虽然只是残响，但那股力量，已经让姜康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像是被无数根看不见的针，在疯狂地扎。
他的生命力，在被那股“寂灭”的意境，一点点地抽走！
林雪抬起了她另一只完好的手。
她的动作很慢。
却好像牵动了整个空间的力量。
她的指尖，对准了姜康。
一抹灰白色的光，在她指尖凝聚。
那不是血气。
那是纯粹的，法则层面的……毁灭！
姜康知道，自己躲不开。
这道攻击，已经用“意境”锁死了他。
硬抗？
他这470点的体质，可能会被当场打穿！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姜康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两颗“钉子”。
【不屈】。
【燃尽】。
那是他从那个帝级强者心脏里，吞噬来的法则碎片！
他现在还搞不懂这玩意儿怎么用。
但是，身体的本能，告诉他。
用意境来对抗意境！
用法则，来对抗法则！
“给老子……滚开！”
姜康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猛冲！
他学着那个浑身冒火的巨人。
学着他那种，哪怕对着打不赢的敌人，也死不退让地犟劲儿！
一股同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姜康身上，悍然爆发！
【不屈】！
那股笼罩着他的“寂灭”意境，猛地一滞。
就像一块正在下沉的铁，被什么东西，从底下硬生生地顶了一下！
有用！
姜康的眼睛，一下子亮得吓人！
他瞬间就冲到了林雪面前。
那道已经凝聚成形的灰白色光束，擦着他的肩膀，射了出去。
“嗤——！”
他身后的血肉墙壁，被无声无息地打穿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洞口的边缘，所有的血肉组织，都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
好险！
姜康来不及后怕。
他已经到了林雪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