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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分析

作者:玉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四九日,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万物披上厚厚的雪裳。


    小院里,几人滚着雪球,堆积成团,插上金铃、彩丝,再看,活脱脱一个在地上打滚的小狮子。


    她们戏雪打闹,身旁忽的窜出来一条狗,不叫,更不咬人,拽住衣裳边角,直追着阿柴满院子乱跑。


    “真是几个长不大的孩子。”江还举着伞,向旁边倾斜,落到崔恒头顶,为她遮去大半风雪。


    崔恒身裹织金锦袍,却还是冷,捉住江还另一只手臂,汲取源源不断的暖意。


    她原地踩了踩,抖去粘附的雪粒:“她们正当年幼,无忧无虑的,何必着急长大?”


    “世道催人老,我是怕......”


    此话一出,崔恒的兴致眼看着低落下去,江还哑然,懊悔地咬住舌尖:“有公主庇佑,天下终将太平。”


    崔恒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笑容扬起,打趣道:“逗你玩的,还游侠呢,居然这般不禁吓。”


    正说着,衣袖一沉,低头看去,那只狗窝到她的脚边,摇着尾巴,拽住袖子找她玩闹。


    她蹲下身,手指划过竖立的耳朵,这狗生得憨厚,皮毛白中掺灰,覆盖上飘落的新雪,一甩,溅得人满身都是。


    “这狗怎么——?”江还提起它的脑袋,还未细看,外头“吱呀”一声,沈洵急匆匆冲进来,嘴里念叨不停。


    “好久没见过这般大雪了,可惜出门忘记带伞,头发都湿透了。”


    她飞快跑到廊下,将怀里的东西往崔恒手一塞。


    披风抖开半边,露出孩子的脑袋。


    她的脸颊贴到崔恒手边,红扑扑的,耳朵冻裂几道口子,看见几人,却是“咯咯”地笑。


    是她在地牢中救下的那个孩子!


    “这是何意?”崔恒把锦袍往她身上盖住,“不是说已经给她找了户人家?”


    沈洵搓了搓手,很是无奈:“先前行路匆忙,只来得及将她安置到山下村户,如今他们欲回乡过年,我就只好把她接来。”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崔恒把孩子递交给下人,嘱咐几句,故意道,“方才江还还嫌我们老了,如今来个小的,岂不正合她意?”


    江还向来直率,遇到这两个能言善辩的,说又说不过,眼神一歪,抱起那只大狗,直往崔恒脚边扑去。


    大狗仿佛开了灵智,知道她们正在玩闹,便愈发卖力,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


    沈洵跑得匆忙,没发现脚下竟还有这玩意儿,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熟悉之意泛上心头。


    “这狼哪来的?”


    “狼?”江还动作滞住,揪起它的两只耳朵,露出全貌。


    额宽嘴长,爪大尾垂,还真是狼!


    先前见它膀大腰圆,憨态可掬,众人皆未细看,只当是从旁院窜来的狗,如今被揪着耳朵,仍满脸谄媚,哈着气,就要去舔江还的手。


    “畜牲!”沈洵一巴掌拍到它脑袋上,打得它呜呜直叫。


    那狼瞥着眼向她,非但不还手,反而架起爪子,可怜巴巴地捂住脑袋。


    那模样,倒不像是被打疼了,更像是犯了错,在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沈洵怒极生笑,正要再给它一巴掌,却被崔恒拦下:“它虽是狼,却很是亲人,何必恼怒?”


    “亲人......”沈洵手指戳到它的脸上,“你作为一匹狼,你居然亲人!?我养你何用?”


    崔恒还想再劝,听到这话,恍然想起:“莫非这就是你养来看洞的那匹狼!”


    她眼神骤变,先前发现宝物丢失,正毫无头绪,此时它却忽然出现,可是暗示某种预兆?


    “来人!”


    “在。”底下迎上两个守卫。


    “此狼从何而来?为何会被放入院中?”她语气凌厉,听得那两人直流冷汗。


    两人相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


    “是我养的。”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甲胄声,崔峥提了两壶酒,大步跨入,径直走来。


    那狼一听到这声音,瞬间来了底气,原地撒欢打滚,朝崔峥“呜”了两声。


    崔恒赶忙迎上,接过她手中之物,问道:“这是沈洵养来守宝的,怎会到姐姐手中?”


    “守宝?”崔峥登时睁大眼睛,反应过来,“你们说的是,母后留下的那批宝物?”


    “姐姐知道!?”


    “我领兵去长安督军,临行时,母亲曾将我唤至跟前,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崔峥手伸向怀中,掏出个印信:“母后说,若我有所需,可执此信物,到荆襄找一个人。”


    “裴夫人?”沈洵下意识念出那个名字。


    “正是。我兵败后,本想借物寻人,可谁知......问过的人都说,裴夫人已弃世多年。”


    沈洵放轻声音,叹了叹气:“裴夫人离世后,将这秘密托付于我,可刺史盯着,我不敢监守在侧,只好养了匹狼。”


    她说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没动手,腿边凑过来个毛茸茸的头,讨好地舔了舔她的指缝。


    崔铮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我寻人未果,领余部正要离开,忽然听到狼嚎,派人察看,便发现了那处坑洞。”


    她回忆起当初,宝物搬空之后,听闻刺史案行至沅城,她猜到此人不怀好意,便暗中留了个心眼。


    宝箱换成了空的,地道也被重新布置,人数一多,必会塌陷。


    原本打算等他露出马脚,再诱人前来,刚好一网打尽,谁知途中偶得金钗,使她心神动荡,差点错害崔恒。


    沈洵听完,长舒口气:“如此一来,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世事曲折,好在殊途同归,所谓计谋、意外,无非是人与天斗,命运而已。


    谈话间,风雪愈发急促,众人进了屋,燃炉煮酒,围成一团。


    长时间仓皇逃窜,如今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崔恒反倒有些不自在,时而望向屋外,时而长吁短叹。


    手指在袖中磋磨,焦虑越来越浓郁,崔峥递来一碗热酒,轻声询问:“恒儿,你怎么了?”


    “我......”崔恒按住胸口,压下焦躁的心跳,“现如今,安阳侯已知我踪迹,又与刺史合谋,他潜逃在外,说不准何时又会卷土重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清开桌面,展开舆图。手指搭上荆襄之地,由北向南,依次划过各个州郡。


    她们占据沅县,虽城池稳固,可兵力不足,刺史一旦返回州城,再与安阳侯里应外合,到时候,捉她们便如探囊取物。


    “沅城位于荆襄南部,水道通便,无山险之防,暂居尚可,可作为三军之根据,却极其危险。”


    崔恒压住图上一角,指下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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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篝火灼烧,防守尚且不易,又谈何进攻?谈何复国?


    心里越想越乱,眼看着指甲就要戳进桌案,却被人握住。


    崔峥掰开她的五指,拂过那些细小伤口:“恒儿,你记住,欲成大业者,万不可急躁行事。”


    舆图跟着转了个方位,移到二人面前,崔峥将酒碗搁在案上,发出清脆一响。


    “雍凉两州刺史叛乱,现已占据长安,安阳侯拿下王城之后,必定返回豫州,据险固守,两方皆有称霸天下之心,我推测,不日便有一场大战。”


    “他们相争,就顾不上我们了?”崔恒疑虑未消。


    “未必,荆襄与两地接壤,若安阳侯有意拉拢,调转兵力,很可能将我们打个措手不及。”崔峥指向中央,“更何况......”


    “除去这几波人马,西川谢恽也非庸才,我们名声在外,很难不成为众矢之的。”


    崔恒握紧酒碗,一饮而尽。如今她们和刺史撕破了脸,待到他们反应过来,必定会加倍报复!


    “看来苦守已成败势,不行,不行——”崔恒眼中迸出怨恨,她等不了了!


    凭什么安阳侯轻轻松松就杀光她的家人?凭什么刺史这等阴险之辈却能逢凶化吉!?


    她不能再等,她要进攻!她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崔恒越想越觉得可行:“先取荆襄,再挑拨两方叛军,最后坐收渔翁之利,收复王城,一统天下!”


    崔峥一把抓住她冰冷的双手,力道之大,让她痛得冷静下来。


    她眼中毫无责备,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心疼:“恒儿,你仔细想想,我们手中只有三千兵马,别说攻城,便是分兵留守都尚且不足。”


    窗外风声呜咽,卷起乌云,压到她们头顶,雪粒吹落进来,浇醒崔恒心中的炽热。


    是啊,她们自保都难,谈何复仇?


    崔恒苦笑一声,从前她久居深宫,便以为天下太平,如今看来,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其实,眼前也并非无解。”趁两人平复之际,沈洵打断她们的对话。


    “你们可还记得,我先前同你说起的,迁都之时落下珍宝一事?”


    崔恒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个,不解地问:“如今珠宝已然找回,可还有变故?”


    沈洵努力回忆,说出心中疑惑:“既然这些东西如此珍贵,为何只将钥匙交予裴夫人,而不另外派人把守?那次意外,可是折损了上千兵卒啊。”


    “你的意思是,母后早已安排好了伏兵,只是未曾现身?”崔恒猛然站起身,酒碗随之掉落,砸到地上,四分五裂,“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沈洵被她的激烈吓了一跳:“裴夫人过世匆忙,并未与我言明。我也是刚才听你们交谈,才忽然想起。”


    她往图上指去:“沅县之东另有一城,十多年前被山寇占去,朝廷多次派兵,因山势险要,都一无所获,想想年份,倒是与那次天灾对得上。”


    只是......她压下心中疑虑,已过数年,不知这些人是否已生异心?


    “时过境迁,我们在此猜也无用。”崔峥挥挥手,收起舆图,“便是再如何紧迫,也不急于一时,等过完年——”


    话音未落,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我回来啦!”


    众人循声朝门外看去,宣信手提十几个包裹,一脚踹开大门:“快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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