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莺…”柳五少厉声威胁,“你想死吗?”
    山莺冷笑,勾起额间碍眼的墨色碎发撩至而耳后,她直勾勾盯着柳五少,慢悠悠道:“难道我不可以不用死?”
    前路已经死路一条,她何不痛快一点。
    “柳五少,你们为什么觉得你家小十一是想要一个感情基础都没有妻子了呢,怎么不可以说他是思念你们一家。不如,你们柳家都去死吧,一家团聚,更是好事。”
    柳五少冷脸:“你不在意你父母弟弟的性命了吗?”
    说罢,他拍掌,片刻,三个鼻青脸肿的人被奴仆拖了进来。
    “饶了我们吧…柳少爷,我们错了…”为首的怯懦男人说话断断续续。
    正是山家三人,便宜爹妈加弟。
    他们在山莺逃离冥婚后,就被柳府奴仆抓住,各种酷刑都受了个够,人都不行了:“我…我真的不知道那逆女在哪里啊,饶了我们吧,我把所有的陪嫁都还你,做牛做马都可以,求求你…”
    柳五少淡然打断:“别求我,求她。”
    三人争先仰望着柳五少手指向位置,那里站一个矜贵冷傲的少女。
    以至于他们一开始竟以为是柳家小姐。
    “山莺!”看了许久,山母终于发现,这刻,她全身的苦痛竟奇迹的消失,一个飞扑至山莺,手脚并用的捶打她,似以往的每一次,“你要死啊…”
    她哭嚎:“早知如此,在生你的时候,我还不如直接把你溺死在尿壶里来的干净,你个害人精,你害惨我们一家了…”
    “嘘,安静一点,”望着这群没有一丝歉疚和悔改的罪魁祸首,山莺用手抵在唇上做嘘声手势,望向柳五少露出一个微笑,一字一句,清晰吐露,“既然如此,我给你做个示范怎么样,就让我的父母弟弟跟着我陪葬吧。”
    转头,她又望向已经从愤怒到绝望的山家三人。
    山莺笑容越来越大,灿烂到似破碎雕像从口周延伸裂痕,带着诡异骇人的违和:“对吧,毕竟,让我嫁给柳家,这是你们为我选择的路,我们一起走。”
    哭喊声,怒骂声,求饶声充斥山莺的耳膜,而她置若罔闻,直至柳老爷子打断这场闹剧:“好了,既是死前的心愿就满足她吧,把血丹给她服下,就送去池院让他们拜堂成亲。”
    对死亡的恐惧在尘埃落定后,山莺情绪转化为淡然,她轻蔑一笑,骂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死老头子,我死了,第一个就来接你。”
    “还有你们…”她冷漠的目光扫视柳府宅院,似透视般见过每一个漠视沉默等同于助力的柳家人,“你们每一个我都记住了,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这刻,山莺甚至觉得,倘若世界上真的有鬼,她死后定会变成恶鬼,索命他们每一个人。
    池院早就布置好喜房的装潢。
    入目便是火红,硕大刺眼的红色喜字,悬挂高处的红色丝带,热烈燃烧的龙凤喜烛,只是斑驳脱离的墙皮,发霉腐臭的味道,阴冷潮湿的环境,破坏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更添一抹心惊的惊悚感。
    坐在正位的柳家父母和周围一圈的宾客,表情或僵硬、或挣扎、或不屑,或不安,唯独没有正常成婚的欢喜雀跃。
    而淡漠的山莺,和谐融入其中。
    她口腔还残留,被迫喂下艳红丹药的浓血的腥臭味。
    山莺似个木头人一般拉着牵巾一边,轻轻抬眼望着另一边抱着牌位的柳五少。
    “柳嘉宜…”山莺轻吐牌位上所镌刻的名字。
    一刹那,荒唐可悲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仰天,发现墙上方有一不足手臂宽,用来透气的窗户,皎洁的月色轻飘飘撒下,似波光粼粼的水色匍匐在每个人的脚底,却永远落不到她身上。
    逃不掉了。
    她,是逃不掉了。
    只要柳府还在的一日,她就再无安宁,永远逃不掉的。
    预备送给宋栖迟的珍珠手链截断,挣扎中只剩一颗,硬物般硌得山莺手掌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是的,在宋栖迟眼中,她是一个骗子。
    是送出又要回的珍珠金镯,是答应又离开的人。
    是骗子。是可耻可笑的骗子,是永远不会原谅厌恶的骗子。
    可山莺知道,以宋栖迟的秉性,他定然会担忧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遭遇到什么磨难,他会寻找她,更会等待她。
    就像初见,山莺询问他为何在此,他道:我在等一个人。
    自此,在他等待人的记忆本中,再添加一个她的名字。
    山莺想强迫自己笑,可嘴角似附上强力胶布,根本撑不起笑意,她轻柔摩挲珍珠,心中一片荒凉枯萎,明明是炎夏,她却置身寒冬,僵硬且无力。
    山莺阖眼。
    听到有人高喊:“一拜天地。”
    *
    万安观。
    宋栖迟看着山莺和叶璇清一前一后走进就近的八角水榭。
    他指尖还残留山莺手心的温热。
    想起山莺拒绝她的神色,眉眼是融化的冰雪,带着淡淡不安,摇头:“不行。都是女孩子的私事,你不要偷听,”又拉拉他指尖,借着温度传递安慰:“你真的不用担心,就在这里等我好吗?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宋栖迟垂眸,指尖蜷缩企图留下这抹温度。
    “为什么,总有人不断引诱你离开我,山莺。”
    幽香弥漫,一个身着粗布青衣的青年缓缓而来,他面容姣好,眉心有一点红痣,正轻摇一把春日游山折扇扇风,一副文质彬彬的姿态:“真是好久不见啊,宋…我忘了,宋栖迟。这是你给你自己起的字吗?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注1】,倒也合适。”
    宋栖迟淡漠抬眼:“殷庚。”
    殷庚点点头,笑容和徐:“是我,只不过他们都叫我殷师。想来,当初你若不追求什么功名利禄,非要考科举,想来我们也是一段好师徒吧。”
    “是吗?”宋栖迟冷漠一瞥,他没空搭理殷庚,只是炙热目光落在相隔一池水的八角水榭上,突然蹙眉不喜的山莺。
    而殷庚面对宋栖迟的淡然视而不见,他并未气恼,再次热情且熟络地迎上去,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拧眉思考的山莺,他用无忧扇轻碰鼻尖,含笑道:“啊…我听其他人谈起过她,她叫山莺,需要我帮你搭桥牵线,让你们认识认识吗?”
    宋栖迟神色不变,并不应答。
    只是从他袖中匍匐在地面的红线,似沸腾的水争先恐后溢出流淌,从四面八方包裹住殷庚。
    “啧,小气鬼,”殷庚轻嗤一声,转动手中无忧扇抵挡,“若你不喜,我不看山莺便是,你何必动怒。你总是这般乏味无趣,山莺真的会喜欢的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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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宋栖迟仍旧不说话,殷庚火上浇油,继续调笑打趣:“所以啊,我一直有个疑惑,若是山莺不再是冥婚新娘,她重获自由,你觉得她会该如何?”
    “她会不会离开你?”
    “宋栖迟,她会喜欢你吗?还是仅仅把你当作庇护她的港湾,当风浪停歇,她就重新出发…”
    “铮——”
    冷月皎洁,漆黑夜幕映出红线是割出血痕的锋利冷冽的刀刃。
    无忧扇面所画的本就活灵活现春日游山的小人,在看到附骨之疽的红线,骤然生了神智,有的左右来回躲,有的发出尖锐哀嚎:“救命啊,殷师,”甚至有的用根本看不清五指的手掌敲击扇面,大怒:“放人啊,要死了!”
    下一刻,即将断裂的扇面不受克制的蓦然一合,接着红线穿透殷庚的手掌,他锁眉一秒,随后摇头叹息,一副为人师表的无奈:“唉,看来你是不知,那我换个问题问你吧,宋栖迟,你愿意和山莺成婚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心中了然吧。”
    漫天的红线是翻涌的巨浪湮没一切。
    宋栖迟站在其中,他神情淡漠,衣袂飞扬,鬼气聚显,萦绕成一条条蜿蜒曲折的黑线,爬行在莹白如玉的脸上,一刹那,他捕捉到夜幕中的一抹细碎的荧光。
    抬手,他绞杀四处飞散的黑底金边蝴蝶。
    如纸屑的碎片化蝴蝶掉落一地,而原本神色随性的殷庚骤然一颤,嘴角渗出血迹。
    他双目失神,宛如木质人偶一般呆愣站在远处,上面的脸皮是逐渐脱落的纸屑,显现另一个人的面容——
    是陆文道士。
    他狂吐鲜血,力竭撑地,全身密密麻麻的伤口,血肉模糊,深见白骨。
    宋栖迟居高临下:“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不,老祖…”陆文道士艰难压制体内肆虐的暴戾的鬼气,他疼痛难以,惊惧交加,望着越来越近宛如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他红线,吞咽口水,伸手求助脱离他躯壳后逐渐消散的殷庚,“殷师,救命!你…你不能杀我,我也是宋家…”
    下一秒,红线轻柔攀附陆文道士的身躯,蚕食吞噬他的每一寸骨骼血肉。
    宋栖迟:“原来如此。”
    “同源命锁咒,”他冷漠而视殷庚:“你以为我敢不吃他?”
    殷庚心中一颤,他身形似白雾越来越淡,直至虚无,冷脸斜睨一眼已经死掉的陆文道士,再次绽放伪善笑容:“我很期待我们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宋栖迟。”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某座金碧辉煌的道观,殷庚在其悠然醒来,一想到那冲天弥漫,有实质伤害的鬼气,他亢奋又害怕,来回踱步间眉飞色舞地赞叹:“宋衡。你果然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他招手唤来小童:“快请宋丞相前来。”
    不出半个时辰,宋丞相裹着水气,踏月而来,他恭敬行礼:“殷国师。”
    殷庚言笑晏晏:“宋丞相请坐。只是贫道梦中有感,梦到了永平镇,宋衡。”
    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宋丞相一滞,如坠冰窟,面上依旧:“这是…”
    殷庚摩挲着无忧扇,含笑注视低头的宋丞相,眸中冷光闪烁:“贫道夜观星象,得出土木厌胜,红鸾尸骨。然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阴阳和谐平衡,遂又算了一卦,以婚媾为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