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台上,脚底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可我不敢动,也不敢坐下。台下的声音没有停,反而越来越响,一层叠着一层,像是永远不会断。
    灯光还亮着,照得我睁不开眼。我能看见前排观众的脸,他们全都站了起来,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人把手掌拍得通红。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踮着脚,手里攥着荧光棒,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抹眼泪。她旁边的同学搂住她肩膀,两个人一起喊。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麦克风握得更紧了些。刚才唱完最后一句时,我以为一切就结束了。可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开始,是当别人愿意为你停下脚步,愿意记住你的声音。
    第一排有人往前挤,被保安拦住了。那人没闹,只是举起一张纸,上面写着“谢谢你没放弃”。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临时写的。我看着那张纸,喉咙突然发紧。
    我抬起手,不是挥手,而是轻轻按在胸口。那里跳得很快,很重,像是要把什么压下去。然后我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下牵动了脚上的伤,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跪下去。我咬住牙,用手撑住舞台边缘,慢慢直起身。
    掌声更响了。
    有人开始喊:“姜美丽!我们爱你!”
    接着是第二个声音,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那声音从前面传到后面,又从左边传到右边,最后整个场馆都响起了同一个名字。
    我没抬头,也不敢抬头。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头发乱了,妆花了,裙子也皱了。可他们还是这样喊我,用最真的话,最亮的声音。
    我又鞠了一次躬。这一次比刚才更低,也更慢。我想让每一个看到我的人知道,我不是为了奖杯,不是为了热搜,也不是为了谁的认可才站在这里。我只是想唱歌,想把心里那些说不出的话,唱给听得懂的人听。
    有个小男孩爬到了爸爸肩上,手里举着一块小牌子,上面画了个笑脸,下面写着“姐姐加油”。他声音不大,但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冲他点点头,他立刻笑起来,晃着手里的牌子。
    后排有人开始合唱我最后一首歌的副歌。那是我自己写的词,连录音都没正式发过。可他们竟然会唱,一句接一句,节奏整齐,声音清亮。有人举着灯牌,有人打开手机闪光灯,整片观众席像被点亮的湖面。
    我忽然觉得脚上的痛轻了一些。
    这时,几个工作人员悄悄走上台。灯光师站在我右边,轻轻扶了一下我的胳膊。舞台监督对着耳麦说了句什么,然后朝我点头。他们没说话,也没走开,就站在我两侧,像是怕我撑不住。
    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演出结束,而是一个时刻——一个我必须挺直背脊去面对的时刻。
    我重新握住麦克风,声音还是哑的:“谢谢你们。”
    话音刚落,掌声再次炸开。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久,像是要把屋顶掀翻。有人跳起来挥手,有人抱着同伴哭出声,还有人不断高喊“再来一首”。
    我摇摇头,举起手示意。他们没有停,反而拍得更有节奏,一下接一下,像在为我打节拍。
    一个小姑娘翻过护栏,被旁边的保安迅速拦下。她没挣扎,只是把一封信塞进保安手里,指着我说:“帮我交给她!”保安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接过信,递了过来。
    我接过信,手指碰到信封的边角,发现已经被汗湿了一小块。我没拆,只是把它贴在胸口,对着那个女孩的方向点了点头。她立刻捂住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台下又响起一阵欢呼。
    这时,前排一位中年女人突然站起来,大声说:“你是从快递站走出来的吧?我也送过外卖!你做到了,我也能!”她说完,周围几个人跟着鼓掌,有人喊“说得对”,有人举起拳头。
    我愣住了。
    原来不止我在坚持。原来也有那么多人,在看不见的地方,一遍遍对自己说“再试一次”。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又看了看台下这些面孔。他们不是背景,不是观众,是和我一样在生活里摔过、疼过、却还在往前走的人。
    我张开嘴,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这首歌,不是我一个人唱完的。”
    台下安静了一瞬。
    接着,掌声再一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整齐,更加有力。有人开始喊我的名字,有人开始拍手打节奏,还有人举起写满歌词的纸张,一页页翻着,像在读一本属于我的书。
    我第三次鞠躬。这一次,我没有急着起身。我让身体保持弯曲的姿态,让额头离舞台近一点,再近一点。这不是表演,是还愿。是对那些曾经怀疑过我的人,也是对那些从未放弃过我的人。
    当我慢慢直起腰时,脸上已经湿了。我不知道是汗还是泪,也不想去擦。灯光照过来,那些水珠反着光,一闪一闪的,像星星落在脸上。
    有个人举着横幅,上面写着“你值得所有美好”。布料有点旧,字是手写的,颜色深浅不一,像是熬夜赶出来的。我盯着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举起手,终于轻轻挥了一下。这个动作很小,但我用了全身力气。台下立刻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像是回应我的信号。
    我知道我该走了。可我不敢走。只要我还站在这里,这一刻就能再持续一秒。
    一个穿白T恤的年轻人站在第五排,手里拿着录音笔。他举起来给我看,屏幕上显示着“全程录完了”。我认得那种型号,很老,市面上早就不出售了。那是很多草根歌手最初用的设备,便宜,但容易坏。
    他冲我笑了笑,做了个“播放”的手势,然后把耳朵贴上去,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再睁开时,眼里全是光。
    我也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声音真的留住了什么。
    后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探头看了看,又退了回去。他们没有催我,也没有关灯。主舞台的光依旧亮着,像是专门为我留的。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最后一次致谢。
    可就在这时,台下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别谢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那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是喊了很久。
    紧接着,更多声音加入进来:“我们懂!”“你很棒!”“别给自己压力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他们不是在等我说谢谢,他们是在告诉我:你不用再证明什么了。
    我的手慢慢抬起来,贴在心口。那里跳得平稳了些,却比任何时候都沉重。
    我微微欠身,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
    全场依旧喧腾,掌声起伏不断,像潮水拍岸。有人还在喊我的名字,有人举着灯牌来回走动,还有人把荧光棒抛向舞台,被工作人员一一接住。
    我站在中央,穿着洗过多次的演出服,脚上有伤,嗓子发哑,手里握着一支用了三年的麦克风。
    但他们看着我,像看着一道光。
    灯光没有熄,音乐没有响,我也没有动。
    台下的声音还在继续,一声接着一声,没有停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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