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屹泽从审讯室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好碰到许昭从外面回来,马政阳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手里拿着一张表格,眉头紧皱。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凑过去,瞥见那张表格最上方写着“邵聿”的名字,还贴了一张他的一寸照片,看上去比现在要年轻几岁。
“邵家的情况大家不都知道吗?”许昭也不见外,拿起马政阳桌上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灌了大半瓶,擦了擦嘴才说道:“那可是邵氏集团。”
邵氏自六十年前创立,经过三代人的发展,如今已经成为集地产、酒店、商业为一体的大型企业集团。
若说到处可见邵氏的产业有些夸张,那么,至少国内每个度假旅游城市的顶尖酒店,都出自邵氏旗下,这却是言副其实。
而且,邵氏还非常热衷于公益事业,每建设或是收购一家酒店、一处商业设施,就会在其坐落的城市投资建设一所学校或老年活动中心,因此,邵氏集团的美名在全国都耳熟能详。
邵家的家庭情况也不复杂,创始人邵猛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对公司发展方向的判断十分明智,借着时代的红利,一举抢占了全国的商厦建设及运营市场,还收购了全国排名前五的房地产公司安氏。
他的儿子邵永泽,则是个有着耀眼学历背景的商业精英,他接手公司后,先是及时裁撤掉了工程方面成本高、回报低的业务,同时大举扩张,引进国际酒店经营人才,通过收购、改制、自主建设等多种方式,建立起一个酒店帝国。
所有人都以为,邵永泽的独生子邵聿将会接过家族的传承,成为邵氏下一任掌舵人。
可他十八岁那年,却出现在艺考的队伍中,最后迈进了中国广播大学的校门。
邵氏并未对此作出正面回应,只是在开学的第二天,宣布了一个任免决定:由地产事业部负责人、邵猛的弟弟邵强之子邵峥,担任邵氏集团副总经理。
这个决定的意味不言自明,邵峥将作为邵氏商业版图的继承人,正式进行培养。
尽管多年来人们对于邵氏家族内部的关系有着各种猜测,不过手足相残争权夺利的戏码并没有上演。
邵峥已经成为集团总经理,随着邵永泽年纪增长,他逐渐退出邵氏的经营,邵峥获得了独挑大旗的机会。
而邵聿,这个邵家独一无二的反叛者,也在国立电视台站稳了脚跟。
“有什么问题吗?”
马政阳用力地吸了一口嘴边的香烟,尽管没有点燃,可烟草的香气还是让他产生点心理作用,精神起来。
“没有,我查了邵聿的家庭和社会关系,还去了一趟国立电视台,大家都说邵聿人不错,待人诚恳,工作上非常认真,跟同事的配合也很融洽。”许昭翻开手里的笔记本,边看边说。
“最近这几个月他有什么异常吗?”马政阳顿了一下,补充道:“从《凤皇止阿房》开机起。”
“没有。”许昭把笔记本厚厚的封皮摊开又合上,重复了好几次,马政阳察觉到她的纠结,于是挑起眼皮,盯着她,“说吧。”
“我也不确定算不算异常。”许昭沉下一口气,“我听说,案发后,邵聿曾经力排众议,把《钩沉》第三季收官集的直播地点,定在了VeilMansion。”
一听到这个地点,马政阳突然打起精神,“确定吗?”
许昭点点头,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马政阳灵活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磨损严重的笔记本就往外走,分析道:“这不可能是巧合,走,咱们现在就去VeilMansion问清楚,他选在那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江知渺不知道自己在这间空荡荡的房间里等了多久,她们原本坐在大理石地面上,但没过多会儿就感受到石头的凉意,只好像笼养的动物那样,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踱步。
“知渺姐,这都过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找我们啊?”楚妍姝慌慌张张地向头顶张望起来,“不会是在监视我们吧?”
“没有监视器,我进来的时候就查看过了。”她轻轻捏了两下楚妍姝的肩膀,“别急,再等等。”
虽然面上沉着冷静,但随着时间流逝,江知渺心底也打起鼓来:既然觉得她们两人有问题,为何迟迟不来问个清楚?难道现在他们还能踏踏实实地去举办那个酒会吗?
正当她准备再去试试推开上了锁的房门时,门从外面打开了。
走廊里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的样子,就被迎面套上一个黑色麻布袋!
“谁?!”
陡然尖锐的惊呼引来楚妍姝的注意,她从身后瞧见江知渺被人一把拉走,赶忙上前来,却也被当头一扣,眼前瞬间就失去了光亮。
“你们是谁?要带我们去哪里?”江知渺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被人连拉带拽地推上一辆车,很快,楚妍姝也被推了进来,砸在她的身上。
“哎呦!”她的膝盖重重地磕在车门上,痛得紧紧地蜷缩起来。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江知渺看不见,只能从楚妍姝倒吸凉气的声音里,判断情况。
“没事……”楚妍姝咬着牙坐起来,手腕被绳子捆着,她就撑着手肘强行往前摸索,“放开我们!听见没有,让我们下车!”
楚妍姝惊慌失措的呼喊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本来以为对方至少会先礼后兵,可如今显然是丝毫不留情面。
车子发动后,她却慢慢生出新的疑惑来:照理说,对方把她们绑上车,又遮住视线,应当是不想让她们知道太多的,可坐在后座上,凭记忆在脑海里描摹着路线,江知渺却渐渐意识到,他们并没有绕路,而是直直地驶向VeilMansion的方向。
这就奇怪了,既不想让她们掌握他的任何信息,却又像疏忽了似的随意把目的地暴露给她,好像只是为了吓唬她们才用上了麻袋和绳索似的。
“我们是去VeilMansion吗?”她开口问道,但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对方是要保持神秘到底了,江知渺干脆闭目养神,等待着未知的发展。
经过一个高速出口后,麻袋外透进来的光明显暗了不少,她意识到,这应该已经到了VeilMansion前的高尔夫球场。
夜晚那里不对外营业,因此只是象征性地开着几盏路灯。
直行五分钟、左转、再向左绕过一个小型环岛。
的确是出入VeilMansion的路。
这还是八月十二日那个夜晚之后,她第一次来到这里。
江知渺不禁回想起上一次走在这条路上的场景,她从地下车库一路狂奔,到半路拦下一辆出租车,逃也似的离开了,却不知道自己与柏霆宇最后的生命擦肩而过。
不对,晚上这里怎么会有出租车?
来VeilMansion的非富即贵,都有司机接送。高尔夫球场没有夜场营业时间,接近零点,更不可能有出租车前来送客。
她的背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双手不自觉地抠住手腕上粗糙的麻绳,呼吸也变得短促起来。
分明不可能有出租车,那么她坐上的,应该是一辆假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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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确定那辆车与“艺心”接送女孩的车是不是同一辆,但光是假出租莫名出现在这里,就能够说明,当晚应该存在着他们的“交易”。
那么,她的仓皇离去,也早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了。
原来从那一刻起,在警方怀疑到她头上之前,她就已经掉进了他们的棋盘。
而这局棋的目的是:让她成为杀害柏霆宇的嫌疑人。
七年前,她侥幸逃脱,本以为被封杀无人问津的两年就已经是自己的惩罚,现在她才明白,他们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企图摆脱控制的人。
她是这样,辛雅是这样,何思尔和龙晴更是这样。
也包括柏霆宇。
如今她正走在去往那些肮脏勾当现场的路上,对方在暗而自己在明的日子她忍了太久,她终于可以亲眼看看这一切污秽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了,江知渺反而热血沸腾起来。
眼前陡然昏暗下来,车厢内的空气也慢慢变得清凉,她意识到,车子已经驶入VeilMansion的地下停车场。
车停了下来,随着一阵开门声,坐在前方的男人走到她们身边,像对待两个物件一样,把她们俩从后座拽了出来。
方才磕的那一下应该不轻,楚妍姝一直在倒吸凉气,脚步声也破碎不齐。
迈进电梯时,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她忍不住在心底自嘲起来,原来对方真的把她们两个活人当成是物件,只准乘坐货梯。
货梯的设备都比较老旧,速度很慢,每到一层都要剧烈地卡顿一次,她默默地数着卡顿的次数,在数到29时,电梯发出一声苍老滞涩的锐鸣,然后缓缓停了下来。
应该停在了三十层,江知渺记下位置,随着厢门打开,身后被人猛地推了一下,她踉跄着迈出电梯。
货梯不在营业区域内,阴冷潮湿的走廊吹散了好不容易积攒的温度,她打了个冷战。
完全未知的环境,不明终点的道路,无可退却的死胡同,身前身后都有人紧紧地拦着她的去向,江知渺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恐惧。
拍卖会上出风头的决定好像确实太草率了,她忽然理解楚妍姝为何被吓得快要丢了魂。
然而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邵聿还坐在审讯室里接受警方的盘问,马政阳的问题有多么尖锐,他该有多么痛苦,她比谁都清楚。
只要杀害柏霆宇的真凶一日没有落网,他们两人就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安宁。
带路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从麻袋下方的缝隙里,隐约能够看到面前有一座厚重的雕花木门。
“吱呀——”木门被打开,从门内投射出强烈的灯光,习惯昏暗的眼睛条件反射地闭了起来。
下一秒,套在头上的麻袋被人取下,她顶着强光撑起眼皮,眼前站着一个个头矮小瘦削的老头,头发全白,穿着一身整洁利落的丝绸中式唐装。
一见到她,老头就和善地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像扇骨一样展开,眼中含着笑意,却有挡不住的精明。
“是江女士吧?幸会,幸会!”
说着,他向前伸出一只手掌。
江知渺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圈,对方仍旧带着慈祥的笑意,举着手耐心地等她。
或许是她迟疑了太久,老头身后一左一右两个高大健壮的保镖向前迈了半步,被他的微微侧头,一个眼神就退了回去。
看来这鸿门宴她是不得不接招了,江知渺也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握住他的手,只停顿了一秒就迅速抽回。
“幸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VZ那位神秘的大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