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冰冷的字，在姜康脑子里亮起。
【执行：吞噬。】
这念头，不是他想的。
是另一个东西，一个藏在他骨头缝里，比他自己还自己的东西，下的命令。
下一秒。
他脑子里那个黑洞，转了。
转得不快。
却好像天塌下来，也挡不住它。
那股冲进来的，能把人活活疼死的绝望，还有那个浑身冒火的巨人临死前的吼叫，都停了。
这些玩意儿，能把联邦的宗师都搞成白痴。
可在这黑洞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就像有人打了个喷嚏。
然后，就没了。
干干净净。
“嗝……”
姜康的脑子深处，好像真有谁打了个饱嗝。
【精神属性大幅提升！】
【精神：352…380…420…450！】
他数据面板上，精神那一栏的数字，跟疯了一样往上蹦。
最后，稳稳当当停在了“450”上头。
跟他的体质一样高了。
脑子里那股要炸开的疼，一下子没了。
人，清醒得吓人。
世界，好像不一样了。
他能“看”见，空气里飘着的一丝丝血红色的线。
他能“听”见，脚底下这头大怪物身体里，那咕嘟咕嘟滚着的能量。
他甚至能“感觉”到，怪物身上每一张烂脸上，还剩下那么一点点没死透的念头。
疼。
怕。
没劲儿。
清清楚楚。
“……”
那头巨大的血肉怪物，不吭声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
之前那成千上万个声音叠在一起的念头，没了。
往姜康身体里硬灌的能量，也停了。
飘在他跟前的那颗七彩心脏，光都暗了不少。
怪物身上，那几千几万张烂糟糟的人脸，表情头一次都变成了一个样。
傻了。
跟大白天见了鬼一样，脑子转不动了。
它……它刚才干了啥？
它把一头帝级血兽死前最不甘心，最痛苦的那点魂儿，塞进了一个小虫子的脑子里。
它就想看他疯，看他叫，看他满地打滚。
结果呢？
这小虫子，咂咂嘴，把它当夜宵给吃了？
吃完，还他妈打了个饱嗝？
这算怎么回事！
血肉怪物那乱七八糟的脑子，头一回，死机了。
它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吃了数不清的活物。
强的，弱的，人，兽……
什么样的骨气它没见过。
硬的，软的，疯的，滑头的。
可它就没见过这样的！
能把“绝望”当饭吃的！
这不对劲！
这不合道理！
姜康可不管它什么道理不道理。
他现在爽得脚底板都快冒烟了！
精神一好，对自个儿身体的控制，也完全不一样了。
刚才，他用【能量精炼】去对付那股劲儿，还费老大劲。
跟拿个小牙签，一点点剔骨头缝里的肉丝似的。
现在？
他感觉自己手里攥着的，是一把刚磨好的杀猪刀！
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身体里那些乱跑的能量，长什么样，什么性子，哪里是好肉，哪里是不能吃的杂碎。
“都他妈给老子过来！”
姜康心里骂了一句。
【能量精炼】这本事，在他脑子里，转得快了十倍！
那些还赖在他身体里，属于帝级强者的疯狗一样的能量，一下子就被他拆开了，洗干净了，吃下去了！
不再是一丝一丝的偷。
是一股一股的抢！
【体质：455…460…470…】
【力量：425…430…440…】
敏捷：385…390…400…
他那四样属性，又开始稳稳当当地往上涨！
而且，这回，姜康还尝出了点别的东西。
在那个帝级强者的能量里，不光是力气，还剩下点……别的玩意儿。
一些很小的，关于“规矩”的碎片。
【检测到‘不屈’法则碎片，是否吸收？】
【检测到‘燃尽’法则碎片，是否吸收？】
数据面板上，跳出来两行新字。
姜康愣了半秒。
法则碎片？
这玩意儿也能吞？
这可是联邦那些宗师老爷们，一辈子都摸不着边的东西！
是超凡宗师，才能看一眼的门道！
“吸收！全他妈吸收了！”
他想都没想。
嗡一下。
两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钻进了他的脑子。
他好像看见了那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看见他对着打不赢的敌人，那种死也不退一步的犟劲儿。
看见他把自己从里到外都点着了，也要抡出最后一拳的狠劲儿。
姜康现在还搞不懂这些。
但这两样东西，就像两颗钉子，在他脑子深处，悄悄钉下了。
早晚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
血肉怪物，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姜康。
看着他身上的劲儿，一点点变大。
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它那两轮血红色的眼珠子，闪得越来越快。
吃惊，搞不懂，想弄明白，想吃掉他……
最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变成了一种感觉。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正经。
它看走眼了。
这不是一只可以随便捏着玩的虫子。
也不是一个血统好点的崽子。
这是一个……同类。
一个跟它一样，站在食物链最上头，靠吃东西活着的……怪物！
甚至，可能比它……还高一点！
这个念头一出来，血肉怪物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
一种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凉气。
它那根连着姜康的触手，没声没响的，全抽了回去。
那颗七彩的心脏，也飘回了它身体里。
这场要命的“饭局”，好像散了。
姜康全身的肉，一下子绷紧了。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怪物。
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候，才刚来。
考验，结束了。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杀人灭口了？
这怪物会不会因为感觉到了危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弄死？
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冻住了。
就在这时。
那头巨大的血肉聚合体，干了件姜康完全没想到的事。
它庞大的身子，那堆烂肉，开始往两边分开。
像有人拉开了一道用血和肉做成的大帘子。
在它身体的正中间，露出来一条黑乎乎的，看不见底的通道。
通道里头，黑得吓人。
却有更老，更可怕的气息，从里头一点点往外渗。
然后。
一个全新的念头，在姜康脑子里响了起来。
这个念头，不再是之前那几千几万个声音叠在一起的吵闹。
而是一个，单独的，清楚的，威风的吓人的声音。
好像是这头怪物，真正的“脑子”。
“你，很有趣。”
这声音不带一点感情，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