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落入掌心的瞬间,一股暖流自指尖蔓延至经脉。我下意识攥紧,寒毒翻涌的势头竟被压下一截。
    岩壁湿冷,水声在耳边回荡。苏青鸾站在我对面,呼吸微乱,目光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玉佩。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我没有看她。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凝聚最后一丝寒气,凝成三根细如发丝的冰针,分别刺入腕间、肩窝与肋下三处要穴。灵力枯竭带来的虚浮感稍稍缓解,但我清楚,这只是暂时压制。
    脚步声从洞口方向传来,轻而稳。暗卫统领现身于石隙之间,单膝点地,双手捧上一封密信。火漆封口残缺,露出半个“德”字印痕。
    我接过信,指腹摩挲封口。这印记我在新党账册上见过,是前朝德妃旧部联络时用的暗记。他们早已覆灭,如今竟又出现在边关来信之上。
    “何时截获?”我问。
    “一个时辰前,快马加急送往京畿大营,属下按您先前吩咐,在必经渡口设伏。”暗卫低首,“送信人已扣押,供出此信直通兵部右侍郎府邸。”
    我未再追问。拆开封泥,抽出信纸,墨迹未干。
    第一行字映入眼帘——
    **“苏家军已控,只待凤鸣北飞,便可举旗应变。”**
    我抬眼看向苏青鸾。她脸色变了。
    “你父亲当年战死北境,尸骨无存。”我将信纸折起,随手一扬,冰晶自掌心溢出,在空中凝成一幅北境舆图。山川走势、关隘分布清晰浮现,指尖划过一处荒原,“这里,曾是苏家军主营所在。二十年无人驻守,寸草不生。”
    她握着短剑的手收紧。
    “如今你说‘已控’,是谁控?是你娘拼死护送的那个孩子该回来清算旧账,还是有人打着苏家旗号,妄图叛国?”
    “我没有去边关!”她猛地抬头,“昨夜我一直在等你进洞!”
    我未答。袖中手指微动,冰印悄然结成,防她突袭。
    就在此时,暗卫再次开口:“属下查明,昨夜戌时三刻,有一女子持伪造令牌进入校场军库,形貌与苏姑娘极为相似。守将称其出示了太乙观特令符,验明属实后放行。”
    苏青鸾瞳孔骤缩:“不可能!我从未离洞!更未伪造符令!”
    “那你解释一下,为何那女子左耳后有一道旧疤,与你分毫不差?”暗卫沉声,“连走路时右腿微跛的习惯都一样。”
    她僵住。
    我盯着她:“师妹,你在终南山长大,熟知各派通行令符样式。若想仿制一枚,对你而言,并非难事。”
    “你想说我勾结边将?意图复辟苏家军?”她声音发颤,“可我是为了查清真相!不是为了造反!”
    “真相不该以朝廷安危为代价。”我将密信递到她面前,“这封信里提到‘凤鸣北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有人要把我推上风口浪尖,让我成为叛乱的旗帜。”
    她摇头:“我不懂这些权谋……我只知道,我娘死在雪夜里,只为把半块玉佩交到对的人手里。如果这玉佩认了你,那就说明你才是那个该揭开一切的人!”
    “所以你就擅自行动?”我冷声,“你以为潜入军营就能拿到证据?若非我们提前布控,那批调往北境的火器今日已运出城门!”
    她咬唇不语。
    我收回目光,转向暗卫:“传令下去,封锁所有通往北境的官道,彻查兵部近十日签发的调令文书。另外,右侍郎府即刻监视,不得放一人出入。”
    “是。”暗卫领命,退入阴影。
    洞内重归寂静。水流仍在脚下奔涌,玉佩静静躺在掌心,温润依旧。
    苏青鸾忽然开口:“你信不信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左手,让玉佩靠近腕间胎记。那枚梅花状红痕隐隐发热,与玉佩背面的云雷纹似有呼应。
    她看见了,眼神剧烈波动。
    “你说你娘临终前托付玉佩,说‘若见持玉者归来,便知命星已现’。”我缓缓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她等的也许不是你去找那个人,而是那个人自己走回来?”
    她怔住。
    “你现在最想做什么?”我问。
    “我要去北境。”她声音坚定,“去苏家军故营。那里一定还有东西留着——能证明我父亲清白的东西。”
    我点头:“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
    “第一,不得私自调动任何兵力或接触军中旧部;第二,行动必须由我掌控节奏。若你再擅自行动,我不介意把你关进天牢,等风头过去再放你出来。”
    她盯着我,眼中怒意翻腾,最终低头:“好。”
    我收起冰晶地图,将密信卷好塞入袖中。身体仍虚弱,但足以支撑下一步行动。
    “暗河出口在哪?”我问。
    苏青鸾抬手一指上游:“穿过这条支流,有条隐秘石阶通往观后山谷。师父当年设过避世阵法,外人找不到入口。”
    我迈步向前,脚踩在湿滑岩石上,寒气顺着足底重新聚拢。
    她跟上来:“你要一起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既然有人打着我的名义策动叛乱,我就不能坐视。”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而且,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没再说话。
    我们沿岩壁前行,水流渐缓。头顶钟乳石滴落水珠,落在肩头,凉得刺骨。
    转过一道弯,前方出现一道窄窄的石阶,隐没在雾气之中。
    就在此时,我忽然停步。
    袖中毒针袋微微震动。那是我贴身携带的警示机关,只有在京畿百里内有大规模兵器调动时才会发烫。
    现在它正在变热。
    我抽出毒针袋,触手滚烫。上面三枚银针尽数偏移,指向东北方。
    那是北境方向。
    “他们动手了。”我低声说。
    苏青鸾脸色发白:“这么快?”
    “不是快。”我握紧玉佩,“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封密信根本不是泄露,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她猛地抬头:“你是说……这是陷阱?”
    我未及回答,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地底深处传来的撞击。整座山体轻微震颤,几颗碎石从顶部落下。
    苏青鸾扶住岩壁:“机关……启动了?”
    我盯着前方石阶,脑海中闪过玉佩中的记忆片段——风雪夜,女子抱着襁褓奔逃,身后追兵喊杀不止。
    那个地方……是不是也在等着什么人回去?
    “走。”我说,“现在不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踏上石阶。雾气越来越浓,几乎遮住视线。
    就在即将踏入台阶尽头时,我忽然回头。
    一块浮石正从暗河中央缓缓升起,表面刻着模糊字迹。
    我凝神望去。
    那是一个名字。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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