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医女小日常》
1. 洞房
月黑风高夜,正是……做坏事的时候。
“啪。”
夏笙月又拍死一只蚊子,吃饱喝足圆滚滚的蚊子被她一把弹开,看着皮肤处的红肿,她毫不犹豫下手掐了个“十”字。
这时,系统的声音也伴着蚊虫的“嗡嗡”声响起:[任务一,请前往新房抢走男主。]这已经是第三次催促了。
夏笙月抬头,透过假山缝隙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屋子,三个小丫鬟端着水急匆匆的进了屋。
今日男女主大婚,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男主第四次叫水了,她没有特意去数,但无奈有任务在身,得时刻关注男女主新房的动静。
她想着等男女主睡下之后就动手。
哪知道他们一直从上半夜酱酱酿酿到现在,她是一点机会都找不到,刚刚听男主第四次叫水的声音,中气十足,估计还要继续等下去。
果然限制文诚不欺她,这纸片人体力真是不错。
书里每一章都有男女主这样那样的描写,不是站在镜子前,就是坐在窗台上,又或者是伏在书案上,想着想着,她老脸一红。
系统见她不理自己,又忍不住催促:[夏夏,上啊。]
夏笙月扶额,上上上,你行你上,催催催,催命呐。
虽说心里不爽,但面上还是很怂:[统统大老爷,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地道,人家今天洞房花烛我去抢人家新郎算什么事啊,您说是不是?]
系统清了清嗓子:[夏夏,你可是一个恶毒女配,恶毒女配做坏事需要理由吗?]
夏笙月倚在假山上,扇了扇靠近的蚊子:[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恶毒女配从今天晚上开始她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了。]
系统立马反驳:[没有这种可能,请遵循你的恶女人设。]
夏笙月攥紧小拳头又打死一只蚊子,“咬牙切齿”:[行行行,人家小夫妻今天大婚,我先等他们把事办完。]
系统点头:[孺子可教,你是我带过最讲武德的一届。]
夏笙月干笑两声,阴阳道:[我谢谢您啊。]
系统没听出她这话里的讽刺,傻呵呵的:[好说好说,跟着本系统干,我保你升官又发财,荣华又富贵。]
夏笙月默默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这些鬼话。
已经到了下半夜,男女主新房的灯还未熄灭,夏笙月是真遭不住了,困意如潮水袭来,偏偏还要忍受蚊虫的攻击,她这一夜别提有多难受。
不行了,她倚在假山上打算小憩一会儿,就在迷迷糊糊间,听到了窗户打开的声音。
夏笙月猛然惊醒,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于是赶紧蹲下去,借着旁边的花草挡住自己,然后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张望。
结果,就看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男女主房间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了,此时窗户大开,窗前有两道人影正借着月光缠绵。
男主在女主身后,伸手环抱住她,然后抬腰……
啊啊啊啊,要长针眼了,夏笙月赶紧捂住眼睛,可悉悉索索的喘息声还是随着晚风不断传来。
玩的真花,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到可怎么办,但是转念一想,这都下半夜了,根本不会有什么人,额……除了她。
夏笙月真真切切对限制文有了体感。
她是一个月前穿过来的,她穿过来那天刚好是女配从庄子回家的日子。
作为礼部尚书三小姐的夏笙月并不受宠,她母亲只是城南花匠的女儿,名叫程二娘,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只因生的貌美,便被礼部尚书夏起道给看上了,夏起道给了老花匠十两银子便把程二娘带回了府里。
可是男人嘛,新鲜感又有多久呢,不过区区两月,程二娘便失了宠。
可就是这两月,她有了身孕,数月后产下一女。
自她进府,夏起道的宠妾梅姨娘便各种闹腾,夏起道没法,只能将程二娘和刚出生的女儿送到破败的庄子上任她们自生自灭。
去庄子的前一天,梅姨娘在程二娘面前耀武扬威,程二娘这才知道当初老爷为什么要买下她,除了她貌美,最主要的是那几天夏起道和梅姨娘赌气,便想纳个小妾气气梅姨娘,两个月后,两人和好,夏起道再没来看过她一眼。
庄子上的日子并不好过,这里住了一群好吃懒做的丫鬟婆子,知道程二娘母女不受宠后便使劲搓磨她们,冬天让她们用冷水洗衣,夏天让她们顶着烈日上山耕种,睡的被子是潮的,吃的米饭是馊的。
没过几年,瘦的不成样的程二娘含泪离世,只留下六岁的夏笙月。
夏笙月比她母亲坚强,在那些人的打骂中硬生生活到了十七岁。
书里描写的夏笙月是一个五毒俱全的女配,自打她回家之后,美丽、恶毒、愚蠢就成了她的代名词,什么陷害嫡姐、鞭打丫鬟、背后害人……数不胜数。
更是在嫡姐夏明月的婚宴上对男主谢淮一见钟情,于是乎,她开始了作死之路,在两人洞房花烛时强闯进新房跟男主表白,之后更是为了得到男主不择手段,最后沦落到一个人人厌恶的地步。
……
夏笙月回过神来,她想不明白,书里的夏笙月明明能在庄子上那种吃人的地方平安活到十七岁,说明她并不愚笨,甚至可以说是聪慧,可为什么回家之后智商直线下降,天天作天作地把自己给作死了呢。
现在她穿进来了,或许夏笙月的命运可以改变,她并不是同情恶毒女配,只是觉得夏笙月不该是作者笔下那般。
[夏夏,你在想什么?]系统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夏笙月看着不远处那扇已经关好的窗户,四周一片寂静,她轻轻抿了抿唇,该行动了。
这个任务真缺德,虽然这么想着,但脚步却一点没停,猫着腰鬼鬼祟祟的往新房走。
要是完成不了任务,她不止要被系统电,还要经历无数次循环直到把任务完成为止。
那不得疯了。
四周静的连草动的声音都能听见,一切景物半明半暗,天上的月亮害羞般用云挡住脸,仿佛刚刚看到了什么人间羞事。
夏笙月抬头看着远处泛白的日光,才意识到天快亮了,她扶额,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到男女主缠绵的窗前,这扇窗户虚掩着,她伸手在窗纸上戳出一个洞,往里面看去,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夏笙月从衣袖里面拿出一根药条点燃,白烟阵阵,她立马屏住呼吸把药条塞进窗户。
这根药条是她在安神堂买的最好的助眠药,一旦吸入,没有两个时辰绝对醒不了。
等药条燃尽之后,她打开窗户,等烟味散尽了才笨拙地翻身进去。
房间里欢|爱的气息还未褪去,窗边的小榻凌乱不堪,再往里走,不远处书桌上的书笔全被扫翻在地,借着月光,隐隐可见书案上面一团水渍。
夏笙月在心里“啧啧”两声,战况之激烈,男女主硬是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她蹑手蹑脚来到床前,掀开床幔,入眼的是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夏明月和谢淮已经熟睡,他们两人都光溜溜的,实在不好下手。
想了想,她把床上的被子好好盖在谢明月身上,又在塌上找来一张小毯裹住谢淮往外拖。
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拖得动身高一八三的大男人。
把房门从里面打开,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后才把谢淮拖出来,可是门槛实在太高,谢淮的头好几次撞在门槛上发出“咚咚”的声音,这可把夏笙月吓坏了,生怕被别人听到动静,也怕谢淮突然醒过来。
于是更加小心地把他连拉带拽的给弄了出来。
这边的地形她下午已经考察过了,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厨房,她准备把人拖到那里去。
一路上也算有惊无险,夏笙月把谢淮拖进厨房,这可把她累的够呛,看着地上的男人,她双手叉腰喘气,不得不说这药条效果真好,不然经过她这么一通暴力拉扯,没准谢淮早醒了。
她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统统,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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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算完成了吧?]
系统嘿嘿笑了两声:[夏夏真厉害,任务一完成,获得两点积分。]
[积分有什么用?]
系统继续回答:[积分达到一百点可以满足宿主一个愿望,当然了,任务难度不同所获积分也不同。]
夏笙月眉梢一挑,听起来不错,但是两点积分也太少了吧:[统统,帅气又迷人的统统,再加点积分呗。]
系统义正言辞:[这个任务非常简单,所以只有两点积分,以后的任务只会越来越难,夏夏宝宝加油哦!]
夏笙月:这悲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柴火旁的谢淮,实在对不住了。
趁着天还没亮,她打算偷摸离开谢府。
哪知刚打开门,就看到对面回廊拐角处站着一道颀长身影,她差点惊叫出声,直愣愣的和他对视。
回廊里的少年双手抱臂倚在柱子上,歪头看她,高马尾顺着身体的弧度倾泻而下。
廊子里光线差,夏笙月看不清他的样子。
系统赶紧出声提醒:[夏夏快跑,他是这本书里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
夏笙月心里哐当一下,居然是大反派谢无洲,男主谢淮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尸山血海里爬上来的少年将军,传闻他喜怒无常、嗜血残暴。
作者曾用“玉面恶鬼”来形容他。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夏笙月转身就想开溜,可还没跑两步,背后衣领子就被人给提了起来,像拎鸡崽子似的,她双脚离开地面,双手直扑腾:“放我下来。”
谢无洲长指一松,夏笙月直接摔在地上,她惊恐的抬起头。
东方既白,天色渐亮。
谢无洲俯身看她,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夏笙月吞了吞口水,挪不开视线。
面前的少年长了一双十分凌厉的眼睛,眼型狭长,像一把刚出鞘的利刃,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漆黑的瞳孔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他歪了歪头,危险的眯起眼睛,可他嘴角却牵起一个弧度,像是在笑。
他一言未发,弧线锋利的轮廓染了一层浓厚的诡寒气息。
夏笙月眨了两下眼睛,努力保持镇定,尽管心里已经慌的不行。
谢无洲直起身,他身着黑色常衣,全身上下就一条腰带装饰,高束马尾垂在劲瘦的腰间,整个人气质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你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他声线很沉,说话间,他看向厨房,眉毛一挑,表情玩味十足。
夏笙月赶紧站起来,不敢看他:“睡不着,起来锻炼一下,拜拜。”说完就想溜。
谢无洲搭上她的胳膊,微微用力,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夏笙月觉得自己的胳膊要被他卸掉了,连忙求饶:“大哥,有话好好说嘛,君子动口不动手。”
谢无洲一脸人畜无害:“我不是君子,我就喜欢动手。”
夏笙月咬牙赔笑:“你这话说的,你长的这么玉树临风,一看就是个谦谦君子。”
谢无洲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笑声回荡在整个回廊里。
夏笙月不知道他的笑点在哪,怕他的笑声引来其他人,但又不敢直接上手捂他的嘴,只一个劲的对他“嘘嘘嘘”,让他别笑了。
谢无洲笑得更欢了,直到笑累了才停下来:“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鲜红的唇瓣微微上翘,身后日光升起,光影婆娑,照在他身上,泛起金灿灿的光。
夏笙月眼珠转了转:“我叫……钱多多。”
他不知信了没有,只吐出一句:“真难听。”然后看一眼柴房地上的人,“你喜欢我大哥?”
夏笙月深吸一口气,眼见天快亮了,不想在这跟他掰扯,于是心生一计,缓缓靠近他,忽然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气,她一惊,强忍住心里的恐惧抓住他的手,深情款款道:“谢二公子,其实……我喜欢你。”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2. 杀心
谢无洲许是没想到竟有这般大胆直接的女子,一时之间愣了神。
趁着这个功夫,夏笙月快速找到他手上的麻径穴按下,然后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谢无洲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杀意。
竟敢玩他。
真该死啊,他一定要杀了她。
离开谢府的夏笙月狠狠松了一口气。
太阳升起,长街上都是小贩的吆喝声,京城的早市气息扑面而来,她买了两个肉包边走边吃。
[统统,刚刚那个真的是大反派吗?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挺和善的。]她不禁有些怀疑,廊下的少年怎么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根本不像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系统出声反驳:[他杀|人的时候你又没见过。]
“咳咳咳。”夏笙月被肉包噎住,拼命咳嗽几声才把卡在喉咙里的包子咽下去,书上说,谢无洲天生一张笑脸,开心时笑,伤心时也笑,甚至在杀人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对外一副潇洒少年的模样,给人感觉极好接近,可事实却是,他是一个十足的冷情冷性之人,心跟冰碴子一样又刺又硬。
而且……有仇必报。
回忆起书里的情节,夏笙月倒吸一口冷气,慢慢后知后觉:[统统,我完了,有什么自救的办法没?]
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这系统不会又故障了吧,三天两头玩消失,她合理怀疑分配给她的是个残次品。
越想越害怕,她打了个冷战,奇怪,明明头上艳阳高照,可她却莫名感到一股冷气。
另一边,谢府。
谢无洲回到屋子,他这间屋子坐南朝北,全天无光,里面阴恻恻的一片,屋里家具更是少的可怜,他强撑着坐到凳子上,体内的毒又开始发作,从头到脚像万蚁啃食般难受。
他闭上眼睛,冷汗从额头一路往下,沿着锋利的轮廓滴落。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他硬生生挨了半个时辰。
等身上的疼痛过去后他开始查看身上的伤势。
上衣脱落,堆叠在腰腹间,少年身姿挺拔,身上的薄肌强而有力,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腹部肌肉不断起伏,让盘璇在上面的刀伤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伤疤从胸口一直蜿蜒到小腹,血肉翻涌,也不知流了多少血,将他的黑衣都给染透了。
谢无洲看着横亘在身上的新伤,眉头都没皱一下,皮肉伤而已,又死不了,转头去看左手上的那条毒线。
毒线从手腕延伸到了胸口,颜色黑沉发紫,他盯着这条毒线,静默的双眼异常冰冷。
摸了摸手腕,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手腕处这一段的毒线颜色淡了些。
恍神间,他又想到了今日玩弄他的女子。
谢无洲眸色暗了暗,怎么办,好想杀了她,应该让她怎么死好呢?霎时间,他玩心大起。
万箭穿心、剥皮削骨、五马分尸。
好想让她都体验一遍,可是她只有一条命,他想了一会,那就剥皮削骨吧,下次见到她,一定将这份大礼送给她。
日头渐大,屋外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谢夫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来,面色不善。
谢无洲抬头看了一眼,垂下眼睑,情绪晦暗不明,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
谢夫人看见他身上的伤,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冲进来给了他一巴掌。
谢无洲站起身,他身量极高,低头睨视谢夫人,摸了摸被扇的脸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懒散劲儿:“谢夫人过来就为了扇我?真是好雅兴。”
谢夫人看着这个脱离自己管教的儿子,心口堵着一团气,怎么也消不下去,她一拍桌子,怒吼:“我是你母亲,你一口一个谢夫人成何体统。”
谢无洲所谓的挑了挑眉:“哦,谢夫人。”
谢夫人捂住胸口气得发抖:“你真是半点也比不上你大哥。”
谢无洲笑了:“那你认他当儿子去。”说完准备离开。
谢夫人叫住他:“昨日你大哥大婚你为何不出席?”
“我们肃国公府好歹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嫡子婚宴,次子竟然不露面,现在外头都在传你和你大哥不和,你真是把我们肃国公府的脸都给丢尽了。”
“再大的事也比不过你大哥的婚宴,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谢无洲:“我昨日在哪你不知道吗?在活死人营,还是国公爷亲自送我进去的,那地方可不能随随便便出来。”他看向谢夫人,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愧疚。
但很可惜,并没有。
“那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错。”谢夫人面目狰狞。
谢无洲笑着点头,眼里碎光拂过,许是失望到了极点,声音也染上了一层暗色:“对对对,都是我的错。”
真可悲呀,母亲给他下毒,父亲送他去吃人不吐骨头的活死人营,一个两个都想让他死,可他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愿,他要活着,还要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谢夫人气极,从下人手里拿过祖棍,一棍一棍重重打在谢无洲的脊背上,把在肃国公那里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在自己儿子身上。
她本是文宣伯爵府的庶女文衿,按理是攀不上肃国公府的亲事,可奈何嫁过去的嫡姐文慈早逝,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子,两家人一合计,就让她去当了肃国公的续弦,帮嫡姐照顾刚出世的孩子。
肃国公与亡妻伉俪情深,对她没有半分感情,日常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只会在她照顾谢淮的时候对她露出笑颜,为了他能多看自己一眼,文衿更加用心的照顾谢淮。
后来她意外有了孩子,原以为这样能得到肃国公的青睐,哪知道肃国公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大发雷霆,在她生下孩子后更是一年没来她院里,更别提看望刚出生的谢无洲。
肃国公对他们娘俩愈来愈冷,文衿觉得这一切都是谢无洲造成的,要是没把他生下来就好了,自己一心一意照顾谢淮,至少老爷还能高看她一眼。
自此,她对谢无洲非打即骂。
在族谱入名的时候,谢无洲本叫做谢洲,但文衿提议在中间加个无字,无洲无洲,这世上本该没有谢洲这个人。
谢无洲从小在肃国公的无视和文衿的打压下长大,但他的才学武功都在谢淮之上,十岁那年,他拿了武社头筹,兴高采烈的回家报喜,可迎接他的不是父母的夸赞,而是两道冷冰冰的目光。
肃国公只“嗯”了一声,便转头牵起谢淮的手去了墨房,文衿在肃国公走后将茶盏摔到地上,溅起的碎片划伤了谢无洲的额角。
她指着谢无洲的鼻子怒骂:“你在这显摆什么?明知你大哥武学没你出色,你还要这样戳他心窝子,你可真歹毒啊。”
十岁的谢无洲不明白,为什么他拿了武社头筹就成了歹毒。
额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文衿视若无睹。
……
棍子落在谢无洲身上,一下比一下重。
他脊背挺直,没有弯下一分,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他脸色都未曾变过,在第十棍落下的时候,他伸手抢过文衿手里的棍子一把丢在地上,表情平静的不正常:“谢夫人,你再打下去说不准我也会动手。”
文衿跌坐在椅子上,刚刚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现下卸了力,她喘着气,努力平复下来,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赶紧端上来一碗汤药放在桌上。
谢无洲看着那碗熟悉的药,眼睫轻颤,遮住眼底浮起的情绪,嫣红带笑的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缓缓开口:“谢夫人,这药是不是非喝不可?”
文衿立刻捏紧袖子,神色不自然的“嗯”了声。
谢无洲唇角的弧度刹那间破碎,靡丽的鲜红丝丝溢出,他若无其事的抬手擦去。
文衿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叮嘱:“过两日你大哥大嫂回门,你也跟着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说完不等他回答就匆匆离开,好似屋子里有什么瘟神一样。
谢无洲端起药碗,尽数倒在那盆快要枯萎的月季上。
凋零的月季花下已然堆了许多药渣。
他捻下一片枯萎的花瓣,夹在两指间细细碾磨,直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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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
……
翌日清晨,丫鬟零露第三次来叫夏笙月起床,说大夫人今日叫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姑娘们女红,让夏笙月不要误了时辰。
夏笙月冲她摆了摆手,依旧躺在被子里,声音困倦:“知道了。”
她打了个哈欠,抱着枕头不撒手:[统统,我好想成亲啊。]
系统吓了一跳:[和谁?谢淮?谢无洲?]
夏笙月蹭了蹭枕头:[如果可以跨物种的话,我想和床成亲,床上实在太舒服了。]
系统:……这一届的宿主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零露端来水后,夏笙月才开始起床洗漱,瞧了眼外面的天色,问道:“宫里的嬷嬷什么时候到?”
零露:“奴婢去打水的时候看到宫里嬷嬷的马车停在后院,估计已经到了。”
啊?夏笙月赶紧披上外衣。
大夫人能请动宫里的嬷嬷估计是下了点功夫,来夏府这一个月,她只见过大夫人两次,一次是她归家那日,第二次是夏明月出嫁那日,大夫人生的很好看,有一股很正宗的大家闺秀味儿,行为举止十分端庄得体。
如今她的女儿夏明月已经出嫁,她还请人来教导剩下的庶女,说明这个当家主母眼见高远。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来到听书阁,里面传来小声的说话声,夏笙月掀开帘子朝里面望去,屋子里面只有两个人,只见夏沅月正在摆弄自己的指甲,旁边的夏宛月低着头,时不时附和两句。
见夏笙月进来,夏沅月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三妹妹来的可真早。”
夏沅月仗着自己的母亲梅姨娘受宠,在府里嚣张跋扈惯了,见谁都是一副看不惯的样子。
夏笙月坐到空位置上,笑了笑:“是挺早的,嬷嬷都还没来呢。”
夏沅月一拳打在棉花,很是不得劲,还想找点茬,却被夏宛月拉住:“二姐姐莫要激动,嬷嬷马上来了,让她看到可不好。”
夏沅月重重甩开她的手,重新坐下。
夏宛月的母亲赵姨娘是府里的透明人,一天到晚吃斋念佛,夏起道也不重视这对母女,任由她们被梅姨娘打压,从不过问一句。
不多时,大夫人秦昭德扶着一位老嬷嬷走了进来。
秦昭德看了眼下面的三位庶女,跟她们介绍:“这位是宫里的刘嬷嬷,今日来教你们插花,你们要虚心听教。”
夏笙月抬起头,就见上桌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嬷嬷嘴角含笑,慈眉善目,穿了一身紫花交领锦服,交叠放在桌子上的手连指甲都修的整齐干净,一看就是一位十分讲究的老人。
刘嬷嬷笑着坐下,扫过对面三人:“早就听闻礼部尚书的女儿各个美貌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夏沅月高傲的抬起头,夏宛月却自卑的低下头,她知道自己长的并不好看,嬷嬷这句话只是客套罢了。
刘嬷嬷也不废话,直接开始教她们如何插花。
“插花是一大雅事,你们桌上摆着月季、茉莉、水仙、桃花枝,它们长短不一,大小不一,想要插的花好看,最重要的就是要注重颜色的配合,淡就淡,艳就艳,切不可混淆,好了,你们先动手试一试。”
夏笙月饶有兴趣的摆弄桌上这些花花草草。
夏沅月觉得无聊,把器具摔得噼里啪啦,刘嬷嬷看着她,摇了摇头,这女子心性不沉。
秦昭德也有些不悦。
时间慢慢过去,夏笙月挑了几朵颜色淡雅的花插进花盆里,再用一些桃花枝做装饰,整体效果清淡和谐。
刘嬷嬷还来不及夸奖,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动静,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窗前徘徊。
秦昭德立刻让小厮把那人带上来。
那人被带到屋里,是府里新来的马夫,他惊慌失措的低下头,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他慌忙捡起揣进怀里。
“拿出来。”秦昭德以为他偷了府里什么东西。
马夫颤巍巍的抬头看了夏笙月一眼,遂低下,小眼睛滴溜乱转。
夏笙月被他看得发毛,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3. 肚兜
只见马夫弯腰拿出怀里的东西,秦昭德身边的大丫鬟拿过递给她,看清楚物件后她随即脸色大变,红色的肚兜上绣了两只戏水鸳鸯,鸳鸯下面还有几句淫词艳诗。
想到今日宫中嬷嬷在场,她赶紧让人把这个马夫拖下去。
马夫不干了,嘴里大声嚷嚷:“大夫人,我与三小姐情投意合,求您成全。”
此话一出,无数双眼睛都看向夏笙月,夏沅月抱臂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夏宛月轻咬着唇,似是为府里的姐妹出了这样的事难堪。
秦昭德自然不信马夫的一面之词,但今日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如若流传出去,必会损坏府里女儿们的名声,甚至还可能牵连到已经出嫁的明月。
她得想一个应对之法。
“嬷嬷,今日让您见笑了,等处理完家务再请您喝茶。”说着就想把刘嬷嬷请出去。
可刘嬷嬷却坐在位子上归然不动,世家大族里出了这样一场好戏,她高低得观摩观摩:“我也想看看今日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昭德无法,只能先处置马夫。
“愣着干什么,这马夫神志不清,赶紧把他拖走。”她再次让两个小厮上前来拖住马夫。
可马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抱住桌腿不撒手,然后转头看向夏笙月,嘴里唾沫星子乱溅:“三小姐,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昨日你将自己贴身肚兜赠予我,不就是想要嫁我为妻嘛,现在趁大夫人在,快让夫人成全你我的姻缘。”
夏笙月挑起地上的肚兜,盯着马夫,表情镇定:“你怎么证明这个东西是我的?”
马夫一愣。
“你既然证明不了,那这东西就不是我的。”她继续说。
马夫以为今日自己这么一闹,未出阁的小姐定会慌乱无主,哪知这个三小姐竟如此冷静,这肚兜是昨日有人交给他,说三小姐心悦他,要他第二日去听书阁赴约,他这才来的。
现下三小姐说这东西不是她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是闹都闹了,尚书府定不会留他,要是不娶个小姐回去就亏大了,于是一口咬定这东西是夏笙月的。
“最下面绣了一行小字,是三小姐的名字。”他满头是汗。
夏笙月听完也不急,将肚兜展开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一挑眉,对众人说:“就算绣了我的名字也不能证明这是我的东西,不知这马夫哪里找来的东西陷害我。”顿了顿,她看向马夫继续说,“但是今日你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听到她这么说,秦昭德上前问道:“你可是有证明清白的办法。”
夏笙月笑了笑,颇有些无奈,她并不想自证,但在这个视女子贞洁为命的时代,她要是不解释清楚,以后怕是会众说纷纭。
“自然。”
她话音刚落,就见夏起道一脸怒容的走了进来,夏起道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说自己女儿和马夫厮混到一起,气得他官服都没脱直接赶了过来,见到刘嬷嬷,他压下脾气恭敬一拜,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他不敢怠慢。
如今府里出了这样的荒唐事,要是传进宫里,他这老脸往哪搁?
他身后跟着姿色艳丽的梅姨娘,梅黎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她用扇子捂住嘴:“哟,今日这是怎么了?”
夏沅月小跑过去挽住她的手,大声道:“小娘,三妹妹不知廉耻和马夫私通。”
“住嘴。”夏起道怒喝,要是在平时,他肯定不会吼放在手心里疼的二闺女。
梅黎拍了拍夏沅月的手,看向夏起道,微微嗔怒:“二郎,你冲沅儿吼什么。”说完斜眼看夏笙月,语气轻蔑:“果然是在庄子上长大的,上不得台面。”
夏起道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抬手就想给夏笙月一巴掌,却被她偏头躲了过去。
夏起道的威严仿佛受到了挑衅,大喊“逆子。”
夏笙月离他远远的,生怕这个暴躁老爹一掌劈下来:“我不知今日这马夫为何要诬陷我,但是我可以证明这东西不是我的,这种旧样式的肚兜夏天穿着十分闷热,我便将它做了一些改良,将下面那节长摆直接给裁了去,所以我屋里没有这样的老式肚兜。”说罢把手里的东西直接丢到马夫脸上。
她又看向秦昭德和刘嬷嬷:“如若不信,还请刘嬷嬷和嫡母为我证名。”
她们三人去了旁边的小屋,夏笙月解开衣裳,入眼的是与她们完全不同的肚兜样式,刘嬷嬷让她把衣服穿好,在深宫里这么些年,什么样的腌臜手段没见过,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刘嬷嬷帮夏笙月理好衣襟,女子清白何其重要,如今有人拿清白诋毁她,她却能冷静应对,这女子有胆识。
另一边,梅黎不停地往小屋张望,神色有些紧张,夏沅月不解:“小娘,你怎么了?”
梅黎摇摇头:“没事。”
刘嬷嬷和秦昭德还了夏笙月清白,地上的马夫见此事不成,一个劲的磕头认错,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夏起道上前一步逼问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马夫一五一十全说了:“是后院的王管家。”
王管家。
夏起道和秦昭德立刻看向梅黎,王管家是梅黎的表叔,二人平时多有往来。
梅黎有些心虚,不敢和夏起道对视。
一旁的刘嬷嬷揉了揉酸痛的腰,叹息一声:“这身子骨是愈发不中用了,明日就不来了。”
秦昭德立刻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她花这么大的精力将刘嬷嬷请出宫,现在功亏一篑,她剜了夏起道一眼,让他宠妾灭妻,梅黎如今都已经嚣张到能在宫嬷面前耍花样了,将来指不定翻出什么风浪来。
她和夏起道本就是因为利益在一起,当年新晋状元郎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家族支持自己的仕途,而她们中书府也要一个状元郎女婿来争美名,于是他们就被凑成了一对。
夏起道也确实借着中书家的势力爬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
官居从二品后,他开始宠妾灭妻,不过她也懒得管,她只需要当好当家主母就行,至于夏起道宠谁,她一点也不在乎。
如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肃国公世子,往后荣华一生,儿子也考入了国子监,仕途一片清朗,儿子女儿都有出息,她无需再倚仗夏起道这个老东西。
等秦昭德和刘嬷嬷出去后,夏起道直接命人将马夫贩卖去奴隶场,除去王财的管家之位,然后拽起梅黎就往外走。
夏笙月看到这阵势,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事估计和梅姨娘有关,这梅姨娘美是美,就是脑子少根筋,要是今日这事传出去,她们三个待嫁的姑娘名声都会受损,到时候她女儿夏沅月也难觅好人家。
她摇了摇头,抱起插好的花往后院走。
这边,夏起道气汹汹的将梅黎拉回绿梅苑,梅黎一路娇嗔不断:“二郎,你弄痛奴家了。”
回到屋子,夏起道反手关上门,一把甩开她,怒气未消:“今日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梅黎泪眼婆娑,软绵绵依上来,将头靠在他胸上:“二郎,我就是想给那夏笙月一点教训,谁让她前几天惹我们沅儿不开心。”
夏起道心里烦躁,直接推开她:“你们平时小打小闹我管不着,但今日有贵客在场,刘嬷嬷伺候了三朝太后,在宫里地位不低,他日沅儿若想寻得一桩好姻缘,或许还要倚仗她,现在好了,全被你毁了。”
他原以为可以凭刘嬷嬷攀上一门皇家亲事,哪怕让他的这些庶女做妾,不过现在怕是不可能了。
被推到地上的梅黎十分委屈,眼泪说来就来:“今日出丑的是夏笙月,关我们沅儿什么事。”
夏起道看着这个自己疼爱了半辈子的女人,第一次发现她是如此蠢笨,他指着她的鼻子:“你是猪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简直蠢笨如猪。”说罢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梅黎慌了,以前她不管犯什么错只要撒个娇,夏起道就会无条件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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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今日他竟如此生气,或许自己真的做错了,她起身去追赶,却被婆子关在屋里:“梅姨娘,老爷说了,从今日起您禁足一个月。”
梅黎顺着门板滑落,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她膝下没有儿子傍身,只有一个女儿,要是没了夏起道的宠爱,她在这府里什么都不是。
……
傍晚,夏笙月带着斗笠面纱来到一家医馆,许是到了晚上,安神堂的人并不多。
夏笙月一进来,老郎中赶紧迎上去:“钱姑娘,你可来了。”他指了指坐在角落的几个人,“他们是专门来找你的,等了一下午了。”
夏笙月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坐下问诊。
至于她为什么会来这家医馆工作,因为系统告诉她,她在这个世界挣的银子可以带回现实世界,所以她就干起了老本行,作为中西医结合的高材生,帮人把脉解决一些疑难杂症简直手到擒来,甚至老郎中不能解决的问题她也能轻松处理。
她一个月前来到这家医馆工作,挣的银子和老郎中五五分,她医术高超,不过半月,长街上的百姓都知道安神堂来了一位神医,纷纷慕名而来,医馆的生意也日渐有了起色。
她把完脉,写下最后一张药方,问系统:[统统,你上次说这个世界的银子带回现实世界有汇率,汇率是多少?]
系统像是刚睡醒,声音困困的:[天机不可泄露,我有些困了,先休息会儿。]
夏笙月有些无语,就这还天机呢。
她起身去后院洗手。
在她进去的瞬间,一位身穿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男子推门而入。
老郎中问他:“公子是看病还是抓药?”
男子声音冰冷:“看病,听说你们这儿来了一位神医。”
老郎中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连忙去后院叫夏笙月,夏笙月听到还有人来看病,愣了愣,她擦干手,起身走出去。
结果就看到了和她一样全副武装的男子。
她坐在他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桌子,她拿出软枕放在桌上,让男人把手搭上来。
男人左手动了动,不知想到什么,换成了右手,骨节修长的手上血管根根分明,夏笙月将手搭上去轻轻按压,眉头越皱越深,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一阵穿堂风过,掀起男人的斗笠,黑纱轻扬,露出一截弧度好看的下巴。
她收回目光,有些惋惜,面前的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可身体却破败不堪。
她收回手,谨慎开口:“公子这是中毒了。”
男人并不惊讶,问道:“可有解。”
夏笙月沉思一会儿,拿出一根银针挑破他的食指取血,弄清楚他中了什么毒后,她说:“你三日后再来。”
男人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随即转身走了出去,直到黑色身影消失在门口,夏笙月才叹息一声。
噬心草不算剧毒,但他长期服用,毒已入心脉,不一定有解毒之法。
“老齐,毒入心脉可有解?”她问在一旁算账的老郎中。
老齐停下拨算盘的手,顿了顿,然后摇摇头,毒入心脉怎会有解。
夏笙月望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总要试一试吧。
谢无洲走进一条无人的巷子,取下头上的斗笠,俊美的面庞苍白如纸,一抹血色染红双唇,他扶住墙角,大口喘息起来,等稳住心神后才往死人营走。
夏笙月回去翻遍医书,冥思苦想了许久,用上了毕生所学,还是找不到解毒的方法,她有些惆怅。
蜡烛燃尽,她又换了一根,然后翻着医书翻着翻着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就被告知夏明月和谢淮已经来了,让她赶紧去前厅。
夏笙月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今日是夏明月回门的日子,她急忙洗漱,刚踏出门槛,她又有些犹豫,脑子里浮现出他们洞房花烛的景象,以及那晚她的所作所为。
莫名有些小尴尬,不知该怎么面对男女主。
4. 回门
一路上,夏笙月心事重重,靠近前厅,听见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她心思更乱了。
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刚准备抬脚走进去时,却瞥见屋里一抹熟悉的身影,吓得她立马转身躲到门后,双腿开始打颤,完蛋了,完蛋了,大反派怎么来了。
屋里的夏起道看到她,不明白这小妮子又在整什么,放下茶杯冲门口喊道:“笙儿,为何不进来?”
夏笙月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统统,大反派在里面,怎么办?]
系统略一沉思:[要不跑吧。]
夏笙月:[好主意。]现在跑顶多被夏起道骂一顿,进去了那可就完了。
就在她蹑手蹑脚准备离开的时候,夏明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亲昵的挽上她的手臂:“三妹妹快进来。”
夏笙月赶紧用衣袖捂住脸:“大姐姐,今日我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屋内夏起道一拍桌案:“笙儿,有什么事进来说。”
夏笙月心里一片愁云惨淡。
众人看到她遮面的样子都不明所以,夏起道直接皱起眉头:“你这是干甚?”
夏笙月声音闷闷的:“今日脸上长了些红疹,怕吓到大家,所以以袖遮面。”
夏明月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温柔道:“三妹妹,今日都是自家人,不用太拘谨。”
秦昭德也在一旁说:“笙月,把手放下来。”
大家都看着她,大厅一时针落可闻,夏笙月眼一闭心一横,慢慢放下遮挡的衣袖,她脸上确实有两颗被蚊子咬出来的包。
“三妹妹,我那里有清风玉露膏,等会让人给你送过来。”夏明月看了看她那两颗红疹说。
夏笙月“嗯”了声,低头不再说话,
厨娘开始上菜,趁着人多之际,她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谢无洲,哪知刚好和他的目光对上了。
谢无洲依旧一袭黑衣,头发高高束起,长眉入鬓,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用口型跟她说了三个字。
“你、完、了。”
夏笙月看懂了,她低头双手攥住衣角,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看她这个样子,谢无洲挑眉一笑。
今日厨房做了整整十八道菜,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要是往日,夏笙月肯定喜欢的不得了,但现在,她实在是没有胃口。
饭桌上一片喜气洋洋,只有夏笙月头顶乌云,她扒拉一口米饭,觉得嘴里没味,于是伸手去夹面前的酱牛肉,可筷子刚伸出去,那块酱牛肉就被夹走了。
她一看,牛肉已经到了谢无洲的碗里,他还冲她挑衅的扬了扬眉。
夏笙月不跟他一般见识,转头去夹旁边的糯米丸子,结果又被他一筷子夹走,后面她不管夹什么菜,最后那样菜都会落到谢无洲的碗里。
她不干了,抢她吃的她实在不能忍。
大反派有什么了不起,她还恶毒女配呢,她才不怕他,于是抬眼看他,眼里有不服输的劲儿,就在谢无洲看过来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旁边的肘子塞进嘴里。
谢无洲看着对面的人,她脸颊被撑的鼓鼓的,活像一只小青蛙,他双手抱胸,往椅子上一靠,神情懒散:“夏三小姐这是几天没吃饭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齐刷刷的看向夏笙月。
夏笙月差点被嘴里的肉噎住,猛的咳嗽起来。
谢淮看了谢无洲一眼:“无洲,不得无理。”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谢无洲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哥,一直盯着前面的夏笙月。
夏笙月有些难堪,好在大家也没有过多关注她。
她看向始作俑者,只见对方又盛了第二碗米饭,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实在生气,这谢无洲真是可恶。
饭桌上,秦昭德贴心地为夏明月夹菜,谢淮给她剃鱼刺,夏起道喝的满脸通红,一直在跟谢淮唠家常。
今日谢淮和夏明月都穿了紫色的衣裳,莫名登对,夏明月容貌出众,紫色更衬得她皮肤雪白,谢淮本就生的俊美,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贵气。
一对璧人就在面前,实在养眼。
但一想到他们新婚夜的酱酱酿酿,夏笙月收回目光,不忍直视。
再往右看过去,秦昭德下面坐着一位陌生的妇人,她样貌并不出众,手里还戴着一串佛珠,此时正安安静静的吃饭,并不过多打扰旁边一家三口的气氛。
这应该就是府里的赵姨娘,她自庄子上回来还没见过这位姨娘,赵姨娘看起来就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她旁边坐着夏宛月,夏宛月今日好好打扮了一番,比平日里多了一分气色,但是她的相貌随了赵姨娘,并不出彩。
夏沅月坐在左侧,旁边还有一个空位置,应该是梅姨娘的,只不过现在梅姨娘还在禁足。
夏沅月看着谢淮和夏明月两人,眼里的羡慕渐渐变成了嫉妒,凭什么夏明月能嫁这么好的郎君,她心里愤愤不平,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谢无洲,这谢家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仔细看,比谢淮还要俊美不少,不如……
她桌子底下的脚蠢蠢欲动,小娘跟她说过,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勾住他的魂。
她的脚慢慢向谢无洲的方向伸去,足尖轻轻蹭了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观察他的表情。
谢无洲一愣,看着斜对面夏沅月略带勾人的眼神,他垂眸,眼底墨色翻涌。
手好痒,又想杀人了。
他不动声色的移了一下位置,夏沅月丢失目标,在桌子底下慌忙试探,重新找到之后她更加大胆起来,足尖直接从小腿慢慢移到大腿上,然后不断摩擦,眼神越发妩媚的看着谢无洲,把梅姨娘教她的那套发挥的淋漓尽致。
谢无洲筷子一搁,饶有兴趣的开始看戏。
夏起道脸色越来越黑,瞧着夏沅月一副陶醉的模样,他一把将横在自己身上的双脚大力推开。
夏沅月来不及反应,一个跟头栽到地上,摔得她直不起腰,嘴里一直喊着“哎呦哎呦。”
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夏起道脸色铁青的看着她:“你姨娘还没吃饭,你去陪她用午膳。”
夏沅月看着暴怒的父亲,就算她再傻也知道刚刚蹭错了人,一瞬间脸上羞红交加,再不敢在这里停留半分,爬起来慌慌张张的跑了。
秦昭德问夏起道为何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夏起道气的吹胡子,只说了一句:“要是当初把沅儿交给你抚养就好了。”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丫鬟开始撤盘子,夏笙月打算先溜,可还没站起来就听见系统布置任务的声音:[任务二,请在后花园牵起谢淮的手。]
什么声音?
谢无洲修长匀称的手指轻点桌面,抬头巡视一圈,想要搞清楚声音的来源。
什么任务?什么牵起谢淮的手?
一圈看下去,众人脸色都很平常,只有夏笙月一副要哭的表情。
他盯着她。
可是许久之后再没有听到其他,只有刚刚那一句:任务二,请在后花园牵起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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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的手。
究竟是什么声音?
夏笙月听到第二个任务,头都大了,谢淮都已经成亲了,她还要去牵他的手,这像话吗。
[统统,咱换一个好不好?]
系统严词拒绝:[上面发的任务,没办法更换。]
夏笙月惊讶道:[你上面还有大官?]
系统:[我们系统也是有等级的,一共有六个等级,第一等最高级,可以实现宿主的任何愿望。]
夏笙月赶紧问它:[那你嘞,你是第几级?]
系统有些支支吾吾:[六级,怎么了?不行啊?]
夏笙月差点没笑出来,原来是最低级的,难怪干啥啥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牵男主的手,这怎么完成嘛?容她想想。
看着大家都已经收拾妥当,夏笙月站起来提议:“大姐姐,你在后院栽的水仙花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她内心有点忐忑,生怕夏明月拒绝,哪知夏明月兴致很高。
只有赵姨娘慢吞吞的站起来告辞:“我屋里的佛像还未上供,就不陪大家了。”说完又看向夏宛月,“宛儿,你陪小娘回去。”
夏起道摆摆手让她们先走。
等她们出去后,大家才开始往后花园走。
夏起道和秦昭德走在前面,夏明月和谢淮就跟在他们两侧,夏笙月只能无奈走在后面,身后不远处就是谢无洲,她加快脚步,想与他拉开距离。
结果下一秒,头上的小辫就被人抓住了,谢无洲玩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钱多多,嗯?”
夏笙月欲哭无泪,强装镇定的说:“什么钱多多?谢二公子你认错人了。”
“是吗?”
谢无洲将人带到假山后面,夏笙月被摔在地上。
谢无洲靠在假山上,低头,黑色发带扫过脸颊,垂落胸前,他居高临下的看她,眸色变得幽暗危险:“夏三小姐,我们之间的账该算一算了。”
夏笙月装傻充愣:“什么账?”
他蹲下身,略带薄茧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看她逐渐睁大的瞳孔,他唇边笑意更浓,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你玩我,我杀你,将你剥皮削骨,好不好?”
夏笙月脑子“嗡”的一声,剥皮削骨,我嘞个青天大老爷,他顶着一张漂亮精致的脸怎么尽说些残忍的话。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扬起一张笑脸,声音发抖,实在是怕死:“谢二公子,我真心喜欢你。”然后迅速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谢二公子,我人瘦,没有多少肉可以削,怕硌着您老人家的手,如果你不喜欢我喜欢你,我可以不喜欢你,你放过我好不好?”说完一脸真诚的看向他。
谢无洲嫌弃的看了一眼沾满泪水的衣摆,将自己的腿抽出来,离夏笙月远了些:“今日我不杀你。”
夏笙月破涕为笑:“就知道谢二公子最好了。”
谢无洲歪头,眼神戏谑:“明日再杀。”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啊?
夏笙月看着前面那道挺拔的背影,高马尾在他身后一甩一甩的,看样子心情不错。
她握紧小拳头,对着他的方向狂挥几下,要是他明日真来杀她,她就给他下毒,大不了鱼死网破。
夏起道他们在后花园赏花,谢无洲站在桥上喂湖里的金鱼。
夏笙月坐在亭子里冥思苦想,这第二个任务究竟该怎么完成,目光看到不远处的池塘,池塘周围布满了青苔。
青苔、湖水。
她有办法了。
5. 夜访
夏笙月若无其事的走到湖边,湖里的荷花开的正艳,她朝夏明月招手:“大姐姐,你快过来看,这里的荷花好漂亮。”
谢淮也跟着夏明月一块来到湖边。
就在他们赏荷之际,夏笙月朝四周望了望,夏起道和秦昭德似乎是走累了,正坐在亭子里休息,谢无洲还是站在桥上喂金鱼,她偷偷摘下自己腰间的荷包,不动声色地丢到湖里,然后惊慌失措的拉住夏明月:“大姐姐,我荷包不小心掉水里了。”
夏明月让她不要急,找到一根树枝打算把荷包勾上来。
谢淮接过树枝,一手扶着树干,一手去够荷包,可脚下都是青苔,他不敢太往前。
夏笙月就在他旁边,只要他落水,她就有理由顺理成章的去拉他,这样也算牵了男主的手。
湖水并不深,只到人胸口的位置。
湖里的荷包因为水流的关系越来越远,谢淮又往前踏出一步,前面的青苔更多,他的鞋子是绸缎制成,打滑的厉害,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脚底一滑,作势就要往前摔去。
夏笙月喜滋滋的伸手去拉,结果谢淮灵活的转了个身,抱住大树站稳了脚跟。
而往前扑去的夏笙月因为惯性直接栽到了水里,手也只碰到谢淮的衣袖。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压断了两束荷花。
湖水灌在鼻腔里十分难受,她急忙站起来,止不住的咳嗽,头上还顶了两棵水草,模样十分滑稽。
脚下都是柔软的淤泥,她一下子没站住,又跌了回去,呛了好大一口水。
就在她第二次站起来的时候,桥上的谢无洲弯腰手扶膝盖看着她:“哎,你右边有条蛇,左边有只青蛙。”
啊啊啊啊,夏笙月受不了了,她最怕的就是蛇和青蛙。
她拼命往岸上爬,夏明月和谢淮两人一起将她拉上来,她惊魂未定,转头看去,清澈的湖水里根本就没有蛇和青蛙。
她愤然的看向谢无洲,又耍她。
谢无洲弯腰大笑,像是看了一场笑话。
夏明月帮她把头上的水草取下来,又将她脸上的污泥擦干净,心疼道:“三妹妹,没事吧。”
“你身上都湿透了,先回去洗个澡换身干爽的衣裳,莫要着凉。”
瞧着夏明月关切的样子,夏笙月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姐真好,永远温温柔柔,善解人意,突然,她想到了刚刚拉住自己的谢淮。
夏笙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逐渐喜笑颜开。
她成功牵到了谢淮。
系统:[恭喜完成任务,获得五点积分。]
看她一副落汤鸡的样子,系统憋住笑,忍不住出言调侃。
夏笙月不在乎:[能完成任务就好。]管他什么落汤鸡、红烧鸡、叫花鸡。
夏明月看到夏笙月盯着自己的手发呆,还一脸笑意,她以为这一摔把她妹妹摔傻了:“三妹妹?”
夏笙月回过神来,笑道:“大姐姐,我先回去换身衣裳。”然后跟其他人一一告别,看到桥上的人时,她哼一声,直接扭头就走。
谢无洲盯着消失在拐角的背影,脸上笑意全无。
中午日头太大,其他人都已回去避暑,只有谢无洲依旧站在桥上,他伸手挡住太阳,却发现自己手腕处的那条黑线又淡了些。
他立刻拉开衣袖一看,遂眯起眼睛,细细回想起来,好像每次遇到夏笙月之后自己身上的毒线就会变淡一些,难道真是因为她?还是巧合?
那自己今日听到的那个奇怪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后花园拉住谢淮的手。”
夏笙月让大家来后花园,然后设计想拉谢淮。
是不是自己第一次在谢府见她,她把谢淮拖出来也是在完成任务?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
他要搞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夏笙月,他决定先不杀。
至于今天勾搭他的夏府二小姐,他盯着地上缓慢爬行的毒蛇,残忍一笑。
……
夏笙月经过绿梅苑偏房的时候听到梅姨娘和夏沅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两人谈起她,那她高低得听一听。
把耳朵小心地贴在门上,就听见夏沅月发牢骚的声音。
“小娘,在夏笙月没回来之前,我是府里最好看的小姐,可是在她回来后,我发现自己不如她。”夏沅月声音有些焦虑,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铜镜照了又照。
她为什么要百般针对夏笙月,纯粹是因为她长得比自己漂亮。
梅姨娘安抚她:“她在府里孤立无依,没有自己的小娘,二郎也不疼她,她就是一个孤女,你跟一个孤女计较什么。”
“沅儿,你放心,有娘为你谋划,你一定能当高府的当家主母。”
她是妾,但她女儿绝对不能是妾。
梅姨娘眼里满是志在必得。
夏沅月捋了捋耳边的一缕头发:“小娘,今日大姐姐回门,谢府二公子也跟着来了,二公子生的俊美无双,女儿有些心动。”
梅姨娘脸色一变,不赞同道:“那谢府二公子爹不疼娘不爱,还经常混迹死人营那种地方,什么时候把命丢了都不知道,肃国公府的家业更是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而且娘听说谢家二公子这个人喜怒无常,品性不好,不是好人。”
听梅姨娘这么说,夏沅月也打消了心思,她可不能嫁给普通人,最少也要做伯爵府的正宫娘子。
看到女儿脑子转过来,梅姨娘很是欣慰。
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夏笙月不想再听,她们两个无非就是在背后嚼嚼舌根,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她回屋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舒适的衣服躺在摇椅上睡午觉。
这个中午,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成了一只青蛙,有一条蛇一直追着她跑,他追上来的时候,夏笙月才发现那蛇竟然长了一张人脸,和谢无洲那货一模一样,他张大嘴巴露出两颗獠牙,一把将她这只小青蛙给吞了进去。
太阳西沉,树影摇晃,夏笙月从摇椅上惊醒,额上覆了一层薄汗。
她拿起旁边的扇子扇了扇,怎么做梦都是他。
她站起来活动一下,准备去后院看看自己移种的葡萄藤。
葡萄藤已经成活,上面的葡萄也开始成熟,她把地上的杂草摘除,不知不觉又累出了一身汗,便再次打水洗了个澡。
天色已暗,半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她推开窗户,瞧着天上的明月,思绪飘远。
深夜,听得见外面树上的蝉鸣。
一抹黑影推开了夏笙月房间的窗户,一个箭步跨了进去,进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花瓶,夏笙月几乎立刻就醒了。
今晚夏明月和谢淮会在府里留宿,谢无洲估计也会在,所以她睡得不踏实,一点动静就能将她吵醒。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大开的窗户还有旁边被碰倒的花瓶,直觉告诉她刚刚有人进来了。
她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打着哈欠下床穿鞋:“哎呦,睡前喝太多水了,现在去方便一下。”这话是说给屋里的人听的,想让屋里的人放松警惕。
她走到门边,连忙拉开大门,结果就看见谢无洲正坐在她屋前的台阶上,像是专门在等她一样:“夏三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夏笙月默默退回去,心里打鼓:“睡不着,现在回去重新睡。”说着就想关门,却被谢无洲直接抵住,月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金光。
“夏三小姐,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夏笙月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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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不方便,大半夜男女授受不亲。”
谢无洲一使劲,夏笙月直接被一股大力往后推了好几步。
“我方便。”他说,说着就自顾自走了进来,还顺手点上了灯。
夏笙月还想跑,谢无洲冷不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现在跑,我马上杀了你。”
夏笙月只能窝囊的站在门口,离他远远的。
谢无洲坐在椅子上,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夏笙月吓得直摇头:“谢二公子,我站在这挺好的。”
他“啧”一声:“要么你自己过来,要么我现在去请你。”
夏笙月咬了咬牙,双腿无力的走到他对面:“谢二公子,你说明天杀我,怎么提前来了,做人要讲信用。”她毒药都还没配出来呢。
谢无洲乐了,手指敲了两下桌子。
夏笙月很有眼力见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觉得我是来杀你的?”他问道。
“不然呢?”
谢无洲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身材玲珑有致,就是瘦了点,此刻,她眨着水盈盈的眼睛望向他,耳边碎发濡湿地贴在脸侧,他竟有些……奇怪的感觉。
握着青釉茶杯,谢无洲嘴角勾起:“夏三小姐,我是来跟你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的,你信不信?”
夏笙月狐疑的看着他,只要不杀她就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无洲突然起身逼近她,唇边热气呼在她耳边:“夏三小姐愿不愿意跟我花前月下?”
耳边奇痒无比,夏笙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谢无洲却话风一转:“可是你喜欢的是我大哥,又怎么会跟我花前月下。”
她下意识反驳:“我没有喜欢谢淮。”
“哦?第一次见你,你把我大哥从新房拖了出去,第二次见你,你想尽办法牵我大哥的手。”
他笑了笑:“你这不是喜欢是什么?”说完盯着她,似乎十分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夏笙月差点就说这些都是任务了,好在开口拐了个弯:“这都是误会。”
“到底是误会还是什么?”谢无洲一步步逼问。
身前压迫感袭来,夏笙月双手抵在胸前,阻挡他的靠近:“就是误会。”
谢无洲停住脚步:“行行行,都是误会。”
“走吧,我现在带你花前月下去。”
夏笙月一百个不愿意去,这大晚上的出去准没好事,但她又不敢得罪大反派,只能暂时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两人再次来到白天的后花园,这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
谢无洲站在她身边,两人并肩而行,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他说:“夏三小姐,这里有月有花,算不算花前月下?”
夜里温差大,加上北风过境,她冷的直打哆嗦:“谢二公子要不咱回去吧。”
谢无洲摇了摇头:“夏三小姐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花前月下?那我们去看看别人怎么做的。”
夏笙月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被他带到了一片花丛后面,透过朵朵花瓣,可以看到凉亭的石桌上有两道纠缠的身影。
仔细看去,竟是夏明月和谢淮。
女儿回娘家是要和夫君分开住的,但夏明月和谢淮都离不了彼此,于是趁着夜色又悄摸在了一起。
只见夏明月坐在石桌上,谢淮在她身前抱住她,两人衣衫半退。
谢淮腰身晃动,夏明月仰着头,嘴巴微微张开,表情似痛苦似享受,在他的逗弄之下,她终于忍不住哼出声。
夏笙月看呆了,真不愧是限制文,男女主在哪里都可以。
就在她震惊之际,耳边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夏三小姐可喜欢这样的花前月下。”
6. 招亲
“不喜欢。”
夏笙月偏过头,摸了摸燥红的脸颊,浑身上下像火炉一样开始发烫,奇怪,明明刚才还很冷,怎么现在热起来了,她用手扇了扇。
谢无洲坐在她旁边,因为出汗,夏笙月轻薄的衣衫贴在肌肤上,将她秀美有致的身形勾勒的一览无余,身上的薄汗在月光下更是波光粼粼。
他移开目光,抿了抿干涩的唇:“你回去吧。”
夏笙月一惊,停下扇风的手,仰头看他:“你今晚不杀我?”
谢无洲略一低头,就看到她寝衣下雪白的沟壑,上面还有一颗耀眼的红痣,他有些不自在,声音也变得沉重起来:“嗯。”
“那你明日还杀不杀我?”夏笙月想问清楚,不由得又逼近了一步。
谢无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杀了你。”
见他不是在开玩笑,夏笙月提起裙摆一溜烟的跑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花丛尽头。
谢无洲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低头沉思片刻,再看向不远处的凉亭时,谢淮和夏明月还纠缠在一起,声音愈发大起来,石桌也开始哐当作响。
他轻蔑一笑,拿起地上的东西去了一个地方。
……
第二日清晨,夏明月和谢淮一大早就离开了夏府。
夏起道和秦昭德在门口送行,秦昭德拉起夏明月的手满脸不舍,悄悄扭头擦掉一滴泪,她这个大女儿从小到大最是让她省心,眼下做了他人妇,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夏明月安慰了她几句,看到谢无洲没有出来,于是就问谢淮:“二弟怎么还不来?”
谢淮轻搂她的肩:“今日一大早就找不到人,估计已经回去了。”他这个弟弟总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难以捉摸。
听此,夏明月也没有再说什么。
等他们坐上马车离开后,夏沅月身边的贴身丫鬟白霜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脸惊慌:“老爷,不好了,二小姐被毒蛇咬了,现下昏迷不醒,府里的郎中也没有办法。”
听到这个消息,夏起道一惊,连忙跑去夏沅月的院子,虽说昨日她有大逆不道的行为,但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可千万不能有事。
秦昭德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还没走进房里,就听见梅黎悲痛欲绝的哭声,眼下这个情况,夏起道也没责怪梅黎还在禁足期间擅自出屋。
梅黎看到他来了,一把扑在他怀里,双眼通红的望向他:“二郎,我们沅儿……”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只一个劲儿的埋在他怀里哭。
夏起道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走到床边,只一眼,他就脸色大变。
床上的夏沅月浑身发紫,脸部更是肿胀的厉害,嘴里时不时吐出一口黑血,枕头都被染红了大半,加之吐出来的污血气味难闻,夏起道后退半步,问还在一旁把脉的郎中:“沅儿这是中了什么蛇毒?”
郎中眉头紧锁:“五花蛇毒。”
这种蛇毒性非常剧烈,如果在被咬之初及时处理或许还能救回一命,如若超过三个时辰,毒素便会迅速流遍全身,到时候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而夏沅月是在昨晚睡觉的时候被蛇咬的,她自己并没有察觉,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体不适,这个时候蛇毒早就顺着血液流到了全身,想要救治,堪比登天。
但是,他收好药箱,对夏起道说:“听说最近安神堂来了一位神医,或许可以让她试一试。”
听到他这么说,夏起道赶紧让人去请神医。
梅黎抚摸女儿的脸颊,替她擦掉嘴角流下的黑血:“沅儿不怕,娘在这里。”
夏起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里也是焦急万分。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小厮才带来一个老郎中。
老齐年事已高,加上一路奔波,此刻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缓了一下后才对夏起道说:“今日神医没有来,不过她留下好几种毒蛇的解药,老夫可以试一试。”
夏起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点点头,让老齐进来。
老齐看到床上的人儿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好好的姑娘怎么被霍霍成了这样,旁边的郎中告诉他是五花蛇咬的,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他先拿出两根银针锁住夏沅月的心脉,防止毒入心脏,再从瓷瓶里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塞进她嘴里。
然后开始查看毒蛇咬伤的地方。
梅黎把夏沅月的裙摆轻轻掀开,小腿处赫然出现两个血淋淋的黑洞,老齐皱起眉头开始施针,片刻之后,他对屋里的人说:“现在小姐身上的蛇毒已经被我引到了伤口处,还需一人将毒血吸出来。”
他是男子,床上的小姐是未出阁的姑娘,他自是不能去做这个事。
闻言,夏起道错开老齐的视线。
只有梅黎一把扑到床边,想也没想就开始吸夏沅月体内的毒血,随着一口口污血出来,夏沅月身上的紫色渐渐淡去。
梅黎不知吸了多久,已然体力不支,但为了女儿,她不能倒下,吐出最后一口血,她终于瘫倒在床边,看着女儿渐渐正常的肤色,她释然一笑,值了,然后便晕了过去。
老齐防止毒素在她体内残留,也给她喂了一颗解药。
幸好钱神医留了好几种毒蛇的解药在药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这个蛇毒。
“老爷,夫人,小姐的毒已解,往后几日要多注意休息,不可太过劳累。”
夏起道付了一锭银子,让小厮送他出去。
秦昭德走过来,百般不解:“好端端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蛇?”蛇只有后花园那种地方才有,她在府里住了二十年,还从没见过蛇入屋。
夏起道示意她先出去:“你先回去,我来照顾她们娘俩。”
秦昭德没说什么,过几天她要去国子监探望夏正朗,正好趁这几天给儿子做一双新靴子。
……
夏笙月又睡到日上三竿,她在床上磨叽半天,最后才不情愿的伸了个懒腰,哼哼唧唧的起床。
系统:[你是我带过最懒的一届。]
夏笙月打了个哈欠,熟练的将系统拉入小黑屋,真是的,大早上扰人清梦。
她收拾妥当后准备去医馆,就在她欢欢喜喜出门的时候,又在院子里的墙头上看到了一抹让人讨厌的身影,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谢无洲坐在墙头,眉目含笑,只是这笑永远不达眼底:“夏三小姐,早啊。”
夏笙月也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谢二公子怎么还喜欢爬人墙头啊。”
谢无洲顺手摘下几片叶子,修长的手指翻飞几下,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蚂蚱就被他编好了,然后随手一丢:“接住。”
夏笙月也不敢不接,小小的蚂蚱拿在手里跟个火球似的,灼的她手心疼。
“夏三小姐,我在墙外等你。”说完不等夏笙月反应,直接跳了下去。
夏笙月看着一人多高的墙,想想还是决定走大门,哪知这时谢无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夏三小姐,这里有个狗洞,你爬过来多省事啊。”
夏笙月怀疑自己听错了,竟然让她爬狗洞,她才不要。
“我数五声。”墙外是谢无洲催命的声音。
五秒钟都不够她走出这个院子,更别提走到门口了,她把手里的蚂蚱丢在地上,把它当做谢无洲狠狠踩了几脚。
该死的反派,等她集够一百点积分,一定兑现一个让他在这个世界消失的愿望。
真是气死她了。
虽然心里很气,但她还是从狗洞爬了出去,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脸上笑嘻嘻,心里骂咧咧:“谢二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谢无洲又伸手扯住她头上的辫子:“今日哪都不许去,就跟着我。”
他前两次都是见过夏笙月之后手上的毒线才会变淡,所以他昨晚又去找了她,但是回来之后毒线没有任何变化。
或许见她并不能让自己体内的毒素消失。
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
昨日他听到的是任务二,他不知道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夏笙月的行为,他知道这个任务是布置给夏笙月的。
和谢淮牵手,她成功了,所以他手腕上的毒线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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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第一次,她把谢淮从新房里拖出来,应该也是在完成任务,而且是任务一,所以当晚回去,他手腕上的毒线就淡了。
所以他现在确定,自己靠近夏笙月就能听见给她布置任务的声音,只要她完成任务,自己体内的毒素就会慢慢消失。
这夏笙月,可真有意思,不过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也能听见布置任务的声音,因为他看得出来夏笙月很烦他,万一被她知道了,她不去完成任务的话,那他体内的毒这辈子就无解了。
夏笙月疼得呲牙咧嘴:“我跟你走就是了,你别扯我头发。”
谢无洲这才放开手,问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夏三小姐,你很喜欢钱吗?”
夏笙月重新把自己的辫子绑好,头也不抬:“谁会和钱过不去?”
“难怪你叫钱多多。”谢无洲在一旁打趣,顿了顿,他又说,“钱多多怪俗气,还是夏笙笙好听。”
夏笙月纠正他:“是夏笙月。”
谢无洲意味深长的“哦”一声,然后:“夏笙笙、夏笙笙……”
夏笙月捂住耳朵,觉得他甚是聒噪,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谢二公子,你叫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她问道。
“来跟你谈条件。”
夏笙月有些不解:“什么条件?你说。”
谢无洲清了清嗓子:“我可以不杀你,但是,每个月除了月初三天和月末三天,其他时间你都要跟我待在一起。”
月初三天和月末三天是活死人营的考核日,他不能出来,其他的时间,他一定要把夏笙月拴在身边,万一有什么她不能完成的任务,他也可以帮她一把。
这么一想,谢无洲还是觉得自己心肠太好了,像他这么乐于助人的人可不多。
夏笙月停下脚步,更加不解:“为啥?”
谢无洲想了想:“因为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你去破坏我大哥大嫂的感情。”
夏笙月欲哭无泪:“我真的不喜欢你大哥。”
“那你喜欢我吗?”他突然逼近。
夏笙月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她干笑两声:“一点点。”
谢无洲摸了摸下巴,一副思考状:“才一点点啊,那就更要在一起培养感情了。”
“走,今日张员外家的小姐抛绣球招亲,我带你看热闹去。”说完迈开长腿自顾自的走在前面,丝毫不等后面的夏笙月,因为他知道她不敢跑。
夏笙月脑袋里一团黑线,这大反派不对劲啊。
他走的很快,她得小跑起来才能追上他,让他走慢一点,他就会走得更快。
张员外是京城排得上名的富庶人家,他的女儿也生得貌美如花,故而来抢绣球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
等他们两人到的时候外面早已经围了一圈人,人群熙熙攘攘,谢无洲直接用轻功踩在别人的肩上来到最前面,然后冲最外面的夏笙月挑眉一笑,让她赶紧过来。
夏笙月无语了,会轻功也不知道带带她,没办法她只能慢慢从人群中挤过去,这里都是一些大老爷们,难免有几个体味重的,她差点被熏晕过去,等挤到前面的时候,已经头晕目眩了。
眼前是一座三层高楼,布置的十分喜庆。
夏笙月往四周看了看,今日来抢绣球的大多都是一些英俊公子,墙边角落还有一个乞丐正在打瞌睡。
她收回目光。
人群中,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任务三,请抢到绣球放在乞丐碗里。]
夏笙月懵了,她抢不抢的到绣球是一回事,放乞丐碗里又算怎么个事?
她仔细看了看墙角边的乞丐,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也有七老八十了,自己要真这么做了不是在害人家姑娘嘛。
她忍不住吐槽:[统统,这也太缺德了。]这任务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难。
系统:[恶毒女配,支棱起来。]
夏笙月叹了口气,想了想,一个想法在脑子里浮现,她抬头望向身边的谢无洲,却发现他也在看她,她讨好一笑。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谢二公子,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7. 恐慌
谢无洲弯了弯嘴角,他刚刚也听到了任务布置的声音。
“说。”
夏笙月不敢和他对视,和他对上总感觉要被他的眼睛吸进去一样,她稍微移开目光:“谢二公子,等会儿你可不可以帮我抢一下绣球?”
她耳边小辫垂落,谢无洲忍不住用手绕起一根,缠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狡黠一笑:“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少年的指尖无意划过她的脸,同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
夏笙月握住他那只作乱的手,眨着大眼睛:“你今日帮我一次,日后你有困难,我也为你赴汤蹈火。”她说的情真意切。
少女柔软的手心包裹着他常年舞刀弄枪长满薄茧的手,他忽然心慌的厉害,急忙将自己的手抽出,一脸嫌弃:“理由不成立,我不帮。”
夏笙月咬牙:“那如果我说我喜欢张家小姐,让你帮我抢一下绣球,谢二公子会不会同意呢?”她这番话只是随便说说,反正他也不会相信。
哪知谢无洲不按套路出牌,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样啊,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
他信了?这么个理由他竟然信了?夏笙月古怪的看着他,扯了扯他的衣角,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呢喃:“那个,刚刚就是随便说说,其实我不喜欢……”
谢无洲打断她,低沉的嗓音夹着几分戏谑,像是在逗自己的小宠物一般:“夏笙笙,自古以来男人有断袖之癖,女人为何不能有同衿之好?我支持你追求自己的幸福。”他盯着她,似是在欣赏她的窘态。
夏笙月不解释了:“那我就在这里谢谢谢二公子了,一定要帮我抢到绣球哦。”
谢无洲笑了笑,转头看向面前的高楼,阳光从侧面照过来,他半张脸逆在阳光里,侧脸轮廓更加分明,淡薄的皮肉包裹住凌厉的棱角,唇角漫不经心的扬起,连带着唇形都显得冷漠。
夏笙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抛开反派这层身份不谈,谢无洲确实长得还挺合她眼缘,只是一想到他在书里的种种作为,她就立马袪魅了。
帅哥固然好看,保命更加重要。
见楼上的张小姐久久不出来,底下人群议论纷纷,有些只是来凑热闹的人问道:“这张小姐怎么回事?”
“张小姐真有那么貌美吗?那为何二十三了还未出嫁?”底下有人疑惑。
一位青衣公子合起折扇,说道:“就是这张小姐长的实在太美,去提亲的她又看不上,故而越拖越久,就拖到了现在。”
“所以张老爷就特意举办了这场抛绣球招亲,让姻缘天定。”
正说话间,楼上的张小姐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而来,她穿了一身红色齐胸襦裙,外面披着同款丝织外衣,头发盘在脑后,发饰都是七彩流光的珠宝,额上还描了一个花钿,让她本就娇美的面容更加妩媚起来。
夏笙月都看呆了。
底下抢绣球的人看到张小姐的真容,更加沸腾起来。
张老爷笑意盈盈地站在张小姐旁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今日小女选夫婿,感谢大家捧场,今日这绣球落在谁的手上,谁就是我张某人的乘龙快婿,绝不食言。”
眼看着快开始了,夏笙月从荷包里拿出两颗碎银子跑到乞丐面前,把他那只破碗买了下来,乞丐得了两颗碎银子乐颠颠的买酒去了。
谢无洲还以为她有什么办法,原来是把碗买下来,真亏她想得出来。
夏笙月觉得自己可太聪明了,任务只说把绣球放在碗里又不是放在乞丐身上,她只要把碗买过来就行了,接下来就看谢无洲的了:“谢二公子,加油加油。”
谢无洲哭笑不得。
楼上的张小姐往下面望了一圈,见来的都是一些青年才俊,她才稍微放下心来,对张老爷点了点头。
张老爷会意,敲响手中的锣鼓,张小姐将流苏绣球抛下,然后提心吊胆的往下张望。
一颗小小的绣球在人群中滚来滚去,谁都想去抢,可偏偏谁也抢不到,夏笙月眼睛一直盯着绣球,生怕它被谁给抢了去。
见旁边的谢无洲无动于衷,她急了:“谢二公子,说过要帮我的,不能言而无信。”
谢无洲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不动:“不急。”
还不急?夏笙月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要是绣球被别人抢了,她不仅要被系统电,还要循环再来一次,她可不想嘞。
谢无洲不靠谱那就自己上,她抱着个破碗就挤到人堆里,可是周围都是身高体重的男人,她像只皮球一样在里面被人挤来挤去,根本找不着南北。
头好晕啊。
一只大手将她从人群中给拽了出来,而后谢无洲往上一跃,轻松拿到绣球。
夏笙月赶紧将自己的碗伸出去,示意他丢到这里。
绣球在谢无洲手里仅仅只待了一秒就被他丢了出去。
夏笙月盯着空中飞来的球,一刻也不敢分神,直到绣球安安稳稳的落在碗里,她才长舒一口气。
周围顿时安静的可怕,大家都齐刷刷的看向接球的夏笙月,怎么是个女子啊?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楼上张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
眼见着局势不对,夏笙月放下手里的碗和绣球,拉起谢无洲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跑过长街,再拐进一条小巷。
谢无洲垂眼看着十指紧握的手,掌心温度灼人,他松开她:“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夏笙月看他嫌弃的样子,擦了擦手心的汗,要不是情况紧急,她才不愿意拉他呢。
这条小巷远离闹区,僻静的很,夏笙月跑累了,一屁股坐在木箱上,耳边是系统的声音:[恭喜任务完成,奖励五点积分。]
夏笙月单手撑头,余光瞄向旁边的人:[统统,大反派好奇怪,为啥非要我跟着他?]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这把系统也难住了:[我猜,大反派可能是想慢慢折磨你。]
夏笙月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谢无洲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反派,逆他者亡,顺他者亡,得罪他的更要亡。
夏笙月更慌了:[统统救我。]她不就是跟他开了个玩笑嘛,他咋还追着自己不放了,要她说,反派的气量也太小了,为难她一个弱女子算什么事嘛。
系统:[让我想想。]
虽然这是一本限制文,男女主各种play,其他配角有时候做事的时候也会被作者重点描写出来,但是大反派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官配,身边别说女人了连只母蚊子都没有,他十分不喜女色,一心只想搞事业,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所以,美人计对他应该没用,那它没招了,但忽然想起什么,它赶紧说:[夏夏,书里说大反派身中剧毒活不了多久。]
夏笙月一听就来了精神,真是坏人自有天收:[那他什么时候领饭盒?]这本限制文她只看了一半,所以并不知道后半段的故事走向。
系统想了想:[好像是结局的时候。]
仔细想想大反派也挺可怜的,那么拼命的想活着,可到故事的最后还是一捧黄土归地。
[现在的剧情离结局还有多久?]她继续问。
系统:[这本限制文时间线不长,还有一年左右。]
一年,夏笙月偷偷瞄了瞄谢无洲,这一年她苟也得苟住。
见她时不时偷偷看自己,谢无洲直接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
夏笙月笑着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谢二公子太帅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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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看。”
她的表情像小狐狸一样狡黠,谢无洲觉得她在骗自己。
夏笙月看了眼天色:“谢二公子,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谢无洲看了看手腕上的那条线,又比上次淡了一些,果然如他所想,他放下衣袖:“你走吧。”
夏笙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放自己走了?她一句话不敢多说,怕说什么又让他不高兴,她赶紧起身,然后脚底抹油一样混入人群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谢无洲看着那抹欢脱的背影,漆黑的眸子深沉静谧,他身上似乎永远笼罩着一层冷意,再暖的阳光也照不进他心里。
……
夏笙月在安神堂忙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老齐让她快些回家,说这两日京城不太平。
夏笙月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齐神色凝重:“今早个在城门口发现一具无头女尸,极其凄惨,现在官府正在彻查凶手。”
“钱神医,最近这几日趁太阳没落山前你就回去吧,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夏笙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加快了收东西的动作:“谢谢老齐,那我今日先回去了。”
“好。”
夏笙月回府的时候天还没黑透,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件事,就是那日找她把脉的少年,那少年毒入心脉,按道理早已无药可医,可她不想放弃,
深夜,夏笙月将自己埋在一堆医书里,提笔写了一张又一张药方,蜡烛都燃了好几根,直到最后一本医书翻完,她又累又困,趴在桌子上眼皮直打架,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这一晚,她梦见几株成精的草药追着自己跑,跑到一处悬崖边,它们一个个都向她扑过来,她往后一倒,跌了下去。
“啊。”
夏笙月揉着发疼的脑袋从书案上醒过来,桌子上散落着数十本医书,她揉了揉太阳穴,回忆起刚刚那个梦。
五指毛桃、茯苓、五味子、莲心、白芍、百合、党参段。
又抬头看向自己写过的药方。
慢毒入心,或许可以用温药慢解。
不管是什么毒,最怕这些温热解毒的药材。
他中的是慢性毒药,那就用慢性草药慢慢解,到时候再用银针疏通全身血脉,或许还有的救。
她在纸上写下几种常见的清热解毒的药材,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墙头上空空如也,不见谢无洲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往安神堂跑。
可是在安神堂等了整整一天,那人还是没有来。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老齐在门口挂上两盏照路的灯笼,他提醒夏笙月:“钱神医,他应该不会来了,你早点回去吧,听说今日早上又在城东发现一具,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夏笙月心里纠结:“我再等一柱香。”
老齐没再劝,提上灯笼打算回去,不忘叮嘱她:“钱神医待会走的时候帮我把这医馆门关上,钥匙就放在门口的石柱下,谢谢啊。”
夏笙月点头。
京城出了这起案子,闹得人心惶惶,才刚入夜街上就已经没什么人。
夜风起,灯笼晃。
月亮不知何时被黑云遮蔽,长街上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屋外的两盏灯笼幽幽的亮着,随风飘动。
夏笙月瞧着外面的夜色,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东京怪谈,空荡荡的街道蹿出一个身穿白衣披着长发踮起脚走路的女人。
越想越害怕,她起身走过去把大门关上,晚风吹起她脸上的面纱,地上的一片落叶被风吹起轻轻划过她的下巴。
她心里觉得奇怪,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风。
走到药柜旁,背后关好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8. 困境
夏笙月突然顿住,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全身汗毛竖起,一股无法名状的恐惧紧紧扼住她的心脏,她屏住呼吸,不敢回头,怕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地上的影子离她越来越近,直至停在她身后,夏笙月拔下头上的簪子攥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钱神医。”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
听到这三个字,夏笙月心里一松,原来是来找她看病的,真是自己吓自己,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把簪子放进衣袖里,然后转身看向来人。
是那个黑衣少年,他依旧如三天前打扮那样,一身黑色劲装,简练干净,以斗笠遮面,让人窥不见真容。
见是他,她彻底放下心来,让少年坐下,然后再次给他把脉,少年手伸出来的刹那,只见他掌心多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她一惊,也不多问,连忙拿出止血的东西给他包扎,哪知少年手一缩,声线很冷:“不用。”
夏笙月拿药的手一顿,既然人家说不用那她也不在这烂好心,于是重新搭上他的脉搏,柔软的指腹在他的手腕处轻轻摩挲。
等等,不对劲。
蜡烛在一旁烧得滋滋作响,少年似乎还有事,催促道:“好了吗?”
夏笙月这才收回手,这脉相太奇怪了,前几日已是毒入心肺的死脉,怎么现在又有了一丝生机?
她眉头一展,或许眼前的少年命不该绝,她拿出一张已经写好的药方和抓好的药递给他,耐心嘱咐:“这药一日三次,要连续吃三个月。”
少年起身,修长的身影完全罩住了夏笙月,夏笙月抬头,昏黄的灯光下,只能看见他隐在斗笠黑纱下凸起的喉结。
“嗯。”他丢下一锭银子,黑色的身影再次融入无边的夜色里。
出来后,谢无洲打开手里的药方,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常见药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他神色冷淡,不自觉皱起眉。
什么神医,简直是庸医,竟然拿这些草药来糊弄他。
旁边是一家打铁铺,外面是烧的正旺的打铁炉子,他把药方和草药全都扔进了火红的炭炉里,炉子冒出一阵亮堂火光,里面的东西烧的噼啪作响。
……
夏笙月把医馆的东西收拾妥当,最后关上门,把钥匙放在石柱下,她出来的时候长街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只剩下一条空荡荡的街道,她提着一盏小灯笼,心里有些害怕,走一步望三步,生怕蹿出来什么坏人。
第一次感觉长明街这条路这么漫长,旁边的铺子没有一家开门的,就连以前经常在这里卖馄饨的小摊贩今日也没有来,路上寂静的只能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
远处夜色朦胧,像染了一层雾气。
走着走着,空旷的街道突然多了一些别的声音,有脚步声,有铃铛声。
她往前看去,只见前面有两队人马穿过雾气而来,他们整整齐齐的排成两排,每个人都穿着同样的黑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根照明蜡烛,双目无神,颇像行尸走肉。
夏笙月看见这些奇怪的人,心里一阵发怵,她自觉走在最边上,尽量不和那些人有接触。
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些人全部齐刷刷的看向她,夏笙月也下意识看向她们,这一眼,差点没叫出来。
只见她们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睛充血,嘴角都诡异的裂开,脸上也都闪着一抹疯狂的喜色,就好像是……看到了美味的猎物一般。
夏笙月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这伙人真的太奇怪了。
可是还没走两步,突然后颈一痛,然后眼前一黑,她被人打晕了。
……
活死人营。
谢无洲推开沉重的铁门,入眼的便是一片血污,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体,都是今日考核的失败者。
一大群乌鸦从笼中飞出,残忍啄食地上的“美味”。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味道,这感觉,真让人窒息啊。
进了活死人营,连活着也成了一种奢望,这里都是不要命的疯子,亦或是一些走投无路无父无母的孤儿,世上没了什么牵挂,才毅然扎入这里。
想要在这里出人头地,必须得先活着,然后在斗武的时候极力表现,为自己争取一块随军令牌,去了战场,才能建立军功,这是这里的人唯一的翻身机会。
寒门子弟或高门望族可以走科举光耀门楣,没人会来这里刀口舔血,只为博那一条微乎其微的生路。
说来也可笑,古往今来他是第一个进到这里来的官宦子弟,还是被自己的亲爹亲自送进来的。
他一直记得那日,大雨倾盆,十岁的他被丢在这里,大雨中,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人背影决绝,一次都没有回头,铁门关上,耳边全是打打杀杀的声音,鼻尖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没有哭,而是从雨水中爬起来,拿起短刀狠狠刺向刚刚踩他的男人,他开始变得和这里的人一样,冷血、残暴。
等乌鸦都飞走了后,地上的尸体只剩下一堆骨头架子,只有一些碎肉孤零零的粘在骨架上,他冷漠的穿过,脚下沾满了血也浑然不觉。
走过冰冷的铺尸路,耳边开始传来糜烂的欢|爱声。
前面是一个用竹竿子搭起的棚子,无顶无门,里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无数男女正在吻颈交|欢,痛苦沉沦。
谢无洲看了眼桌上那根晃倒的蜡烛,连光影里都是腐烂的味道。
营里的日子血腥压抑,为了让男人们发泄,主管会找来一些女子供他们取乐,而这里面的男人也沉浸在这种欢乐里试图麻痹自己。
谢无洲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再往前走就到了太崎殿,里面刀光剑影,晃的人眼睛生疼,一个衣衫褴褛的奴隶拼命抵抗围上来的十个黑衣人,他剑法不俗,可抵不住对面人多势众,不过三个回合,便被抹了脖子。
谢无洲收回目光,这里的人要想出去,必须得过太崎殿这一关,如若杀得了十个黑衣人,就可出去一天。
在他十五岁那年,终于杀了太崎殿十个护卫,这才得以出去一天,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走回家,看到肃国公一家三口正在其乐融融地赏花。
他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美好。
肃国公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没想到他能活着出来,他嘴唇翕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冷哼一声背手离开。
后来啊,只要他回府,文衿总会给他喂慢性毒药。
渐渐的,肃国公府在他心里根本不能称之为家,那是一个比活死人营更阴冷的地方。
走到最里面,这里是京城最大的斗兽场,里面放了二十只铁笼,每只笼子里都关着一只饿了十几天的老虎,虎群发出激烈的吼叫,爪子不断磨刻关着他们的铁笼,看起来非常暴躁。
斗兽场的尽头是一座高塔,上面悬挂着一枚上虎令牌。
这上虎令可是大都督的军牌,今晚谁要是把它成功摘下,三月之后便可跟着大都督去边关抗敌,或许还能混个官回来。
这块令牌可以说是这几年最大的头彩,斗兽场围栏外面已经围满了奴隶,他们眼巴巴的看着闪耀在楼顶的令牌,心里按捺不住,连笼子里的饿虎也没吓住他们。
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还不如现在去拼一把。
谢无洲拿下斗笠,站在人群里十分打眼,他唇线紧抿,一双漆黑的眸子熠着丝丝光亮,周围人的喧闹他都听不见,只能看见那高塔上闪着光的令牌。
他要它。
锣鼓一声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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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争夺令牌的奴隶纷纷入场,一共一百六十人,铁栅栏一关,再无出去的可能。
笼子里的老虎看到面前出现的人群时,嘶吼声更大了,纷纷拍打笼门想要立刻冲出去。
斗兽场上回荡着无数老虎的怒吼,让人胆战心惊。
一声令下,笼门打开,二十只老虎一窜而出,纷纷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中间的奴隶们,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血液呈喷射状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奴隶倒下。
谢无洲看着朝自己而来的饿虎,他拿出靴子里的短刀,快速利落地扎进它的眼睛,尽管他的身手已经够快,但老虎的爪子还是抓到了他的脖颈,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杀死一只又上来一只,饿虎獠牙上的血滴落在地,张大嘴巴冲着谢无洲吼叫,然后飞身猛扑过来。
“咔嚓。”
谢无洲一用力,直接拧断了它的脖子。
突然,小腿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只饿虎咬住了他的小腿,他直接扬起手里的刀狠狠刺了下去,血花飞溅,染红了他的眼睛。
打斗声渐停,现场一片狼藉,躺在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有虎群的也有奴隶的,他们死状凄惨,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这场决斗终究只活了三个人。
谢无洲擦掉脸上的血污,站起来继续往那座高塔走去,眼中隐隐跳跃着一团火焰,在他后面还跟着两个幸存的奴隶。
另一座的高台上,抹着口脂,脸上刷着白粉的老公公把长长的指甲伸进茶水里细细清洗起来。
“告诉塔里面的暗卫,进去的那三个人一个都不能活。”他扯着尖细的嗓音吩咐手下。
这座活死人营原本是选拔将才的地方,可皇上为了防止上将军一家独大,便派了他来管理这里,可他就是个公公,怎么会懂选拔人才之道。
这么些年来,拿银子贿赂他的,他就把人送到边关建功立业,一个子儿都蹦不出来的人那就只有死的份。
今日这块上虎令他已经决定给自己的义子,谁也抢不走,至于今日这场决斗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塔里面还有一百个身手极佳的暗卫,谁也拿不走楼顶上的东西。
塔里面刀光剑影,血染红了一层又一层,月亮西沉,天空一片昏暗。
老公公紧紧盯着对面,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一口茶水喷出来,手下的人赶忙拿来手帕替他擦拭。
他激动地站起身趴在栏杆处,眯着眼睛看向对面那座塔。
只见一个半身是血的少年摘下了楼顶上的令牌,少年头发凌乱,鼻梁上、脸上到处都是血迹,冷白的肌肤失了颜色,几乎变得透明,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死人般的冷寂,那双如潭水一样的眼睛更是深不见。
谢无洲拿着令牌走出来,如地狱中回来的杀神,冷风吹过,发带轻扬,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场外的奴隶看到有人真的取下了上虎令,一个个睁大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带着满身杀气从人群中走过,只留下一路血迹。
老公公面上闪过杀意:“别让他活。”
肃国公府的弃子罢了,杀了也就杀了。
夜色深然,谢无洲被逼到一处悬崖边,对面是数十个骑着马的黑衣人,为首的那人说:“把令牌交出来。”
谢无洲无力地牵起嘴角,没有力气在跟这些人周璇,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声音疲惫:“想要这个呀,自己来拿。”说完纵身一跃。
重重落地时,他几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悬崖上为首的黑衣人吩咐道:“下去找,务必把令牌找回来。”
……
迷迷糊糊中,夏笙月被一阵念经声吵醒,她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白光。
9. 受伤
白光照得她眼睛疼,适应了许久才看清楚周围的事物,只见她身边围了一圈蜡烛,有些火苗已经快跳到她衣裙上了,她赶紧抬手想驱赶火星,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原来自己被人绑起来了。
她心里一紧,大事不好,打眼看了一圈四周的环境,阴森的气氛弥漫在空气里,让人感到一阵恐惧,
念经的声一声声传过来,她努力抬起头,只见屋子的角落站了好几个身穿黑袍女人,她们向着她,低头念着手里的经书。
夏笙月觉得刺耳的很。
见她醒了,她们合上经书朝她走来,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好像是恶魔在靠近,让人心惊肉跳。
夏笙月这次是真怕了。
那些人围在她旁边,低头注视她,眼神恐怖。
她们的目光如同一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恐惧感瞬间传遍全身,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统……统,这些人是谁啊?我该怎么办?]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会向最信赖的同伴求救。
结果,系统不知道哪里去了,半天没回声。
夏笙月闭了闭眼,开口道:“各……各位姐姐,咱们有话好好说。”说话间牙齿都在打颤。
离她最近的女人把手里的经书放在她旁边,俯身摸了摸她的脸颊,指尖冰凉,夏笙月本能瑟缩,恶心的恐惧感扑面而来,她好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另一个女人端来一碗水,一点点用柳条撒在她身上。
夏笙月现在都还搞不懂她们究竟要干什么。
洒完水后,为首的女人终于开口说话,她声音嘶哑:“恭喜你被圣母娘娘选中,即将去往极乐世界。”
圣母娘娘她不知道是谁,但她知道极乐世界啊,那不就是天堂嘛,这群人果真是想杀她,为什么呀?
“各位大姐,我们无怨无仇,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钱。”夏笙月恳求道。
女人眉都没皱一下:“姑娘,你安心去吧。”话一说完,其他几个人也都把手里的经书放在她旁边,目光齐刷刷看向她,像一群虔诚的信徒。
其中一个黑袍拿出一把砍刀从人群中走出来。
看到上面斑斑血迹时,夏笙月睁大眼睛,呼吸急促,就在刀离她脖子还有一寸的时候,她急忙叫停:“停停停停停,大姐…你这刀生锈了,不干净啊,圣母娘娘肯定会生气的。”
果然,动手的人迟疑了,她看了看刀,血迹混着锈迹,看起来十分肮脏,她和为首的女人耳语几句,女人示意她出去把刀洗干净。
夏笙月也算得了片刻喘息,她赶紧继续说:“大姐,你们放了我,今日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女人不理她,专心致志看着手里的经书。
夏笙月试探性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很信奉圣母娘娘?”
女人终于抬眼看她。
夏笙月抿了抿唇,踌躇道:“那个……我也想加入你们。”说完眼神真挚的望向她。
根据这些人的打扮来看她们应该是一群信徒,信奉的应该就是她们经书中的圣母娘娘。
信徒最喜欢的是什么?是有人加入他们。
女人果然放下经书,略带怀疑的看着她:“圣母娘娘不乱收徒。”
夏笙月:“有什么要求吗?我都可以完成。”
“你真想加入?”
夏笙月点头:“崇拜圣母娘娘已久,但是找不到组织,如今终于见到了,大姐,你就让我加入吧。”
女人沉思片刻,让人取来一个碟子和一把刀,她割开夏笙月的食指,将血滴进碟子里,然后给她解绑,再拿出一团血淋淋的生肉让她吃下去。
看着那团滴血的东西,夏笙月忍住恶心,大口咀嚼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女人终于信了。
肉吃下去后,夏笙月闭上眼睛缓了许久才缓过来,自己这吃的是什么肉?不会是人肉吧?
她越想越恶心,强忍住呕出来的冲动。
黑袍女人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破旧的木盒,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一尊黑色木像摆在供台上,对它虔诚一拜。
然后让夏笙月跪在木像面前:“这是我们的圣母娘娘,你若想加入圣母教,便对着圣母娘娘磕三个响头,再发一条毒誓。”
夏笙月听话照做,磕了三个头后她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自愿加入圣母教,绝无二心,如若不然,我……一辈子不嫁人,孤独终老。”
女人似乎是很满意,把木像收起来,然后再递给她一本经书。
夏笙月松了一口气,应该是糊弄过去了,现在想办法脱身就行了。
窗外明月高悬,乌鸦啼叫而过。
几个黑袍女人围坐在一起,手里都捧着圣经,嘴里念念有词,夏笙月也装模作样的坐在她们当中。
“那个,咱们的这个组织就只有这么点人?”夏笙月问她旁边的女人。
这个女人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只是神情非常麻木,她说道:“不止。”
“你们今晚为何要杀我?”夏笙月最想搞清楚这件事。
现在她也是圣母教的一员,女人便把事情都告诉了她。
夏笙月大骇,原来是这样。
这几日是圣母娘娘的生日,圣母娘娘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们这伙人前几天就杀了两个姑娘献祭给了所谓的圣母。
城门口出现的无头女尸正是她们所为。
夏笙月遍体生寒,抬头看了一圈围坐在一起的黑袍女人,她们看起来那么普通,怎么都不像会杀人的人。
她垂下眸,唇线抿的笔直。
已经是下半夜了,这群女人看起来丝毫不困,夏笙月放下经书站起身:“我想去茅房。”
立刻有两个女人跟着她。
夏笙月从茅厕出来的时候,趁她们不注意伸手在旁边摘了几棵红果,红果又叫蛇果,汁液有毒,少量服用能让人昏迷好几个时辰。
“大家渴不渴?我给大家倒杯茶。”一回屋夏笙月对众人说道。
女人们理都没理她,一个劲的念经。
夏笙月捏了捏衣袖里的蛇果,见下药不成,只能坐下见机行事。
月亮西沉,女人们放下手里的经书,看样子打算休息了。
“去把圣水拿来,我们喝了就赶紧睡吧。”为首的女人说道。
年龄稍大的女人起身去拿桌上的茶壶,夏笙月见时机到了,连忙上去献殷勤:“我来帮你。”说着就要去拿,哪知人家根本不给她。
落了空,夏笙月又转头看向桌上放着的杯子,计上心来。
她在衣袖里面捏碎蛇果,直到手上沾满汁液后她背身趁人不注意在每个杯子边口都轻轻抹了一下,然后才把杯子分散下去。
茶壶里的水是圣水,是圣母娘娘的恩赐,她们双手捧起水杯,谢过圣母娘娘后一饮而尽。
夏笙月用衣袖挡住自己喝水的动作,偷偷把水全部倒在了衣袖上。
喝完圣水后,有人连杯子都来不及放下便哐当一声倒了下去,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全部晕过去后夏笙月才提起裙摆往外跑。
她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小破屋,只见外面的碑介上写着刘家村十里亭,她收回目光,迎着西沉的月亮东出的太阳不要命的往大路上跑。
不知跑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泛白,露水凝结在竹叶上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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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辆牛车出现在面前,她才停下步子,抚着膝盖直喘气。
赶牛车的大爷看到她如此狼狈,便跳下牛车过来询问:“你是哪家姑娘?这么急要去哪儿?”
夏笙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老头,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见她一副顾虑的样子,老头笑呵呵的开口:“姑娘,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刘家村的赶车人。”
夏笙月舔了下干涩的唇,望了一眼他背后的牛车:“我要去京城。”
老头点头:“没问题,再等几个人我们就可以走了。”
夏笙月直接从荷包里拿出一两碎银子:“老伯,我给你钱,现在就走。”
拿了钱,老伯也不多问,鞭子一挥拍在牛屁股上,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乡间小路。
直到走了一个时辰,夏笙月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
“老伯,十里亭的那间屋子是不是住了十个女人?”她和他打听刘家村的事。
哪知老伯差点从牛车上滚下去,他声音惊恐:“那间草屋二十年前就没人住了,最近几年听说每晚都闹鬼,有一回村里的二傻子就撞见过一回,说那天晚上,有十个黑衣女鬼在屋子里晃悠,其中一个还跟他对视了,吓得他更傻了。”
“住在那附近的人,每晚都能听到一些诡异的念经声,于是他们全部连夜搬走了。”
“现在十里亭那地方就只剩下了那间破草屋。”
“姑娘你是哪家人的女儿?怎么想打听那间草屋?”
夏笙月缓了缓:“没事,就随便问问。”
老头好心提醒:“晚上可千万别去那个地方,不干净。”
“好。”
终于上了大路,牛车平稳了许多,夏笙月和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打发时间。
路过一片茂密的草丛地时,老头突然拉紧牛绳,牛车停下,夏笙月习惯性的往前一扑,头磕在木板上,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她揉了揉额头,看到老头跳下车往灌木丛边走去,她有些疑惑。
不一会儿,就见老头从灌木丛里拖出一个人。
夏笙月赶紧去帮忙。
两人合力把人拖到牛车上,夏笙月看着满身是伤的男人,把手放在他鼻息处,还好还好,还活着。
她问老头:“你认识他吗?”
老头摇摇头:“不认识。”
夏笙月惊呆了,不认识就敢随便捡?
老头搓了搓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到草丛里躺着的人时,他下意识停下牛车,想要去看看情况。
没想到里面躺着的居然是一个血人,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怕摊上麻烦。
凌乱的发丝糊在男人脸上,夏笙月伸手帮他拨开,当看清他容貌的刹那,她惊叫一声,没忍住一脚又把他踹了下去。
去你的。
居然是大反派,算了算了,不能救,谁让他天天在她面前说要杀了她。
她让老头赶紧上来:“老伯,我们走吧,不管他。”
老头有些犹豫,拍了拍脑门:“姑娘,把他丢在这儿,俺心里过不去。”
夏笙月问他:“他现在伤的这么重,你能保证他不会死在你的牛车上?就算你给他拉去了京城的医馆,你有钱给他治病吗?”
这些话问的老头哑口无言,他默默拿起牛鞭跳上车,牛车慢慢向前驶去。
夏笙月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谢无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他现在受伤严重,身上到处都淌着血,如果再不救治,只怕生命垂危。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她收回视线,迎着晨起的太阳赶往京城。
10. 祠堂
“姑娘,俺不能见死不救。”老头又折返回去,将谢无洲拖上牛车,“俺就把他送到衙门。”
衙门的李老爷可是个好官,官老爷看到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夏笙月深吸一口气,将被谢无洲压着的裙摆抽出来,白色的滚边晕染了一圈血迹,她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老头继续赶车。
夏笙月双手撑着下巴看躺在旁边的少年,他脸色惨白,隐隐透出一抹青色,毫无生机的面庞上青丝随意拂过,纠结成一团,凌乱不堪。
苍白的肌肤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皮肉翻卷,露出里面粉红的嫩肉,触目惊心,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汩汩流血。
夏笙月戳了戳他,他的脸歪向一边,没有任何反应,她收回手,哎呀,真是可怜呐,估计等会儿就挂了。
日头逐渐大起来,夏笙月把外衣脱下罩在头上,谢无洲则完全暴露在太阳底下,灼人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长眉紧拧,睫毛微动,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夏笙月一拳过去,他又陷入了昏迷。
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了夏笙月……挥拳打他。
好,他记住了。
夏笙月看他再次晕了过去,才敢过来查看,幸好她反应快,不然大反派估计又要记她一笔,她现在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
看到他一身的伤,她忍住职业病犯的冲动,视若无睹。
牛车在中午时分终于摇晃到了京城,入了城,夏笙月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彻底落下。
老头打算把谢无洲拉去官府。
夏笙月却让他去肃国公府。
老头听到肃国公府几个字吓的手一抖,手里的皮边差点落在地上,说话也变得磕巴起来:“姑娘,他是肃国公府的公子吗?”
夏笙月一边整理身上的伤口一边回答:“不是,只是府里的小护卫。”
谢无洲垂在身侧的食指轻微动了动。
牛车驶到肃国公府门口,夏笙月和老头合力将谢无洲抬到大门口,然后敲了敲门,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来开门。
老头在这里站立难安,心里直犯怵。
“我们走吧。”夏笙月跟他说。
老头指了指地上的人:“那他怎么办?”
夏笙月一边走下台阶一边说:“没事的,都已经到了家门口,肯定会有人把他救回去。”
听她这么说,老头也算得了一些心理安慰。
夏笙月重新坐上牛车来到衙门,她给了老头一锭银子,老头估计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都差给她跪下来了。
等老头走后,夏笙月去旁边的文墨店买了一套纸笔,在上面写下几行字,然后敲了敲府衙的门。
小吏问她有何冤屈,夏笙月把刚刚写的东西递给小吏:“麻烦把这个交给官老爷。”
小吏狐疑的打量她:“我们老爷每日忙得很,没有功夫处理你的这些小事,你回去吧。”说着就要关门。
夏笙月赶紧将门用脚抵住:“我知道前几日京城无头女尸是何人所为。”
话音刚落,小吏一惊:“你真知道?”
夏笙月再次把手里折好的纸递给他:“把这个交给管老爷,到时候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
她在上面写了那十个凶手的地址,估计那十个女人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如果官老爷立刻派兵出去,还能抓个现行,但如果拖沓的话,估计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吏接下,让她在门外稍等。
夏笙月秉承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姿态,在小吏走后,她混入大街上的人群消失不见。
路上实在太饿,她忍不住买了一个烧饼,吃到一半的时候,系统来了:[夏夏有没有想我呀,我昨日进修去了。]
夏笙月:[您老人家还知道来,我昨儿差点就完蛋了。]
系统正经起来:[啊?大反派要杀你啊。]
夏笙月觉得手里的烧饼太干,又买了一碗凉茶喝下,这才说:[我昨日遇到一件怪事。]
她把昨天的遭遇原原本本说给系统听。
系统沉思片刻:[你说的那群穿黑袍戴黑巾手拿圣书的女人应该是圣母教的圣徒。]
夏笙月也认真起来:[你知道她们?]
系统:[书上提到过,圣母教的信徒全是女人,她们打着为圣母娘娘做事的幌子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至于这个组织的头头是谁?我真不知道,书上也没说。]
[对了,这个组织隐秘在京城,足足有一百人居多,夏夏,你要小心。]
夏笙月听到一百人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昨日把她抓走的那些女人不过才十个,那这么说来,京城还藏着九十个圣母教的人。
幸好她刚刚是匿名举报,不然等剩下的九十个人知道后,定会找她寻仇。
现在不仅被大反派盯上还要躲着圣母教,看来这京城不能多待了,她回去计划计划,决定出去避一避风头。
回到自己院子,一打开门,就看到夏起道和梅黎坐在她院子里,梅黎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夏起道看到她回来,没好气的说:“还未出阁的姑娘竟敢夜不归宿,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真是丢我们尚书府的脸。”
夏笙月沉下眼,原来是来找茬的。
梅黎在一旁煽风点火:“二郎,你喝杯茶消消气,我想三姑娘也不是有意不回府的,估计是遇到了什么事。”说完看向夏笙月,见她衣着落魄,上面甚至还染了血迹,梅黎脸上的笑怎么都藏不住:“哎呀,你衣裙上怎么到处都是血?”
自从夏沅月被蛇咬伤之后,夏起道就解了她的禁足,她今早路过夏笙月的院子,听里面的婆子说夏笙月一夜未归,她可算是抓到把柄了,大家闺秀夜不归宿成何体统,她便想着去夏起道身边狠狠说一道。
夏起道最在意的就是面子,知道女儿夜不归宿后火急火燎就来了,刚坐下没多久,就等到了归来的夏笙月。
他看向这个一个月前才从庄子上回来的三女儿,满脸嫌弃,果真是花匠生出来的孩子,一点上不得台面:“说,你昨晚干嘛去了?”
夏笙月双手一摊:“昨日出城玩,不小心掉到山崖下,被一农女所救,当晚就歇在她家了。”
梅黎十分怀疑:“真是这样?”
夏笙月穿过他俩,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梅姨娘要是不信,你大可去城外山脚下的刘家村去问一问。”
梅黎这才闭了嘴。
夏起道眉头紧锁,不管夏笙月说的是真是假,夜不归宿就是不对,他该罚还是得罚:“笙儿,你先去屋里换身干净衣裳。”
夏笙月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她去洗澡换衣的时候,梅黎挽起夏起道的手臂晃了晃:“二郎是不是想让她去跪祠堂?这未免罚的太轻,我看啊,她昨日肯定是出去私会情郎去了,要是……”
“够了。”夏起道冷脸呵斥,“我夏家女儿不会干出这么无耻的勾当,你今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梅黎讪讪的闭了嘴,心有不甘。
“沅儿怎么样了?”夏起道问道,他有两日没有去看夏沅月了。
梅黎:“沅儿体内的毒排的差不多了,恢复的不错。”
“那就好,咱们去看看沅儿。”
……
夏笙月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门口只候了一个老婆子,老婆子弯着腰:“三小姐,老爷让您去祠堂跪拜先祖灵位。”
夏笙月直接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坐:“不去。”
老婆子腰弯的更低了,语气恳求:“三小姐就不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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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老婆子了,这都是老爷的命令。”
夏笙月看着面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嬷,一时间有些心软,她站起来:“你带路吧。”
祠堂在府里的最南面,穿过一座座亭台水榭,足足走了一柱香才到。
夏笙月抬头看了眼头上的牌匾,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夏氏宗祠。”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漆黑一片,老嬷进来把蜡烛点上,跟她说:“老爷让小姐您在这跪一晚。”
“嗯。”
夏笙月坐在蒲团上,单手撑着脑袋望着供台上的灵牌,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八十八位。
书上说夏起道没中举之前,家里很是落魄,上头有一位病弱的老母和一个好赌的哥,家里没有任何钱财来源,只有帮别人抄书换取银子来供自己读书,可这点收入远远不够维持他们家的开销。
那时候同村的梅黎时不时接济他。
梅黎是夏家村秀才的独女,因为老爹是秀才,家里也还过得去,所以才有多余的银子来支持夏起道。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夏起道曾说过非梅黎不娶。
可是中举后,为了仕途他不得不娶高官之女,但他一刻也没忘记夏家村的梅黎,等自己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把她纳入了府里,虽为妾室,但他宠妾灭妻。
在他光耀门楣后,夏家村的村民索性把祠堂迁到了他府里,表示沾沾福气,夏起道重孝道,也就答应了下来。
外头天色渐暗,夏笙月站起来揉了揉坐麻的屁股,想开门溜出去,哪知道外面守了两个小厮,根本不让她走。
夏笙月没法只能重新回到祠堂里。
深夜,她悄悄打开门,发现两个小厮还守在外面,气得“砰”的一声关上门,在祠堂里面来回踱步,然后伸手推了推每扇窗户,但窗户外面都被锁的死死的,根本打不开。
她重新坐回蒲团上,盯着排位上面的名字发呆,眼下要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走正门,可是那两个小厮……
在她读到第六十五个名字的时候,突然听到排位后面的墙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一惊,站起身把耳朵贴在墙上,果然听见墙后有人在小声说话。
她看了看面前的这堵墙,试着上手推了推,纹丝不动。
刚进来的时候,她就感觉这祠堂看起来十分窄小,估计这堵墙后面还有更大的空间,她在四周找了找,还真让她给找到了,移开供奉台,台子后面出现了一扇不起眼的砖门。
夏笙月小心的推开一条缝,紧张的往里面望去。
月光照在小房子里,里面的景象夏笙月勉强能够看得清。
只见一贵妇人坐在椅子上,衣襟敞开,露出里面芙蓉花的肚兜。
一道黑影从暗处走来,手里拿着一根绳子,妇人转头的瞬间,夏笙月惊讶的捂住嘴巴,竟然是赵姨娘。
她继续看下去。
只见那道黑影拿绳子捆住赵姨娘,然后粗暴的撕开她的衣裳,肚兜滑落,露出雪白一片。
夏笙月觉得黑衣人的黑衣有些眼熟,但是光线太暗了,她看不真切。
黑衣人看向赵姨娘,轻轻说了两个字,赵姨娘点头。
黑衣人缓缓蹲下去,有韵律的动起来。
赵姨娘高昂着头,舒服的哼出声,同时不忘叮嘱:“啊……小心我的肚子。”
直到一切结束以后,黑衣人解开赵姨娘身上的绳子,打开祠堂后门趁着夜色悄悄离开。
赵姨娘神情满足的站起来,穿好衣服,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用手帕擦了一下额上的汗,脚步不稳的走了出去。
在门缝偷看夏笙月石化当场,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沉默的赵姨娘竟然和外人有染。
夏笙月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这本限制文简直太颠了,癫的她无法想象。
11. 家宴
她揉了揉眼睛,想要揉走刚刚那些污秽的画面,缓了许久后她才推开祠堂的暗门走进小房子。
房子里面早已恢复如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赵姨娘选择在这里和别人苟合,估计是这间屋子很少有人过来,隐秘性好,但是赵姨娘不知道,她今日被罚跪在了祠堂。
她也轻轻推开祠堂的后门,门外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她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关上门,避着人回到自己院里。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色微亮时才堪堪入睡,果不其然,一觉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姐,快醒醒。”耳边是零露的声音。
夏笙月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嘟囔,声音从鼻子里哼出来:“什么事?”
零露把床幔挂好,蹲下来,语气有些着急:“小姐,今日是老夫人回来的日子,刚刚听前院的人说,老夫人的马车就快到了,老爷夫人他们都在门口等着呢,就差小姐了。”
夏笙月刚睡醒脑子反应有些慢,她哼哼两声,又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零露急了,这老夫人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去年老夫人过寿的时候,四小姐迟到了一会儿,老夫人就当着众宾客的面呵斥她,丝毫不留情面,四小姐成了京城的笑柄,足足两个月不敢踏出自己的院子。
“小姐,快起来更衣吧,莫要得罪了老夫人。”说着把夏笙月今日要穿的衣裳全部叠好放在床边的矮凳上。
夏笙月睡眼朦胧的坐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泪水蓄满眼睛,依旧昏昏欲睡。
零露赶紧扶住她将要倒下去的身子,急得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小姐,洗脸水打好了,衣服也拿来了,您快收拾收拾吧。”
她怕等会儿小姐迟到了,老夫人会为难小姐
夏笙月拍了拍晕晕的脑子:[统统,我好想睡觉啊,你有办法再变一个我出来吗?]
她掀开被子:[再变一个我出来,让她去迎接老夫人,我继续留在这里睡觉。]
系统都有些无语了:[你是我带过最能睡的一届。]
夏笙月:[停停停,我是你带过最差的一届,最懒的一届,最能睡的一届,你是不是就只带过我这一届?]
系统有些心虚,支支吾吾道:[是又怎么样,你可是我的第一届。]
夏笙月干笑两声,起来穿好鞋子,接过零露递过来的毛巾擦脸,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
今日是个大晴天。
她穿了一套最不起眼的衣服,一条月白色半裙,上身罩了一件橘粉色圆领对襟妆花比甲,头发盘在脑后两侧梳出几条小辫。
零露给她戴上一枝素步摇,看着镜子里粉黛未施的美人,她忍不住道:“小姐,您真好看。”
在三小姐还没回府之前,她觉得二小姐好看,但是眼下三小姐比二小姐还要美上几分,是她见过最最好看的人儿。
听她这么说,夏笙月也忍不住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肌肤胜雪,脸颊微红,五官秀美大气,真是一个大美人,她甚是满意的点点头。
等她到大门口的时候,就见夏起道他们早已经在门口站成了一排,每一个人都伸长脖子往外面张望。
夏笙月慢慢走过去站在最边上的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哟,三妹妹终于来了,你若再不来父亲都要派人去请你了。”夏沅月故意大声说,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夏笙月耸了耸肩:“二姐姐,瞧你这话说的,我昨日不是被父亲罚了吗,故而今日来晚了些,父亲肯定不会怪罪我的。”说完看向夏起道。
夏起道知道她今日来晚情有可原,也就没再说什么。
夏沅月狠狠的捏了捏手帕,一脸不服。
夏笙月不理她,太阳照在屋檐下,她往后退了一点,却不想撞到了一个人,她转身忙说“对不起”。
“三小姐。”
夏笙月抬头一看,自己撞到的人竟然是赵姨娘,想到昨日小屋子的场景,她脸上表情精彩万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姨娘捂着手帕咳了两声,声音温和:“三小姐身后就是台阶,莫要往后退了”
“谢……谢谢。”夏笙月觉得有些尴尬。
这赵姨娘看起来温柔老实,为何会有昨日那样的举动,算了算了,不想了,人不可貌相。
太阳正当空,一辆通身气派的马车从长街上驶来,四面用丝绸装饰,轿檐下更是垂挂了几只纯金铃铛,在阳光下闪着金色光芒,马车一动,便叮当作响。
拖着马车的还是两匹难得的千里良驹。
马车两边各有十个丫鬟,走在前面的是打扮富气的老嬷嬷,她微仰着头,神情气派。
夏起道看到熟悉的马车,走下来迎接,众人也都跟着下去,夏笙月走在最后面,书上虽然没有过多介绍这位老夫人,但是刚刚从零露的表现来看,这个老夫人应当不是个好相与的。
轿夫拿出踩墩,老嬷嬷掀开帘子,一只枯老的手从轿子里伸出来,手上没有多少肉,一层皱巴巴的皮包着骨头,手指指节十分粗大,一看就是做了一辈子农活的手。
夏起道连忙去扶:“娘,你可来了。”
里面的老妇“嗯”了一声,从轿子里缓缓走出来,借着夏起道的力慢慢下了马车。
老夫人下车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量众人,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不断在众人身上扫视,看到梅黎脖子上戴的玉佩时,她表情明显有些不悦,问旁边的夏起道:“梅黎脖子上的玉佩多少钱?”
此话一出,梅黎赶紧将玉佩摘下来藏在袖中,生怕被她要了去。
夏起道自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她那玉佩不值钱,就一两银子,赶明儿子给你买一个好的。”
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笑了,脸上的褶子往上堆,颧骨高耸。
“大家都来了吧?”她问夏起道。
夏起道点头:“三姑娘一个月前也从庄子上回来了。”说着便朝夏笙月招手,“笙儿,赶紧过来见过祖母。”
被点到名的夏笙月有些不情愿的走上前,面前的老夫人身形瘦高,穿了一件深蓝色祥云布锦衣,脖子上戴了两条金项链,枯瘦的手腕上更是缠了两圈红宝石,就连灰白的头发上也插了两根醒目的夜明珠发簪,整个人看起来贵气极了。
一整个暴发户的打扮。
夏笙月被她身上的宝石晃的有些睁不开眼,礼貌地喊了一声“祖母好”。
老夫人看着眼前标志的人儿,她想了很久才道:“和她母亲长的太像了。”说这话时,她语气冰冷。
她向来不喜欢太好看的女人,好看的女人都是狐媚子,年轻的时候,她在地里辛苦耕种,自家男人就和隔壁的寡妇在家里翻云覆雨。
被她撞破后,她男人竟然还护着那个寡妇,说她五大三粗像个男人,一点都没女人味,他喜欢寡妇那样的美娇娘。
她恨啊,为什么自己不生的好看一些。
她看着面前的夏笙月,瞧她身上一件饰品都没有,这才收回目光,敲了敲拐杖:“大家回屋吧。”
梅黎给夏沅月使了个眼色,夏沅月小跑到老夫人身边,亲昵的搀住她:“祖母,您去别院养病的这半年,孙女可想你了。”
老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十分冷淡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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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沅月咬了咬牙,又将梅黎教自己的那些话全部说了出来,可任她嘴皮都说的冒烟了,老夫人面对她这些恭维,眼皮都没抬一下。
众人进了前厅,圆桌上早已摆了一桌好菜。
夏起道将老夫人扶上主位:“母亲,你出去养病的这半年,儿子每日都在想你,也不知道那里的饭菜母亲吃不吃得惯,今日回府,儿子让人做了一桌母亲喜欢吃的菜。”
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老二有心了。”
饭桌上,老夫人问起夏明月:“明月那丫头找了个好归宿,不知日后能不能帮到正朗。”
她出生农村,在她的观念里,女儿就应该为儿子铺路,她当年连续生了两个儿子,以为能得到丈夫的青睐,哪知道还是没能留住男人。
她回过神,叮嘱秦昭德:“你跟明月说说,让她好好帮帮自己的弟弟。”
秦昭德夹菜的手一顿,笑道:“正朗有他自己的打算,明月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儿子的前途虽然重要,但是女儿的幸福又何尝不重要。
听了这话,老夫人把筷子一拍:“明月的日子有正朗的前途重要吗?”
秦昭德沉下脸来,夏起道忙当起和事佬,婆媳两人这才作罢。
老夫人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牛肉,吃的满嘴流油,想当年家里哪有这样的条件,每日有糠叶菜吃都不错了。
“正朗在学堂可还习惯?”她又问。
夏起道说:“正朗这孩子孝顺,听说今日祖母回来,特意向国子监请了半日的假,眼下应该快到了。”
听到自己宝贝大孙子要回来,老夫人高兴的两手一拍,嘴里大叫“好啊”。
宝贝大孙果然没白疼,她高兴得饭也吃不下,眼睛期待的看向门口。
夏起道派人去打听夏正朗到哪了,然后转头对老夫人说:“母亲舟车劳顿了两天,先吃饭,我们边吃边等。”
老妇人舀了一碗莲藕排骨汤,勺子都不用,直接顺着碗沿喝下,油腻的汤汁从下巴流到脖子上,最后落进衣襟里。
夏起道看不惯母亲这样的作派,但还是不好意思开口劝阻,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哪有儿子教母亲做事的道理。
老夫人又夹起一大块羊排啃起来,边啃边说:“眼下明月嫁到高府去了,接下来就是沅月的婚事,老二你可有物色什么人家?”
她想让夏沅月嫁一个可以帮助到自己宝贝孙子仕途的人。
梅黎看了夏起道一眼,夏起道斟酌开口:“母亲,明月才刚出嫁,沅儿的婚事暂时不急。”
老夫人放下羊排,抠了一下牙齿缝里的腐肉,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然后又塞回嘴里咽下去。
夏笙月被她的动作整的有些反胃。
老夫人砸吧了两下嘴:“依我看,沅儿是庶女,与其嫁个平民百姓做正妻,不如攀上高门当个妾。”
此话一出,梅黎激动的站起来反驳:“沅儿绝不为妾。”
看她这么激动,老夫人冷笑一声:“他娘就是个妾,她当妾怎么了?”
“你当初不也不肯嫁给王书生做正妻,非要上赶着给我们老二当妾,母传女,女儿也一样是个妾。”
“你……”梅黎不敢反驳老夫人,只能小声啜泣,夏沅月听祖母这么侮辱自己的母亲,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也不敢为母亲争辩。
夏起道用眼神安抚梅黎,又对老夫人说:“沅儿的婚事我自有安排。”
老夫人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这时,门口小厮进来禀报,说大公子回来了。
秦昭德最先站起来往外走,老夫人也激动的杵着拐杖上前。
12. 婚事
“儿啊,你怎么又瘦了?”
夏正朗才刚走到廊檐下,就被冲出来的秦昭德一把抱住,她拉着儿子左看右看,眼里满是关切和疼爱。
夏正朗笑着握住母亲的手:“娘,孩儿好着呢,不仅没瘦,还胖了两斤呢。”
秦昭德还没跟他说上几句话,就被后面出来的老夫人一把撞开,踉跄几步,要不是被夏正朗及时拉住,她非跌下台阶不可。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好大孙,面上难得慈爱:“快让祖母好好看看。”说着将夏正朗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连头发丝都没放过,嘴里直呼“好好好。”
秦昭德提醒她:“娘,朗儿下了堂就立刻赶回来了,估计还没吃饭,我们进去说吧。”
老夫人点点头,也是,不能饿着自己的大孙子,于是拉起夏正朗的手走进大厅。
夏笙月夹起一片白菜放进碗里,抬头就看到被老夫人和秦昭德簇拥着进来的男人。
男人一袭月白色银丝长袍,身形挺拔如松,玉簪束发,眉眼间都是温和的笑意,远远望去,俨然一位清雅衿贵的世家公子。
夏正朗先跟夏起道打了声招呼:“父亲。”
夏起道十分满意这个儿子,每年能考上国子监的学生屈指可数,他儿子一次就考中了,比他厉害,他当年可是考了整整五次。
国子监里面都是些国学大儒,对他儿子以后的仕途可以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坐吧。”夏起道招呼他坐下。
夏正朗又一一跟在场的人打招呼,温润有礼,轮到夏笙月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这位就是三妹妹吧?”
夏笙月从出生起就被抱到庄子上,他并没有见过,所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夏笙月赶紧站起来,喊了一声:“大哥。”
夏正朗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递过去:“三妹妹看看喜不喜欢。”
没想到还有见面礼,夏笙月受宠若惊的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上好的珍珠耳环,水润光泽,泛着七彩流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前一月听说妹妹回府,原本想请半日的假,但因为有事耽搁了,今日总算见到了妹妹,这对耳环就当是大哥的陪礼了。”夏正朗笑的温柔。
夏笙月心里暖暖的:“谢谢大哥。”
夏沅月看到夏笙月有礼物收,不由得跺了跺脚,气鼓鼓的样子,梅黎赶紧安慰她,小声说:“你和她争什么,她这么久没回家,第一次见面你大哥给她礼物是应该的。”
夏沅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就是不舒服。
老夫人看到夏笙月收了那么好的礼物心里也不得劲,暗讽了几句,但都被夏笙月挡了回去。
她心里一惊,这个孙女不简单啊。
秦昭德赶紧让夏正朗坐下吃饭,夏起道追问这段时间他在国子监的情况,听到他说每月考核都进了前三后,夏起道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秦昭德不停为夏正朗夹菜,生怕他吃不饱。
饭桌上,气氛也算融洽。
刚聊到夏明月成亲的事儿,夏起道就问夏正朗国子监有没有有潜力的后生。
夏正朗自然知道父亲的意图,无非就是帮待嫁的妹妹们挑选靠谱的夫婿,他放下筷子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人,忙对父亲说:“四个月前从冀州考进来一个书生,此人连续三次考试都得第一,前途不可估量。”
“好好好。”夏起道来了兴趣,“此人多大,家里可有妻否。”
夏正朗摇头:“无妻,比儿子还要小一岁。”
夏起道捋了捋胡子,看了夏沅月一眼:“刚好比沅儿大一岁,沅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梅黎紧张的问道:“此人家世如何?”
夏正朗抿了抿唇:“冀州清平人家,家里靠种地为生。”
听他这么说,梅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曲曲穷书生怎么配她女儿?她可不干,她拼命给夏起道使眼色。
夏起道就像没有看见一样,继续和夏正朗说话:“年轻后生前途不可限量,有时间让他来家里吃个饭,和沅儿认识认识。”
夏正朗点头。
“爹,我不要嫁穷书生。”夏沅月没忍住一下子站起来,心里不爽,凭什么大姐姐可以高嫁国公府,她却只能委身给穷书生,她不要。
夏起道好言好语劝她:“此人虽然现在穷困,但日后若是中举,那你可就跟着享福了。”
夏沅月撇撇嘴,一脸不屑:“若日后没中,那我不就要跟着他吃苦吗。”
梅黎也站起来帮腔:“二郎,你可是最疼沅儿的,怎肯把她下嫁。”
“况且那人前途未知,如若赌错,我们沅儿这一辈子就毁了呀。”
夏起道看着面前头发长见识短的母女,一时间有些头疼:“你们两个……”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有些恨铁不成钢。
国子监连续三场考试第一的含金量是什么只有他最清楚,如果不出意外,此人来年科考必定中举,妥妥的状元郎,到时候春风得意马蹄疾,不知道有多少高门贵女求着攀亲,那时可就轮不到自己的沅儿了。
夏正朗看了看梅黎母女又看了看夏起道,站起来劝说:“二妹妹,那人一表人才,你要不先见一见,见到之后再考虑怎么样?”
谁知夏沅月把头一扬:“我才不见那个穷书生。”
梅黎也道:“我们沅儿配得上更好的,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介绍给我们沅儿。”
听她这么说,夏正朗难得皱眉,坐下不再说话,秦昭德刚想说两句,就被夏起道抢了先,他一拍桌子大声道:“穷书生怎么了?我当年还不是一个穷书生。”
桌子震了三震,夏笙月把椅子往后移了一点,溅出的汤汁才没有溅到衣裙上,她这个爹怎么动不动就拍桌子。
看夏起道生气,梅黎软下态度扯了扯他的衣袖:“二郎……”
夏起道一把将袖子扯回来:“别叫我二郎,我只是个穷书生。”
知道夏起道真的动气了,梅黎舀起一碗莲藕汤端过去,姿态柔弱:“二郎,奴家糊涂,你喝口汤消消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到她这副乖顺的样子,夏起道气消下去一些。
一旁的老夫人忍不住冷笑两声:“果然是狐媚子,就是有手段。”
梅黎垂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
老夫人继续道:“今日朗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要被某些人影响了心情,来,我们继续吃饭。”
夏正朗注意到一旁低头默不出声的赵氏母女,他主动开口:“四妹妹今年也十六了吧,可有心仪的郎君?”
突然被点名的夏宛月一愣,没想到还会被注意到,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没有。”
夏正朗笑道:“国子监大多都是有才学的君子,要不要大哥给你介绍一个?”
国子监的人除了一两个靠家世,其他九成都是凭自己实力考进去的,且大多是寒门学子。
他的这些妹妹都是庶女,当不了官宦人家的正妻,倒是可以明媒正娶的嫁给国子监的寒门学生,等这些人出头之后,他的庶妹可就是当家主母。
夏宛月双手绞着衣袖,讷讷的点头。
谁知夏起道却说:“宛儿年纪还小,过两年再说。”
夏宛月低头抿唇,眼底划过一抹受伤,赵姨娘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慰:“没事。”
大家没再谈论姑娘们的婚事,夏正朗跟大家分享国子监的见闻,夏笙月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国子监的学生那么厉害,每次科举中进士的人有一大半都出自国子监,连夏起道都是国子监出身。
就在她听得入迷时,外头小厮来报:“老爷,公子,门外有一自称勇安候世子的人要见大公子。”
夏起道看向夏正朗,夏正朗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不悦,挥了挥手对小厮说:“让他进来。”
夏起道忙问他怎么回事,怎么会认识永安侯府的世子。
夏正朗脸色有些难看,这勇安侯世子范淳也是国子监的学生,只不过是靠家里的关系进去的,对舞文弄墨一窍不通,自从听说他家里有位貌美的庶妹后便天天缠着他,想让他帮忙介绍一下。
夏正朗深知范淳的人品,他还未正式成婚,屋里头就有了五房侍妾,天天只知道饮酒作乐,这样的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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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介绍给自己的妹妹。
今日回府,他也是避着范淳,生怕他跟自己回家,哪知道还是被他给跟了过来。
他叹了一口气。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让人不舒服的笑声:“正朗兄今日怎么不等等我?”
话毕,门口出现一抹黄色人影,来人身形瘦长,双颊凹陷,眼睛浮肿,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精神气,就像是被……被掏空了一样。
他脚步虚浮的走进来,对夏起道和秦昭德拜了拜:“听闻夏老爷是国子监出的状元,早就想来拜访一下,奈何一直没机会,今日听说正朗兄回家探亲,本想跟着一起,哪知道转个身的功夫正朗兄就回来了。”
夏起道连忙起身,态度恭敬,让下人加了一把椅子:“世子快请坐。”
范邵不客气的坐下来,一双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在夏笙月和夏沅月身上来回徘徊,小眼睛色眯眯的转个不停。
夏笙月没理他,低头跟碗里的猪脚较劲。
夏沅月见他是世子爷,不禁对他羞涩一笑。
范邵目光很快就被吸引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咳咳。”夏正朗大声咳嗽几声。
范邵这才回过神,指责夏正朗:“正朗兄今日也不等等我。”
夏正朗没说话,他打心里不喜欢这个范邵。
夏起道过来打圆场:“世子爷还没吃饭吧?我让人重新上菜。”
“不必了。”范邵今日来的目的很明确,“听说夏府移植了一株从江南过来的稀品紫薇,我这人从小就喜欢看花,倒是想去观赏一番。”说完看了一眼夏沅月。
夏沅月羞涩的低下头。
夏起道准备亲自带他去后花园,范邵说:“今日正朗兄回来你们父子好好说说话,让下人陪我去就行。”
见此,夏起道也不再多说什么,安排好人陪范邵去后花园。
等他走后,夏起道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这世子爷今日来府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大厅里只剩下老夫人拉着夏正朗的手说个不停,夏起道和秦昭德陪在身侧,剩下的人都各自回了屋。
梅黎拉着夏沅月往后花园走,二人脚步匆忙。
夏笙月瞧着她们的背影,估计去会那什么世子去了,她打了个饱嗝,悠哉悠哉的回自己院子睡午觉。
……
晚上,夏起道来到梅黎的绿梅苑,一进门,梅黎就赶紧小跑过来拉住他,把他按在椅子上,贴心的给他奉上一杯热茶。
梅黎:“二郎,今日来的那个世子你觉得怎么样?”
夏起道喝茶的动作一顿,语气严肃:“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梅黎狡黠一笑,替他捏肩:“那世子是勇安侯府嫡子,家世一等一的好,我在想,如果我们沅儿嫁过去……”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低头看他脸色。
夏起道把茶杯重重一放:“人家那么好的家世,沅儿若嫁过去只能为妾,你可愿意?”
梅黎想起今日下午在花园里世子对沅儿说的话,她信心满满的开口:“若沅儿想嫁那世子为妻呢?”
“这不是胡闹嘛。”夏起道蹭的一下站起来,“堂堂勇安侯府世子,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咱们沅儿,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今天下午在后花园的勾当,说不定人家就是逗逗咱们沅儿,你莫要当真。”
“依我看,还是今日正朗说的那个人好。”
梅黎不赞同道:“就算那人日后中举,他做的官会比侯府还大吗?”
“对了,今日世子和大公子回国子监的时候有没有和二郎说什么?”
夏起道疑惑:“没有,怎么了?”
梅黎眼神闪躲:“没……没什么,沅儿的终身大事二郎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夏起道捏了捏眉心:“今日累了,明日再说。”
梅黎十分有眼力见的扶他上床,妩媚一笑:“二郎都半个月没来奴家这儿了,今日让奴家好好伺候二郎。”
夏起道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梅黎的功夫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梅黎将他推到,帷帐缓缓落下。
13. 坏主意
一连半月,夏笙月都没再见过谢无洲,她以为谢无洲把她这个小人物忘了,打开窗户,闻着清风送来的花香,心情十分舒畅:[统统,我应该算摆脱魔爪了吧?]
系统觉得没有:[大反派这段时间肯定有事去了,顾及不到你。]
夏笙月撇嘴:[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像想起什么,她道:[大反派上次受那么重的伤,会不会已经挂了?]
那日谢无洲的惨烈程度她可是亲眼见过,光露在外面的伤就数不胜数,更别提看不见的地方。
系统再一次否定她:[不可能,人家是大反派诶,哪能这么容易领饭盒。]
夏笙月“啪“的一声把窗子关上:[不跟你说了。]好心情都快被它给搅没了。
还是去后院看看葡萄,昨日有些已经在熟了,今日估计可以摘了吃了,兴冲冲的推开后院的大门,只一刻,她脸上的笑就僵在嘴角。
系统幸灾乐祸:[看看看看,我就说……]
[你这乌鸦嘴,别说了。]夏笙月把系统拉进小黑屋。
我勒个天老爷,怎么看见谢无洲了,一定是她的错觉,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就见谢无洲冲她笑了笑,虽说是笑,却让她遍体生寒。
他躺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手里勾着一串熟得刚好的葡萄,正一颗一颗的扔进嘴里,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照在他脸上,明暗交错间,他凌厉的五官如拔地而起的高山沟壑,压迫感瞬间袭来。
他侧头看她,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高马尾垂在身后,因他的动作微微摆动起来:“怎么?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说完起身朝夏笙月走去,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葡萄,“你这院子里的葡萄还真不错,快尝尝。”
夏笙月把一整个葡萄生吞下去,努力控制好面部表情,换上一张笑脸:“谢二公子怎么到我后院来了?”他看起来生龙活虎的,都不像是前不久身受重伤的样子,难道半月前的伤已经养好了?那也太厉害了。
简直钢筋铁骨啊。
谢无洲指了指旁边的墙:“自然是翻墙。”
夏笙月捂住小心脏:“谢二公子,咱商量个事成不?”
谢无洲斜靠在架子上,眉毛一抬:“你说。”
“谢二公子每次来都吓我一大跳,不是在墙头,就是在我后院里,我的小心脏差点都被你吓出来了。”
谢无洲“哦”一声:“小心脏都吓出来了?来,我看看。”说着就要过来。
夏笙月双手捂住胸口,神色惊慌:“谢二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他停住步子,嘴角玩味一勾,真是不经逗:“夏笙笙,就你这小身板小爷我可没兴趣。”
夏笙月咬了咬唇,谁管你有没有兴趣。
谢无洲突然话风一转:“你说的这件事我考虑一下。”
见他听了自己的意见,夏笙月双眼放光的看向他,这大反派还是有点品格的嘛。
片刻之后,谢无洲歪了歪头:“可是我就是喜欢看你被吓到的样子,所以我决定不改。”
夏笙月石化当场,她不应该对他抱有希望。
“谢二公子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夏笙月问他。
谢无洲顺手摘下旁边的一片花瓣夹在指尖把玩:“那日不是说了吗?夏笙笙你每日都得跟我待在一起。”
“对了,上次我说的是月初和月末三天除外,现在改了,每一日你都得跟我在一起。”
自从他拿到了上虎令,就已经脱离了活死人营,只等三个月后和西威都督一起去山峪关。
夏笙月太阳穴突突直跳,天天都得跟反派待在一起啊,这比杀了她还难受,但是看着眼前皮笑肉不笑的人,她又不敢反抗。
气死她了,她得想个办法摆脱他,看来逃离京城的计划要提前了。
“谢二公子确定要跟我待在一起?”
谢无洲点头:“自然。”
她笑了笑,心里现出一个“邪恶”的想法,她主动靠近他:“谢二公子等我去换件衣裳,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谢无洲看她一脸狡黠的样子,忽然有些期待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夏笙月回屋换了一身男装,特意穿了束胸,再把头上的辫子拆掉用一根发带扎起,脸上的胭脂口红全部抹掉,再把眉毛画粗,看着镜子里的“少年”,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打开后院的门。
谢无洲瞧着她这身装扮,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光影撒下,少女头上的红色发带随风吹拂,几根青丝也微微晃动,一张小脸十分素净,未化口脂的唇色依旧鲜红欲滴,像一颗饱满的樱桃,里面裹着甜腻的汁水,让人想一口咬下。
谢无洲舔了舔干涩的唇,牵起她头上的红发带:“你怎么这么喜欢穿红色?”初次见她,她穿了一身橘红的圆领马甲裙,这次的男装还是红色。
夏笙月将发带从他手里扯过来:“谢二公子有意见?”
谢无洲笑了,看到地上搬家的蚂蚁,忽然记起一件趣事:“前几日我被贼人所伤,受伤昏迷之际,好像看到有人打了我一拳。”说这话时,他定定的看着夏笙月。
夏笙月表情一怔,心虚的眨了眨眼,然后灵机一动,伸手作势去扒他的衣服:“呀,谢二公子伤的重不重,我看看。”
“哎哎哎,干嘛呢。”谢无洲抓住她作乱的手,她手腕纤细,仿佛只要他一用力,就会断掉。
“我屋里还有几副上好的膏药,不知谢二公子可用的到。”夏笙月一副为他好的样子。
谢无洲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前一带,她猝不及防的撞在他的胸膛上,他身上温度高的吓人,尽管隔着几层布料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不禁浑身一震。
“夏笙笙,如果我找到了那个打我一拳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她?”他盯着她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夏笙月慌张的移开眼,说话也不知怎的,竟变得哆嗦起来:“或许那人只是无意一拳,谢二公子……心胸宽阔,定不会为难她。”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无意?”谢无洲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夏笙月忍不住痛呼出声:“疼。”
谢无洲用力的甩开她,擦了擦自己的手:“算了,我不跟小人计较。”
夏笙月撞到后面的葡萄架上,背像裂开了一样疼。
谢无洲又欺身到她面前,饶有兴趣的问:“你刚刚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去哪啊?”
说到这个,夏笙月来劲了,今天她一定要扳回一城。
她笑嘻嘻的搓手:“谢二公子跟我走就是。”
谢无洲轻轻一跃跳上墙头,夏笙月看了看地上的狗洞,咬咬牙准备钻过去,但还没蹲下,就被谢无洲一把拎起,平稳的翻过了后院的高墙。
夏笙月也算是体验了一把轻功墙上飘,大反派今天竟然没让她钻狗洞,她立刻拍马屁:“谢二公子你人还怪好的嘞。”
谢无洲轻哼一声:“不用谢我,地上的狗洞太小,你又太胖,怕你钻不过来。”
夏笙月无语,跟这人在一起简直要被气死,她哪里胖了?
“刚刚不还说我小身板,现在又说我胖,谢二公子哪句才是真话?”她不满的嘟囔。
谢无洲看了看她,手掌自她头顶而过,平移过来,落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随即一脸坏笑:“小身板和胖又不冲突,多吃点饭吧,兴许还能再长高一些。”
好家伙,变相的说她矮呢,她踮起脚尖,可踮起脚也才到他肩膀的位置,有些尴尬,她咳了两声,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好言好气:“我自然是比不上谢二公子,谢二公子身材高挑、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了都爆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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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笙月识趣的闭了嘴。
“前面带路。”他说。
夏笙月忙不迭地走到前面,今天不玩死他她不姓夏。
两人走到一座高楼前,楼高三层,装潢豪气。
谢无洲抬头看了看牌匾上的字。
“怜香楼。”
一座|青楼。
夏笙月轻轻撞了撞他,这次轮到她一脸坏笑:“谢二公子,今日我请客,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
谢无洲耸了耸肩,嘴角弧度冷漠:“行,进去吧。”
怜香楼门口站了两个揽客的姑娘,她们身着轻纱,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看到有两个俊俏公子往这边来,她们立刻迎上去:“两位公子里面请。”
其中一人贴上夏笙月,挽住她的右手,伸出红色丹蔻的指甲轻轻摸过她的脸,吐气如兰:“这位公子生的好生白净,奴家都要自叹不如。”
夏笙月使劲往旁边缩,一身鸡皮疙瘩。
另外一个女人想要靠近谢无洲,却被他眼底那股杀气给震退了,她转身挽起夏笙月的左手。
左右夹击让夏笙月浑身不自在。
谢无洲走上台阶回头看了一眼,嘴角的嘲笑都快溢出来了。
终于摆脱了门口那两个女人,她急忙进来找谢无洲。
怜香楼外面看着大,可里面的空间却十分狭小,一楼只摆了几张桌子,几桌客人正在这里饮酒作乐,他们把酒倒在舞女的胸口,然后埋头去舔,引得舞女笑声阵阵。
边上是一个舞台,一个白衣女人正在演奏琵琶相思曲。
她抬头,发现谢无洲正趴在二楼栏杆上冲她招手。
她跑上去:“谢二公子走的真快。”
谢无洲看到她脸上的唇印时,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她问。
谢无洲贴近她耳朵:“你莫不是真的有同衿之好,不然怎会来逛这种地方。”
夏笙月挺了挺胸脯:“对啊,你有意见?”
谢无洲笑容一收,颇有些古怪的看她。
这时,楼里面的老板娘扭着腰走过来,脸上的粉腻子刷的比墙还白:“哎呀,今日这两位客官生得好俊俏,可让老生看花了眼。”
老板娘用力一笑,脸上的粉腻子堆在一处,让人看起来十分不适:“二位客官今日想找点什么乐子?”
夏笙月看了看谢无洲,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对老板娘说:“找几位姑娘来陪我们喝酒。”
然后肉痛地递给老板娘一两银子。
老板娘笑嘻嘻的咬了一下,差点没把牙齿崩掉,她把银子收进衣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两位客官楼上走,三楼的海棠居是上好的雅间,二位客官请在里面稍等,姑娘们马上就到。”
走上三楼,海棠居在最里面,沿路走来,各个房间的呻吟此起彼伏,她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加快脚步。
推开海棠居的门,一股幽香沁入鼻尖。
房间整齐干净,香炉中的香烟袅袅升起,窗台还摆了一盆开的正好的茉莉。
夏笙月像个主人一样招呼谢无洲坐下。
谢无洲低头看了看凳子,长眉一皱:“擦干净。”
夏笙月愣了愣,行,她能屈能伸,立马用衣袖将凳子擦了擦:“谢二公子您请坐。”
谢无洲这才坐下来,撑着脑袋看她:“想不到你还好这口。”
夏笙月尴尬一笑,其实她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人生苦短,总要享受当下,谢二公子等会儿放开了玩哈。”
谢无洲修长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击桌面,就这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夏笙月紧张的喝了三杯水。
直到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道水灵灵的声音:“二位公子,奴家们可以进来了吗?”
14. 红唇
夏笙月立刻端坐起来,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然后道:“进来吧。”
门打开,款款走进来五位姑娘,她们怀抱琵琶,各个容貌艳丽,身段那更是不用说,薄透纱裙下的春光若隐若现。
夏笙月看呆了,这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大美人,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谢无洲,只见他神色未变,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小声嘀咕,真是不懂风情。
姑娘们看到如此好看的郎君也都红了脸,她们抱着琵琶站成一排,中间的姑娘向夏笙月和谢无洲轻轻福了福身,说:“两位公子想听个什么曲?奴家们江南小调、塞上漠曲、河南梆子都略会一二。”
顿了顿,她羞涩一笑,犹抱琵琶半遮面:“任君选择。”
夏笙月憨笑两声:“好说好说。”然后转头问谢无洲想听什么。
谢无洲转了转手里的酒杯,悠哉悠哉的开腔:“我看夏公子有经验的很,你做主吧。”
夏笙月搓了搓手:“你这话说的。”然后让那些姑娘们先表演一首江南小调。
三位姑娘戴上护指,开始弹奏起来,悠扬的小调从她们指尖缓缓流出,余音绕梁,竟然分外好听。
另外两位姑娘娇笑着一左一右来到夏笙月和谢无洲身边。
其中一位姑娘想给谢无洲倒酒,哪知谢无洲笑了笑,直接倒扣酒杯,他本就生的俊美,一笑更是潋滟,把姑娘迷的一愣一愣的。
“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去伺候那位公子。”
姑娘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边,夏笙月喝了一杯姑娘们倒的果酒,细细品味起来,还挺好喝,没有白酒的辛辣,全是果子的清香,她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公子,这是早上新摘的葡萄,您尝尝。”
“这是刚削的西瓜,还新鲜着呢,奴家喂您。”
两位姑娘都忙着给她喂食,夏笙月一张口简直忙不过来。
她们两个使出浑身解数取悦夏笙月,其中一个半个胸脯都靠在她身上。
夏笙月往旁边挪了挪,不得已挨在谢无洲身侧,她简直如坐针毡。
不过才两杯酒下肚,脑子已经开始发晕,可这酒实在太好喝了,她忍不住又倒了一杯,然后看向谢无洲:“谢二公子来一杯。”
他闻言挑眉,单手撑着流畅的下巴,声音散懒:“夏公子先享受。”
“嘿嘿。”夏笙月又一杯酒下肚,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刚刚不是来了五个姑娘吗?怎么眼前多了那么多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她数不过来。
其中一个姑娘放下琵琶,缓缓脱下外衫,瓷白的肌肤泛着光,她开始翩翩起舞,脚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夏笙月“哇塞”一声,忍不住鼓起掌,好美呀。
可谢无洲眼神漠然,看着在屋内翩翩起舞的人犹如在看一块会动的死肉。
夏笙月使劲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她朝面前的姑娘们招了招手:“大家快去伺候谢公子。”
大反派不是限制文里的一股清流吗,她今日就要恶心恶心他。
哪知她刚说完,脑袋一重,酒精上头晕了过去。
姑娘们见此,纷纷向谢无洲靠过来,那个脱衣舞姬更是大胆的靠在他身上,柔若无骨的手缓缓伸进他的衣襟里,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只听见”咔嚓”一声,她的手腕被生生折断了。
“啊。”那舞姬大叫一声,痛的在地上打滚,其他人见状纷纷害怕后退。
谢无洲看向众人,脸色冰冷,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姑娘们往门口跑,刚打开门,又听见他说:“等会儿。”
姑娘们小心翼翼的转身。
谢无洲在夏笙月腰间摸了几下,找到一个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两锭银子,他将银子拿出来丢给她们:“都出去吧。”
被折断手的舞姬捡到一锭银子,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欢欢喜喜的走了。
等人都走了后,谢无洲把空了的钱袋子重新挂到夏笙月腰间,脸上全是恶作剧得逞的笑。
这个小财迷要是发现自己身上银子不见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可真让人期待啊。
夏笙月趴在桌子上,白皙的脸颊染上两抹驼红,残留在唇上的酒水让嘴唇看起来更加水润光泽。
她此时正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谢无洲凑过去听了听。
“大反派……一胎十个儿子……哈哈哈。”
什么胡言乱语,他听不懂,就在他要起身的时候,脖子忽然被人勾住,他一愣。
夏笙月那张醉脸凑近,两人鼻尖相碰,她眼神迷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睛发光:“你叫什么名字?怎么长的如此好看?”
“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来~笑一个。”
窗外雷声轰隆,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乌云遍布,一场狂风暴雨将要落下。
“夏笙笙,你放开!”谢无洲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
夏笙月使劲摇头,语气也像撒娇一样:“不放不放,我喜欢你……”喜欢你这样好看的人,后面几个字因为打了一个酒嗝没说出来。
谢无洲眼睛危险地眯起,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语气带上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夏笙笙你说什么?”
夏笙月脑袋越来越晕,眼里蓄了一层水雾,看起来亮晶晶的,她看着眼前将要发怒的人,委屈的撇了撇嘴:“你好凶,我不喜欢你了。”
钳住她下巴的手用力了些:“你再说一遍。”
夏笙月浑身发热,竟然直接抱住了谢无洲的腰身,嘴里的话越来越含糊不清。
谢无洲一愣,低头看她布满水雾的眼睛,以及那像樱桃一样饱满的唇,他喉结滚动,粗粝的指腹擦过她滋润的唇瓣,一遍又一遍,越来越重。
直到她不舒服的“嘤咛”出声,他才停下动作,看到她因为红肿而更加饱满的嘴唇时,他觉得远远不够。
偏偏这个时候夏笙月的双手还到处作乱,沿着他的衣襟伸进衣服里,一顿乱摸,凹凸不平的手感让她皱了皱眉,简直咯手,一点都不光滑。
她娇哼一声,模样更加可爱。
谢无洲呼吸渐重,眼里闪过一抹暗光,外面狂风骤雨轰然而至,打湿了院子里的芭蕉树。
谢无洲看着哼哼唧唧的人,终于弯腰含住了那颗诱人的樱桃,辗转吮吸,乐此不疲。
真甜啊。
雨后初晴,夏府的矮墙上出现两抹人影,谢无洲抱着夏笙月悄无声息的进了屋,把她放在床上,她已经睡着,看着她红肿的双唇,他满意一笑。
夏笙月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太阳刚刚挂上院子中央,她翻了个身,头痛欲裂的坐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她一惊。
等等,让她好好想想。
她昨日和谢无洲一起去逛青|楼,然后喝了两杯酒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穿戴俱全,就是领口凌乱了一点,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她揉了揉宿醉的头,脱下男装,让零露打来一桶热水。
摸向腰间的荷包时,她捏了捏,不对,怎么是空的,里面的银子不翼而飞了。
肯定是那青楼老板娘拿的,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奸商,再也不去了。
直到把身子完全浸泡在热水里她才好受一些。
日上三竿,她穿戴整齐后坐到镜子前准备画一个小淡妆,结果就看到自己嘴巴肿的跟核桃一样,她不可置信的凑近看了看,嘴巴除了红肿还有一个小小的咬痕。
不会吧,她在心里把不敢想的事全部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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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她酒后被人非礼了,会不会是大反派?
啊啊啊啊啊。
[统统,我可能被大反派亲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惊恐道。
系统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夏夏,你快说说怎么回事,我板凳瓜子都准备好了。]
夏笙月从抽屉里取出一盒清凉膏涂在嘴上:[统统,我还想问你昨天发生了什么,我昨天喝了两杯酒直接醉过去了。]
系统翻了个大白眼:[你昨天都把我拉进小黑屋了,我能知道什么。]
对噢,夏笙月想了想,把昨天的事情和系统说了一遍。
系统发出一阵姨母笑:[夏夏,你说大反派不会看上你了吧?]
夏笙月“嘶”一声,清凉膏涂到伤口上,一阵疼痛袭来:[可别,他看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
系统纳闷了:[抛开大反派这个人设不谈,谢无洲长的又高又帅,是这本书里面第二好看的男子,夏夏,你一点都不心动吗?]
[心如磐石。]夏笙月眼神坚定的想要入党。
系统“啧啧”两声:[可是我觉得你俩好配,反派和恶女就该在一起。]
夏笙月盖上清凉膏:[系统大老爷你可不要在这乱点鸳鸯谱,对了,第一好看的是谁?]
系统:[一个大病娇……]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背后的窗户被人推开,夏笙月转头一看,谢无洲正双手搭在窗上,歪头冲她笑,然后一个箭步跨了进来。
夏笙月捏着裙摆的手紧了紧。
谢无洲靠在她梳妆台上,盯着她红肿的唇,语气中透着一丝打趣:“夏公子昨日感觉如何?”
夏笙月有些慌张,碰倒了桌上的香水,她赶紧问他:“昨日我喝醉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她很怕听见她无法承受的答案。
谢无洲搬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我想想昂。”
“昨日你喝醉了后非要拉着怜香楼的小姑娘亲嘴。”
他的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把她雷的外焦里嫩,什么?她竟然和小姑娘亲嘴。
“我不信。”
谢无洲无奈的叹了口气:“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怜香楼里的人,好多人都看到了。”
系统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笑死我了,夏夏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夏笙月深吸一口气,完了,丢死人了,不仅没恶心到大反派,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连忙捂住谢无洲的嘴,让他不要再说:“谢二公子这件事你知我知,千万不要说出去。”
谢无洲将她的手拿下来:“你不是有同衿之好嘛,和小姑娘亲个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夏笙月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才没有同衿之好。”
谢无洲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除了这个我还有没有做过其他荒唐事?”夏笙月赶紧追问。
谢无洲回答的很干脆:“没了,看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就把你送了回来。”
“你不用谢我,我天生喜欢乐于助人。”他颇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夏笙月没看他,而是专注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嘴巴,这是亲的多狠啊,估计要几天才能消下去。
谢无洲的脸出现在镜子里,他凌厉的眉目似乎柔和了些,弯下腰,食指不受控制的碰了碰她的唇,柔软的触感使他想要更加深入。
夏笙月头一歪,躲开他的触碰,十分惊恐:“谢二公子,你干嘛?”
谢无洲收回手:“夏笙笙,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看热闹。”
“不会又是抛绣球招亲吧?”
他摇了摇头,站起来,身形笔直,腰身劲瘦。
夏笙月第一次近距离的靠近他的腰,妈呀,这腰看起来好有力量。
他轻轻开口:“菜市口的热闹,保证你看了此生难忘。”
15. 循环
这倒是勾起了夏笙月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热闹?”
谢无洲:“等会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夏笙月随便挽了一个发型,给嘴巴涂上一层低饱和度颜色的口脂,这才和他一起出门。
谢无洲带她来了城东菜场门口,还没走近就见那里乌压压围了一圈人,她探出脑袋好奇张望,可是人太多了她什么都看不见,菜市场有什么热闹?难不成是有打折的东西?
微风拂过,谢无洲额上碎发轻轻飘动,他低头看她:“你可曾听说过前几日城门口的无头女尸案?”
夏笙月点头。
他继续说:“听闻衙门抓到了凶手,作案的是十个丧夫的女人,今日午时三刻会在这里问斩。”
夏笙月刚买的糖葫芦掉在地上,裹了一圈灰尘,她下意识就想离开这儿:“我觉得这个热闹不好看,我不看不看。”
系统说圣母教的信徒有一百多号人,现在只抓住了十个,万一被圣母教其他人知道是她给官老爷写举报信的话,她还活不活了?
不行不行,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谢无洲却长腿一迈,直接拦在她身前:“这热闹多好看呀,走走走。”说完直接推着她前进。
夏笙月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一路将她推到最前面,放眼望去,只见高台上跪了十个女人,她们早已褪去黑袍,穿上了白色囚衣,每个人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沾满了臭鸡蛋液,有些甚至发丝上还挂着烂蔬菜叶,她们一个个表情麻木,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似乎已经看淡了生死。
夏笙月只一眼就低下头,生怕被台上那些女人认出来。
耳边传来周围人的议论。
“这几个女人简直罪大恶极,听说十个都是寡妇。”
“可不是嘛,其中还有三个亲手杀了自己的相公。”
“哟哟,造孽哦。”
太阳高升,空气燥热,身着红色官服的官老爷踏步走上高台,拿起青玉案上的石拍重重一拍。
“啪。”
底下看热闹的人都被震了震。
官老爷丢出一张赤斩令,语气威严:“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拿出大砍刀,喝下一口烈酒,把酒喷到砍刀上,太阳光照在锃亮的刀面,反射的光不小心晃过夏笙月的眼睛,她抬手挡了挡。
那十个女人抬起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看热闹的人。
其中最边上的女人一眼就看到了夏笙月,她神情忽然激动起来,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看过来。
夏笙月小心脏砰砰直跳,那么多双眼睛看向她,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紧紧攥着她,她顾不得其他,转身把脸埋进谢无洲怀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谢无洲一愣,鼻尖染过少女发丝的清香,他没有推开她。
台上侩子手扬起大刀,手起刀落,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人群里的妇女孩童纷纷捂住眼睛,不敢去看这样血腥的场面。
血流成河。
官老爷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热闹看完了,人群自然也就散了。
只有夏笙月依旧紧紧抓着谢无洲的衣服不撒手。
“好了,结束了。”谢无洲清哑的声音传入耳中。
夏笙月这才慢慢抬起头,眼里恐惧未退。
谢无洲叹息一声:“走吧,不要往后看。”
走出城东,夏笙月才敢放松下来,身上也被太阳光照得暖和了些,她想起自己刚刚抱着大反派不撒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转而又是害怕,抱了他,他不会又要杀她吧。
想到这儿,她仰起头对他灿然一新,小心试探:“谢二公子,我刚刚抱了你,你应该不会杀我吧?”
谢无洲不知为何有些无语:“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夏笙月下意识点头,意识不对后又惊恐的摇头。
谢无洲扳正她的头:“点头摇头什么意思啊?说话。”
她吞了吞口水:“我觉得谢二公子是……一个好……人。”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又戳中了谢无洲的笑得,他笑的肆意张扬,她竟然觉得他是一个好人,这太可笑了。
夏笙月看着神经质的谢无洲也不敢开口说话,只能默默的等他笑完。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碰到了夏明月和谢淮。
夏明月轻轻拍了拍夏笙月的肩,笑容温暖:“三妹妹。”
夏笙月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大姐,她松了一口气,客套道:“大姐姐,好巧呀。”
谢淮看到自家二弟和夏府三小姐走在一起,难免多想,他先跟夏笙月打了声招呼,然后问谢无洲:“你怎会跟三妹在一起?”
他这个弟弟从小性格孤僻,也不爱和人打交道,还是第一次看他和外人走在一起。
谢无洲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他似乎不屑于回答谢淮的话,语气很是敷衍:“我和谁在一起你管的着吗?”
谢淮脸色明显不悦,知道二弟性子向来如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夏明月拉过夏笙月的手:“三妹妹,要不要去谢府玩玩,陪大姐姐说说话。”
“咳咳咳。”说完忍不住咳嗽两声。
谢淮立刻上前帮她捋背:“明月,还难受吗?”
她摇了摇头。
夏笙月答应和她一起回谢府坐坐。
夏明月和谢淮两人走在前面。
夏笙月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男帅女美,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就是有些……不太节制。
看她叹气,谢无洲轻轻撞了撞她:“怎么?还惦记着我大哥。”
夏笙月瞪他一眼:“别乱说话。”
谢无洲冷笑一声。
几人慢悠悠地回到府里,一进府就碰到了要出门的谢夫人。
文衿看到夏明月夫妇回来,拉着好一顿寒暄。
谢淮问她出去做什么。
文衿笑了笑:“听说城外的观音庙很灵,娘去给你们求个送子观音。”
夏明月脸一红。
夏笙月他们在后面进来,文衿看到谢无洲时,原本慈爱的脸色顿时冷漠下来,看他就像在看仇人。
夏笙月都被她的眼神吓一跳。
文衿没有跟自己的儿子说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出了府。
夏笙月第一时间去看谢无洲,只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一副随性的样子,好似刚刚文衿这个眼神没有伤到他。
她垂下眼,书里说大反派不得父母喜爱,却不想他的母亲竟如此厌恶他,他在这府里的日子估计并不好过。
“想什么呢,走啊。”谢无洲推她,“他们俩都走远了,你怎么还杵在原地。”
许是一个人在谢宅无聊,夏明月拉着夏笙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家常,谢淮在一边忙着给两人沏茶,谢无洲则在一旁逗弄鸟笼里的鹦鹉。
谢淮沏好茶后,吩咐丫鬟去煮夏明月最喜欢喝的羊酪。
本来两姐妹谈到一个趣事正开心时,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的蹦了出来:[任务四,请在夏明月羊酪里下毒。]
谢无洲逗弄鹦鹉的手一顿,下意识的看向夏笙月,眼神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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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月脸上的笑霎时收住,她不确定的问了一遍:[下毒?搞错了吧。]
系统:[夏夏,你的人设可是恶毒女配,下个毒不是随手就来嘛。]
夏笙月头疼,看着眼前的好姐姐,她根本下不了手:[统统,你电我吧,我反正不会去下毒。]
系统:[任务失败将会受到电击惩罚,还会经历无数次循环,直到任务完成,不然会永远困在循环里。]
夏笙月好心情被一扫而空,她这么一个三观正直的好人怎么偏偏拿了一个恶毒女配剧本,命苦啊。
看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谢无洲忍不住过来逗了逗她:“哟哟哟,这是怎么了?”
夏笙月心里烦着呢,没有理会他。
她直接站起来跟夏明月说要去茅房,一出屋就跟着那个小丫鬟去了小厨房。
小丫鬟把凝固的羊酪倒进罐子里,加水慢熬。
夏笙月躲在柱子后面冥思苦想,到底怎样才能把这个任务完成,又能保证夏明月不受伤害。
任务只说下毒,但是没说下什么毒。
她拿起随身携带的药瓶,这里面有一味药名叫毒丸,但却不是毒药,而是清热降火的良药。
有了。
她把毒丸放进去也算下毒了吧。
趁丫鬟去忙其他事情的时候,夏笙月偷偷溜进厨房,从小瓷瓶里倒出一颗黑色药丸迅速丢进罐子,她左右张望,见没有人后又迅速溜了出来。
谢无洲靠在不远处的走廊里,将她做的一切收入眼底。
半个时辰后,丫鬟把煮好的羊酪端给夏明月,夏明月分了一碗给夏笙月。
看着那碗奶白的羊酪,夏笙月捧着手里温热的瓷碗,心里七上八下。
看到夏明月将碗里的羊酪喝下,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谢淮细心的给夏明月擦掉嘴角残留的奶渍。
夏明月把空碗递给丫鬟的瞬间。
系统发出一级警报:[任务失败,惩罚开始。]
夏笙月浑身一颤,一股电流传遍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像被人用刀割了一样,十分难受。
她跌在地上,浑身颤抖,额上冷汗涔涔。
谢无洲第一个走过来。
眼前谢无洲的脸开始模糊,一切景物慢慢变化,等身体上的那股电流停止后,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厨房,她躺在柴堆里,重重呼出一口气,身上冷汗未干。
原来被电竟然这么痛苦,手脚到现在都还是麻的,她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咕嘟咕嘟喝下去,然后才开始想办法。
走廊里的谢无洲眼神闪过片刻迷茫,他瞧了瞧四周,他……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对面的小厨房里是夏笙月忙碌的身影。
他将头上垂下来的发带绕在指上一圈又一圈,狭长的眼睛里满是探究。
太诡异了,诡异的让他兴奋。
夏笙月转头瞥见窗外的杂草堆里有一棵颜色奇亮的芦草,芦草也叫半步散,是一种不常见的毒草,虽说是毒草,但单吃的话不会中毒,只有和莲子搭配才能将它里面的毒素激发出来。
她伸手把那株芦草摘下。
羊酪里又没有莲子,不用担心发生化学反应,她把手里的芦草丢进罐子。
炉子里的火苗跳跃在她眼里,夏笙月心跳加快。
当那碗羊酪再次被递给夏明月时,她紧紧盯着,一刻也不敢移开目光。
谢无洲靠在门边,眯起眼睛看夏笙月的反应。
夏笙月紧张地双手合十,祈祷这次一定要成功。
16. 毒发
眼看夏明月将羊酪喝下去,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任务失败,惩罚开始,即将进入第二次循环。]
[……第三次循环。]
[……第四次循环。]
[……第n次循环。]
啊啊啊啊,什么鬼任务,她不干了,夏笙月气鼓鼓的再一次从柴堆里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时又被门槛绊了一脚,一股剧痛从大脚趾传来,她坐在地上脱掉鞋袜,白嫩的脚趾已经肿了起来,轻轻碰一碰都疼。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眼沸腾的羊酪,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摆烂,摆烂。
对面暗处的谢无洲看到她撞到脚趾的滑稽样子,没忍住弯了弯眉眼。
他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任务失败就会被重新送回来,原来是这样。
这个夏笙月怎么这么有意思。
看向那抹一瘸一拐的身影,此前听闻夏家三小姐自小养在庄子上,性格阴狠跋扈,处处跟嫡姐过不去,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夏笙月要是真狠毒,真跟嫡姐过不去,也不至于下个毒都不忍心。
他轻叹一口气,走进小厨房,盯着罐子里已经煮好的羊酪,慢慢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
……
羊酪第N次被端到夏明月面前,她照例分了一碗给夏笙月。
看着手里乳香腻白的甜奶,夏笙月抿了抿干涩的唇,反正这份羊酪她什么手脚都没动,喝了也不会有什么事。
谢无洲看她要喝的架势,长眉一皱,忍不住上前一步,余光瞥见鹦鹉的尾毛,他拔下一根,蓄足内里,悄悄扔了出去。
夏笙月捧起碗,碗沿刚抵在唇边,突然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砰”的一声将她的碗震碎了,白花花的羊酪顷刻间洒在地上。
还来不及可惜,就听见谢淮惊慌失措的声音,抬头一看,夏明月已经吐血倒地。
夏笙月猛地站起来,伸手替她把脉,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十分凝重:“嫡姐中毒了。”
怎么会这样?她目光看向撒在地上的羊酪,拿出一根银针试了试,银针立刻变黑。
她大惊,羊酪有毒!
可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做,怎么会这样?
得知夏明月中毒的谢淮方寸大乱,赶紧让人去请京城最好的郎中,然后将煮羊酪的小丫鬟叫进来,厉声质问:“你为何要毒害世子妃?”
小丫鬟惊慌失措,一个劲的磕头,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求世子明鉴,奴婢从来没有毒害世子妃。”
谢淮继续追问:“既然不是你,那你说说你煮羊酪的时候还有何人进过厨房。”
小丫鬟哭的一抽一抽的,话都说不利索:“奴婢将羊酪煮上的时候,内急去了一趟茅厕,不清楚有没有其他人进过。”
谢淮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心里的怒气,大手一挥:“你先下去,这件事本世子一定会彻查到底,如若是你所为,到时候别怪侯府不留情面。”
小丫鬟还是一个劲的磕头,说自己没有做过,谢淮让人把她给拖了出去。
夏笙月瞧着夏明月逐渐泛紫的脸色,怕是不能再拖了,她立刻从自己的小挎包里面取出一卷银针,刚要施针,就被谢淮给拦了下来,他满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夏笙月跟他解释:“大姐姐中的是急性毒药,如果再不施针保住心脉,怕是会……。”
谢淮眉宇间有所动摇,可他从来没听过夏府三小姐会医术,心里还是有些顾忌。
夏笙月急了,推开他:“你相信我。”她看了看夏明月已经青紫的脸色,如果再不施针,恐怕郎中来了也救不回。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谢淮让开位置,紧张的看她施针。
谢无洲靠在床头,眼里满是疑惑,这夏笙月竟然还会医术,她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好像对她产生了兴趣,那就陪她慢慢玩吧。
夏笙月隔着衣服在夏明月胸口施针,保护她的心脉。
夏明月脸色稍有缓和。
这时,郎中也挎着医箱快步跑了进来,跌跌撞撞的帽子都差点跑掉。
他一刻也不敢耽误,急忙为夏明月诊脉,然后用食指蘸取地上的羊酪闻了闻,片刻之后,跪在地上跟谢淮禀报:“回禀世子,世子妃中的是青光散。”
“可有救?”谢淮神色着急。
郎中:“青光散虽说是毒药,但少量服食不至于要人性命,但如若毒素侵入心脉,怕是一辈子也难以痊愈,刚刚老夫在为世子妃诊脉的时候,发现有人护住了太子妃的心脉,这就好办了,老夫给世子妃开一张解毒药方,每日三次,连续吃三天即可。”
谢淮听闻此话,看了一眼夏明月,目光里满是感激。
在郎中写好药方后,谢淮赶紧命小厮跟郎中回去抓药。
夏笙月留在这里观察了一下夏明月的情况,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便和谢淮告辞了。
从谢府出来,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任务完成,奖励八点积分。]
夏笙月并不高兴,反而有点惆怅:[统统,下毒这个任务也太恶毒了,下次能不能换一个。]
系统也很为难:[每次任务都是根据场景随机触发,一旦形成改变不了。]
夏笙月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今日这事真奇怪,明明我没有下毒,为什么夏明月还会中毒。]
思来想去,突然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就在她将要喝到羊酪时,有人把她的碗打破了,说明那人知道羊酪有毒。
可屋里就四个人,排除掉夏明月,谢淮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让她喝有毒的东西,那就只剩一个人了。
谢无洲。
夏笙月停住脚步,似乎震惊于自己的推断,他,又有什么动机这样做?
她决定暂时把大反派列为一号嫌疑人。
今日的电击和循环让她心力交瘁,她实在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事,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另一边的谢无洲撩开自己的衣袖,发现手腕处的毒线又淡了一些,他淡定的放下衣袖,神色波澜不惊。
……
夏笙月过了几日安生日子,谢无洲这几日没来找她。
听闻赵姨娘这段时间病了,她决定去看望一下,毕竟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庶母,规矩做全了别人也挑不出错来。
这日下午,她提了两盒新鲜水果就去了赵姨娘的院子,赵姨娘的院子很是冷清,院子里的植物都病秧秧的,盛夏时节看起来都十分萧条。
走进屋子,满屋药香混杂着香灰的味道。
屋子里面暗堂堂的,所有东西基本上全是黑色,没有什么亮眼的彩色,尽管开了窗户,里面还是灰蒙蒙一片。
夏笙月觉得有些压抑,往右看去,最里面还设了一个佛堂,一张小贡桌摆在正中央,两边香炉里面各插了支蜡烛,香炉里还有三根燃得正好的香。
有些奇怪的是,中间供奉的佛像用红布给遮了起来。
赵姨娘躺在床上,旁边就一个伺候的婆子,看到夏笙月来了后,她从床上坐起来,婆子给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赵姨娘脸色苍白,强笑着打招呼:“三小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来,过来坐。”
夏笙月把果篮放到桌上,和她寒暄起来。
“姨娘,你找郎中看过了吗?”夏笙月问道。
旁边的婆子抢先答道:“姨娘这病差不多已经半月,她就这么自己一直撑着不肯找郎中。”
夏笙月想了想,半个月前,就是圣母教那十个人被斩首的日子,原来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夏笙月劝她:“赵姨娘,我看你气色不好,还是找个郎中来看看为好。”
赵姨娘唇色苍白起皮,她摇了摇头:“老毛病了,休养几日就好。”
顿了顿她又说:“今日劳烦三姑娘过来走一趟。”
夏笙月摇摇头,这没什么。
也许是不熟,两人之间没什么话聊,眼看着冷场下来,赵姨娘主动挑起话题:“三姑娘南下的东西可收拾妥当了?”
夏笙月满脸疑惑:“啊,什么南下?”
赵姨娘:“还有半月就要过中秋了,每年中秋我们都会回老宅,前几日老爷让我们把东西收好,明日天不亮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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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发赶船。”
夏笙月更懵了,没人跟她说这事啊。
“三日前老爷在饭桌上说的,那日三姑娘你没来和大家一起吃晚饭,所以不知道也正常。”
夏笙月点头,原来是这样,她的便宜爹爹也不知道派人来通知她一下。
“桂嬷嬷,你再去把我柜子里的那串佛珠包好放进包袱里。”赵姨娘吩咐旁边的婆子。
夏笙月:“姨娘,你身体这么虚弱还要跟大家一起去吗?”路上舟车劳顿,估计更加吃不消。
赵姨娘苦笑一声:“老夫人就盼着大家团团圆圆,我这病不打紧。”
窗外忽然吹起了风,赵姨娘咳嗽几声,夏笙月帮她拉了拉被子,不小心抓到她的手腕时,她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怪异。
赵姨娘将自己的手放进被子里:“三姑娘,我没事,你赶紧去收拾东西吧。”
夏笙月点头,没再说什么,出去的时候无意一撇,看到供桌上被风吹起的那块红布下面的陶瓷塑身时。
她一顿,好眼熟。
出来的时候,她抬手挡了挡阳光。
刚刚不小心摸到了赵姨娘的脉搏,她竟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她怀孕的事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夏起道应该也不知道,可她为什么连夏起道都要瞒着。
直觉告诉她,赵姨娘这人并不简单。
晚上她刚洗漱完躺在床上看话本子,秦昭德身边的大丫鬟就过来通知她明日要回老宅,让她赶紧收拾东西。
夏笙月依旧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一手拿着话本子,一手提着水莹莹的葡萄,日子别提有多滋润。
东西她早就收拾好了,一想到要离开京城就开心,等到了老宅那边就找个借口留下,再也不回来。
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甜滋滋的。
果然,第二日天还没亮,零露就来叫她起床。
夏笙月这次没有赖床,伸了个懒腰一咕噜爬起来,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然后背上一个小包袱就出了门。
她让零露留在府里,万一她在南平县不回来了,零露跟着她也不方便,在府里面至少还有一份生计。
各个院子灯火通明,大家都在收拾东西。
夏明月从梅黎的床上爬起来,狠狠揉了一把她的丰臀。
梅黎娇嗔一声,伺候他更衣。
等大伙收拾的差不多了天边已经泛白,夏府的两辆马车平稳的朝码头驶去。
夏笙月和赵姨娘母女坐在一辆朴素狭窄的马车里,赵姨娘脸色苍白,似乎病得更重了。
夏笙月没有和她们搭话,一个人靠在边上闭目养神。
到了码头,众人纷纷下车,除了夏正朗和夏明月,剩下的其他人都已经到齐。
老夫人穿的花枝招展,脖子上,手上,耳朵上的金饰数不胜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有钱人。
远处驶来一艘巨大的游船,近了夏笙月才发现这艘船竟然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船体高三层,可以容纳不少人。
大家把东西搬上船,船上人不多,还剩了很多空余的房间,夏笙月自己单独住一间。
船上一共三层,每层十个房间,房间也只容得下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夏笙月把包袱丢在床上,出来吹着海风,看太阳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
游船驶离港口,夏笙月看着越来越小的上京城。
拜拜嘞,大反派。
拜拜嘞,圣母教。
……
中午,谢无洲翻墙来到夏笙月的院子,却不见她的人影,他拦住一个小丫鬟:“夏笙月去哪了?”
零露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瑟瑟发抖,手里的托盘也掉在地上:“小姐……小姐回南平老宅了。”
“陆路还是水路?”
“水……水路。”
直到谢无洲走了她才反应过来,莫名有些后怕,万一那人是来找小姐寻仇的,那她不就暴露小姐的位置了嘛,哎呀,她怎么这么蠢。
……
等谢无洲赶到码头时,河面风平浪静,只有几艘渔船漂在上面,回到谢府,他骑上千里烈马直奔南平。
17. 马贼
游船一路南下,陆陆续续停靠了几个码头,船上的人开始多起来。
傍晚,夏笙月搬了张椅子坐在船头看夕阳,红日落下,漫天霞光,连海上也金灿灿一片,波光粼粼,很是好看。
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色,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她才收起椅子往回走。
游船行驶在海面上,比马车平稳的多,幸好是走水路,不然要是坐马车的话,一路颠簸全身骨头非散架了不可,而且水路不像马车在山上弯弯绕绕,应该可以早点到南平。
晚膳是由船上的厨子送到房里的,很简单的一菜一汤,夏笙月不挑,能填饱肚子就行。
在大船的晃晃悠悠中,她很快睡了过去。
后面几天天气有些奇怪,接连不断的小雨一下就是一整天,大家都只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
船上的人上了又下,下了又上,每日都有新面孔。
就在到南平县的前一天,天气难得放晴。
日头高照,夏笙月收拾妥当后打开窗户,海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海风微微吹动她额边的碎发,她住在一楼,伸手就能摸到船下的海水。
纤细的手指慢慢伸入海里,一群小鱼游了过来,跟着她的手打转,夏笙月捞了捞,一条小鱼都没捞上来。
打开房门,夹板上站了许多出来透气的人,有抱着孩子的妇女,有拄着拐杖的老太太,也有十几个追逐嬉闹的小孩……
夏起道和梅黎也在甲板上吹风。
夏笙月本想装作没看到他们,哪知道梅黎喊了她一声:“三姑娘。”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叫了一声“爹”和“梅姨娘。”
夏起道看着她的脸,不期然又想起了程二娘,他多少是有些愧疚的,所以开口询问夏笙月这几天习不习惯?吃不吃得好?睡不睡得好?
梅黎看他关心夏笙月,急忙出声打断:“二郎,你看三姑娘今年也十七了,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二郎可要为她择一好夫婿啊。”
夏笙月总觉得她在憋什么坏。
这么一说夏起道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十七可不是小姑娘了,他捋了捋胡子,皱眉思索起来。
“我看上次大公子说的那个寒门书生就不错,二郎你不也说他前途无量吗,我们三姑娘嫁过去必不会吃苦。”梅黎脸上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
寒门子弟出头万般不易,就算侥幸考出来了,以后混官场也是一大学问,夏笙月跟着他前途未卜。
夏起道似乎觉得她说的有理,做人正妻总比给人当小妾好。
看着面前两个人一唱一和,夏笙月简直头疼,她才十七啊,放在现在十七还在读高二,她出声打断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爹,梅姨娘,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然后话锋一转,楚楚可怜道,“只是我刚回家,十七年不见父亲,还想在父亲身边多留几年。”说完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夏起道本就对她心存愧疚,这么一说他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摸了摸夏笙月的头,又安慰了几句。
梅黎在一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三姑娘可真有孝心。”
夏笙月回她一句:“梅姨娘也很热心肠,忙着帮我招揽婚事,只是沅儿姐姐还比我大几个月,姨娘有时间多帮沅儿姐姐参谋一下。”
“这是自然。”梅黎帕子都快被绞碎了。
一片乌云遮住太阳,远处雷声轰鸣,只怕又要下雨,甲板上的人纷纷往回走,大家都没注意到从远处开过来的两条小船。
回到屋子,夏笙月把医书拿出来,仔细研究上面的经脉问灸手法。
突然,房门被敲得噼啪作响,声音震天。
她合上书,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还没等她过去开门,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踢门的人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他气质粗犷,凶神恶煞的让夏笙月赶紧出来。
看他不好惹的样子,夏笙月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往外面跑。
只是跑出来却发现外面早就乱了套,房间里的人都被赶了出来,一个个抱着头蹲在甲板上,旁边还站了数十个手拿大刀的男人。
夏笙月心里一咯噔,觉得自己可能遇上海盗了。
有人推了她一把,要她去甲板上蹲着。
随后夏起道他们也被赶了出来,几个人蹲在一起,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梅黎和夏沅月早就被吓哭了,她们抱在一起不断啜泣。
平时神气的老夫人此时也像一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动都不敢动,同时还不忘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金银细软全部取下来藏进衣袖里。
夏起道看到如此场景面上也是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海盗们在房间里搜刮财物,房间里的包袱被一个个丢出,东西七零八落。
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轰隆的雷声夹杂着甲板上女眷们的啜泣声,每个人心里都十分害怕,怕这些海盗杀人不眨眼。
不多时,海盗们从房间出来,把搜刮到的东西丢到甲板上,金银项链元宝手串数不胜数,都是一些名贵的东西。
可是为首的头头似乎不满意只搜到了这么一点儿,他揪住一个海盗的头发,语气恶劣:“都搜完了?”
小海盗点头。
“没用的东西,去看看这些人身上还有没有。”他命令道。
七八个海盗朝甲板走去。
甲板上众人瑟瑟发抖,有一个人想跳海逃生,却被一刀抹了脖子,鲜血四溅,众人更加恐慌。
头头将刀上的血擦拭干净,威胁道:“我只图财不害命,但如果你们要是敢跑的话,我这把刀可不认人。”
听他这么一说,一些有小动作的人也老老实实的等他们过来搜身,不敢再逃跑。
海盗们十分粗暴,搜到一些女眷的时候他们会扯开她们的衣裳,过饱眼福,上手摸几把后才开始搜刮财物。
女眷们羞愤难当,却也不敢反抗。
夏笙月她们蹲在最后面,看到前面的情形,梅黎和夏沅月还有赵姨娘母女早就抖成筛子了,深宅大院里面的女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终于轮到她们,赵姨娘母女相貌平平,海盗们没有兴趣,加上她们穿着朴素,海盗直接略过了她们,转而来到梅黎母女面前。
梅黎和夏沅月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扬州锦,带的也都是价值不菲的首饰,海盗们顿时就来了兴趣。
梅黎抖着手摘下脖子上的南海珍珠项链,还有头上的碧玉翡翠簪主动交给海盗,声音哆嗦害怕:“大爷,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还望您高抬贵手。”
海盗把东西收好,十分满意她的懂事,看她姿容艳丽,又上手摸了摸她滑嫩的脸颊,猥琐一笑。
梅黎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向夏起道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夏起道自己都怕的要死,他目光闪躲,装作没有看见。
又一个海盗来到夏沅月身前,夏沅月紧紧抓着梅黎的衣袖,小声道:“小娘,怎么办?”
梅黎让她主动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魔爪,但梅黎母女长的实在好看,两个海盗动起了歪心思,忍不住上手去脱她们的衣裳。
眼看妻女被如此对待,夏起道羞愧的低下头,用袖子掩面,不敢面对如此场景,他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救不了她们,心里也是备受煎熬。
现场一片混乱,挣扎间,梅黎突然指向夏笙月,怒目圆瞪,语气却带着十足的讨好:“各位大哥,你们看看那位姑娘,她长的更好看。”
果然,两个海盗的目光被引去了夏笙月那儿,看清她容貌的瞬间,他们眼里齐齐闪过惊艳,在海上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未施粉黛就长得如此标致的人儿。
他们相视一笑,一脸邪恶。
夏笙月蹲在角落,被雨水打湿的鬓发贴在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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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显得更加楚楚可怜,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两张猥琐面孔,她告诉自己不要慌,然后从小挎包里悄悄拿出几根银针攥在手里,一脸警惕的望向他们。
两个海盗在她面前蹲下,其中一个说:“还没有尝过大美女的滋味,今日就让我们兄弟好好尝一尝。”
就在他们的咸猪手要碰上她时,夏笙月忽然撩开自己的衣袖,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起了许多红疹,夏笙月是荨麻疹体质,身上稍微挠一挠就能出现许多红色小疙瘩。
她故意装作极度虚弱的样子,咳的超级大声:“两位大哥,我前几日刚得了天花,咳咳,怕是会传染。”说着还主动向他们靠近。
一听到“天花”,两个海盗一蹦三尺高,纷纷后退几米,天花在他们眼里可是绝症啊,这个姑娘惹不起。
看他们一副见到瘟神的样子,夏笙月低头勾起嘴角。
他们重新回到梅黎母女身边,其中一个扬起手就打了梅黎一巴掌:“好你个贱妇,差点让老子感染天花,看我不打死你。”
梅黎被打懵了,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去而复返,只能一个劲地求饶。
海盗停下手,伸手就将她的衣服扒开,直接上手在她身上乱摸,梅黎大声呼救,泪水涟涟,可是眼看夏沅月也快遭到毒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女儿,将两个海盗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夏沅月抱着腿哭个不停。
夏起道眼看自己的女人被别人侮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重重叹息一声别过脸去。
甲板上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海盗头头看着收刮上来的财物,将他们全部运到自己的小船上,然后命令手下的人开始撤退,不然等会儿官府的船来了他们想逃也逃不了。
梅黎面前的那两个海盗也只能悻悻的收回手,一脸的不满足,他们还没开始呢。
在他们走后,梅黎赶紧把衣服穿好,可是外衣已经被扯烂,有些地方根本遮不到,她捂着脸无声的哭了,女人贞洁何其重要,今日她被这么当众羞辱,以后可怎么活?二郎会不会嫌弃她?
她小步挪到夏起道身边,一双泛红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他:“二郎。”
夏起道低头看到她脖子上别人残留的口水时,忍不住一阵反胃,他嫌弃的移开眼,淡淡道:“没事儿就好。”
梅黎低下头,神情落寞,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没有被当众侮辱,心里又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夏沅月就是她的命,只要女儿没事她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她又走到夏沅月身边,语气关切:“沅儿没事吧。”
夏沅月抱住梅黎,身子还在不停的颤抖,显然刚刚吓得不轻。
梅黎的手轻轻拍在她背上,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沅儿不怕,娘在呢。”
海盗走后,一片狼藉。
大家都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夏起道快步离开,没有再看梅黎一眼,秦昭德取下自己的披风披在梅黎身上,为她遮羞。
梅黎拢了拢披风,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秦昭德,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然后又看向甲板上的夏笙月,渐渐目露不甘,为什么她能逃过,凭什么?
甲板上人很多,回房间的路被堵着,夏笙月只好跟夏起道他们站在边上等。
她低头把手里的银针放回去,一股大浪袭来,浑身晃了几晃,吓得她抓紧栏杆,可身后一股狠力袭来,她还是猝不及防被推了下去。
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一股窒息感袭来,她不会游泳,只能拼命在水里扑腾呼救,心慌到了极点。
刚刚站在她后面的只有梅黎和赵姨娘母女。
究竟是谁推的她?
几个大浪拍来,她直接撞到了船体上,就这么晕了过去,手脚不再扑腾,身子慢慢沉入海底,在意识模糊前,她好像看到了富丽堂皇的东海龙宫。
她是不是快死了。
18. 脱衣
太阳的余晖洒在海里,鱼儿争相扑腾出来,波澜不惊的海面上泛起一丝丝涟漪,直到太阳完全落下,海面才恢复平静。
耳边都是海浪的声音,夹杂着几丝细微的风声,夏笙月好像听到了海螺在歌唱,她脑子一片混沌,艰难地睁开眼,入眼的是漫天星辰,她眨了两下眼睛,天上的圆月越发明亮起来。
这是在哪儿?
旁边忽感一阵暖意,她侧头一看,原来是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的柴火,隐约可见旁边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支起身,伸长脖子,想要看清那人究竟是谁。
昏暗光影浮动,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瘦削挺拔的侧颜,轮廓挺立,所有线条都是恰到好处,只见他眼睑微垂,盯着大海发呆,头发上的黑色发带随风轻轻扬起。
夏笙月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这是谢无洲。
肯定是她在做梦,大反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重新躺到沙子上,闭上眼,默数十秒再睁开眼时,面前多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谢无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半蹲下身凑近看她,几缕碎发落在她脖颈,酥酥痒痒的。
夏笙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hello,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谢无洲漆黑的眼睛望着她,天上璀璨的明月星辰也照不进他的眼底,他忽然上手掐住她的脖子,她脖子如一条滑腻的小蛇,手感极好,他忍不住收紧了几分。
夏笙月瞳孔放大,此刻他手上的薄茧像是要刺穿她喉咙的利器,她心里一阵恐惧,赶忙去拉扯他的手:“咳咳咳……咳咳……你放开。”
谢无洲蓦然松开手,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劫后余生的夏笙月双手撑在沙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头顶传来一道阴凉的声音:“要是真做梦,你还有知觉吗?”
她这才抬头看他,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真是冤家路窄,哪里都能碰到。
系统适时出现:[夏夏,这次是大反派救了你。]
夏笙月睁大眼睛,“啊”了一声,狐疑的看向谢无洲:[真的?]只是他不应该在京城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系统细细道来:[夏夏你落水晕过去的时候,大反派在后面驶来的小船上,看到你有危险毫不犹豫的跳进水里将你救了起来。]
[但是等他出来的时候,海面上已经没有船只了,因为有海盗,大家都害怕的跑路了,所以大反派才就近将你救到这个荒无人烟的荒岛上。]
[夏夏放心,大反派可没有非礼你哦,他将你丢在沙滩上就没管过你了。]
系统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停,那你有没有看清是谁推的我?]夏笙月想要知道推她的幕后黑手是谁。
系统“嗯”了半天,弱弱回答:[没看清。]
夏笙月扶额,当时那个角落就只有她和梅黎,还有赵姨娘母女几个人:[你不会是压根没看吧?]
系统支支吾吾:[啊?这个……]话没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夏笙月简直无语,她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沙土,想到刚刚系统说大反派救了她,大反派竟然会救人,好小众的事情。
“那个,谢谢啊。”她捏着衣角,扭捏开口。
“我不叫那个。”谢无洲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不满。
夏笙月摸了摸脖子,又想起刚刚他掐她的样子,和海水涌来的窒息感一模一样,他如果再不松手,她估计真得见阎王去了,心里对他相救的感激之情快速下降:“谢二,谢谢你啊。”
“谢二”两个字她咬的极重。
谢无洲一歪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叫的不错,以后别谢二公子谢二公子的叫,听起来怪别扭。”
夏笙月“笑”着点头。
忽然头顶传来翅膀拍打的扑朔声,她抬头一看,只见空中盘旋着一群黑压压的蝙蝠,她下意识蹲下身抱起头,怕那些东西来咬她。
谢无洲也蹲下身看她,手里的树枝无意识的拨弄柴火:“你干嘛呢?”
夏笙月:“有蝙蝠。”在她的认知里蝙蝠是一种很凶的动物。
谢无洲抬头望了望,然后说:“它们又不咬人。”
她这才把手放下来,半信半疑:“真的?”
谢无洲把手里的树枝丢到火堆里,戏谑道:“你怕蝙蝠啊?”
夏笙月挺了挺背,壮着胆子:“不怕。”
谢无洲“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潮汐再一次涨上来,暗无边际的黑夜只听得见海水的哗啦声。
夏笙月望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深海,背后是荒凉无比的小岛,对了,还有旁边是杀人不眨眼的反派。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强装镇定,哆哆嗦嗦地问:“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
谢无洲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废话。”
夏笙月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捂住胸口,问出心里的疑惑:“谢二,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谢无洲看到她的动作,捡起一块石头狠狠丢进海里:“出海游玩,不行啊?”
“行行行。”她不知道说什么。
夜色已深,篝火越来越小,冰凉的海风袭来,夏笙月搂了搂身上的衣裳,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往旁边一看,谢无洲双手枕头躺在沙地上,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她跑的离他远远的,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好像听到了背后林子里狼嚎的声音,吓得她立刻睁开眼睛,警惕的往身后张望,身后的林子深不见底,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阵阵的沙沙声,她看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出来,这才重新躺下,捂住耳朵开始睡觉。
可不知怎么的,耳边就是有狼嚎的声音,她提心吊胆的坐起来,决定今天晚上不睡觉。
下半夜的时候,潮退了,圆月也被乌云遮住了一半,她点头如捣蒜,想睡又不敢睡,望了一眼背后漆黑的林子,感觉里面总有双绿色的眼睛在注视她。
夏笙月没由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屁颠屁颠的又跑到谢无洲身边,饿狼和大反派相比,她还是信任大反派,如果他真要她死就不会救她了,所以大反派身边应该是安全的。
这么想着,她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慢慢躺下,许是累到了极点,不到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风吹灭了最后一根火苗,谢无洲缓缓睁开眼,眼神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这天晚上,夏笙月睡得出奇的好。
她梦见自己追着一只大鸡腿跑,一直追一直追,终于追上了,她抱住大鸡腿美滋滋地享受起来。
太阳慢慢升起,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谢无洲皱眉看着抱着自己胳膊不撒手的人,再往下一看,她的腿也不老实的压在他身上,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有意无意的磨蹭两下。
他深吸两口气,把她的腿从自己身上拿下去,然后再去扯自己的胳膊,结果夏笙月不知哪来的力气,就是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嘴里还嘟囔着“香~”
谢无洲看她一副陶醉的样子,有些无语,也不知她梦见了什么,突然,夏笙月的腿又压了上来,含糊不清道:“我要吃了你。”
不知她压到了什么,谢无洲痛的皱起眉,顷刻,他嘴角又勾起一抹坏笑,只见他脱掉她的鞋袜,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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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底。
夏笙月的脚小巧又莹润,白皙的脚背,粉嘟嘟的五个脚趾看起来十分可爱,谢无洲忍不住都捏了捏。
或许是感到不舒服,夏笙月动了动,裙摆顺着小腿往上,露出纤细的脚踝和修长的腿部线条,像玉石一样光滑细腻。
谢无洲眸光渐暗,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一片寂静,如平静的海面无波无澜。
他又在她足底轻挠几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梦中的夏笙月忍不住笑出声来,继而慢慢转醒,睁眼就看到了大反派危险而又迷人的脸蛋,他怎么离她这么近?
耍流氓啊,于是本能的推了他一把,却没有推动。
“你还要抱我到什么时候?”谢无洲语气不耐。
夏笙月这才发现自己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胳膊,她立马松开,然后看向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都穿戴整齐,只是这鞋怎么掉了一只?坐起来把鞋袜穿好,脸颊红扑扑的,太阳红光一照更红了,就像抹了一层胭脂。
谢无洲也坐起来:“某人昨晚硬要抱着我一起睡。”
夏笙月低着头,无话可说,刚刚好像确实是自己抱着他。
谢无洲靠近她,沙哑的语气中竟带着点蛊惑的味道:“夏笙笙,你莫不是真的喜欢我?不然为何连睡觉都要抱着我?嗯。”
夏笙月的羞愤感从脚底传来,她站起来跑到海边,用冰凉的海水洗了把脸,试图驱散身体的燥热。
旁边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块石头,重重砸在水里,溅了她一身水,她往后看,只见谢无洲笑的张扬。
真是幼稚。
夏笙月也顺手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头,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想了想,算了,她不是他的对手,要是把他惹生气了,估计自己真的会被他抛尸荒野。
还是苟命要紧。
日头渐高,夏笙月肚子饿的直叫唤,谢无洲从后面的林子里摘了一些野果出来,他分给夏笙月一个又小又涩的,自己吃的则是又大又红的。
夏笙月也不敢说什么,人家能分给她吃就不错了。
只是这一口咬下去,酸的她牙齿都要掉了。
一个野果根本不解饱,她拿起一根棍子准备去海里叉条鱼回来,可忙活了半天,眼睛都快找瞎了也叉不到一条鱼。
谢无洲抢过她手里的棍子丢在一边,弹了下她的脑门:“你是不是傻,浅水滩哪有鱼。”
“抓鱼得去那儿。”他指了指海中心。
夏笙月立刻摇头:“我不会游泳。”
谢无洲笑了笑,眉毛一挑,开始解身上的衣服。
夏笙月大惊,忙捂住眼睛,但是手指开了条小缝:“光天化日之下你干嘛?”
谢无洲不耐烦的“啧”一声,解开腰带:“下海捕鱼,你以为我想干嘛?。”说着他看了看夏笙月,意味深长道:“我也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夏笙月“哼”一声,撇过头去。
谢无洲把脱下来的上衣递给她:“帮我拿到岸上去。”
夏笙月转头接过他手里的衣服,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他赤裸上身的样子。
宽肩窄腰,上面肌□□壑分明,线条流畅,腹部肌肉如坚硬的山体般一块块嵌在小腹上,随着每一次的呼吸有韵律的动起来,上面青筋交错,似乎蕴藏了无尽的力量。
只是有一道伤疤悄然破坏了这份美感。
伤疤从胸膛一直延伸到小腹,蜿蜒曲折,如一条卧睡的蛟龙。
突然,她看到了他手臂上那条诡异的黑线,她皱起眉,这是什么?
职业病犯了的夏笙月忍不住上手去摸。
19. 脸红
可还没碰到他,手腕就被谢无洲一把握住,她猛然清醒,哎呀,这该死的职业病。
“干嘛呢?动手动脚。”谢无洲表情嫌弃,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
夏笙月眼珠转了转:“刚刚你身上停了一只蚊子,我想帮你赶走。”说罢对他笑了笑,一副你要信我的样子,然后话风一转,“你手上这条黑线是什么?”这条黑线看起来十分奇怪。
他笑了笑,看似随意:“胎记。”
然后甩开她,伸手往她的头上摸去,夏笙月下意识一躲,十分警惕:“你干嘛?”
谢无洲耸耸肩:“你头上有根海草,我想帮你拿掉,你信不信?”
夏笙月明显不信,不信他这么好心。
谢无洲双手抱胸,戏谑道:“为什么不信,我都信你在帮我赶蚊子。”
夏笙月哑口无言,竟不知道怎么反驳,她转了转刚刚被他握红的手腕,看着他伤痕累累但挺拔有力的身影敢怒不敢言。
谢无洲讥笑一声,转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水波动荡,一转眼就恢复了平静。
夏笙月低头瞧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海水,碧蓝的海水映照着她清晰的倒影,像发现了什么,她歪了歪脑袋,摘掉头上那一根绿草,盯着手里黏黏糊糊的海草,她有些惊讶。
他竟然没骗她。
她走上岸,将谢无洲的衣服随意放到石头上,然后开始生火,为烤鱼做准备。
昨晚的火堆旁还余下一些柴火,夏笙月按照历史老师教的方法尝试钻木取火,失败N次后终于燃起了小火苗,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继续往里面加柴,等火势起来后她往海上望去,风平浪静的海面没有一丝涟漪。
都这么久了大反派人呢。
她站起来,用手遮住太阳往远处张望,除了几只海鸥再没有其他,她有些急了,谢无洲下去得有半小时了吧,怎么还不上来:[统统,大反派会不会溺水了?]
系统立刻嗅到了不对劲:[夏夏,你在担心他?]
[瞎说,怎么可能。]夏笙月想了想,[他毕竟救了我,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至于想他死。]
系统让她放宽心:[人家是男二,你这个炮灰死了他都不会死。]
夏笙月双眼一黑:[……能不能好好说话。]
系统谄笑道:[哎呀夏夏,我错了嘛,但是我也没说错啊,你的人设本来就是恶毒的炮灰……女配。]
拉黑拉黑拉黑,夏笙月把它果断拉进小黑屋,这系统净说大实话,漂亮话都不会说。
跟系统掰扯了这么久,海上还是没有谢无洲的影子,她这下是真急了,怕他死,更怕他跑了。
她随即挽起裤腿,掀起长裙走进海里,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他一样。
直到海水没过小腿她才停下来,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闪过,大反派不会真抛下她跑了吧。
好好好,她就知道。
“谢无洲,做人不讲武德。”
她叹一口气,有些失落的往回走,可还没走两步,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水声,溅起的海水打湿了她的后背,她转过身,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一具温热硬朗的胸膛。
她被撞的眼冒金星,一股强烈的荷尔蒙扑面而来,她后退一步,打眼看着眼前的人,表情逐渐惊喜。
谢无洲被海水染湿的黑发披在肩上,发带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缠到了手腕上,他冲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眉梢一挑,略带自得。
夏笙月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双眼放光:“哇哇哇,大……谢二你太厉害了,怎么这么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她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会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喜滋滋的去接他手里的鱼,可谢无洲直接将手背到身后,她扑了个空。
谢无洲睨她一眼:“我刚刚好像听到某人在说我坏话,说我没道德。”
夏笙月紧张的捏了捏衣袖:“谁敢说你坏话啊,我怎么没听到,你肯定听错了,”说完绕到他背后,准备给他“贴心”地锤锤背。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满背伤疤,新伤叠旧伤,密密麻麻,没有一块好皮肤,刀伤、剑伤、鞭子抽打的……
她忽然有些难受,但很快调整好情绪,踮起脚给他捏肩,紧实的肌肉让她一惊:“谢二公子辛苦了,我给你捶捶背,你抓的小鱼分我一条呗。”
谢无洲能感觉到一双小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从脊背,再到肩膀,她的手指柔软温暖,所过之处,一阵酥麻,他身体一顿,有些不自在,随即拉开两人的距离,把两条鱼递给她,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上岸。
见他突然沉默,夏笙月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手里的两条鱼有些重,跟提一袋二十斤的大米差不多。
刚把鱼放到沙滩上,谢无洲又让她把衣服拿过去。
她不敢不听。
把衣服递给他时,谢无洲身上的水珠还没干,顺着肌肤纹理滑落,一路往下,最后没入引人遐想的深处。
因为刚从水里出来,他的裤子紧紧贴在腿上,轮廓一览无余,夏笙月不知看到了什么,小脸一黄,别扭的移开眼。
咳咳咳,大反派某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异禀。
篝火烧的正旺,夏笙月将鱼处理干净后放在火上烤,还一边偷偷观察谢无洲的动作,只见他将鱼开膛破肚后把内脏处理干净,唯独只剩苦胆没摘。
她刚想出声提醒,就见谢无洲瞥她一眼:“怎么?一条鱼还不够又肖像我这条。”然后把鱼一收,样子十分傲娇,“不给。”
看他那副欠揍的德行,夏笙月把话咽下去,行行行,她也懒得提醒,到时候咬到苦胆苦死他得了。
“为什么这两天没有船经过这里。”她把鱼翻了个面,问道。
火柴噼啪作响,烤鱼的香味不一会儿就飘了出来,看着焦黄的鱼皮,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香啊。
“前两天这片海域才刚遭遇了海盗,这几天估计没有船敢往这边开。”谢无洲面无表情。
“你看那边。”他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往海边看。
那里有被海水冲上来的漂亮贝壳,夏笙月听说把贝壳放在耳边,可以听到海的声音,她心里痒痒的,想去捡,但又放心不下手里的鱼,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谢无洲拿过她的鱼,让她去捡贝壳。
夏笙月有些犹豫:“你不会偷吃吧。”
谢无洲无语的看她一眼。
她一步三回头,见他真的对自己的鱼没意思便也放心了。
被海水冲上来了许多贝壳海螺,她捡了两个最漂亮的,放在耳边听了听,里面声音呼啸,她满是惊喜,对于一个从小生长在内陆的孩子来说,贝壳海螺可是稀罕玩意儿。
谢无洲把烤好的鱼给她,她把捡来的海螺也分了他一个,示意他放在耳边,谢无洲动作迟疑,可当他听到海螺里面声音的那刻,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夏笙月乐呵呵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鱼,可是嚼着嚼着就发现了不对劲,下一秒,一股绿色的液体从她嘴角流出,一张漂亮的小脸瞬间皱成了苦瓜。
吃到苦胆了。
“呸。”她吐掉嘴里的东西,看了看手里的鱼,果然不是自己的那条,她愤愤的望向谢无洲,他肯定是故意的。
谢无洲笑得合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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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他吐出一个字:“蠢。”
夏笙月被气得一个下午没和他说话。
傍晚,谢无洲去林子里捡柴,问她要不要去,夏笙月白他一眼:“不去。”
他笑了笑:“夏笙笙,还生气呢?”
夏笙月“哼”一声,不理他。
谢无洲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转身往林子走去。
见他身影消失不见,夏笙月来到海边,想好好洗个澡,两日没洗澡的她身上十分难受。
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她又朝林子里望了一眼,完全看不谢无洲的人影后,她才伸手解开衣裙带子。
衣衫滑落,温凉的海水亲吻肌肤,她不会游泳,没有去更深的地方,就在浅水滩慢慢清洗。
谢无洲站在暗处,看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夏笙月,他眸光暗了暗,背过身去没有多看。
天色渐暗,夏笙月洗的差不多了,她慢慢起身,光月洒在她身上,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细腻光泽。
夜晚多潮汐,浪潮突然袭来,听还没上岸就被浪拍了回去,挣扎起身,可是根本站不稳,又一个浪打来,她重新落入海水里,离岸边越来越远,海水没过口鼻,脚也站不到地。
夏笙月慌了,想呼救,可是海水堵住口鼻,根本喊不出来。
她看向林子那边,不断地拼命招手,希望谢无洲能够看到。
又一个浪将她淹没,再浮出水面时,看到一抹黑影向她而来,速度快到她都来不及看清楚。
直到被人捞起,她才忍不住咳嗽两声,紧紧抓住身边的救命稻草。
上了岸,一件衣服披到身上,她才从刚刚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拉紧身上的衣服,看向旁边的人。
谢无洲蹲在她身边,发带蒙着眼睛,身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他眉头紧皱,嘴巴也抿的笔直。
夏笙月睫毛轻颤,他又救了她。
这个大家刻板印象中的反派好像也没有那么坏,没有像书里说的视人命如草芥。
谢无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谢谢。”她由衷地说。
谢无洲将发带取下,狭长眼睛里的黑沉还未褪去:“夏笙笙,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人。”
夏笙月难得没有反驳。
深夜,夏笙月已经睡着,谢无洲借着月光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柔软的风轻轻拂过掌心,就像她的肌肤一样,软、滑、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偏头看向躺在旁边的人,谢无洲眼里有东西闪过,他叹息一声,慢慢闭上眼睛。
次日上午,远处传来游船的轰鸣。
夏笙月跳起来往海上看,海平面出现一个黑点,她心里激动,往海那边大喊,黑点慢慢驶来,她激动的抓住谢无洲:“谢二,我们有救了。”
谢无洲似乎没有那么高兴,他波澜不惊的“嗯”了声。
船近了夏笙月才发现这似乎不是一艘普通的船,船身很大,通体辉煌,船体像宫殿一样,各个檐角都挂着小风铃,风一吹,叮当作响。
夏笙月想起以前电视剧里面皇帝下江南的游船,就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眼前这艘船似乎比电视剧里拍的还要好,长的就是一副很有钱的样子。
船身稳稳当当地停在岸边,甲板放下,一抹红色人影疾步而来,他走的很急,只是脚步不稳,瘦弱的身子像随时会倒一样。
看他往这边来,夏笙月心里一紧,不自觉的往谢无洲身边靠,问道:“你认识?”
谢无洲耸耸肩:“不认识。”
只有系统发出尖锐的爆鸣:[啊啊啊,夏夏,你的病娇青梅竹马来了。]
20. 占有
夏笙月快速回忆书里的内容。
青梅竹马……她知道了,是裴岐,京城首富的独子,因为身子不好从小被送去别院养病,在那里认识了夏笙月,两人一起度过了十年的光阴,在裴岐的庇护下,夏笙月躲过了很多次有意无意的谋害。
只不过书里对于两人的往事一笔带过不过百字,她也不清楚两人的关系究竟怎样。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不过片刻,一抹红色的人影就站到了自己面前,裹挟着一股浓郁的药香气,她抬头一看,眼里闪过惊艳。
面前的男人肤色苍白如霜,脸颊清瘦,透着病弱之态,可这些完全掩盖不了他优越的五官。
他嘴角挂笑,一袭红色长衫,更加妖冶夺目。
只是明明是七月的天气,他却披了一件冬天才会用到的大氅,很是奇怪。
此刻,他眼尾泛红,眼睛亮而惊喜。
“笙笙。”连喊出的名字都透着一股喜悦。
夏笙月盯着他,书中说裴岐是个病娇,但是病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
[夏夏,你以前不是问我书中第一好看的人是谁吗?就是你面前这个男人。]系统适时出声。
夏笙月非常赞同,裴岐五官柔和,妖而不艳,只是他眼神太过炽热,她不敢再看。
见她不理自己,裴岐上前一步,主动蹲下身子,拉住她的手,抬头仰望,清雅的声线中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笙笙,看我。”
掌心冰凉袭来,夏笙月一哆嗦,想挣开,但他抓的太紧,她无法挣脱。
突然,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后一拉,她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手上传来谢无洲掌心灼热的温度,她停止挣扎,看向谢无洲,只见他眼里闪过一抹非常复杂的神色。
裴岐看着他们两人紧握的双手,下颚线绷紧,眼中浮现愠色,但是看向夏笙月的脸依旧带笑,他弯了弯嘴角,再次伸出颤抖的手,温柔吐出:“乖,过来。”
海风吹过,他墨发飞扬,其中交杂着几缕白发。
夏笙月拍了拍谢无洲,示意他放开自己。
谢无洲垂眸,语气试探:“你们认识?”
她点头。
谢无洲轻笑一声,放开手,看她一步一步走向对面的男人,他右手抚上心脏,这里隐隐作痛,估计又毒发了。
夏笙月重新在裴岐面前站定,扯了一个尴尬的笑,书里虽说裴岐是一个病娇,但却对夏笙月非常好,按道理说她不应该怕他,她深吸一口气:“好久不见。”
裴岐表情一下就柔和了下来,他帮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眼睛里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三月未见了,笙笙。”
夏笙月歪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微微拧眉:“刚好路过这边看到岛上有个人像你,便来了。”
“才不是。”他话刚一说完,旁边的侍从小七就开口道,“公子刚办完老爷夫人的丧事就去找夏小姐,听闻夏小姐遭遇海盗下落不明后,在这片海域不眠不休连搜了好几天,身体都垮了……”
“小七。”裴岐让他不要再说。
夏笙月看着面前的男人,郑重的道了一声谢,这个朋友真能处。
裴岐轻轻摇头:“你我之间无需说谢。”
笙笙,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再次伸手拉住她:“笙笙,我们走。”
夏笙月转头看向身后的谢无洲,冷不丁震了一下,他阴沉的站在哪里,周身气压低的惊人,她眨了眨眼睛,再看向他时,他恢复了以往慵懒的状态,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冷冽。
“裴岐,那位是我朋友,可不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她向裴岐介绍谢无洲。
裴岐细细打量谢无洲,神色未变,但眼里情绪翻涌,他深吸一口气:“笙笙,你刚刚叫我什么?”
夏笙月想了一下书里两人的相处方式,迟疑道:“阿岐。”
裴岐笑了,凑近她耳边,幽幽吐气:“他是谁?”
他这个语气让夏笙月莫名感到害怕,她瑟缩一下,抿了抿唇:“一个……朋友。”
他追问:“重要吗?”
夏笙月看谢无洲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于是小声说:“不重要。”
裴岐挑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拉着她往甲板上走,同时吩咐后面的侍从:“将那位公子请去客房休息。”
谢无洲瞧着前面两道红色身影,阴鸷的目色里掺着丝丝寒意,眼底逐渐猩红。
裴岐带夏笙月来到自己卧房。
刚踏入房间,夏笙月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香味,整个房间干净整洁,只有红白两个色调,有些诡异。
她坐在椅子上,裴岐给她倒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笙笙,喝杯热茶压压惊,有没有哪里受伤?”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夏笙月捧着热茶,摇摇头。
裴岐静静望着她,好看的丹凤眼里满是怜爱:“我的笙笙啊,又瘦了。”
我的笙笙?夏笙月一惊,怎么感觉这么暧昧?虽然系统刚刚说什么青梅竹马,但书上也没有他俩的感情线呀,不对不对这不对。
看她不断变化的神色,裴岐心里一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笙月跟他打直球,直视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欢我?”说话间,她心脏砰砰直跳。
裴岐一怔,表情有些委屈:“笙笙,在别院的时候,你说要嫁与我为妻,你我至死都要在一起,我亦心悦你。”
夏笙月心里一惊,猛然站起来,下意识摆手。
前有大反派,后有圣母教,现在又来一个大病娇,这日子没法过了。
“阿岐,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你有钱又长得好看,不愁娶不到媳妇。”
裴岐神色渐冷,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笙笙定是这几日吓坏了在说胡话,你先休息,过会儿我再来。”
大门关上,夏笙月坐在满是药香的房间,思绪很乱,看着床上整洁的被褥,她想了想,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闭目小憩。
裴岐站在门口,猛的咳嗽几声,脸色愈加苍白,身形颤抖,他抚住柱子稳住身体,撑在柱子上的手修长如玉,微微泛寒,青色血管蜿蜒在如纸的肌肤上,看起来格外脆弱。
“公子。”小七扶住他。
裴岐看向不远处的落日,心里升起一团迷雾,他怎么觉得笙笙变了,变得不亲近他了,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
想到这儿,他眼神一凛:“那个男人可还在客房?”
“在。”
北风渐甚,他搂了搂身上的披风,语气没有丝毫温度:“杀了他。”
……
傍晚。
“滋呲。”是利刃出鞘的声音,一阵剑风袭来,谢无洲睁开眼,一个翻身,躲过了致命一击。
他顺手拿起桌边的凳子,挡住前面那人的攻击,一眼望过去,房间里多了数十个黑衣人,他们手拿短剑,直直向他而来,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谢无洲冷笑一声,夺过一人手里的剑,顺便抹了那人的脖子。
房间里都是兵器碰撞的哐哐声,鲜血一簇一簇的溅,地上壁上一大片一大片全是。
一批黑衣人倒下,又来一批,根本看不到头,谢无洲擦掉嘴角的血迹,一脚踢开窗户,纵身跳入海中,不与他们周旋。
黑衣人看向水面,等涟漪慢慢趋于平静后他们才回去复命。
裴岐听到他逃走的消息没有太大反应,神色认真的编着手里的花,修长的手指翻飞在芦草间,他头也没抬:“吩咐厨房准备一桌好菜,口味放辣一些。”
编完手里的草花,他展颜一笑,轻轻敲了敲房门。
“进来。”
他推门而入,看到夏笙月坐在窗边发呆,晚风吹起她额前的发丝,她撑着下巴看向海边落日,美得像一幅画。
他走过去,将手里的草花递给她,白皙的掌心赫然躺着一抹翠绿,格外晃眼:“笙笙,你以前最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了。”
夏笙月接过,扬起一张笑脸:“谢谢啊。”
裴岐温柔问道:“笙笙饿了吧?我们吃晚饭好不好?”
她点头。
裴岐一拍手,端着菜盘的小丫鬟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桌上已经摆了数十道菜肴,各色美食,无辣不欢。
外面的一个小丫鬟忍不住跟身边的人嘀咕:“公子爱干净,从来不在房间吃饭,这次怎么……”
年龄稍大一点的丫鬟让她不要议论主人家的事:“公子的事你我莫要多嘴。”
小丫鬟讪讪砸了下嘴巴。
夏笙月已经好几天没有怎么吃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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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下看到这么多美食难免不激动,她走到桌子旁坐下,菜香四溢,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裴岐坐在她旁边,替她夹了一筷子麻辣牛肉,又帮她盛了一碗饭。
夏笙月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就算再饿,她也不会狼吞虎咽,毕竟从小就被家里人灌输餐桌礼仪。
裴岐没有动筷,就在旁边看着她吃,面带笑意,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夏笙月吃的太投入了也顾不上他。
太阳已经落山,夏笙月打了个饱嗝,默默放下碗,看着面前的残羹剩饭,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饭量有了正确认识。
她看向裴岐。
裴岐拿起手帕轻柔的替她擦掉嘴角的饭粒:“笙笙这几日辛苦了。”流落荒岛的这几天她肯定吃不好睡不好,一想到这儿,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他不想让她受一点苦,哪怕一丁点。
红烛轻晃,一股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
夏笙月开口打破这个氛围:“阿岐,我那个朋友……”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裴岐蓦地变了脸色,他握着她的手,不断揉搓,心里隐隐有一股无名妒火在燃烧。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夏笙月心里一紧:“你没事吧?”
裴岐回过神,下颚线紧绷,眼里闪过清冷的光,手指却温柔的替她抚开刘海,声音低沉:“笙笙,你和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说实话。”
夏笙月很不喜欢这种被审问的感觉,她表情严肃起来:“一个普通朋友。”
“那我怎么觉得你很关心他。”意识到她想要挣脱,裴岐握着她的双手微微收力,连身子也微微颤动起来。
他不正常。
夏笙月抿了抿嘴,已经感受到了病娇的压迫感,她主动靠近他,细细望着他的眼睛,将他眼里翻滚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她一惊,压低声音说:“阿岐,他比不上你。”
听到这句话,裴岐紧绷的身子突然一松,他就知道,他和笙笙有十年的情谊,怎么可能是外人能比得了的。
他固执的拥她入怀,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笙笙,我不许你关心其他男人,你看其他男人一眼我都会难受,非常难受。”
太偏执了。
夏笙月有些怕他,却也硬着头皮点头。
裴岐笑了,捧起她的脸,她肌肤的温度传入他的掌心,他觉得无比安心。
“笙笙。”
看着越来越近的俊脸,就在他的唇要碰上她的那一刻,她别过脸。
裴岐的唇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停在耳垂的位置,他轻笑一声,张嘴含住,舌尖慢拢。
细细麻麻的酥痒感瞬间传遍全身,夏笙月一个激灵,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直击天灵盖,她挣脱不开,忽然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裴岐突然停下,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笙笙,你变了。”
夏笙月心跳的很快,她闭了闭眼,义正言辞的跟他说:“裴岐,我不喜欢这样。”
裴岐眼神落寞,眼底划过一丝受伤,苍白一笑:“笙笙,我知道了,我以后注意。”说罢放开她,嘱咐她晚上好好休息,然后命人拿来一床上好的蚕丝被。
他去了隔壁的偏房,进门之后,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用帕子捂住,上面一片鲜红,他深吸一口气,无力的靠在床榻上。
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他的笙笙怎么办,会不会受人欺负?
他不放心,他想要活下去。
小七端来一碗浓黑发苦的药,裴岐接过,面色不改的喝了下去。
小七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裴岐看向不远处的铜镜,里面是他病弱缠身的面容,他解开束发的玉簪,发丝倾落,藏在里面的白发赫然出现,他让小七把剪刀拿来,一刀一刀剪掉染白的发丝。
……
第二日一大早,夏笙月早早的就醒了,她刚打开门,就看到裴岐披着斗篷站在门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厚的中药香,她吸了吸鼻子,打了声招呼。
他状态好像比昨天更差了点。
出于医生的职业警觉,夏笙月抓起他的手,搭上他的脉,表情渐渐严肃。
裴岐一愣,反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他连眉梢都洋溢着喜气:“笙笙主动牵我,我好开心。”
夏笙月:……大哥,我在给你把脉,你在这跟我调情?
21. 执念
夏笙月抽回自己的手,无措的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你的身体……”
刚刚替他把脉,第一下居然没有摸到脉搏跳动,吓了她一跳,好在后面有细微的跳动传来。
他的脉相太弱,聊胜于无,如若一直这样下去,可能会撑不了多久。
裴岐一听到她提自己的身体,不由得变了脸色,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晦暗不明,话里也带了些自嘲:“笙笙是嫌弃我身子骨不好?”
他这病从娘胎里带出来,打从有记忆起,他就一直泡在药罐子里,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寻遍名医,也不见好。
后来有一癞头和尚路过讨水喝,说他这副身子撑不过二十岁,气的爹娘将他打了出去,也是因为这个和尚的一番话,爹娘生出了要再生的念头。
京城首富家大业大,继承家业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一个病秧子。
他们把他送到别院养病,可是造化弄人,他们努力了数十年却无任何子嗣,不得已又把他从别院接了回去。
后来,因为一场意外,他们双双殒命,他,成了新的首富公子,不过短短半月,他就接手了全部家业,雷霆手段甚至比他爹做的还要好。
可是,还是会有人在背后偷偷议论他是个病秧子。
他其实并不在意,唯一能让他在意的只有一个人。
他看向夏笙月,有风拂过眼角,带走一片水雾:“笙笙,你可不可以不要……嫌弃我,我这病能治好的,我有在乖乖喝药,每日都喝,真的,笙笙,你相信我。”他语气越来越急,一步步朝她逼近,想迫切地证明自己。
夏笙月瞧着他越来越癫狂的样子,被吓的步步后退,直到撞上了甲板上的围栏才停下来,半个身子悬空在外,背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深海,她一个激灵,赶紧蹲下来,生怕再次掉入海里。
裴岐立刻拥她入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夏笙月抬头看他,只见他哀切恳求,双目赤红:“笙笙,你不会嫌弃我,也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不知为何,被他抱在怀里,竟有一股莫名的恐惧,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她觉得裴岐是那种死也要拉着她一起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裴岐对夏笙月不单单是喜欢,更是一种执念,一种一定要得到的执念,得不到那就……毁掉。
她浑身上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这就是病娇吗?太恐怖了。
她要先稳住他。
“阿岐,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她尽量说的平静。
她一句话就能将他哄好,裴岐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嘴角挂上点点笑意,如雨过天晴的湖光山色:“笙笙,你真好。”
“阿岐,这风吹的有点冷,我想回房休息。”她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就在裴岐扶着她站起来的时候,她因为腿麻不小心往后一倒,脚一崴,差点撞到后面的栏杆上,幸好裴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但脚还是崴到了,只能由他抱着回房。
裴岐把她放到床榻上,细心脱掉她的鞋袜,将她的脚至于自己掌中,她的脚圆润可爱,他忍不住细细抚摸。
夏笙月不自在,把脚往后一缩,哪知道裴岐顺势弯腰,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脚背上。
唇瓣柔软,如蝴蝶轻轻拂过。
夏笙月惊了。
完了,这人还有恋足癖,她不敢再乱动,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小七送来药酒,裴岐把药酒滴在掌心,反复揉搓,等双手发热之后才把药涂在她的脚上。
他神色认真,仿佛在干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夏笙月偷偷看他,一时之间又着了迷。
裴岐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他的五官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尤其是他的眼睛,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双眼皮在眼尾处分开,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再往下是挺而直的鼻和带着薄霜的唇。
以前觉得谢无洲好看,可谢无洲的好看从没让自己失过神。
她晃了晃脑袋,收回视线,暗骂自己一句“花痴。”
系统仿佛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笑得合不拢嘴,开始打趣:[夏夏,你喜欢裴岐还是谢无洲。]
夏笙月:[都不喜欢。]
系统“咦咦咦”,显然不信。
涂好药酒后,裴岐把她另一只脚的鞋袜也脱了,在那只脚上也落下轻轻一吻,他神情满足,替她盖好被子:“笙笙,你脚扭伤了就在床上歇息,有什么事就叫我。”
夏笙月捏了捏被子:“那个,你回屋吧,我这边没什么事。”
裴岐笑着摇头:“我不放心。”说着便让手下的人把账簿全部搬过来,他要在这里守着她。
夏笙月一个头两个大,干脆直接躺下用被子蒙过头,眼不见为净。
在海上漂了两天,终于到了南平县。
太阳已经落山,裴岐租了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将她送到夏家老宅,马车里面十分宽敞,坐垫都是上好的针织丝绸,焚的香也是千斤一两的楠木香,小桌子上更是摆满了各种可口的吃食。
夏笙月第一次坐这么好的马车,忍不住左看右看。
裴岐就在一旁支着脑袋望着她,觉得她甚是可爱。
等马车驶到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裴岐给她系上一件披风:“夜里凉,小心风寒。”
如玉的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的脖颈,一阵冰凉袭来,她忍不住缩了缩。
一直看她走进府里,裴岐也久久没有离开,直到月亮高照,他才慢慢往回走。
夏笙月先去了主堂,她坐在雕花椅上,打量起这里。
老宅远远没有夏府阔气,但也远比小门小户好得多,她把茶杯放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夏起道。
夏起道已经和梅姨娘歇下了,虽然梅姨娘在船上受到了海盗的调戏,但也没有丢失清白,他虽说有些膈应,但架不住她有一身让人□□的本领,不过两日,他又去了她房里。
正要进入正题时,就听到下人来报,说夏笙月回来了,他一愣,想不到失足落海的三女儿能平安回来,一时之间忘了身上的梅姨娘,急忙披了件衣服就来了主堂。
看到夏笙月完好无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重重松了一口气,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笙儿,爹还以为你……”
夏笙月也不知道她这个爹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她落水之后他没有派人来寻她,说明他其实并不在乎自己,她扯出一抹假笑,和夏起道说是后面经过的渔船救了自己,刻意省略了谢无洲和裴岐。
夏起道“嗯”了声:“现在天色已晚,你赶紧回去休息,明日再好好拜见你大伯。”
“好。”
小丫鬟领着夏笙月去了后院,她的房间在最东头,紧挨着夏沅月那屋,才刚进门,门口就来了不速之客。
只见夏沅月穿了一件抹胸交领裙,外披一件透明纱衣,就这么轻晃晃的靠在门口,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夏笙月,话语间满是嘲讽:“三妹妹还真是命大啊。”
夏笙月走近她,眯了眯眼睛:“二姐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就是你把我推下水的。”
夏沅月有点摸不着头脑:“话可不能乱说,我没做过这件事,你不要随便污蔑我。”
夏笙月步步紧逼:“是吗。”
她比夏沅月高半个头,压迫感一下就来了,夏沅月被她逼的后退:“你可不要把落水的事情怪在我头上,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退到边缘,她一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夏笙月冷笑一声,啪的一声关上门。
夏沅月揉了揉摔痛的屁股,狼狈的站起来,本来今日心情不好,听说夏笙月回来了便想来找她麻烦,结果倒自己吃了瘪。
简直烦死了。
屋内,夏笙月躺在床上。
她确定推她下水的不是夏沅月,夏沅月头脑简单,做事莽撞,如果真是她推的自己,她可能会大方承认,因为她从小被惯坏了,觉得没有人会怪罪她,事实确实是这样,夏起道估计也舍不得罚她。
她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把近日的烦恼都吐掉。
今晚风大,外面树叶沙沙作响,一直到后半夜她才睡着。
第二日,夏笙月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后就去了主堂。
她已经起的够早了,但是这府里的人起的比她还要早,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吃早膳,见她进来,夏起道忙拉着她去夏起富面前:“叫大伯。”
夏笙月看着座位上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刚吃了一个鸡腿,嘴边满是油渍,他用衣袖无所谓的擦了擦,一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看向夏笙月,裂开一嘴大黄牙冲她笑了笑。
夏笙月喊了一声大伯。
夏起富大笑一声:“这三丫头长得真是标致。”
他身旁的妇人站起来,拉住夏笙月的手,满脸慈爱:“听说你前几日不慎掉下海,幸好祖宗保佑总算平安回来了。”
这个妇人个头不高,尽管涂了胭脂水粉也盖不住脸上的风霜皱纹,握着夏笙月的手也粗糙不堪。
书上说夏起道没中举以前夏家很是穷困,但好在夏起富夫妇肯劳作,种了两亩地,也算勉强维持了家里的生计,尤其是夏大娘子每天天不亮就出去锄地挑水,一年四季的劳作,比起同龄人整整老了一圈,手上也全是陈年老茧。
夏大娘子是世人口中的贤妻良母。
后来,夏起道中举后,家里逐渐富裕,他给夏起富一家在南平够置了房产,每月也寄银钱回来。
夏起富不用再种地,从穷人一下子变成了富人,俗话说,由穷入奢易,他开始整日享受,小妾也纳了一个又一个,通房丫鬟都有五个之多。
久而久之,他也越来越嫌弃陪自己一路吃苦过来的妻子,嫌她样老色衰,他多次想休了她,但碍于一些压力,总是没有休成。
夏笙月看着这个满脸关切的妇人,回握住她的手,唤了声:“伯母。”
“哎。”
再往右看,是夏起富的儿女们,她一一打过招呼,后面是两个姨娘,丽姨娘和明姨娘,丽姨娘还好,只不过那明姨娘却是个不好相处的,和梅姨娘有的一拼,仗着自己给夏起富生了唯一的儿子,在府里横行霸道,面对夏笙月的招呼,也只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
对于她的行为众人都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夏笙月坐在夏霜身边,夏霜是夏起富的二女儿,丽姨娘所出,她看起来怯怯懦懦,吃饭都不敢抬头。
她盯着桌上的红烧鱼块,几次想伸出筷子去夹,但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夏笙月直接伸手帮她夹了一个。
鼻尖一阵鱼香染过,她看向夏笙月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轻声说了句谢谢,连声音都是软软糯糯的。
吃过早膳后,大家都开始为中秋做准备。
明日就是中秋节,街上肯定十分热闹,夏笙月想去逛一逛,但人生地不熟的,她扯了扯夏霜的衣袖:“夏霜姐姐,可以陪我出去走一走吗?”
夏霜身子一僵,随即点点头:“可以。”
南平虽说是个小县,但街上的热闹程度丝毫不逊京城,街上高楼林立,路边小贩数不胜数,各种琳琅满目的货品让人眼花缭乱,街上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夏笙月和夏霜走在街上,夏霜几次想和夏笙月搭话,但是每次鼓起勇气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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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开口。
夏笙月感受到了她的无措,她主动挽起夏霜的手:“夏霜姐姐,这里有好玩的地方吗?”
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夏霜心里一暖,想到夏笙月刚刚经历死里逃生的一劫,便想带她去寺庙求个平安符,于是说:“这里有座香林寺,特别灵验,我们去求个平安符吧。”说这话时她很紧张,怕夏笙月拒绝。
平时谨小慎微惯了,她真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
哪知夏笙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两人来到寺庙,庙里满是烟火气,她们各求了一个平安符,将平安符拿在手里,抬头,通过阵阵烟气,夏笙月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谢无洲站在寺外那棵菩提树下,正歪头冲着她笑,虽说是笑,但笑容却格外冰冷。
夏笙月手里的平安符差点被吓得掉在地上,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外面时,早没了谢无洲的身影。
肯定是眼花了,她想。
从寺庙出来,走入繁华的街道,路边小贩的东西吸人眼球,两人在一处胭脂摊前停了下来,夏霜拿起一盒雪花膏看了又看,窘迫的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然后又一脸不舍的放了回去。
每次一到冬日自己的手就会龟裂,可是她没有钱,买不起这么好的膏药。
夏笙月掏出一两银子,直接帮她买下。
夏霜很是感激。
两人继续往前走,突然,夏霜不知看到了什么,双脚定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睛更是死死瞪着前面。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夏笙月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对男女,他们看起来很是恩爱,男人正在帮女人选发簪,行为亲密。
夏笙月心里古怪,便问道:“夏霜姐姐,你认识她们?”
夏霜紧紧握着手里的雪花膏,眼泪先砸了下来,她指着前面那个青衣男人:“他是恒记酒铺老板的小儿子,已与我定下婚约,哪知今日竟和别的女人……”
夏笙月问她:“你喜欢他吗?”
夏霜愣了愣,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他们就一面之缘,就是上次他来提亲的时候两人见过一次,要说感情,那真没什么感情。
夏笙月看她的反应,已经读懂了她的意思,估计是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压根没有什么基础。
这就好办了,她直接拉起夏霜来到那对男女面前。
男人看到夏霜后也是吓了一跳,随后紧紧把旁边的女子护在身后。
夏霜质问他:“她是谁?”
男人眼睛咕噜乱转,说话也结结巴巴:“远房……表妹。”
夏笙月一眼就看到了两人脖子上的红痕,冷笑一声:“究竟是表妹还是情妹?”
男人气急败坏,他身后的女人更是挑衅出声,看着夏霜,轻蔑一笑:“你就是夏霜?林哥哥的未婚妻,长的也不怎么样,要不是因为家世,林哥哥才不会娶你。”
她看过夏霜的画像,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林哥哥说了,等娶你过门后就抬我做平妻。”
“他根本不喜欢你。”
夏霜气的浑身发抖,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平日里逆来顺受惯了,不知道怎么辩驳。
夏笙月握着她的手给她打气,在她耳边小声说:“错的是他们,你没错。”
“这种婚前就出轨的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好货色,还不如一脚踹开,及时止损。”
面前男人瘦瘦小小,五官平凡,单从外貌上讲根本配不上夏霜。
听到夏笙月的鼓励,夏霜第一次生出了反抗的念头,窝囊了十八年,这一次她想为自己做回主。
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她抬起头,语气虽然哆嗦,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她指着男人:“我要与你退婚。”说完就拉着夏笙月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走过了长街,夏霜才卸了力,她神色灰败下来,自己擅自退了婚,爹爹肯定要说她,她捂住脸,想哭又哭不出来。
夏笙月拍了拍她的背:“你刚刚很勇敢。”
夏霜慢慢抬起头,眼里闪过诧异:“我很勇敢?”
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说她勇敢。
夏笙月点头,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做畏畏缩缩的胆小鬼,这就已经很棒了。”
“发心,大伯那边我帮你去说,夏霜姐姐,你配得上更好的人。”
她这番话在夏霜脑子里久久回响。
果不其然,夏起富听说夏霜跟林公子提了退婚后大发雷霆,夏笙月出面解释,大家都明白了林公子是一个怎样的货色。
后来秦若德和夏大娘子也帮忙说话,夏起富这才没有责罚夏霜。
……
中秋这天,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团圆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空中烟花乍现,美如画卷,众人纷纷放下筷子抬头欣赏这幅美丽的景象。
夏笙月下意识的想掏出手机拍照。
今日晚上有庙会,夏沅月已经拉着梅姨娘迫不及待出去了,夏笙月本来想和夏霜一起去,但夏霜在陪丽姨娘,她站起来拍了拍裙上的褶皱,一个人去逛了庙会。
还是第一次在古代逛庙会,她多少有些新奇。
走到一家卖面具的小摊前,选了一个小猪面具,付完钱把小猪面具带上,面具戴上后视线受阻,加上人群拥挤,她不小心迎面撞到了一位公子。
对方一袭红衫,腰间系了两个灵月铃铛,抬头一看,他带了一副恶鬼面具,张牙舞爪,让人害怕。
夏笙月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想走,哪知被对方一把拉住,想到他脸上的面具,她只觉得自己正被一只恶鬼拉着。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
22. 喉结吻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受掌心冰凉的触感,夏笙月“啧”一声,又遇到熟人了,一个她并不想见的人。
她转身,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见他缓缓摘下面具,眼底是化不开的笑意:“笙笙。”
夏笙月扯了扯嘴角,礼貌又不失尴尬地回应:“好巧啊。”
裴岐伸手拿掉飘到她头上的落叶,看向她的眼睛永远藏着爱意:“笙笙,我们去做盏花灯吧。”
夏笙月不好拒绝,硬着头皮答应,两人并肩而走,裴岐一路都在讲两人的往事。
“笙笙,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逛庙会的时候吗?”他微微侧头,眉眼低垂,满目温柔。
夏笙月搅着手指,使劲想啊想啊,就是想不到关于他的情节,她不安地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说错话又把他的病娇属性逼出来,于是斟酌开口:“其实……”容她想想怎么蒙混过关,“其实刚回家那日,我发了一场高烧,烧退了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说完愧疚的看着他。
裴岐脚步一顿,缓缓眨动眼睛,不自觉摩挲腰间的玉佩,沉吟片刻,眉间豁然开朗。
这段时间的疑团终于解开了。
他以为笙笙是故意疏远他,想不到竟是忘了以前的事,没事,他会让她一件件想起来。
他们之间的记忆要两个人都记得,那才完整。
他牵起她的手,感受她掌心的温度:“笙笙,以后我都讲给你听。”
夏笙月动了一下手腕,看到旁边有卖冰糖葫芦的,立刻借机挣开他,飞奔向冰糖葫芦的小摊,掏出铜板买了两根。
手心温度骤然流失,裴岐瞳孔紧缩,手中一片虚无,好像失去了什么难以抓住的东西,一时之间心慌的厉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蜿蜒下一丝血迹,他淡定擦去,沉默走向她。
周身气压降低,夏笙月“淡定”的把其中一串糖葫芦递给他:“你尝尝。”
裴岐盯着她嘴角上的糖渍,伸手轻轻擦掉,粘腻的糖水粘在指尖,他毫不犹豫送入自己口中,香甜气息瞬间充斥整个口腔,他抿了抿唇,拿过她吃过的那一串,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他加大力度,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夏笙月这次挣脱不开。
他一句话没说,她也不敢跟他说话。
裴岐买了两盏花灯,来的湖边,湖上已经飘了无数只灯,都随着水流慢慢飘向远处。
两人蹲在湖边,裴岐提笔在花灯上面写了三个字“祝卿安。”
他把笔递给夏笙月,夏笙月咽下最后一颗山楂,歪着脑袋想了想,写什么好呢,她偷偷看了眼裴岐,要不写个跟他有关的吧。
这样想着她开始落笔。
“愿阿岐岁岁无虞。”
裴岐看到她写的内容后,眼眸一弯,波光粼粼,嘴角也小幅度的扬了起来。
看到他的反应,夏笙月松了一口气,总算哄好了。
两人把花灯放入河里,裴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仿佛在许一个虔诚的愿望。
圆月当空,星河永灿。
起风了,裴岐把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披在夏笙月身上,两人一起往闹市走,路过一个小巷子时,只见巷子口坐着一个奇怪的算命先生,他黑衣黑袍头戴黑色斗笠,完全溺在夜色里,与这暗夜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旁边的招牌上写了几个醒目的红色大字“神机妙算”。
夏笙月匆匆看了一眼,她对这些神棍没兴趣。
哪知刚从他面前走过,算命先生就拦住了她,他体形很高,张开手臂挡在她面前,声音低沉:“二位要不要算一卦?”
夏笙月摆摆手:“不了不了。”说完就想走,哪知男人根本不让。
只听见他微哑的笑声从斗笠里传出来:“二位算算,不准不要钱。”
旁边的裴岐难得有兴致,他握了握夏笙月的手:“笙笙,我们算一卦吧。”
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男人眼神徒然变得锋利。
夏笙月点头,两人在算命小摊坐下,男人拿出竹筒,让他们摇一根签。
夏笙月摇到了一根长签。
男人拿过一看,语气幽冷:“二位想算什么?”
“姻缘。”裴岐开口。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夏笙月刚刚好像听到了对面男人极其不屑的嗤笑声。
男人拿着竹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颇有点装模作样的味道,看了一会儿,他随手把竹签扔在桌上,双手抱胸往后一倒,身下的竹椅被摇得咯吱乱响,他体态慵懒,说话也漫不经心:“我看二位这事成不了。”
“你俩命中没姻缘,趁早分开的好。”
“而且……”
他说话间,突然身体往前一倾,直接凑到夏笙月面前:“此女面相极好,应配这世上顶好的男子。”
夏笙月被他突然的凑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后移了点。
男人说完又转向裴岐:“而不是配你这个病怏怏半截身子快入土的男人。”
裴岐眉头一皱,脸色愈发阴沉,风雨欲来,说他和笙笙没有缘分,这简直荒唐,他要和笙笙生同衿死同穴,此生此世永生永世,绝不分离。
“先生这话不准,我看你这招牌也该换一下了。”裴岐出声讽刺,说完拉起夏笙月就准备走,这地方多待一分钟他都觉得晦气。
才刚起身,一只手就伸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是男人阴测测的声音:“给钱。”
裴岐冷笑一声,从衣袖里拿出一锭银子随意丢在地上,神色冷漠。
男人没做声,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对峙着。
夏笙月叹了口气,出来打圆场,她捡起地上的银子放到男人手里,却突然看到了他手腕上那条熟悉的黑线,她愣了两秒钟,然后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黑色的纱幔遮住了他的面容,她抬手去掀,男人也没阻止。
纱幔被掀开,是一张熟悉的脸。
“夏笙笙,好久不见。”他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让人遍体生寒。
夏笙月舔了舔干涩的唇,颤巍巍的放下纱幔:“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跑。
她真是手多,干嘛要去把他的斗笠掀开。
谢无洲摘掉头上的斗笠,墨发黑衣,面如刀刻,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夏笙笙,过来。”语气不容拒绝。
夏笙月脚步停住,极不情愿的转过身,她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不敢得罪他。
见她这么听话,谢无洲挑了挑眉。
裴岐看他还活着,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他拉住往前走的夏笙月,贴在她耳边:“你很怕他?”
热气灼灼,夏笙月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这个说来话长。”
“过来,别让我说第三次。”谢无洲不耐烦的催促,语气中已有怒意。
她想走,可是胳膊被裴岐拉着,她寸步难行,拉扯间,谢无洲已经走了过来,握住她另外一只手。
夏笙月看了看牵着自己的两个大男人,她心里苦啊,这两个人都不是她能得罪的,她笑的很难看:“两位听我说,要不我们各回各家,怎么样?”
“不行。”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夏笙月只能一边一边的劝说,劝完这个劝那个,但是两人都不为所动。
她累了,脸上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
“行,我算怕了你们。”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们两人的手放在一起,“要不你们两个去逛吧,我先走了。”
……
三人走在大街上,夜色已深,天上月亮愈发圆润,路上行人更加多了起来,旁边的猜谜大会、皮影戏、赏月吟诗进行的如火如荼。
旁边跟着两尊大佛,夏笙月玩什么都觉得没意思。
就在她无精打采的时候,系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任务五,请跟反派表白,说爱他。]
啊?她一下就来了精神,脑子里面一瞬间空白。
她偷偷看了一眼右边的谢无洲,收回视线,手心已经微微出汗,这个任务怎么完成?让她想想。
看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裴岐买了一个糖人逗她开心:“笙笙是不是累了?我送你回家。”
谢无洲:“夏笙笙,你要他送还是我送?”
夏笙月苦笑,嘴里的糖人也变得苦涩无比,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算了,不就是表个白吗?有什么难的?
可是不能当裴岐的面说。
系统:[请立即完成。]
夏笙月:……
好好好,她看向谢无洲,他也在垂眸看她,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如墨,歪头,黑色发带顺着脖子的弧度滑落。
她心跳如鼓,急促有力,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腔,她张了张嘴,舌头仿佛粘在上颚,根本发不出声。
她拼命咳嗽两声。
再抬头时已经蓄了十二分的勇气。
“谢无洲,我……”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后面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什么。”谢无洲来了兴趣。
突然,大街上传来一阵唢呐声,接着是敲敲打打的锣鼓声。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正走来一队婚嫁队伍,大家都自觉的退到两边,不挡新人路。
迎亲队伍缓缓前行,一片喜庆,开路的是骑着高头骏马的新郎官,他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但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凶相,道路两边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不敢上前恭喜。
在他身后是一顶华丽的喜轿,轿子四面都贴了“喜”字,金黄色的流苏垂落在四周,让轿子更加华贵,轿帘上印满了龙凤呈祥的图案,寓意一对佳偶天成的姻缘。
再往后面是数十台嫁妆与聘礼,声势浩大,旁边不断传来大家的议论,都在羡慕这一段佳话。
但是也有人发出疑问:“这是谁家的郎君?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啊,这伙人看起来眼生的很。”
夏笙月注意力也被这边吸引了过来,她刚想感叹一句阵势真大,结果瞥到新郎官阴沉的脸时,她吓了一跳,新郎官长得很是吓人,浓眉粗眼,左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一看就不好惹。
她转移视线去看喜轿。
看她一直盯着喜轿,谢无洲轻轻撞了撞她,语气调侃:“怎么?你想成亲?。”
现场嘈杂,夏笙月装作没听到。
裴岐一把搂住她,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他力道很大,夏笙月猝不及防就跌到了他怀里,又是一鼻子药香,她赶紧挣脱开,离他们两个人都远远的。
迎亲队伍走到一棵老槐树下突然停下,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迎亲的人马突然整齐统一的在腰间挂上黑布,从衣服里面抽出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人群逼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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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一个个被吓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慌忙逃窜。
腰间挂黑布是清溪寨的标志,众人边跑边喊:“是清溪寨的山匪,大家快跑。
一些跑得慢的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清溪寨是这一块的地头蛇,他们以杀人为乐,专干杀伤抢掠的事儿,南平县这一带被他们逼得苦不开言,甚至有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敢出门。
好在官府派兵出面镇压,用了两年终于清算了这伙蛮人,但是听说有数十个小山匪逃走了不知所踪,是十几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大家也没在意。
这两年他们过了一段舒心日子,想不到今日清溪寨又卷土重来了,定是来报仇的,大家措手不及,原本欢乐的节日氛围瞬间变得人心惶惶,大街上到处都是逃命的身影。
街上很是混乱,夏笙月和裴岐被人群冲散了,她只能跟着谢无洲。
他俩躲在一个柱子后面,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她心里七上八下,死死抓住谢无洲的衣角:“谢二,求求你,保护我。”
人该示弱的时候就得示弱。
谢无洲似乎很满意她这副求自己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那你得给我点好处。”
夏笙月深吸两口气,深情款款的握住他的手,水盈盈的大眼睛里满是深情:“谢无洲,我喜欢你。”
“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就请你保护保护我这个柔弱的小女子呗。”
谢无洲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搞蒙了,他定定的盯着她,似乎在思考她这句话的真假。
他许久许久都未出声。
夏笙月紧张的抿了抿唇。
直到一个小山匪拿刀砍过来,锋利的刀刃差点落在二人身上时,谢无洲快速出手夺过他手里的刀,顺带抹了他的脖子,血花四溅,有一滴落在夏笙月的眼角,她轻轻眨了眨眼,心里恐惧。
谢无洲伸手轻轻抹掉她眼角的血渍,弯腰低头贴着她的侧脸,如恶鬼低语:“夏笙月,我当真了。”
“如若你食言,就拿命来还。”
夏笙月瞳孔放大,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抱在怀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耳边打斗声不停,她毫发无伤。
许久后,直到官府的人来了后这场杀戮才停止,今日这些都是清溪镇的余孽,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屠城,在官兵赶到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服毒自尽,竟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裴岐满身血污,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没有在意,只是惊慌失措的在找夏笙月的身影,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尸体,他忽然看到一抹橘红色。
那女孩躺在地上,背对着他,身下血流了一地。
他一瞬间愣住,踉踉跄跄的跑到女孩身边,伸出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他将女孩翻过来,等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他眼底的害怕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
他就这么在这里找了许久,一直到下半夜,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笙笙定是回家了。
“小七,备马车,去夏宅。”他要见她。
……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夏笙月叉腰站在床边,看着霸占自己床铺的人,小脸憋屈,敢怒不敢言。
谢无洲侧躺在床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夏笙笙,一起啊。”
“流氓。”夏笙月暗骂,认命的去柜子里拿被褥,看来今晚只能去小房间凑合一夜了。
刚拿完被子转身,就见谢无洲脱的只剩下里衣,黑色里衣贴在身上,严丝合缝,他盘腿坐起,掀开被子一角,表情焉坏:“过来。”
夏笙月摇头。
“过来。”
她摇头。
“过来。”
摇头。
谢无洲冷笑一声,一阵掌风拂过,蜡烛灭了。
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夏笙月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她拔腿就往外跑,但是来不及了,还没跑两步就落入了一个坚硬火热的怀抱。
谢无洲将下巴枕在她肩膀上,语气幽幽:“不是说喜欢我吗?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如果……如果没有诚意怎么办?”夏笙月哆哆嗦嗦,她能感觉环在自己腰上和胳膊上的手在骤然收紧。
谢无洲的唇若有若无的拂过她的耳朵:“那就——杀。”
夏笙月欲哭无泪,什么破任务。
一个病娇不够,又来一个阴湿反派,烦死了。
她想了想,决定铤而走险。
“谢二,我喜欢你,绝无二心。”
“诚意。”他还是这句话。
夏笙月心一横,回抱住他,纤细的手腕环住他劲瘦的腰身,把脸贴在他胸膛上,里面急促有力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抬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喉结。
谢无洲喉结滚动,像被一片羽毛拂过,浑身酥痒,他心跳加快,有一瞬间的眩晕。
夏笙月感受到他的温度越来越高,这次轮到她坏笑了:“谢二,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害羞了?”说完伸手挠了挠他的脊背。
谢无洲这才回过神:“你……荒唐。”
“我荒唐,刚刚是谁说要拿出诚意的?怎么?我拿出来了你又不喜欢,那我以后不拿了。”
一滴汗顺着谢无洲的下颚落下,滴在夏笙月的脸上,她一愣:“这么凉爽的天你怎么出汗了?”
谢无洲呼吸渐重。
23. 回京
看向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幽深,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突如其来的情愫如藤蔓疯长,缠绕心间,令人难受的紧。
“哐当。”未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开,谢无洲突然清醒,眼神一瞬间变得清明,他自嘲一笑,推开夏笙月,语气甚是无所谓:“夏笙笙,你这是在投怀送抱吗?我可不是什么圣人,小心玩脱。”漫不经心的语气下暗含一丝警告。
夏笙月心脏也砰砰直跳,她也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撩男人,难免有些紧张,晚风吹进屋里,她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找了个借口去关窗户,结果才刚走两步,系统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任务六,抱反派,夸他帅。]
她脚步一顿,无奈的闭了闭眼,心里想刀了系统的心都有了。
一波未平又来一波。
……
夏家老宅外,裴岐站在门口,月光洒在他身上更显清冷,他静静的看着夏宅高大的院墙,眉头一皱,对旁边的小七说:“你去看看,看笙笙回来了没有?”
小七轻功了得,不一会儿就潜入了宅邸,无声无息。
裴岐轻叹一口气,眼中思绪翻转。
另一边,夏笙月咬咬牙,转过身慢慢走向谢无洲,反正亲都亲了还在乎抱一下吗,这么想着,她掂起脚,在谢无洲诧异的目光中轻轻抱了抱他,附在他耳边说:“谢二,你真帅。”
谢无洲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搞得不知所措,伸手贴在她额头上,表情疑惑:“你也没发烧啊。”
完成任务的夏笙月立马离他远远的。
系统声音响起:[任务完成,奖励10点积分。]
她在心里盘算,自己一共攒了40点积分,马上就要过半了,等攒到100点,一定许愿离开这个鬼地方。
见她逐渐开心的脸色,谢无洲心里疑问更重,她今日到底怎么了,他走向她,抓起她的手腕,却不像以前那么用力:“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夏笙月挤出笑意,心里有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撩他,使劲撩他,让他爱上她,这样他就不会杀她了。
真是个好办法。
眼看他抓着她不放,她顺势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道:“谢二,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帅的人,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心悦你。”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
谢无洲目光闪烁,耳尖染上一抹薄粉,他放开她,别过头掩嘴轻咳,样子实在单纯,给夏笙月一种只要死皮赖脸就能追上的错觉。
她想不到书里杀伐果断的大反派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她再次上前试探:“谢二,你可喜欢我?”
谢无洲轻咬嘴唇,闭了闭眼:“不喜欢。”说完躺到床上,背对着她,不再说话。
夏笙月耸了耸肩,没意思,她抱起自己的小被子去了偏屋。
在她走后,谢无洲蓦的睁开眼,眼睛里面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亮光闪动,表情也是一片冰冷,仿佛刚刚的脸红害羞都是错觉。
他拉过被子,被子上有她的香味,身体某一处有了特别的反应,他深吸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可是越平静,心里的那股冲动就越急躁。
无奈,他起身去了屋后的水房。
月光照进来,照在他薄而有力的身体上,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手腕处的那段黑线竟然消失了。
直到冰凉的井水浇在身上,心里的那团火才慢慢熄灭。
屋外,小七告诉裴岐夏笙月已经回家了,他省去了夏笙月和谢无洲拥抱的画面,怕裴岐听了受不了。
裴岐这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下了。
第二日,夏家女眷们打算去山上祈福,夏笙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谢无洲已经不见,床榻一片冰凉,看来离开有一会儿了。
她换好衣裳,顺手化了个淡妆,涂上一层薄薄的口脂就出了门,来到前院,只见大家都已收拾妥当,梅姨娘和夏沅月穿的像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她偷偷看了一眼赵姨娘,只见她将手放在腹前虚掩着,呈一种保护姿态,她收回目光。
老夫人由于年纪大今年没有跟大家一起上山,秦昭德和夏大娘子因为要去女娲庙祈福,便也没和大伙一起走。
门口停了三辆马车,梅姨娘和夏沅月坐上了第一辆,赵姨娘和夏宛月坐在第二辆,夏笙月和夏霜在最后一辆,马车穿过拥挤的人群,慢慢向祁阳山驶去。
车上,夏笙月问夏霜:“我们大概多久能到?”
夏霜想了想:“一柱香。”说完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她,“笙月妹妹,你今日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我这里有两块酥油饼,你尝尝。”
夏笙月摸了摸肚子,她今日没赶上吃早餐,眼下还真有点饿,酥油饼发出的香气把她香迷糊了,她道了声“谢”,拿过细细品尝起来。
今日来山上祈福的人很多,梅姨娘和夏沅月嫌人多拥挤便就在山脚下转了转,赵姨娘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脸色很差,夏宛月扶着她,两人也没有上山,就在半山腰的道观里面求了两枚平安符。
夏笙月和夏霜倒是爬过九十九级台阶,来到了山顶上的寺庙,庙里面香火很旺,来许愿的人一茬接着一茬,一眼望过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她们两个自觉排队,在队伍里有说有笑,等排到她们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两人跪在蒲团上,对着前面的佛像拜了又拜,一人敬了一柱香,放上香火钱后,老主持交给她们两张平安符。
夏笙月把平安符放进香囊里,两人从庙里出来已是中午,庙里的人还是只多不少。
往山下走,迎面走来一群十分高调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手拿折扇的青年,在他旁边跟着两个同样打扮夸张的男人,三个男人穿的花花绿绿,甚至还描眉画黛,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他们三个人打开折扇高调的扇了扇,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响耳,什么高中、做官、家财万贯……
夏笙月默默退到一边,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来显摆的,在她的词典里,这一群人统称为“装人。”
就在和那三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夏笙月感觉有一道非常灼热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黏糊糊的让人十分不舒服,她回头一看,只见那个青衣男人正色眯眯的看着她,时不时摸摸下巴,发出猥琐的笑声。
夏笙月拉着夏霜加快脚步。
哪知男人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然后文邹邹的开口:“小生姓肖,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夏笙月有些不耐烦:“让开。”
男人非但不让,反而上前一步,脸上始终挂着猥琐的笑,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后,他再次开口:“姑娘,你我遇见便是有缘,姑娘,你去哪里?要不要肖某送送你?”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人儿,早已心猿意马。
夏笙月不想跟这种登徒子废话,直接就想走,结果另外两个男人一起来围住她,她无路可走。
夏霜看到对方气势汹汹,不免被吓住,她小声问夏笙月:“怎么办?”
夏笙月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
随后,她朝男人“笑了笑”:“你们想怎么样?”
见她一笑,男人更加着迷了:“只是想请姑娘喝杯茶,不知姑娘可否愿意。”说着便想来拉她,另外两个男人也在一边□□。
夏笙月也回给男人一个十分迷人的笑容:“愿意……你个头。”说完一脚踹在他下面,不等另外两个人反应过来,她也送了他们两人一人一脚。
三个男人顿时捂住下面,跪在地上疼得哭天喊娘。
夏笙月拉起夏霜就跑,直到听不见那三人的声音,她才放松下来,捋了捋胸口,真是出门不顺。
夏霜显然被吓得不轻,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最让她震惊的是夏笙月竟然敢踹他们,而且还是揣的那个地方。
她……很佩服夏笙月。
夏笙月擦了擦额头上跑出来的汗,转头看到夏霜灰白的脸色,她问道:“夏霜姐姐可是吓到了。”
夏霜点头又摇头:“笙月妹妹,你好厉害。”
夏笙月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等到两人下山,其他四个人早就坐着马车回去了,她们慢悠悠的回了府,回到府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在主堂吃完晚饭后,夏起道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启程回京。
夏笙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爹爹,我第一次来南平,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不知爹爹可否应允。”
夏起道还没说什么,梅姨娘就抢先开口:“三姑娘为何会想留在这里?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想在这里私会情郎?”
她这话一出口,大家都齐刷刷的看向她,梅姨娘掩嘴一笑,更加得意起来:“今日我可看见三姑娘在山腰处和三个男人拉拉扯扯,也不知在干什么。”她话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夏起道一听完,脸色顿时如锅底一样黑,语气也染上了几分严厉:“笙儿,你梅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夏笙月真是没想到梅姨娘会如此颠倒黑白,面对夏起道的质疑,她答道:“没有。”
夏起道似乎也不执着于这件事情的真相,如果是真的,离开南平后,这件事也会不了了之,他依旧可以给夏笙月找一个家世不错的人家。
出了这样的事,他绝不可能让夏笙月继续留在这里。
“笙儿,今晚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回京。”说完不给她拒绝的理由,起身回了屋。
梅姨娘原本是想让夏起道处罚夏笙月,哪知道夏起道不但没有责罚甚至连责骂也不曾有,还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回京。
她绞着手帕,狠狠的瞪了一眼夏笙月。
夏笙月也不服气的瞪了回去。
梅姨娘气鼓鼓的走了。
晚上,夏笙月将门窗都锁的紧紧的,这才安心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这张床上还有着谢无洲的温度。
四面八方都是他身上灼热的气息,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抱上自己的小被子又去了偏房。
这一觉睡得极好,天刚开亮就有丫鬟来叫她起床,她收拾好东西,和夏起道他们一起去了码头。
上船的时候,她送了夏霜一个珍珠簪子,这个簪子是她全身上下最贵重的东西,这一段时间夏霜对她多有照顾,她没有别的方法回报,只能将自己的这个簪子送给她。
夏霜也取下手腕上的手镯戴到夏笙月手上:“笙月妹妹,一路平安。”
游船离开码头,夏笙月站在船头,看着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小,甚至最后连南平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许是上一次的海盗事件给她留下了阴影,她在船上每晚都睡得不好,老是梦到那日的落水场景。
次日,她早早的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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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推开窗户,发现后面跟了一艘大船,她也没多在意。
可是奇怪的是那艘大船一直跟在这艘游船后面,不紧不慢,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又过了几日,终于平安到达京城。
夏笙月好好放松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去了医馆,许是凉爽起来了,风寒日益盛行,每日来看病的人九成以上都染了风寒。
夏笙月自制了几个口罩,给医馆的员工一人发了一个。
这日,诊完最后一个病人,她忽然感到喉咙发痛。
不好,这是感冒的前兆,她赶紧给自己抓了一副方子,加水熬煮,直到一碗浓黑的药水喝下去,她才好受点。
晚上在对账的时候,老齐让大家伙注意:“听说今日城外起了瘟疫,大伙都小心点,最近几日来看病的病人,你们也不要凑的太近,以免把病气过给你们。”
夏笙月将自己今日分到的钱装进小荷包:“老齐,这次的瘟疫凶不凶??”瘟疫分很多种,古代常见的瘟疫就有流感和鼠疫,流感一般能治好,但是鼠疫的话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基本上是不能治好的。
老齐把账目本合上,叹了一口气:“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瘟疫了,听说今年在淮山脚下有一座村庄,里面有个居民上山打猎的时候,不知道误食了什么东西,回家之后开始变得疯疯癫癫口吐白沫。”
“最奇怪的是……”老齐顿了顿,继续说,“听说那人之后几天变得十分奇怪,行为和动物无二,甚至专咬活人,身上也开始出现红疹,没过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大伙儿都说他得了瘟疫。”
夏笙月心里疑惑,发狂咬人起红疹,这是什么病?
天气日渐寒冷,天黑的也快,夏笙月回府的时候街上已经亮起了照路灯笼,府里的人差不多都歇下了,她放轻脚步走过回廊,经过夏沅月院子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她继续往前走,可奈何好奇心作祟,她又折返回去,悄悄的趴在窗前,借着未关紧的缝隙窥探里面的情况。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给她吓一跳。
只见夏沅月正靠在一个男人怀里,满脸娇羞,这男人不是别人就是上次见过的勇安侯世子范淳。
范淳像是刚刚才来,头发有些凌乱,他抱着夏沅月,一双手在她身上不停的乱摸,一脸的急不可耐,抱着她往床上走。
夏沅月日夜接受梅姨娘的调教,哪能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她轻轻推开他,一脸愁容:“世子,上次你说想娶我为妻,还算不算数?”
范淳面上闪过心虚,但还是挺了挺腰板:“当然作数。”
夏沅月解开自己的头发,一头黑发落下,更加衬得她娇美动人,她一边捋着自己的长发,一边可怜兮兮的望向范淳:“世子,你可不要骗我。”
范淳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要化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捧起她的脸就吻了下去,两人难舍难分,口水的撕拉声呲呲作响,就连分开的时候口水都拉着丝。
夏沅月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拿下范淳,她就可以坐上勇安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
许是被心里的想法迷了眼,把梅黎的警告抛之脑后,她将范淳推倒在椅子上……
夏笙月没有再看,悄悄走了出去。
不都说古代世家大族女子尤其重视自己的贞操名节嘛,怎么夏沅月……
这范淳一看就是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也不知道她看上他什么,或许是他的身份地位。
夏笙月想了想,折返回去,拿起一块石头使劲丢到窗户上。
“砰”的一声巨响,房里面的声音霎时停了。
再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沅月衣衫凌乱,她打开窗户左看右看,一脸的惊魂未定,在看到没有人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把窗户关紧。
不知道她跟范淳说了什么,范淳一脸不满足的走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夏沅月踮起脚在他脸上吻了吻,他才不情愿的离开。
夏笙月回到自己院子,借着蜡烛翻开今天淘到的两本医学古籍,昏昏欲睡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夏夏,我进修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夏笙月稍微清醒了点,她关上书躺到床上:[我都还以为你扔下我跑路了呢。]
系统不好意思道:[夏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只剩下四个任务了,任务全部完成后就可以获得100积分。]
[有了100积分,你就可以许愿离开这里。]
夏笙月惊讶的睁大眼睛:[只有四个任务了,你确定?]
那这必须得加快呀。
系统:[咱俩这关系,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夏笙月:[快说快说,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系统有些苦恼:[任务是根据具体剧情临时触发的,现在还不知道。]
夏笙月皱眉。
系统像是发现了什么,急忙道:[夏夏,上次你和大反派在一起,直接完成了两个任务,你要不再跟他在一块试试?]
这次夏笙月没有拒绝,她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
行,明天主动找他去。
结果,第二天还没有去找谢无洲,倒是等来了裴岐,她刚起床,零露就将洗漱水打过来,神情十分着急:“小姐,前厅来了一位裴公子下聘,说要娶您为妻,现在正在和老爷商量,老爷让我请您过去。”
24. 情花露
零露这一句话让夏笙月瞌睡全无。
她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零露又把原来的话复述一遍,夏笙月捶了捶脑袋,简直头疼。
她穿戴整齐来到前厅的时候,夏起道正说得起劲,似乎对裴岐很是满意,嘴角眉梢都挂着笑。
但是裴岐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直到看到了夏笙月,他冰冷的表情才有所松动,他起身迎向她,眼里的思念爱意呼之欲出:“笙笙。”
夏笙月无奈的笑了笑:“你今日这是?”
察觉到她的不开心,裴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笙笙是不是怪我擅自做主过来提亲?”
夏笙月抿着唇,坐到椅子上,不说话。
裴岐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心里越来越懊恼,他明明可以跟笙笙先商量一下,为何要擅自做主。
可是,他真的太想她了,太想将她娶回去。
将她变成他的,往后余生只属于他一个人。
对面夏起道看了看裴岐带过来的那几十箱聘礼,眼中笑意更浓,虽说裴家是商贾人家,比不上他们这些达官显贵,但裴岐可是京城首富,这京城大半产业都是他家的,笙儿嫁过去本就属于高攀,他何乐而不为?
“笙儿,你和这位裴公子几时认识的?爹怎么不知道?”夏起道笑着问她。
夏笙月心里很烦,喝了一口碧螺春,慢悠悠回答:“爹爹怎么会认识?”
“当初你把我和我娘赶到庄子上,庄子上住的都是什么人,想必你最清楚,他们见人下菜,见我娘不受宠,便使劲的搓磨我们娘俩。”
“他们将我们赶到一处破败的茅草屋,一到下雨天,草屋里面到处都是水,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娘也患上了严重的风湿,腰腿疼的厉害。”
“冬天,他们把衣服丢给我们洗,整整十几筐的冬衣,我和娘的手搓红了搓烂了都还没有洗完,第二日又接着洗,对了,我五岁那年,在河里洗衣服不小心踩空落了水,回家就发起了高烧,家里没有热水,甚至连棉被都没有。”
夏起道脸色越来越难看,微微发怒的面容下夹着一丝愧疚。
夏笙月冷笑一声:“后来啊,我娘跪在他们脚边,求他们给我们一壶热水一床棉被,他们像看猴一样耍着我娘,要我娘给他们每人磕20个响头。”
夏笙月说着说着眼圈泛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我娘照做了,整整200个响头,额头都磕烂了,他们才施舍般的给了我们一壶热水,一床破的不能再破的棉被。”
“我娘如获至宝,马上用热水给我冲了一壶药,再把棉被裹在我身上,就这样,她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还有夏天的时候,我和娘顶着大太阳被他们赶去山上耕种,我娘那个时候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做事稍微慢一点就会被他们用鞭子抽,那段时间我和我娘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肤。”
“再后来,我七岁那年,我娘走了,我娘那么好看,走的时候面容憔悴,甚至不到七十斤。”
“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好好活下去。”
夏笙月抹了一把眼泪,像是在替真正的夏笙月感到不公。
裴岐握住她的手,满脸心疼:“笙笙,不说了好不好。”
夏笙月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目光坚定的看向夏起道,继续说道:“你不是问我怎么会认识裴岐吗?我现在告诉你。”
“在我娘走之后,他们想把我卖到怡红楼去。”
听到“怡红楼”三个字,夏起道表情一僵,裴岐眼底更是有愤怒闪过。
夏笙月苦笑:“我很害怕,我趴在他们脚边求他们不要把我卖掉,我可以做饭洗碗洗衣服种地,只求他们继续让我住在那里,可他们看都不看我一眼,每个人都在盘算着将我卖个什么价钱。”
“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雨,雨声夹着他们狰狞的笑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后来啊,我听说隔壁的院子里来了一个很有钱的小哥哥,我想让他救救我,于是就翻了墙,墙很高我很害怕,但是为了不被卖掉我还是跳了下去。”
说完,夏笙月看了眼裴岐,目光复杂:“裴岐护了我十年,那十年我住在裴家别院,过的很开心。”
她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说其他。
裴岐回忆起十年前,见到夏笙月的那日,他刚大病了一场,起身来到院子里晒太阳,抬头就看到院墙上趴着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衣衫褴褛,脸也灰扑扑的,就冲着他傻笑。
他只当是个傻子。
别院的日子无聊又乏味,他没有朋友,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招招手让墙头上的人下来。
夏笙月真的听话的跳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他面前。
他当时就觉得摔这么重她一定会哭,哪知道她却迅速的爬起来冲着他笑,一种带着讨好的笑。
许是许久没有洗澡,小小的夏笙月身上带着一股怪味,裴岐后退几步,捂着鼻子,让下人带她下去洗澡。
夏笙月从小就长得漂亮,梳洗过后,就像一朵刚从淤泥里面生出来的莲花一样纯洁干净。
他不讨厌她。
她求他护她。
此后十年,两人形影不离。
还记得十七岁那年,十五岁的夏笙月枕在自己腿上,阳光落在她的侧脸,染了一层美丽的光晕,岁月静好。
“阿岐哥哥,我喜欢你,我日后嫁给你怎么样?”少女娇憨,目光明亮。
裴岐第一次不知所措,他心跳急促,苍白的脸染上了一层绯红。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裴岐眼中心疼更甚。
夏起道听到夏笙月说的这些事,心里既是气愤又是心疼,他连忙解释:“笙儿,你和你娘去庄子上那几年,我每月都派小厮给你们送粮食送银票,想着庄子苦寒,每月都会多给你们送些吃食,可是……你们为什么会过的那样苦?”
他实在是不明白,他不是一个冷情冷性的人,更何况庄子上还有他的亲生女儿,他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冻死饿死,所以每月都有专人去送东西给她们。
但是按照夏笙月的说法,他每月送到庄子上的那些东西她们娘俩都没有得到,那是谁拿了?
夏笙月看着夏起道这副虚伪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你是不是觉得每月给我们送东西就是关心我们?你但凡去看我们一次,就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一次都没有去,还妄想用粮食银票来弥补对我们的亏欠,我娘倒是不怪你,她只怪自己不该将我生下来跟着她受罪。”
听见夏笙月对自己的控诉,夏起道更加无地自容起来,脑子里闪过程二娘明媚的笑脸,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老爷,买束花吗?”程二娘站在阳光下,仰起头,手里拿着一束带着露水的荷花问他。
那日他和梅黎赌气,看到程二娘笑容的时候,他惊艳了一下,随即买下她,将她带回府里。
前两个月,他对她极好,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院子里送,可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梅黎和他有打小的情谊,他不能辜负她,在将程二娘和夏笙月送到庄子上后,他原本是想去看看她们,但每次不是梅黎生病就是夏沅月不舒服,好几次过后,他也渐渐淡忘了她们母女二人。
说到底,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夏起道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夏笙月,只觉得心里很慌很空很难受。
在他走后,夏笙月深吸两口气,把心里的浮躁感压下去,她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或许是想为原来的夏笙月鸣不平。
裴岐蹲在她面前,伸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声音轻柔:“笙笙,是我唐突了,今日这些不是聘礼,是我给笙笙的零花钱。”
夏笙月这才注意到屋子里那几十箱东西,财迷的心性又上来了,这几十箱东西少说也得有好几百万呢,怎么办,好想要,但是不行,无功不受禄。
“那个,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她说。
裴岐脸色一变,更加委屈:“笙笙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那为何不要我给你的东西?”
“太多了,受之有愧。”
“你我之间何须算得这么清。”
“可是我不想要。”
“那这些就算我的赔礼好不好?”
夏笙月还是摇了摇头:“你拿回去吧,这些东西太珍贵了。”箱子不打开她都知道里面肯定是一些价值不菲的珍宝。
裴岐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告诉她:“笙笙,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知道笙笙喜欢这些,尤其是南海珍珠。”说着他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珍珠,每一颗都散着七彩流光,美丽极了。
“以前在别院,我送给笙笙一颗小珍珠,笙笙天天都带在身上,喜爱至极,那时我就想,我一定要把这世上所有好看的珍珠都给你。”
“咳咳。”说完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一股腥甜漫上喉间,他使劲咽下去,然后若无其事的看着夏笙月,面色温柔。
“笙笙,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夏笙月没法,只能收下这些东西,虽然面上不显,但她心里很是高兴,谁会不喜欢钱呢,而且系统说她在这里的钱可以全部带回去,这样一想,她就更高兴了。
裴岐真是个好人。
“笙笙,陪我出去走走好吗?”裴岐语气近乎哀求,怕她拒绝自己。
最近他的身子越来越差,他想和她多待一会。
夏笙月点头答应。
他喜笑颜开。
月亮爬上树梢,两人漫步在小河边,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裴岐对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夏笙月时不时点头应和。
走到一家酒楼,裴岐恍然想起她还未吃晚膳,便带她走了进去,订了一间上好的包厢,点了一桌她爱吃的菜。
包厢雅致,和书房一样,裴岐突然就想为她作一幅画,他取来纸笔,细细描摹她的轮廓。
夏笙月见他在画自己,就问他要不要摆什么姿势。
裴岐摇摇头:“笙笙怎么舒服怎么坐。”
他画的格外认真,夏笙月为了配合他也不敢乱动。
小二开始上菜,裴岐也开始染色,画笔在他消瘦的指尖起舞,辗转勾勒,不一会儿,一副美人图就跃然纸上。
夏笙月拿过一看,只见画中人的神韵跟自己十分相似,她惊喜的不得了,很是喜欢这幅画作,便跟裴岐讨了过来,当然,她也不占便宜,她取下自己腰上挂的香囊,里面还放着自己求来的护身符。
她把荷包递给裴岐:“这里面有张护身符,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裴岐如获至宝,捧着香囊左看右看,最后把它收进自己心口的位置。
吃饭间,裴岐不停为她夹菜,细心地帮她把鱼刺挑出来,渴了递水,热了扇风。
夏笙月觉得他真是一个二十四孝好男友,如果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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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偶尔病娇属性的话,但是她真的不喜欢他,没有男女之情。
裴岐帮她擦掉嘴角上的菜渍:“笙笙,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这一句话又把她问蒙了:“啊?不急。”
裴岐脸上闪过失落:“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可是真的能慢慢来吗?他身子越来越弱,不知道还有多久可活。”
“笙笙,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和我一起吗?”
夏笙月差点把喝进去的水喷出来,她诧异:“什么?”
裴岐认真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笙笙会和我一起死吗?”
夏笙月心里咯噔一下,看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不想啊。
“阿岐,你这是怎么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谁知裴岐这次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又一次问了她关于生死的问题,似乎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夏笙月盯着自己的盘子,虽然说对面是个大帅哥,但她也不至于跟着对方一起死。
裴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刚打算问清楚,就看见包厢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她抬头一看。
嚯,是谢无洲。
真是哪哪都有他,阴魂不散。
谢无洲依旧是平日里的装束,只不过露在外面的里衣领口由黑色变成了红色,发带也换成了鲜红色,黑红两种极致的颜色相交,让他整个人更加夺目起来。
他自顾自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夏笙笙,今日来酒楼吃饭为何不叫我?”
夏笙月无语,我连你在哪都不知道我怎么叫?心里是这么想,但话却不是这么说:“谢二,好巧哦。”
谢无洲双手抱臂,话语听不出喜怒:“是很巧。”
裴岐不喜欢谢无洲,十分不喜欢。
他无视谢无洲,直接问夏笙月:“笙笙吃好了吗?我们走吧。”说着就想带夏笙月走。
那哪知夏笙月刚站起来手就被谢无洲拉住,他不容拒绝的声音传来:“不准走。”
裴岐:“跟我走。”
夏笙月左右为难,一边是刚给了自己巨额财富的病娇男,一边是随时都可能要了自己命的阴湿男,她太难了。
叮叮叮,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触发满级任务,任务七,请给旁边的男人下情花露。]
情花露可是媚|药,而且是最强烈的一种,喝下之人唯有交欢才能解毒。
她看了看身边两个男人,问系统:[具体是谁?]
系统又不出声了。
夏笙月想哭已经哭不出来了,再一次对恶毒女配的人设有了体感,这事真不是人做的,她想了想,如果真的要伤害一个人的话,还是“害”谢无洲吧。
看她一脸菜色,裴岐上前关心:“笙笙,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笙月思绪烦闷,在想去哪里弄情花露,这种药医馆可没有,那就只能去青|楼了,她立马捂住额头,装起了头晕:“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你们二位慢慢逛。”
裴岐想送她,但是她拒绝了。
谢无洲依旧坐在原位,单手撑头,满目探究的看向夏笙月。
夏笙月对上他的眼神有些心虚,脚底抹油一溜烟的就跑了。
在她走后,裴岐自然不想和谢无洲共处一室,他搂了搂披风,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谢无洲突然叫住他:“裴公子,听说你要娶夏笙月为妻,可真?”
裴岐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孤傲:“自然,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谢无洲玩转手里的酒杯,语气不屑:“她那个人浑身上下没什么优点,不知你看上了她什么?”
裴岐:“于我而言,她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我就喜欢她。”
听到这话,谢无洲指尖一顿,还在转圈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在桌上,裴岐转过身往外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谢无洲慢慢抬头,眼神幽深。
这边,夏笙月来到一座青|楼,他走到楼里,找到老鸨,偷偷买了一瓶情花露,临走的时候,老鸨还打趣她:“姑娘,这药一次只能吃一颗,万不可多吃,不然……你的相公怕是要废了。”
夏笙月尴尬的笑了两声:“知道了。”
“对了。”老鸨又凑到她跟前,神神秘秘的说,“姑娘,这男人不行还是换一个好。”
夏笙月无言以对,愣愣的点头,只想快点离开这,哪知老鸨又拉住她,热情介绍起来:“姑娘,你长得如此好看可千万不要委屈自己,我这里有几个年轻用力的后生,你要不要挑挑?”
夏笙月连忙摆手拒绝,满身抗拒:“不了不了。”
老鸨还想说什,夏笙月逃也似的跑了。
回到自己院子,夏笙月握着手里的情花露低头沉思,小小的一个瓷瓶犹如一块滚烫的炭火灼烧着她的手心,让她心神不宁。
夜幕降临,系统催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请在今晚完成任务。]
刚沐浴完的夏笙月听到这话,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必须要去找谢无洲,啊啊啊啊好烦呀。
就在她穿好外衣的时候,窗户突然被人推开,她转头一看,谢无洲一个健步垮了进来,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衣裙带子系好。
谢无洲双手抱臂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沐浴完后的清香,他忍不住闻了闻:“夏笙笙,听闻你要嫁给裴岐,真的假的?”
25. 拥有
他说这话虽是笑着的,但语气却阴寒无比。
夏笙月有眼力见地招呼他坐下,准备给他倒杯凉茶,但茶壶里空空如也,她对谢无洲说:“谢二,你坐会儿,我去烧壶茶。”
谢无洲淡淡点头。
她赶紧走到小厨房,掏出怀里的情花露,犹豫了下,算了,不能在这里动手,情花露毒性剧烈,万一祸及到她怎么办。
正想把东西收起来,哪知脚边一只老鼠蹿过,她吓的惊叫而起,手里的情花露倾斜,落了几滴到茶水里。
“夏笙笙。”
背后谢无洲的声音传来。
她一慌,急忙把东西藏进衣袖,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刚刚做了坏事,她现在心里很慌。
谢无洲歪头看向那壶烧的滚烫的茶水,弯唇,笑里藏了些复杂的味道:“你刚刚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夏笙月指了指茶水:“煮茶。”
他问:“那煮好了吗?”
她点头:“煮……煮好了。”
谢无洲从桌上拿来两个杯子,示意她倒茶,夏笙月有些为难,灵机一动:“哎呀,刚刚煮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一颗老鼠屎,我马上换一壶。”
说着就想把茶倒掉,哪知谢无洲直接抢了过去,拿着茶壶往房间走,夏笙月只能无奈跟上。
闺房里。
他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递给夏笙月。
她心里忐忑。
谢无洲看了看杯子里浓郁的茶水,说:“夏笙笙,你到底会不会嫁给裴岐?”
还不等她回答,他又说:“前几天才说喜欢我,现在转头又要嫁给别人,你的喜欢真是廉价。”说完自嘲一笑,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看他喝了茶,夏笙月现在只想跑,到时候等药性发作起来,她估计想跑都跑不了,她起身:“哎呀,今日我买了一个超级好吃的酱板鸭,等我现在去拿给你。”说完就想跑。
“站住。”谢无洲暗哑的声音响起,他起身靠近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苍白的唇也染上了淡淡血色,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你当真要嫁给那个病秧子。”
夏笙月摇头:“不嫁不嫁,你冷静一点。”
他将她逼到角落,低头,鼻尖与她相碰:“跟我说真话,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夏笙月能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她靠在柱子上,手指扣住柱边,偏过头,淡淡的“嗯”了声。
谢无洲呼吸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看着我说。”
无奈,她只能抬头看他,少年眉眼带着锋芒,黑色的瞳仁里染上了几分情欲,五官锐利异常,带着明晃晃的侵略性。
夏笙月有些害怕,强装镇定的说:“我真的喜欢你,谢二。”
谢无洲笑了,眼里的色彩比窗外的夜色还深,他一寸寸拥住她,低头,在她震惊的目光中轻轻含住她的唇,喉结滚动,唇瓣间带着旖旎的水渍。
夏笙月大脑空白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大力挣脱:“呜,谢无洲,你疯了。”
谢无洲吻了吻她的脖颈,眼梢潋滟着薄红:“夏笙笙,你种下的因,自己受着。”
说罢,狂风骤雨席卷而至。
今日在酒楼,他听到了布置任务的声音,给旁边人下情花露,不是裴岐就是他。
他很好奇她会怎么选,结果,她选了他。
怎么说呢?他确实有些生气,又有些期待。
他喜欢夏笙月吗?他不知道,一开始他确实想杀了她,剥皮削骨,可是后面好像有东西变了,他不仅不想杀她,还想时时刻刻见到她,见不到她就会心慌。
看到裴岐和她在一起他会吃醋,会想杀人。
屋子里温度升高,夏笙月眼角沁出一滴泪,他无声舔去,动作也轻柔了不少。
“够了,我说够了。”夏笙月几乎是吼出来的。
谢无洲愣住,努力压制住身体的燥动,他停下动作,捧起她的脸:“你不喜欢?”
夏笙月忍不住哭出来:“你放开我。”
看她这么伤心,谢无洲的心也抽痛一下,他松开手,夏笙月立刻离他远远的,眼泪糊了满脸。
谢无洲面无表情,可是微微发抖的身躯昭告着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打开窗,冷风吹进来,红色发带随风飞起:“你早点休息。”
系统:[任务八,请帮反派解毒。]
夏笙月脑子很乱,这些任务莫名其妙,下了毒又要解毒,那干嘛要下毒呢?没事找事。
她不干,可是看到谢无洲略显落寞的背影,她忽然有些难过与愧疚,毕竟这个药是她下的,如若得不到缓解,他就会毒发而亡。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陷入沉思。
这只是书中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包括她自己,所以在这个世界做的任何事情在她回到现实之后就会一笔勾销。
这么一想,她好像想通了些。
一切都是虚假。
谢无洲刚走到窗户边,身体正难受的厉害,忽然一双小巧柔软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身,他一僵,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夏笙月:“谢二,我愿意。”
谢无洲深吸一口气,面向她:“你会后悔吗?”
她摇头。
这一夜,突然下了一场暴雨,淅淅沥沥打着院中的芭蕉树,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掩住了屋子里的旖旎之色。
昏暗的房间,床幔层层放下,只能看见两道缠绵的人影。
一直到天边泛白,屋里面的动静才停下来。
谢无洲看着身边熟悉的人儿,心里第一次有了满足感,夏笙月的睡姿像只小猫一样,他忍不住拥她入怀。
她是他的,也一直会是他的。
他原以为自己这一生逃不过被别人厌弃的命运,这个世间没有人爱他,他觉得没意思透了。
但是现在,有人说喜欢他。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若有人真心待他,他也愿意将自己的真心双手奉上。
看着夏笙月酡红的脸颊,他忍不住抚摸,但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薄茧时,他下意识收回。
等夏笙月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她全身疼痛,胳膊抬起来都费劲,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她暗骂一声“渣男。”
昨天晚上浓情蜜意,今天一早人影不见。
纯纯大渣男。
就在她穿鞋的时候,一道颀长的阴影落在她身上,带着熟悉的凛冽气息,她抬头一看。
是提着小笼包的谢无洲。
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你应该喜欢吃。”
夏笙月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一时之间尴尬无比,脸像火烧一样。
他蹲下来帮她穿鞋,嘴角荡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夏笙笙,周记这家小笼□□薄馅大,你尝尝。”
夏笙月拿起一个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确实鲜香。
看她吃的开心,他也开心,像是想到什么,他凑到她耳边,心里憋着坏,语气暧昧至极:“夏笙笙,昨晚你可满意?”
夏笙月耳朵刷的一下爆红,小笼包卡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咳咳咳。”
“喝水。”谢无洲递给她一杯温水。
夏笙月把小笼包咽下去,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他笑了笑:“夏笙笙,我过几日要去边关,你跟着我一起。”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他不放心,毕竟京城有裴岐在。
边关苦寒,她才不愿意。
谢无洲抿了抿唇,语气不容拒绝:“你收拾一下,三日后我来接你。”
夏笙月只叹自己命苦。
系统声音带着狂喜:[夏夏,积分已经到八十了,胜利指日可待,加油加油。]
夏笙月震惊,昨天两个任务居然加了这么多积分,她心里的阴郁散了一些,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她要把自己在这里赚到的钱好好算一算。
哈哈哈哈,回去自己就变富婆,日子不要太美。
这晚,谢无洲又来了。
但是已经完成任务的夏笙月才不想和他保持这样的关系,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他:“谢二,我们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实在不好。”
谢无洲将她揽在怀里,玩着她耳边的小辫:“夏笙笙,我娶你可好?”
夏笙月眼里闪过惊讶,但很快调整好情绪,闭口不言。
见她不答应自己,他摩挲她的后颈:“夏笙笙,我不会让你受苦。”
“那我可以不去边关吗?”夏笙月趁机追问。
他想了想,沉默许久,边关风沙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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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细皮嫩肉肯定承受不住,可是……
“好。”他认真的看着她,“那你等我回来。”
夏笙月笑了笑,没说话。
他拥她入眠,在天将亮的时候,他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目光是难得的温柔,他仔细描摹她的轮廓,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入心底。
他喃喃低语,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夏笙笙,跟着我,必不会让你吃苦。”
天光大亮,故人远去。
没有谢无洲的日子平淡又安静,夏笙月每日出去坐诊,小荷包越来越鼓,有时候也会和裴岐出去坐坐,裴岐得到了什么小玩意也会给她送过来。
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两个月。
夏笙月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两个月居然没有任务,她怀疑系统故障了,于是赶紧呼唤它:[统统,都两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新任务?]
系统:[请耐心等待。]
夏笙月愁眉苦脸,任务不下来,她怎么拿到积分?拿不到积分,她怎么回去?
难道真的和谢无洲待在一起才能触发任务嘛,早知道这样就跟他走了。
莫名有些后悔。
渐渐入冬,夏笙月也换上了双夹棉袄,感染风寒的人越来越多,在大街上走两步都能听到行人的咳嗽,来医馆看病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夏笙月经常忙到深夜。
这日,老齐和她唠嗑,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边关的战事,老齐捋了一把胡须:“听说边关出了个战神。”
夏笙月来了兴趣。
老齐继续说:“黄河关易攻难守,但他偏偏以五百骑兵战胜了敌人八千大军,此一战,堪称神话。”
“那个战神叫什么名?”夏笙月将药材分类好,问道。
老齐摇头:“不知道。”转眼又感叹起京城这场风寒,“求老天爷长长眼,可千万不要来瘟疫。”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十二月隆冬,第一场雪落下,城外流民四起。
这天,夏笙月在医馆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病人。
男人打扮的严严实实,用头巾裹着整张脸,只露出一双肿胀的眼睛,眼神看起来惶恐不安。
他颤巍巍的坐下,伸出满是脓疮的手。
夏笙月看到他的手时,不由得皱了皱眉,饶是看过再多稀奇古怪的病,也被他这双手给吓到了。
他手指浮肿,上面生满了脓包,有些在往外冒着黄水,凑近还能闻到一股腐败的气味。
夏笙月不敢直接触碰,带上自制手套后才帮他把脉,不过片刻她就将手放下来。
男人猛然咳嗽几声,唾沫乱溅。
夏笙月赶紧起身避开,现在这个节骨眼她可不想感染瘟疫。
男人身子很虚,从脉相上来看就是普通的风寒,但是身上的脓疮……
夏笙月先给他开了一副祛风寒的药,男人拿着药有些犹豫,想说什么但是后面的人在不停催促,男人只能拿药离开。
晚上关门的时候,老齐告诉夏笙月:“今日城北那家医馆发现了一例瘟疫,钱神医,咱们这两天可得小心仔细些。”
“得了瘟疫的人有什么特征?”夏笙月问。
老齐想了想:“好像是全身起满脓疮,精神不济,有风寒之症。”
“啪嗒”夏笙月手里的草药掉到地上,她顾不得其他,赶紧让店里的伙计把医馆全部消毒一遍。
今天那个奇怪的男人可能已经感染了风寒。
老齐感到很是奇怪,等问清缘由后,他心里也升起一股后怕,赶紧监督伙计洒消毒水。
回到院子,夏笙月连忙煮了一副药喝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还有一股想吐的冲动。
不会真感染瘟疫了吧。
吓得她连忙起来去翻医书,古代瘟疫具体要怎么解她还真不知道,这一翻就翻到了后半夜。
第二日清晨,夏笙月只感到头昏脑涨,她咳嗽两声,烧了一大盆炭火,一整日围在火炉子前哪也不去。
此后几日,她每天都在屋子里给自己针灸,三天后,身上的烧终于退了下去,没有起什么脓疮,她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就在她重新去医馆的那天,小七在门口拦住她,说裴岐病了,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