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我没再见过柳子衿,本以为是他生气了,但后来从前院得知,京中发生了一起牵涉甚广的命案,柳子衿搬去了御史台,每天下朝后就去那边处理案件,晚上也直接宿在御史台了。
    “郡主,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某天,我正在院里摆弄话本儿,清儿神秘兮兮地跑进来凑到我耳边:“两月前你带到府中那位小公子,您还记得吗?”
    我神色一凛,瞬间坐直。
    我当然记得了,我找过的公子不说多了,几十个总是有的,但印象深刻的并不多,统共算起来也就四五个,那绿衫公子便在其中。
    更何况,当初他离开时,回眸说的那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那一刻我记得自己是动心了的。
    此时再听到他的消息,死寂的心顿时又鲜活起来。
    我迫不及待地问:“他在哪?”
    “在逍遥楼,我今天从那过见着了。”
    我换上最喜欢的红衣,让清儿重新给我梳了个发髻,等到了逍遥楼已是一个时辰后。
    老鸨和我是老熟人,见我进来,那脸都笑得挤成了一堆:“哎哟郡主啊,您可好久没来看我们了,快快快,给郡主上茶。”
    “嗨呀,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是看上了哪位公子呀?”
    我翘起二郎腿,随手捡起桌上的瓜子边磕边道:“把你们楼里长得好看的公子都叫来,特别是新来的。”
    老妈妈应了一声,忙活着去叫人。
    不一会儿,几楼的男子都下来转了个遍,并没看到我想见的那人。
    “新来的也都在这?”
    “回郡主,都在呢。”
    都在?难道是清儿弄错了?
    失望顿时涌上心头,那老妈妈叫了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郡主可是......对这些公子不满意?”
    其实也谈不上满不满意,这些公子我大都见过,有几个我还带回府中陪我喝过酒,从前觉得很有乐趣,可自从见了弄初,便觉这些人寡然无味了。
    我扔下一锭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世事向来难以预料,我刚一踏出门,就遇上迎面而来的柳子衿。
    哦不对,应该说遇上官府办案的人。
    柳子衿和刑部侍郎秦朗走在前方,后面跟着一大群府衙,浩浩荡荡停在逍遥楼门口。
    真是见了鬼,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还能撞见办案的“夫君”。
    几天不见,柳子衿消瘦了些,肚子似乎也长了一点,稳稳地挂在身前。
    那秦朗见着我,目光变得有些奇怪,在我和柳子衿之间徘徊了好一阵,意味深长地冲我勾了勾嘴角:“郡主。”
    我狠狠地瞪他。
    柳子衿倒没什么反应,只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朝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搜!”
    衙役鱼贯而入,在里面粗暴的翻翻找找,吓得一干人奔跑尖叫。
    “哎哟官爷,我们这是犯了什么错事啊?我这生意从来都是正正经经,可没做过坏事呀~您饶了我们吧~”老妈妈甩着一身的肥肉,战战兢兢地到柳子衿跟前求情。
    正正经经?我憋着差点没笑出声。
    秦朗嫌恶地退了两步,冷声道:“我们怀疑你窝藏罪犯,是不是无辜的可说不准呢。”
    “官爷呀,我们逍遥楼一向尊纪守法,哪里来的罪犯呀,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我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趁机从边上溜走。
    方一抬脚,柳子衿充满寒气的眼神便射了过来,吓得我心底打了个哆嗦:“看我干什么?”
    这时,一阵喧哗从屋内传来,柳子衿从我脸上收回视线,转而望向屋子内,我也顺声望去,只见几名衙役压了位年轻男子出来。
    我凝眸一看,可不正是那日的绿衫公子么?
    那公子也看到了我,他脚步微顿,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跟着到了柳子衿跟前。
    老妈妈一脸震惊,死死盯着自己花了高价买来的人:“你....你竟然犯了事?你做了什么?亏得我这般信任你,你竟......”
    “我也想知道我犯了何罪,草民向来安分守己,既没放火也没杀人,不知两位大人这是何意?怎地如此兴师动众来擒我?”
    “有没有罪,审过不就清楚了。”柳子衿冷淡低沉地回应,满是威严:“带回去。”
    我有些着急,这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公子,怎么一来就要将人带走呢?难不成,府里人说的京中出现命案这事和他有关?
    我正在思虑间,忽然听到那公子开口:“慢着,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柳大人说。”
    柳子衿本已走出几步,听到这话止步转过身:“什么事?”
    小公子看了眼围在四旁的人,不说话。
    柳子衿上前两步。
    “大人,小心有诈......”一旁的人劝道。
    柳子衿扬手,止了那人的话头,继续行至小公子面前:“说。”
    小公子突然邪魅一笑,凑到柳子衿耳边低语。
    我心下紧张,又好奇他究竟要跟柳子衿说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片刻后,我看到柳子衿虽脸色如常,但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死死捏着,不着痕迹地抵在微凸的腹部。
    小公子退开两步,轻声道:“柳大人是聪明人,想来应该知道如何判断。”
    柳子衿沉默着,似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忽然侧头望向我。
    莫名地,我从那双冰冷的眼里看到了强烈的恨意和失望,被死死压抑着。
    莫不是那小公子说了我的坏话?
    对视了一阵子,柳子衿率先别开眼,带着一群人离去。小公子也被带走了。
    晚上,因为抓到了疑犯,多日不曾归家的柳子衿回府了。
    我猜测这人应是专门回来找我的,他从进门到路过正厅时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来到后院。
    那时我正躺在石椅上赏月。
    柳子衿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扯下来掼在墙上,摔得我后背生疼。
    我险些站不稳,若不是柳子衿抵着我,怕是要摔下去。
    “哎呀~你干嘛?”这人莫不是有病?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我问你,三月初八亥时,你在哪里?”
    三月初八?
    我脑子一片空白,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外面,哪还记得具体在哪?
    “忘了,这么久的事我哪记得?”
    “不记得就给我想,想起来为止!”柳子衿捏紧我的手腕,狠狠抵在墙上。
    说完,又补上一句:“就是你上次带他来府中的前两日。”
    柳子衿说的“他”应该是弄初了,这么一说我倒能想起,那几天我好像一直和弄初在一块儿,柳子衿只知我白天将那人带回来过,并不知道我晚上也是和他厮混的。
    当然,我一般会在亥时末之前回府。
    “在街上猜灯谜呢。”具体是哪条街我也不大清楚,但我印象中大约是在司乐坊附近玩得比较多。
    “和谁?”
    “......你白天抓的那男子。”
    柳子衿瞳孔一缩,呼吸粗重了几分:“我再问你,你今日去逍遥楼,是去找他的?”
    这就管得有些宽了,如果说问我那日的行踪是因为弄初说了什么,是为了查案,那情有可原。可我今日去做什么关他何事?
    “怎么了?”我挑眉问道。
    柳子衿咬牙:“问你回答便是!”
    “去找小倌,柳大人这也要管?”我眨了眨眼。
    柳子衿愣了一下,突然发火:“又是这副表情,傅晚,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我再怎么也是夫妻,我凭什么不能管?”
    这话委实好笑,我听着听着便笑了:“你知道我们是夫妻啊?这些年你把我当妻子了吗?你能找你的心上人,我为什么就不能找别的男子?”
    柳子衿被我的话气得眼角发红,控制不住地伸手掐了我的脖子:“傅晚,你可知道女子通奸是死罪?我可以杀了你。”
    呵,我如何不知?可我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真的狠心杀我。
    “那你杀啊,我死了你就能和秦意欢双宿双飞,不是正合你意?”我轻笑。
    “我说了不要提她!傅晚,你以为我不敢是么?”柳子衿眼中涌起戾气,抬起另一只手撕.扯我的衣衫,哗啦一声,我胸前的衣襟被撕.开,露出大片的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