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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救人

作者:门葫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袁昭不知道谢群昨夜一边心里边说不喜欢,一边不信邪地整整抿完了一整瓶酒,醒来时便发现在自己身边醉的不省人事的某人。


    “……?”袁昭昨夜也喝的有点多,现下转醒,头痛欲裂。


    桌上有温好的蜂蜜水,下面还有文火煨着,昨日还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上来的。


    “谢群。”袁昭推推他。


    不动。


    袁昭又稍使了些力气,但被谢群“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昏睡打败了,便起身先给自己倒了杯蜂蜜水解酒,又从楼下喊了壶新的,叫人放轻动作拿上来。


    渔歌多树,出了门便是满面的垂丝海棠,香气馥郁,扑鼻好闻,现在时间还早,雾气纱一样遮在人面上,凉意弄的人心静。


    袁昭往前走了一段路,拐到街上,小巷,摊贩还未睡醒,还有些萧瑟。


    “呜呜…”


    巷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衣袖摩擦的动静不绝于耳。


    “我就这么没用…我这样的人……”


    那人抽噎着吐露字句,但刚脱口片刻,便兜不住满腔的难过,又大哭起来。


    袁昭不准备上前安慰,此人一大早就在窄巷内落泪,或许是求能够旁若无人,将心中的苦水都流出。


    此处只零星住着几户人家,相互之间都隔得很远,袁昭看了几眼便猜原先大部分的人都迁到新街上去,这里大抵只剩些老人。


    不便打搅,袁昭转身就走。往旁边的街上漫步,哭声稍隔远些,一下静下来。


    真是奇怪,听见他人落泪时,袁昭心中的疤好像也被人轻轻撕开一角,让她不可控地去回想那段时时刻刻或是无声,或是痛哭的日子。


    袁昭深呼了一口气,平定下鼻腔中隐约泛上来的酸楚,就准备往河边走。


    海棠开的正好,风一吹就轻晃,湖水都被吹皱,潋滟波动,但桥栏上有人踌躇,紧抓着落泪。


    那人颤抖者,踩上了桥栏。


    “喂。”


    袁远和林羽过世后,袁昭便不再乐意帮人,话说达则兼济天下,而自己心绪都照顾不过来,只能独善其身,可看见桥上人就要跃下,她还是身比心快,阔步几下赶在人落水前紧紧攥住了那人的衣领。


    “…殷凡善?”袁昭有些错愕。


    手上人面上是硕大的掌印,看得出力道很大,打的他半张脸都红肿起来,脖颈上是刺目结痂的鞭痕。


    殷凡善又是难过,但面上不住地现上难堪,一双眼哭的血丝遍布,他尽力侧头,抬臂去挡。


    “放手!”


    袁昭伸出另一只手去抓,但殷凡善一节一节地抠开她的指节。


    “袁…小友,你放手吧!”殷凡善泪流不止,顺着他被扇红的一侧流下,半张脸上有指甲刮到的裂痕,烧的更痛。


    袁昭其实也不知道,但还是下意识抓紧了些,脑子里乱的很。


    “上来。”


    殷凡善听袁昭这样说,一下挣扎地更厉害:“人救了又怎么样,我照样哪里都不如你们,我照样还是要挨打,挨骂,活成表面光鲜实则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


    袁昭半只手被他硬生生抓开,险些住不住。


    “我不需要你们这种人的可怜!滚!给我滚!”


    殷凡善见袁昭还不松手,甚至卯足了劲连衣襟都要抓破,便将话说绝了,泪流不止。


    “上来!”袁昭力气使的大,额上都暴起青筋,厉声道。


    殷凡善实在怕高声,一下瞳孔都失了焦,颤抖不止,似乎连反抗的勇气也瞬间全数丧失,只存在了一刻便灰飞烟灭了。


    袁昭重新抓着殷凡善的衣领,将人带上来。


    “为什么…,为什么……”


    殷凡善浑身没有一处使得上劲,跪倒在袁昭面前,明明是比袁昭还高的少年,却尽显沧桑狼狈。


    难堪、落魄的情绪倾倒完后,从心里竟然升起的是无穷的愤怒,殷凡善咬着牙看她,是啊,面前人不是不久前知道自己的心意又拒绝了吗,为什么这么出色,为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自己万般努力也做不到的事?


    凭什么你是站着的,而我是跪着的呢?


    殷凡善笑起来,笑的又放肆又克制,看着像失了智,他撑膝站起来:“小友。”


    “烦请告诉我为什么吧。”


    袁昭脑子很乱,当下只有意识是要救人,不论后果。


    救人性命是情理之中,世间繁华遍布,未必没有成双事物,但性命却是只有一次,可若是被救者不愿呢?


    被救者重获新生,重拾世间美好,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可若是救人反倒将其勇气泯灭,重新投于水火呢?生者依旧要面对炼狱,若是无力改变呢?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但袁昭依旧答不上来,只看着他说了一句:“因为我觉得太可惜了。”


    因为丢命不是戏言,不是不计后果的,袁昭不会去劝他,说什么那你父母兄长怎么办的鬼话,只是对于他自己这个人来说,实在是太可惜了,就像人生才刚刚开篇,却将它合上,撕的粉碎一样。


    再走远一点吧,再走远些回头看,再给自己些时间。


    “你实在是太傲、慢、了。”殷凡善笑着,一字一句地咬出。


    面前人伤的不少,脖子上裂开了许多口子,潺潺流着血水,面上已经是浮肿,泪水从眼里流下。


    殷凡善连恶狠狠的眼神都生疏,甚至还带着七成的怯懦和害怕,连愤怒都是转瞬即逝。


    袁昭回想起他说过的几句,试探着猜测。


    “各剑师会往学宫汇报教习评测吗?”袁昭问。


    殷凡善像是又被戳中了什么,觉得她明知故问,别过头去。


    那便能猜的大差不差,是各位剑师都照例往学宫汇报教习进度,各大家都能看到,殷凡善落后,遭家内人打。


    “褒贬虽由人,细辨皆噪声。”袁昭开口,“亲缘不由人定,但命却要紧攥在自己手中,独行自立,远离戕害。凌云之才又如何,平庸之辈又如何,皆是世人俗语,千目众口,条条框框罢了。”


    “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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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捉妖不通,你未必要卯死在这一条路上,天才未必不是庸才,庸才又未必不是天才。”


    殷凡善鼻酸,抿了抿嘴,不去看她。


    鲛人在渔歌所有水域皆通游,桥上弄出了些动响,鲛人便以为是袁昭有唤,在水面探出了头。


    “我……,多谢小友宽慰,适才失礼多有得罪。”殷凡善对着他端正地行了一礼,但才行至半刻便在半空被袁昭伸手托住。


    “同窗之谊,帮忙是应该的。”


    若是刚刚殷凡善行礼,必定要低头,这样势必会从桥栏间看见水面上冒出的鲛头,袁昭一边拦了,一边随手抓了粒石子,指尖发力,将鲛人打下去。


    水面上不住地轻轻冒出水泡声。


    殷凡善见她的手托着,微愣了愣神,抬头正对她那双坚毅又清澈的眼睛。


    像有一汪水注进来,将那颗被鞭挞、流血不止的心缓缓围裹了,刺在骨髓的害怕与让人战栗的愤怒也静息了。


    “近日休息,小友是来渔歌游玩的吗?”


    “是。”袁昭看他紧抿了几次,话将说未说,便脱口,“有话不妨直说。”


    殷凡善怕刺伤她,但还是小心着开口了:“小时曾经有幸见得袁家主一面,那时不怎么记事,只依稀记得他是温蔼的性子,待人接物都心细妥帖。”殷凡善用袖子去轻拍面上的血水,疼的抽气。


    殷凡善想到了那画面,微笑继续道:“那时因为算术总算不准,被父亲抓了瓷碗砸在面上,流了些血,命令去净面时,趁着那一小片间隙,我拼命跑,仆从都以为我玩疯了,不小心磕碰了,下楼梯踩空了,正撞上袁家主。”


    袁昭静静听着。


    “那日后不久,他拜访时便时常问候,第一次带我出殷府时,来的就是渔歌,十几载过后,又与袁小友在此地相会。”


    人、地吻合,袁昭不得不起疑:“父亲之后还带着你去过哪里吗?”


    “没有了,家父在那之后更加严苛,兄长自小课业都比我优秀,得父亲重视,于是大家都对外称我抱病。袁家主曾经准备过棉袍汤药,但无奈众人推瞒,便只带着兄长去了。”


    袁昭又想起谢群说“情同手足”,众人皆评价父亲是生性豁达,温蔼和善之人,而就目前她所接触的殷氏而言,殷家主却是严苛,甚至暴戾恣睢。


    情同手足?


    袁昭不想恶意度人,但这实在与她人生经历里所理解的大相径庭,不得不起疑。


    或者反过来说,殷氏家主与自己父亲“情同手足”,那这水底下埋的十二具棺材,那与父亲如出一辙的伏跪假人,殷氏知晓吗?


    “袁家主空闲时多闻山叩水,结识诸多豪杰,与谢,孟,祁也都交好。”殷凡善见她问,便补充道。


    话是这样说,但父亲是与殷氏家主一同在千佛山捉妖才丧命的,其中并没有别的大家,至于千佛山,现在也被封禁,不得入内。


    袁昭看着面前的殷凡善,莞尔笑笑:“听说殷氏的画技超群,若是得便,我可否前往殷府得幸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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