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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作者:病骨烧春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枝安:“如何称呼大人?”


    这还是裴双玉自立家门后,第一次被人唤作“大人”。她不由得怔了下,而后收敛起露骨神色,潇洒笑道:


    “公子直唤我名裴双玉便好。”


    裴双玉,这个名字好生耳熟······


    沈枝安恍然而悟,这位便是裴六先前欺罔她,给她看的那份京畿衙门仵作文书的正主!


    现下,文书正主真真切切出现在她眼前,身量看上去比寻常男子还要高挑,宽肩窄腰,身姿飒爽,俨然为一剽悍女娘!


    沈枝安心中欢喜,说道:“久闻大名,那双玉便唤我枝野吧。”


    二人客客气气互换完姓名,沈枝安在裴双玉带领下往殓房而去,留在场的其余人神色各异,不知说什么好,跟在她们身后一同进了殓房。


    站定后,步四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捅了捅柳二的胳臂,嘀咕道:“凭什么我们都要随裴六唤她裴师长,但沈七就不用?”


    柳二看了眼步四尚且稚嫩青涩的脸蛋,温声道:“唉,等你先长大再说吧。”


    “明明是双生子,怎么会差那么多呢?”柳二慈善地拍了拍步四的脑瓜,“当务之急,你该做的是好好吃饭。”


    年逾十八但面貌身高皆像十四五岁模样的步四不语,只是扭头走到了角落,不知从哪儿掏出了纸笔,一字一句将柳二方才所言记下。


    “你完了柳二,你近日必倒大霉。”


    裴双玉对身后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自顾指着那具狱卫的尸骸,对离得近些的沈枝安及裴六道:“这个人,并非昨夜死的。”


    沈枝安疑惑道:“但是据柳二所言,昨晚该狱卫还在狱中当差。”


    裴双玉:“活人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死人的话是做不得假的。”


    她手插在狱卫和玄铁台间,大喝一声,仅凭自己便将熊壮的狱卫翻过了身来。


    “枝野,小六,你们看这里。”裴双玉带上鹿皮手套,手指着狱卫背部以及腰两侧的辩驳红痕,“这些,我们称其为死斑。人死后,一个时辰后,这些痕迹便会逐渐显现,并且会愈来愈明显。”


    “仵作之学是经验之学,而凭我的经验来讲,明显成这样的死斑,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远远超过了十个时辰,也便是近一日前死的。”


    从昨晚走水至现在,尚未到十个时辰。沈枝安想了想:“昨日狱中走水了,会不会是太热了,让死斑提早出现了。”


    裴双玉耐心道:“是有这种可能的。不过,这些死斑出现的位置不该如此。”


    沈枝安随裴双玉的手看去,求知若渴的样子引得裴双玉又多看了她好几眼,然后才继续说:“狱卫若是昨夜遭人刺杀而后抛井,那么按照他脚朝下头朝上的死状,这些死斑应该会出现在此人的下半身,遍布他的足底以及小腿,而非出现在他的背部和腰两侧。”


    沈枝安看着尸骸背部死斑颜色深,而腰侧死斑颜色稍浅一些,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所以他应是死后被人平放了一段时间,然后又被人翻了过来,因此死斑才会从背部出现在两侧。”


    “所以,昨晚被刺是在诱导我等,而这名狱卫实际上早死了。”沈枝安低声道:“如果这名狱卫早死了,那昨晚出现在狱中的又是谁?”


    柳二上前:“我昨日与步三审过了,确认是此名狱卫无疑。”


    倘若果真若此,那如何说得通?


    沈枝安咬了咬下唇,“那他确切的死因呢?是那处刺伤吗?”


    裴双玉叹道:“伤口被污染了,从外观来看不好说,若是想知道确切死因,只能抛开,但是还没到那一步。”


    “虽然他已离世,但要将人开膛破肚······换做是我也不忍心。”沈枝安宽慰裴双玉,“既然能从表面看出他死得蹊跷,那也便足够了。”


    裴双玉正色道:“非也非也!我说的没到最后一步,指的是我尚未获得裴六的批准。”


    “哦,还有这样的司律?”


    “不,这是家规。”裴双玉认真道:“剖尸前让请求验尸之人白纸黑字写下原委,以防日后出了事替人顶罪。”


    沈枝安:“······”


    “批了。”裴六从裴双玉记录的书簿上扯下张纸,龙飞凤舞写下“狱卫一名及无名尸四具,死因蹊跷,裴岁准验”几字。


    他将批条递给裴双玉,“师长,尽管剖,我需要知道他们的确切死因。”


    “无名尸?”沈枝安反应过来,说道:“是那穿着管事及保家衣服的人么?”


    裴六:“对,陈大在复原他们的面貌了。”


    “怪不得没看到他们。”沈枝安喃喃道:“烧成那样还能复原么,不愧是他。”


    话音刚落,木门外传来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裴师长,我是陈大,他们都在里面了吗?”


    裴双玉正在将箱笼中的器物一一摆出,头也不抬,扬声道:“进吧,他们都在了。”


    听到这话,木门才被人从外打开。


    只见陈大顶着一头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眼眶通红地走了进来。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人像,“裴六,这是那几具尸体生前的模样。我来不及配人皮了,先依稀画了出来。”


    他将那几张人像展开在铁台上,沈枝安定睛一看,呼吸骤停,寒毛悚然而立。


    她惊惧地看向陈大:“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陈大疑惑道:“你认识他们?”


    何止是认识,这不就是前一日才见过的管事和保家么!


    沈枝安低声:“早早死去的狱卫昨夜在狱中出现,火中丧生的管事和保家,现下仍在活人堆里······”


    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双生子?


    “柳二!”裴六心中已有了猜测,他立刻下令,“去把那四个活着的揪出来。”


    柳二领命出去了,裴六转向步三:“步三,你平时统御虎凌卫,比起我,你对他们更熟悉。靠你的直觉,去把你认为奇怪的人都揪出来。”


    “原来是他们。”


    陈大一直在看那几幅画像,眼眶中的红血丝愈加明显,他晃了晃宿夜未眠而疼痛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沈枝安说道:“让我对着骨头还原可以,但让我看脸认人,我可没有柳二那种本事。”


    到了这种程度,应该直白去说就是不认脸吧·····


    沈枝安暂且当他没睡好,“你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睡?”


    “睡了一个时辰吧。”陈大习以为常地打了个呵欠,而后突然收了呵欠,贱兮兮说道:“极偶尔案子太大才这样,平时探狱司还是很宽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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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裴六揉了揉眉心:“别贫嘴了,你现在便回去补眠。”


    “你也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睡吧。”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的陈大摆摆手,“算了,我劝你也没用,你自己看着来吧。”


    说完,陈大拖着虚浮的脚步便离开了殓房。


    沈枝安扫过裴六眼下的青黑,难得主动劝了声:“你要不也去睡会儿吧。”


    裴六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查完案子就睡。”


    沈枝安:“······”


    查案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查完?但沈枝安关心一句都觉得多,听他那么说也便随意应了声。


    二人就站在玄铁台旁看裴双玉如何勘验尸体,不过,沈枝安是全神贯注地看,而裴六则是盯着尸骸,但眼神明显是在放空。


    裴双玉验尸时再不见先前的玩笑神色,伏低了身子,用解腕尖刃将狱卫的腰腹层层划开。


    她余光中看见沈枝安并不害怕,只道是对方胆识过人,心中对她愈加欣赏。


    但在反观旁边的裴六,裴双玉心中暗叹,只觉得发扬师门无望。


    为了检验自己这位师弟所学还记得几分,她冷不丁问道:“裴六,我问你,勘验尸体时要关注哪些?”


    裴六回神,接受了师长莫名开始的查验功课,想了一番,“何时、何处、何人、有无共犯、为何杀人以及死者是谁。”


    裴双玉肯定了几句,话锋一转:“但是最重要的你没说。”


    裴六愣了愣,沈枝安问:“是结果吗?”


    “没错,正是结果,我们仵作为何勘验尸体,就是为了倾听亡魂诉冤,还其公道。”裴双玉的目光从尸骸上转移到沈枝安脸上,“枝野以前可是学过这些?”


    沈枝安摇头:“未曾,只是在我心中,所谓结果也是我答应留此的根源。”


    裴双玉感叹道:“若是老头子还在世,他定是会惋惜你为何出生高门的。”


    “为何这么说?”


    “仵作是贱役,为世人所不齿。若非罪犯之子女,否则就算是寻常百姓,自己不会成为仵作,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儿去当仵作。”


    沈枝安指向裴六,“那他呢?梁国公家的世子,他为何可以?”


    “这其中的缘故嘛······”裴双玉刚要将秘辛说出来以讨好美人,却见裴六笑不及眼底地盯着她,她连忙收住话头,只没头没尾地说道,“或许,这就是命吧。”


    裴六淡笑:“师长,你也知仵作是贱役,连寻常人也不愿成为仵作,那何必说惋惜对方出生高门的话惹人烦。”


    虽然知道裴六是故意找茬,但裴双玉也察觉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多有冒犯,忙对沈枝安歉意而道:“方才是我说话不过脑了。”


    “这有什么?”沈枝安有意令气氛松快起来,大度地摆摆手,道:“我幼时还有一术士暂居我家时,断定我活不过十五。”


    裴双玉不明白什么人会如此恶毒,问道:“所以应验了吗?”


    “我不就在这儿了吗?”


    沈枝安挑眉笑问,裴双玉一拍脑袋,意识到自己耽于美色,竟连续问了好几个傻问题。


    她们这边笑闹着,未见蹲在角落处记仇不搭理人的步四缓缓抬起了头,直勾勾看着沈枝安的背影,眸子里尽是天真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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