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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都给我去上学!

作者:世界三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殷长赋低头看着殷岁岁亮晶晶写满了“快夸我学得像”的眼睛,再感受着怀里那只还在werwer试图交流的罪魁祸首……


    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机械般地转动脖颈,将视线投向窗台。


    猫猫正乱糟糟地蹲坐在那里,那双猫眼中,充满了与他如出一辙深沉又无法言说的绝望。


    四目相对,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殷长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他轻轻将怀里还在兴奋哼哼的小比格放到地上。


    小比格一落地,立刻扑到殷岁岁怀里,两个小团子亲热地互相蹭着脑袋,嘴里还不停地werwer交流,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看着这人狗情深,共同退化的一幕,殷长赋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粉碎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的女儿,唯一的皇嗣,全王朝最尊贵的孩子!


    绝不能继续跟这只死狗鬼混了!


    他痛定思痛,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必须送去上学!


    立刻!


    马上!


    连同这只祸害狗一起!


    “岁岁。”他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咬牙切齿。


    “wer?爹爹?”殷岁岁抱着小比格,歪着头看他,小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红晕。


    “过几日,”殷长赋一字一顿,“我就送你去上书房,和老师们读书识字。”


    “诶?”殷岁岁一歪脑袋,“那小狗狗呢?”


    “狗也去。”殷长赋面无表情地补充。


    -


    御书房。


    殷长赋一晚上没睡,心情格外的暴躁。


    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把小比格送出未央宫了,他又有了干活的动力。


    关于殷岁岁启蒙的事情,他召来了时非言与齐乐行,与他们说了这件事情。


    时非言本是提心吊胆的根本不想进宫,等殷长赋说了意图,才放松下来:“这是好事呀。”


    齐乐行点点头。


    “你们可有推荐的夫子人选?”殷长赋问。


    看似问两个人,实则是问时非言。


    这才是他叫时非言来的原因。


    毕竟他和齐乐行在那帮自视清高的大儒那儿,名声都差的可以。


    这方面,还得是看四世三公,门客遍天下的时家。


    “自然是有的,”时非言除了养狗这方面,其他方面一直都是很可靠的,“稍后臣便为陛下拟一份名单献上。”


    “嗯,多找几个,今晚就呈上来。”


    “陛下英明。殿下是唯一的皇嗣,确实需要几位最好的夫子一同教导,才好使殿下德才兼备,文武双全。陛下思虑周全,臣自愧弗如。”


    “呵呵。”殷长赋冷笑。


    他其实想的是,万一一个夫子不配合或者不好好教导他女儿,他好方便砍了及时换下一个。


    而且他不爱听恭维。


    他一直觉得这帮人明明几个字就能说清楚的情况下,非要扯一大堆有的没的,还要引经据典,各种修饰……


    真是有病。


    至于什么直言?


    那更不爱听了。


    主打一个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诛九族。


    上书谏寡人者,处极刑。


    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杀无赦。


    就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暴躁皇帝。


    时非言就当没听见,继续道:“说起来,陛下若要为殿下寻觅良师,那么在这之前,是否应该先下旨,公布殿下的身份呢?”


    毕竟殷岁岁虽然被认回来了,还直接住在了未央宫偏殿,也被他们称一声殿下。


    可是看起来不太熟悉礼制流程的殷长赋,好像完全忘记了他得先下旨,向天下万民承认并公开殷岁岁的身份。


    而殷长赋……他是真不知道。


    他连皇位都不是名正言顺继承过来的,而且上位就开始杀人,其中包括好几个对他唧唧歪歪试图教他做事的礼官。


    他沉默片刻,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杀太快了?


    导致都没人敢提醒他,他漏了好几个步骤:“……你去拟旨吧。”


    他对时非言道。


    “是,”时非言应下,“只是……”


    他有些为难道:“殿下的名讳该怎么写呢?”


    难道圣旨上要写“殷岁岁”三个大字,他日皇家玉碟上也写这个名字吗?


    他道:“臣斗胆劝陛下一句,陛下也该给殿下一个正式的名讳,或是封号。”


    毕竟,直接叫殷氏或者殷公主亦不妥当。


    “你说得对,”殷长赋顿了顿,难得心平气和地附和时非言的话,“岁岁这个名字不适合做大名。”


    可以做小名私下里唤这个昵称,但直接做大名,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栖梧,”他想起了那个三年前就为她取好的名字,“叫做栖梧。”


    凤栖梧桐,龙翱九天。


    他希望她是龙也是凤,希望她能展翅高飞,扶摇直上,立于高处俯瞰万物。


    希望她能名震天下,所到之处,无人不拜服。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时非言笑意盈盈,“好名字。那臣这便命人去拟旨。”


    一直在旁边偷偷打哈欠的齐乐行抬头:“唔,商量好了吗?”


    “还没有呢?”时非言遗憾地摇摇头,“殿下启蒙可不是小事,自然要仔细商讨。”


    “可是不是定下名字和师者名单了吗?”齐乐行有点头疼。


    “还剩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时非言施施然道,“我们还没有定下伴读。”


    这方面也是殷长赋不擅长的。


    他哪里会关注哪家有小孩,哪家小孩好?


    于是照例丢给时非言:“那你再拟一份名单,今晚呈上来。”


    “拟一份名单倒是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殷长赋最烦这种讲话只讲半截,剩下的要人猜或者要人问的。


    时非言露出一个略带为难的表情:“陛下,伴读该选男还是选女,该选几位呢?”


    “这不是废话吗?”齐乐行疑惑,“是公主又不是皇子,自然该选女孩啊,数量看着挑就行。”


    殷长赋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直觉时非言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时非言不赞同地缓缓摇头:“陛下,若是这样,便欠缺考量了。古人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别讲废话直接说。”殷长赋不耐烦听了。


    “哦,”时非言抬头,浅色的眼睛带着点不同寻常的笑意,“陛下,臣认为应当多选几位伴读,以男孩占多数,这些孩子应当出身斐然,父亲或有权,或有才。并且皆是愿意效忠陛下与公主之人。”


    齐乐行在旁边听着,心跳突然快了一拍,看向时非言。


    殷长赋神色莫辨:“什么意思?”


    时非言笑意不改,语气从容:“是为公主铺路呀。这样一来,日后这些孩子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都将是殿下的班底。”


    他轻飘飘的就把这种话说出来了。


    齐乐行看着他的眼神甚至带点震惊,忍不住提醒道:“中书令,那是公主,一个三岁的公主。”


    “那又如何?”时非言回以疑惑的神情,“现在不为殿下准备,难道要等她三十岁了再准备吗?”


    齐乐行有点难以置信。


    他好像真的很坚定地认为殷岁岁会登基,并且想要坚定地站边她。


    齐乐行下意识看向了殷长赋。


    殷长赋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难辨喜怒。


    也就是说,不生气,也不惊讶。


    齐乐行愣了愣,然后没再说话。


    行吧。


    他想,反正他也无所谓。


    只要陛下点头,哪怕陛下突然发癫说要让那只黑猫继承皇位,他也会点头说好呀好呀的。


    他主要震惊的点还是在于,时非言这样一个精于谋算的人,为什么这次会一反常态的直接早早站边,而不是再权衡观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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