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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惊变·相决绝(4)

作者:玉同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闭眼时的黑暗让她惶恐,害怕刺痛的记忆让她痛彻心扉;睁眼时孤寂的白让她不安,不自觉地一遍一遍回到那个残忍的截杀阵启动的时刻。


    一具残躯,一颗破碎的心脏。


    她无法入眠。


    一直在奔走的人霎时刹车驻足,不得不转过头去和逃避了许久的现实对视。


    原来,面对自己,是那么一件痛苦的事情。


    这一次死亡,让江南月被篡改被压制的记忆重新苏醒,裹挟着愤怒与仇恨卷土重来。


    江南月蜷缩身体,紧紧靠在墙角,默默承受着痛苦的炙烤与折磨。


    “我有世界上最强的师父。”不久前她如此骄傲地说,眼带傲慢地抬出温暮的身份去压制玄明的天臣。


    她把自己当成了受宠的大弟子。


    然而,事实与之背道而驰。


    温暮杀了她。


    温暮杀了她!


    过往的记忆如狂潮失控翻涌而来。


    那令人作呕的香充斥满一无所知的少女的鼻腔,那时稚嫩的她懵懂地看着自己被高大男人狠狠攥住的手腕。


    她不敢动。


    脸上火辣辣的刺伤感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也不敢道歉。


    折断的脚腕提醒她柔弱的下场。


    她被一路蛮横地拖拽着,惊惶地被拖向死亡的道场。


    “你从来没有令我满意过。”狂风吹鼓起温暮鲜红的广袖,凄厉的红翻飞在小江南月渐渐失去光泽的眼中,那双眼中徘徊着的是一无所知,她惊恐,她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但她渴求原谅。


    她心知肚明自己的空虚,清楚自己的无知让自己无法融入。


    她小心地窥视着别人如何生活,然后悄悄学来。


    这样就会让自己变得正常起来。


    可是世事不尽如人意。


    明明师徒本是世间何其美好的关系,传道授业,不解则求问。


    她努力地学,努力地练习,即使生为平凡,她也能做到优秀。


    师父却从未对她投来过关怀的目光,她每次进步,得到的不是温柔抚摸额头的手。


    而是温暮狂躁中泄露了一丝不安的杀.戮。


    江南月双手蒙上脸,无声的啜泣从她指缝中溜出来。


    每一次死亡都会让她更像自己,而不是一个木偶。


    对温暮的滔天杀意是堆沙成将倾之塔,也是冥冥中的注定。


    江南月终于从痛苦回忆的交叠中抬起了愤怒的眼。


    她站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注视着水镜中凋败的她。


    她深深吐息,抬起手来。


    再绾长发,缀以青簪。


    她摊手召剑,垂眼时眼底微微震动。


    相伴许久的剑就连隐隐流动的光泽也已然散去,它现在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确切的孤独感让江南月恍惚之间成为秋日残叶,只是生命临到尽头,最后一舞,行将陨灭于无底的深渊。


    江南月攥住剑身,又轻轻松开,自嘲一样地笑了:“疏寒,择我这个昏庸无能的人为主,”她哽咽,“如何对得起你的冠绝之姿。”


    她推开了门,行到院中,径直走到树下,盘腿打坐。


    气走经脉,慢慢愈合疏通。


    合掌结印,试探是否灵力尽数枯竭。


    她松了口气。


    幸好,灵府只是受了重创,而非彻底消失。


    除此之外,江南月意外地发现,这回的修行进步速度远超先前。


    “雪儿?”


    筝雪回过神来,对上温暮关心的眼神。


    她讪讪笑着移开了眼神:“师父。”


    温暮温和地笑了笑:“最近总是见你心不在焉的,若是有烦心事可同为师一叙。”


    温暮说完话后,撩起袍子给他和筝雪续上一碗茶,吹散热气后享受地饮下。


    筝雪垂下眼,有些焦躁地抠抓自己的手,来回斟酌后,她鼓起勇气开口了:“师父,若是你的两位至亲生了嫌隙,你会做什么?”


    温暮品茶的动作顿了顿,他放下茶杯后若有所思一般。


    筝雪紧张地等待答案。


    “为师会选择正确的。”温暮的回答让筝雪愣住了。


    她犯难:“正确的?”


    温暮笑起来:“嗯。”


    筝雪迫不及待追问:“那什么是正确的?”


    温暮正色:“自然是对世人有用的那个,才应该被选择。”


    “只为自己谋利益而忽视世人的,应该受到惩罚。”


    筝雪直觉温暮大抵是察觉到什么了,不应该再追问下去,她低头沉默下去。


    “禀丞相,太子殿下来了。”一声通报适时地打断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丞相。”如玉般清澈温和的声音随之到来。


    筝雪的眉心登时皱紧了。


    一双镶金云靴出现在她视线中。


    眼前男子面如冠玉,长眉入鬓,眉心一抹朱红,一双阔眼正望向筝雪。


    温暮起身拢袖:“太子殿下临至寒舍,未来得及备全礼数,还请见谅。”


    筝雪压下烦闷,跟着起身规规矩矩行礼:“臣女筝雪,拜见太子殿下。”


    来者正是天族太子,玄贞是也。


    他好脾气地笑笑,扶起了温暮:“是孤贸然登门,先向丞相道歉了。”


    温暮从善如流:“不过看起来,太子殿下并非是为了臣才来的。”


    他收了声看向一旁不情不愿的筝雪。


    筝雪对上玄贞的眼睛,心下不爽极了。


    玄贞也不计较:“孤几番寻筝姑娘未得,实在无法,这才求到丞相这里来。”


    筝雪心道这大神怎么就躲不掉呢?


    是了,这天族太子就是筝鸣韧费尽心思为她求来的好夫君。


    满打满算,他们二人也就见了三次。


    筝雪谈不上厌恶玄贞,只是不喜。


    玄贞性子慢吞吞,讲求礼数到几乎严苛的地步,还有最让筝雪讨厌也是最头疼的一点。


    就是倔。


    好比现在,他直愣愣杵在筝雪眼前,大有一副筝雪不开口就不罢休的态势。


    筝雪躲了他很久,实在不想面对谈婚论嫁这档子事。


    谁知道这人怎么这么烦。


    她没办法了,只好俯身:“那有劳太子殿下借一步说话了。”


    温暮笑吟吟看着玄贞带着筝雪离开,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江南月幽禁之处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愈发幽深起来。


    树影婆娑,坐在树下的少女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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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身盘腿坐着,几日下来,她的发已经黑了一半。


    她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眉心偶有跳动,一滴清泪溢出眼角。


    有人不请自来挡住了她眼前的光,江南月睁开了眼。


    眼前世界从迷蒙到清晰,江南月的瞳孔倏忽震颤。


    她不可置信地开口:“乌含烟...?”


    “嗯哼,不错,没忘得太干净。”眼前那笑中带着些许坏心意,狐耳摇动的人,就是乌含烟。


    乌含烟学着她盘腿坐下,忽视江南月的眼神。


    她打趣:“好狼狈啊,小南月。”


    江南月的喉头宛如有棉絮堵塞,眼前乌含烟的身形盛满了正午的阳光,足够丰.盈,也足够缥缈。


    她比谁都清楚乌含烟已死,可还是贪恋这幻梦中半晌温馨。


    “别哭呀,见到我这么难过?”清凉的风擦拭掉江南月的泪珠。


    可眼泪是擦不干的,委屈后悔交错混合,让她的眼泪断了线,直叫乌含烟的身形愈发模糊起来。


    “小南月这么聪明,是不会被同样的招数迫害两次的对不对?”


    江南月怔怔抬头,乌含烟的身上徘徊着无比熟悉的白雾。


    是她失去记忆时,灵府的雾气。


    那些牵绊进她命运无辜送命的战士一个一个重现在灵府中。


    她看见那个被蒙蔽的自己在他们中间无比快乐。


    张三郎、二狗子、李四.....


    都是温暖的证明。


    他们没有笑,只是定定站在那里,悲哀地看着她。


    江南月泣不成声。


    乌含烟轻轻拢起她的手:“别害怕,都是假的。”


    江南月紧紧握住她的手,如此熟悉又如此犹豫地在掌心酝酿杀招。


    清风拥她入怀,擦掉游子伤怀的泪。


    “做得好,江南月。”


    所有温暖的虚影瞬息逝去,江南月跪伏在地。


    “只是你连我都想起来了,为何还有一人执着地不愿意回想起来呢?”


    轻叹随风而去,无人听清。


    “婚期推迟?”筝雪讶然,不确定地看向玄贞。


    玄贞认真点头:“正是。父君那边贞会尽力讲明。”


    筝雪感到奇怪:“敢问殿下,是为何故?”


    玄贞温柔地看她:“魔君日益势大,贞既身为储君,更应以身作则迎敌,”他顿了顿,“贞知姑娘不喜,还是想为姑娘争一个自由的时间,最后,”他垂下眼掩饰失落,“贞之三弟骤然痴傻,贞遇喜事,恐延误治疗三弟的时机。”


    筝雪一时有些后悔,她郑重行礼:“臣女拜谢太子殿下。”


    玄贞扶起她,摇头:“多谢姑娘谅解,不日之后是父君诞辰,贞诚挚邀请姑娘临至,同享欢宴。”


    筝雪点头。


    就算玄贞不邀请,筝雪也是要去的。


    “天君诞辰?”


    男人百无聊赖地抛掷手中金石,底下的臣子无不战战兢兢


    魔君喜怒无常,动辄打杀臣子,虽朝中无异议,但难免人人自危。


    “好。”岑青泽没甚正形地靠在椅子上,眉眼之间戾色中滋生无尽艳色。


    他懒懒一招手:“天君寿宴,我当然要表示,送他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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