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露这一句话让夏笙月瞌睡全无。
她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零露又把原来的话复述一遍,夏笙月捶了捶脑袋,简直头疼。
她穿戴整齐来到前厅的时候,夏起道正说得起劲,似乎对裴岐很是满意,嘴角眉梢都挂着笑。
但是裴岐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直到看到了夏笙月,他冰冷的表情才有所松动,他起身迎向她,眼里的思念爱意呼之欲出:“笙笙。”
夏笙月无奈的笑了笑:“你今日这是?”
察觉到她的不开心,裴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笙笙是不是怪我擅自做主过来提亲?”
夏笙月抿着唇,坐到椅子上,不说话。
裴岐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心里越来越懊恼,他明明可以跟笙笙先商量一下,为何要擅自做主。
可是,他真的太想她了,太想将她娶回去。
将她变成他的,往后余生只属于他一个人。
对面夏起道看了看裴岐带过来的那几十箱聘礼,眼中笑意更浓,虽说裴家是商贾人家,比不上他们这些达官显贵,但裴岐可是京城首富,这京城大半产业都是他家的,笙儿嫁过去本就属于高攀,他何乐而不为?
“笙儿,你和这位裴公子几时认识的?爹怎么不知道?”夏起道笑着问她。
夏笙月心里很烦,喝了一口碧螺春,慢悠悠回答:“爹爹怎么会认识?”
“当初你把我和我娘赶到庄子上,庄子上住的都是什么人,想必你最清楚,他们见人下菜,见我娘不受宠,便使劲的搓磨我们娘俩。”
“他们将我们赶到一处破败的茅草屋,一到下雨天,草屋里面到处都是水,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娘也患上了严重的风湿,腰腿疼的厉害。”
“冬天,他们把衣服丢给我们洗,整整十几筐的冬衣,我和娘的手搓红了搓烂了都还没有洗完,第二日又接着洗,对了,我五岁那年,在河里洗衣服不小心踩空落了水,回家就发起了高烧,家里没有热水,甚至连棉被都没有。”
夏起道脸色越来越难看,微微发怒的面容下夹着一丝愧疚。
夏笙月冷笑一声:“后来啊,我娘跪在他们脚边,求他们给我们一壶热水一床棉被,他们像看猴一样耍着我娘,要我娘给他们每人磕20个响头。”
夏笙月说着说着眼圈泛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我娘照做了,整整200个响头,额头都磕烂了,他们才施舍般的给了我们一壶热水,一床破的不能再破的棉被。”
“我娘如获至宝,马上用热水给我冲了一壶药,再把棉被裹在我身上,就这样,她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还有夏天的时候,我和娘顶着大太阳被他们赶去山上耕种,我娘那个时候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做事稍微慢一点就会被他们用鞭子抽,那段时间我和我娘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肤。”
“再后来,我七岁那年,我娘走了,我娘那么好看,走的时候面容憔悴,甚至不到七十斤。”
“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好好活下去。”
夏笙月抹了一把眼泪,像是在替真正的夏笙月感到不公。
裴岐握住她的手,满脸心疼:“笙笙,不说了好不好。”
夏笙月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目光坚定的看向夏起道,继续说道:“你不是问我怎么会认识裴岐吗?我现在告诉你。”
“在我娘走之后,他们想把我卖到怡红楼去。”
听到“怡红楼”三个字,夏起道表情一僵,裴岐眼底更是有愤怒闪过。
夏笙月苦笑:“我很害怕,我趴在他们脚边求他们不要把我卖掉,我可以做饭洗碗洗衣服种地,只求他们继续让我住在那里,可他们看都不看我一眼,每个人都在盘算着将我卖个什么价钱。”
“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雨,雨声夹着他们狰狞的笑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后来啊,我听说隔壁的院子里来了一个很有钱的小哥哥,我想让他救救我,于是就翻了墙,墙很高我很害怕,但是为了不被卖掉我还是跳了下去。”
说完,夏笙月看了眼裴岐,目光复杂:“裴岐护了我十年,那十年我住在裴家别院,过的很开心。”
她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说其他。
裴岐回忆起十年前,见到夏笙月的那日,他刚大病了一场,起身来到院子里晒太阳,抬头就看到院墙上趴着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衣衫褴褛,脸也灰扑扑的,就冲着他傻笑。
他只当是个傻子。
别院的日子无聊又乏味,他没有朋友,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招招手让墙头上的人下来。
夏笙月真的听话的跳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他面前。
他当时就觉得摔这么重她一定会哭,哪知道她却迅速的爬起来冲着他笑,一种带着讨好的笑。
许是许久没有洗澡,小小的夏笙月身上带着一股怪味,裴岐后退几步,捂着鼻子,让下人带她下去洗澡。
夏笙月从小就长得漂亮,梳洗过后,就像一朵刚从淤泥里面生出来的莲花一样纯洁干净。
他不讨厌她。
她求他护她。
此后十年,两人形影不离。
还记得十七岁那年,十五岁的夏笙月枕在自己腿上,阳光落在她的侧脸,染了一层美丽的光晕,岁月静好。
“阿岐哥哥,我喜欢你,我日后嫁给你怎么样?”少女娇憨,目光明亮。
裴岐第一次不知所措,他心跳急促,苍白的脸染上了一层绯红。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裴岐眼中心疼更甚。
夏起道听到夏笙月说的这些事,心里既是气愤又是心疼,他连忙解释:“笙儿,你和你娘去庄子上那几年,我每月都派小厮给你们送粮食送银票,想着庄子苦寒,每月都会多给你们送些吃食,可是……你们为什么会过的那样苦?”
他实在是不明白,他不是一个冷情冷性的人,更何况庄子上还有他的亲生女儿,他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冻死饿死,所以每月都有专人去送东西给她们。
但是按照夏笙月的说法,他每月送到庄子上的那些东西她们娘俩都没有得到,那是谁拿了?
夏笙月看着夏起道这副虚伪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你是不是觉得每月给我们送东西就是关心我们?你但凡去看我们一次,就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一次都没有去,还妄想用粮食银票来弥补对我们的亏欠,我娘倒是不怪你,她只怪自己不该将我生下来跟着她受罪。”
听见夏笙月对自己的控诉,夏起道更加无地自容起来,脑子里闪过程二娘明媚的笑脸,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老爷,买束花吗?”程二娘站在阳光下,仰起头,手里拿着一束带着露水的荷花问他。
那日他和梅黎赌气,看到程二娘笑容的时候,他惊艳了一下,随即买下她,将她带回府里。
前两个月,他对她极好,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院子里送,可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梅黎和他有打小的情谊,他不能辜负她,在将程二娘和夏笙月送到庄子上后,他原本是想去看看她们,但每次不是梅黎生病就是夏沅月不舒服,好几次过后,他也渐渐淡忘了她们母女二人。
说到底,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夏起道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夏笙月,只觉得心里很慌很空很难受。
在他走后,夏笙月深吸两口气,把心里的浮躁感压下去,她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或许是想为原来的夏笙月鸣不平。
裴岐蹲在她面前,伸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声音轻柔:“笙笙,是我唐突了,今日这些不是聘礼,是我给笙笙的零花钱。”
夏笙月这才注意到屋子里那几十箱东西,财迷的心性又上来了,这几十箱东西少说也得有好几百万呢,怎么办,好想要,但是不行,无功不受禄。
“那个,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她说。
裴岐脸色一变,更加委屈:“笙笙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那为何不要我给你的东西?”
“太多了,受之有愧。”
“你我之间何须算得这么清。”
“可是我不想要。”
“那这些就算我的赔礼好不好?”
夏笙月还是摇了摇头:“你拿回去吧,这些东西太珍贵了。”箱子不打开她都知道里面肯定是一些价值不菲的珍宝。
裴岐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告诉她:“笙笙,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知道笙笙喜欢这些,尤其是南海珍珠。”说着他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珍珠,每一颗都散着七彩流光,美丽极了。
“以前在别院,我送给笙笙一颗小珍珠,笙笙天天都带在身上,喜爱至极,那时我就想,我一定要把这世上所有好看的珍珠都给你。”
“咳咳。”说完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一股腥甜漫上喉间,他使劲咽下去,然后若无其事的看着夏笙月,面色温柔。
“笙笙,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夏笙月没法,只能收下这些东西,虽然面上不显,但她心里很是高兴,谁会不喜欢钱呢,而且系统说她在这里的钱可以全部带回去,这样一想,她就更高兴了。
裴岐真是个好人。
“笙笙,陪我出去走走好吗?”裴岐语气近乎哀求,怕她拒绝自己。
最近他的身子越来越差,他想和她多待一会。
夏笙月点头答应。
他喜笑颜开。
月亮爬上树梢,两人漫步在小河边,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裴岐对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夏笙月时不时点头应和。
走到一家酒楼,裴岐恍然想起她还未吃晚膳,便带她走了进去,订了一间上好的包厢,点了一桌她爱吃的菜。
包厢雅致,和书房一样,裴岐突然就想为她作一幅画,他取来纸笔,细细描摹她的轮廓。
夏笙月见他在画自己,就问他要不要摆什么姿势。
裴岐摇摇头:“笙笙怎么舒服怎么坐。”
他画的格外认真,夏笙月为了配合他也不敢乱动。
小二开始上菜,裴岐也开始染色,画笔在他消瘦的指尖起舞,辗转勾勒,不一会儿,一副美人图就跃然纸上。
夏笙月拿过一看,只见画中人的神韵跟自己十分相似,她惊喜的不得了,很是喜欢这幅画作,便跟裴岐讨了过来,当然,她也不占便宜,她取下自己腰上挂的香囊,里面还放着自己求来的护身符。
她把荷包递给裴岐:“这里面有张护身符,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裴岐如获至宝,捧着香囊左看右看,最后把它收进自己心口的位置。
吃饭间,裴岐不停为她夹菜,细心地帮她把鱼刺挑出来,渴了递水,热了扇风。
夏笙月觉得他真是一个二十四孝好男友,如果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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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偶尔病娇属性的话,但是她真的不喜欢他,没有男女之情。
裴岐帮她擦掉嘴角上的菜渍:“笙笙,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这一句话又把她问蒙了:“啊?不急。”
裴岐脸上闪过失落:“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可是真的能慢慢来吗?他身子越来越弱,不知道还有多久可活。”
“笙笙,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和我一起吗?”
夏笙月差点把喝进去的水喷出来,她诧异:“什么?”
裴岐认真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笙笙会和我一起死吗?”
夏笙月心里咯噔一下,看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不想啊。
“阿岐,你这是怎么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谁知裴岐这次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又一次问了她关于生死的问题,似乎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夏笙月盯着自己的盘子,虽然说对面是个大帅哥,但她也不至于跟着对方一起死。
裴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刚打算问清楚,就看见包厢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她抬头一看。
嚯,是谢无洲。
真是哪哪都有他,阴魂不散。
谢无洲依旧是平日里的装束,只不过露在外面的里衣领口由黑色变成了红色,发带也换成了鲜红色,黑红两种极致的颜色相交,让他整个人更加夺目起来。
他自顾自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夏笙笙,今日来酒楼吃饭为何不叫我?”
夏笙月无语,我连你在哪都不知道我怎么叫?心里是这么想,但话却不是这么说:“谢二,好巧哦。”
谢无洲双手抱臂,话语听不出喜怒:“是很巧。”
裴岐不喜欢谢无洲,十分不喜欢。
他无视谢无洲,直接问夏笙月:“笙笙吃好了吗?我们走吧。”说着就想带夏笙月走。
那哪知夏笙月刚站起来手就被谢无洲拉住,他不容拒绝的声音传来:“不准走。”
裴岐:“跟我走。”
夏笙月左右为难,一边是刚给了自己巨额财富的病娇男,一边是随时都可能要了自己命的阴湿男,她太难了。
叮叮叮,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触发满级任务,任务七,请给旁边的男人下情花露。]
情花露可是媚|药,而且是最强烈的一种,喝下之人唯有交欢才能解毒。
她看了看身边两个男人,问系统:[具体是谁?]
系统又不出声了。
夏笙月想哭已经哭不出来了,再一次对恶毒女配的人设有了体感,这事真不是人做的,她想了想,如果真的要伤害一个人的话,还是“害”谢无洲吧。
看她一脸菜色,裴岐上前关心:“笙笙,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笙月思绪烦闷,在想去哪里弄情花露,这种药医馆可没有,那就只能去青|楼了,她立马捂住额头,装起了头晕:“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你们二位慢慢逛。”
裴岐想送她,但是她拒绝了。
谢无洲依旧坐在原位,单手撑头,满目探究的看向夏笙月。
夏笙月对上他的眼神有些心虚,脚底抹油一溜烟的就跑了。
在她走后,裴岐自然不想和谢无洲共处一室,他搂了搂披风,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谢无洲突然叫住他:“裴公子,听说你要娶夏笙月为妻,可真?”
裴岐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孤傲:“自然,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谢无洲玩转手里的酒杯,语气不屑:“她那个人浑身上下没什么优点,不知你看上了她什么?”
裴岐:“于我而言,她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我就喜欢她。”
听到这话,谢无洲指尖一顿,还在转圈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在桌上,裴岐转过身往外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谢无洲慢慢抬头,眼神幽深。
这边,夏笙月来到一座青|楼,他走到楼里,找到老鸨,偷偷买了一瓶情花露,临走的时候,老鸨还打趣她:“姑娘,这药一次只能吃一颗,万不可多吃,不然……你的相公怕是要废了。”
夏笙月尴尬的笑了两声:“知道了。”
“对了。”老鸨又凑到她跟前,神神秘秘的说,“姑娘,这男人不行还是换一个好。”
夏笙月无言以对,愣愣的点头,只想快点离开这,哪知老鸨又拉住她,热情介绍起来:“姑娘,你长得如此好看可千万不要委屈自己,我这里有几个年轻用力的后生,你要不要挑挑?”
夏笙月连忙摆手拒绝,满身抗拒:“不了不了。”
老鸨还想说什,夏笙月逃也似的跑了。
回到自己院子,夏笙月握着手里的情花露低头沉思,小小的一个瓷瓶犹如一块滚烫的炭火灼烧着她的手心,让她心神不宁。
夜幕降临,系统催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请在今晚完成任务。]
刚沐浴完的夏笙月听到这话,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必须要去找谢无洲,啊啊啊啊好烦呀。
就在她穿好外衣的时候,窗户突然被人推开,她转头一看,谢无洲一个健步垮了进来,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衣裙带子系好。
谢无洲双手抱臂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沐浴完后的清香,他忍不住闻了闻:“夏笙笙,听闻你要嫁给裴岐,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