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规则”丑闻爆出后,冯炳被停了职,无论邵聿怎么敲门,他也不愿意开。
直到听见门外一句“你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他才警惕地拉开一个门缝。
“你都知道什么?”
冯炳现在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野兽,随时准备逃跑。
“冯教授,我们合作过这么多次,也有两年的交情了,不如进去慢慢聊?”
“我跟你们有他妈什么交情?”他双眼怒瞪,“你设计害我,还有胆子送上门来?”
邵聿猜到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刘恪辰刚要上前,就被他伸手拦住了,仍然保持着沉着体面的姿态,微笑道:“冯教授,您应该感谢我们,至少给了您一个发声的机会,否则,如果颜洪先您一步,对警方说是您缠着这些女孩,拿艺考合格证威胁她们,您觉得,现在坐在看守所里的,会是您还是颜洪?”
冯炳显然是没料到他还能有理有据地和自己分辨,他死死地抓着门框,花白的头发早已没了《钩沉》中的优雅气质,像一团枯萎的杂草,乱蓬蓬地堆在头顶。
经过了漫长的思想斗争,他还是让了一条路,让邵聿和刘恪辰走进他家里。
冯炳的妻子带着孩子回老家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家里乱七八糟,窗帘都紧紧地关着,虽然是白天,屋里却像是傍晚,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想耍什么花招,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拉你一起死。”冯炳恶狠狠地瞪着他。
邵聿笑着点点头,“如果您愿意跟我们说实话,我会护您周全,这一点您大可放心。”
“你什么意思?”冯炳摊开手,“我已经没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周全的?”
“您不用对我有这么大的戒心,毕竟您所担心的事,也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冯炳将信将疑地盯着他,拿起一根烟叼在嘴边,也没点燃,只是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见他仍在犹豫,邵聿适时地补充道:“刚才我敲门时,您在害怕的其实不是记者吧?”
冯炳顿时暴跳如雷,“你胡说什么!”
说完,他就像扎破了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颓然地坐回沙发上。
“您在怕什么?不如和我们说说,您不觉得,站在聚光灯下其实更安全吗?就像何思尔……”
这个名字又激起了他的怒火,冯炳抓起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力度大得刘恪辰都怕他把自己的头皮揪下来。
“你们把何思尔藏到哪儿了?”
刘恪辰轻笑一声,“她不需要藏,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想要躲藏。”
“你……”面对这个年轻人的挑衅,冯炳用手指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简单,如果她发生什么意外,你,冯炳,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邵聿抬起手,阻止他打断自己,“而你就会狗急跳墙,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招出来。”
被人说中了心思,冯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憋了好久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邵聿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何思尔在我们的庇护下,所以现在,‘他们’最想除掉的人,其实是您,冯教授。”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在套我的话……”冯炳失神地念叨起来。
“您还不明白吗,这些女孩只接触过你们,至于你们背后是人是鬼,她们什么都不知道。”邵聿心底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你们不一样,你们知道的比女孩们要多得多,弃车保将,你以为自己是‘车’,女孩们是‘将’——”邵聿充满讽刺地笑了笑,“其实你才是被舍弃的那个‘车’。”
冯炳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你胡说!他们都已经答应我了!”
话音刚落,只见邵聿放松了紧绷的肩膀,向一旁的刘恪辰使了个眼神,刘恪辰利落地打开摄像机,举到他面前。
“‘他们’是谁?答应你什么了?你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交易?”
咄咄逼人的三个问题把冯炳彻底击溃,他伸出手去够桌上的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好抓耳挠腮地搓着手。
“下午我们会去看守所见颜洪。”
邵聿轻飘飘的一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冯炳彻底慌了神,“我说,我说!你们不能相信她说的话!”
他深深地叹息道:“我也不清楚那个人的身份。”
冯炳刚说完,抬起头对上邵聿锐利的目光,急忙解释起来:“我和他没有直接接触,都是他手下的人联系我。”
“你怎么知道背后还有‘他’?”
“跟我对接的人管他叫‘老板’。”
“老板?”邵聿眼前立刻出现了典型的五六十岁“成功人士”的模样。
“你们进行了什么交易?”
“我在很多古装剧的剧组担任过剧本指导和历史指导,有时候那些服装啊妆容啊,是不是够还原,也会让我去做。
‘他们’有要捧的演员,就让我以还原历史的名义改剧本,加戏份加高光,或者剧播出之后写些长评。有时候原本想定其他演员,我说不合适,也能推着换成‘他们’的艺人。”
“你不是影视行业的专家,也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冯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皮笑肉不笑地往后一靠,“这年头,是不是专家,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安排我上几个节目,拿几个很水的奖项,外人也看不出门道,这专家的名号不就有了吗?”
忽然他发出了几声怪笑,笑容看着格外瘆人,“邵主持,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多次邀请我来录制《钩沉》,得到了你们国立电视台的‘认可’。”
邵聿记录的笔停了一瞬,声音愈发低沉,“‘他们’来灭口的时候,冯教授,希望您也能有现在的从容。”
冯炳不禁打了个寒战,瞳孔惊慌地散开,下意识往紧闭的窗帘看了一眼。
“说说吧,是谁让你去做这些事的?”
冯炳用目光把门窗都扫了一圈,才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VZ集团,你听说过吧?是他们的人。”
邵聿皱了皱眉头,VZ集团,近十年来专注于文化产业,是文化艺术领域的商业新星,收购了多家杂志与娱乐媒体,作为投资方参与了许多电影剧集的创作,还赞助过不少艺术类大学,扬尚艺术街区就是VZ旗下的一项重点工程。
按照冯炳的说法,VZ集团买通了许多文艺界的人,向他们提供各种好处,包括往他们手中送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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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回报,他们要铺平这些新人的明星道路,让她们真正成为具有流量效益的艺人,从而反哺VZ。
可是,如冯炳所说,VZ买通的人里,都是导演、编剧、摄影指导等本身就有一定影响力的人,他们又是为什么会被VZ集团所裹挟呢?
“你以为名气是每个人命里自带的吗?”冯炳听到他的问题,只觉得他太过天真。
“如果没有VZ的帮助,我现在只是D大的一个历史学教授,每个月拿一点死工资,为了个职称拼上老命,顶多就是在学术界有个资深学者的名号,实际吃的住的用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差。”
他突然释然了,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指着墙边那些一眼价值不菲的古玩,“没有他们的运作,会有这么多人敬仰我崇拜我、求我给他们帮忙吗?”
“邵主持。”冯炳向他靠了靠,“我有时候就想,人这一辈子,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财富,手里的钱,那才是实实在在的。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你说是不?”
他身上的烟味令人作呕,花白的杂毛零零碎碎,似笑非笑的脸上挤出深深的几道沟壑,看上去苍老颓废,像一棵腐朽的枯木。
何思尔痛苦哭泣的样子忽然浮现在邵聿的眼前,他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冯炳,你是你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冯炳愣愣地抬起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些。
“确定《钩沉》的嘉宾之前,我去过你的老家。”邵聿顿了一下,“你在那里名声非常好,所有人提到你都很骄傲,每一位父母都拿你作为榜样去教育孩子。”
邵聿微微俯身,惋惜地摇了摇头,“你觉得,现在在他们心里,你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冯炳仿佛忽然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他先是快速地眨着眼睛,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紧接着,用手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我……我就是想让自己和家里人过得舒服点,这有什么错吗?”冯斌抹了一把脸,困惑地问道。
“那龙晴呢?”邵聿骤然抬高了音量,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她只是想做个演员,有什么错吗?”
“不是我!”冯炳不断地摆手,“跳楼的那个女孩,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是别人,是别人把她逼死的!”
“是谁!”
“我不知道!”冯炳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他们都是把女孩教育好再给我们送过来的。”
“你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
冯炳掏出手机,给邵聿看了看通话记录,指着上面一串串接近二十位的长号码,“他们联系我用的都是国外的虚拟号码,我根本联系不到他们。”
原本快要抓住的线索,这下又断了。邵聿将信将疑地盯着他很久,冯炳忽地拍了一下大腿,激动地说道:“颜洪,你们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颜洪!她比我知道得多,就是她帮VZ管理这些女孩。”
邵聿本以为,他在天平的这一侧放上了筹码,颜洪那一边为了保持平衡,也会加上自己的砝码。
可他却落了空,颜洪听完冯炳招认的内容,只是轻蔑地笑了笑。
“邵主持,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