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思玥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傅沉和林静娴,撇撇嘴,显然认得他们,但兴趣不大。
她转回头,发现江岁年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被忽视,更加恼怒。
“你看哪里!”
吕思玥声线尖利,目光落在她微蜷的右手上。
“这手有毛病?怪不得没力气的样子!”
江岁年脸色透明,慌乱中想将右手藏起来。
可吕思玥不由分说霸道地一把捉住她的右腕,然后粗暴扭扯起来!
“啊!”
江岁年痛呼出声。
“看看嘛!躲什么!名骞哥哥知道他的助理是个残废么?”
吕思玥一边讥讽,一边掰扯她的手指。
无力挣扎中,尖锐的剧痛冲上大脑,混合着方才心底的钝痛,江岁年眼前发黑,冷汗涔涔,几乎快要瘫软。
“放开……你弄疼我了!”
她试图甩开钳制,而挣扎却只让对方掐得更紧。
吕思玥见她激烈挣扎,怒火中烧,嫌恶地用力甩开她手腕!
“破烂玩意儿!”
毫无防备的江岁年被甩得向后倒去,“砰”地撞上大理石桌角!
桌布滑落,带翻花瓶水杯,碎片四溅。
她蜷缩在地,右臂被碎瓷片深深划开,鲜血狂涌,染红地面。
“倒霉!真是个麻烦精!”
吕思玥看江岁年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是血,突然有点后怕,色厉内荏地跺脚。
“大家都看到了!是你自己摔的!不关我的事!你也别想来讹我!”说完,便落荒而逃。
江岁年试图撑起身子,可失血和心殇抽干了她最后力气。
“噗通”一声,她再次摔倒在地。
最后一点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骤然彻底熄灭。
江岁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手臂上传来的钝痛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单调的白色天花板,以及坐在床边沙发,神色晦暗不明的庄名骞。
“醒了?”
见她睁眼,庄名骞起身走近,声音比平日低沉几分,“感觉怎么样?”
“还好……谢谢庄总关心。”
江岁年声音沙哑,试图动一下,可右臂传来的刺痛却让她瞬间拧眉。
“别乱动,伤口缝了针。”
庄名骞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她躺好。
站在床边,沉默了片刻,庄名骞才再次开口。
“事发时我在包厢,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被送去医院,大概是会所那边叫的救护车,至于吕思玥……她……”
话到这里,庄名骞却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这件事,是她的错,让你在我的工作约见上受伤,我很抱歉。”
紧接着,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我的一点补偿,希望你能收下。这次的事,我希望可以私下处理,当然,所有的医疗费和后续费用,我会全部负责到底。”
他用词谨慎,姿态看似诚恳,却带着一种想用金钱迅速平息这件事的疏离。
江岁年看着那个信封,目光平静无波,缓缓移开目光,声音轻淡却清晰。
“庄总,这是意外,您无须自责。我接受私下处理,也不会追究后续。这钱,请您收回去吧。”
她回应得如此干脆而泾渭分明,着实让庄名骞很是意外。
深邃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像要重新审视自己这个总是低眉顺眼的助理。
她,甚至没有追问一句有关吕思玥的身份,那种麻木的漠然,反而让人有些看不清。
庄名骞最终没有坚持,收回了信封。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
留下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从头到尾,也没有解释今天这场“意外”发生的起因。
病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
江岁年独自躺着,手臂的疼痛一阵阵传来,她闭上眼,企图将所有杂念摒弃在外。
此刻,她只想保住这份工作,让她能有一条离开过去,独自前生的路。
栖岚苑的包厢内,水晶灯流光溢彩。
傅沉推门回来时,里面正是一片喧闹。
他的几个朋友,也是林静娴所在名媛富二代圈子里的常客,正聊得兴起。
“要我说,刚才那出戏可真精彩!”
赵本文穿着花哨衬衫嗤笑道。
他是南川有名的富家子弟,四少之一,常年混迹于林静娴的交际圈。
“那位傅太太,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儿都有她?这才消停几天,就又跑到庄名骞面前晃悠了?”
“可不是嘛。”
徐莉莉掩着嘴笑,眼神却瞟向林静娴。
身为江岁年曾经的大学室友,她靠出卖旧友隐私来趋炎附势,通过向林静娴递交“投名状”,换取在上层圈子的一席之地。
“吕思玥可是庄名骞的准未婚妻,两家联姻的消息都传遍了,能看上她?吕思玥那脾气谁不知道,眼里最揉不得沙子,这下撞枪口上了吧,被当众泼水教训,真是自找的!”
“静娴,要我说,你就是性子太好了。”
赵本文看向林静娴,语气带着讨好。
“傅沉早就该把她打发了!要不是她当初耍手段,现在傅太太的位置本来就是你的!哪轮得到她在那儿丢人现眼,还连累傅沉跟着没脸。你看人家吕思玥,对自己未婚夫身边不清不楚的女人,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林静娴适时地垂下眼帘,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隐忍,轻轻拉了拉傅沉的衣袖,低声道。
“阿沉,别听他们乱说……岁年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庄总和他未婚妻的事,我们也不好多议论……”
傅沉面无表情地坐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
“乱说?我们哪乱说了?”
赵本文家里做矿产的,一直对林静娴有点意思,见傅沉不手滑,胆子更大了些。
“傅沉,不是兄弟说你,那种女人留着就是祸害!赶紧打发了干净!正好风风光光把静娴娶进门,大家都等着喝你们喜酒呢!”
“就是,傅少,赶紧办了吧!我们都替静娴着急!”众人起哄。
傅沉放下酒杯,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