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喔……为什么要生气呢?
不过是被一位朋友请求帮个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朋友之间难道连这一点儿包容都没有吗?
“我要是生气了,不乐意了,”林禄存接着说,“都会告诉你,所以别瞎想。我说明白了吗?”
他温和的语气一点一点抚平虞安娜心头的褶皱,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轻快地回答:“嗯,我记住了。”
“那你慢慢想,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直接说,打电话发信息都行。”林禄存也笑了笑。
她不禁有些感动:“好的,谢谢你,麻烦你了。”
“不客气。”他应道,“不过我事先跟你说好啊,下次再跟我道谢,你可能真的会见到我生气的样子。”
“我尽量。”虞安娜的声音很小,不过他还是听见了。
林禄存一挂电话,牌桌对面的表弟就不满地唧唧歪歪起来:“哥,你要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要有这一半温柔,我俩不至于次次都吵嘴。”
“醒醒吧。”林禄存摸了一只牌,随即笑着马上推倒面前的整排麻将,“自摸。”
“姑娘问你什么啊?”林妈妈笑眯眯地开口,“怎么这么小心?”
“就这个性子,”林禄存答,“想让我陪她去超市,不好意思直说,怕我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林爸爸在一旁搭腔,“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太见外了。”
“慢慢来吧。”林禄存笑了笑。
第二天上午八点整,林禄存收到了虞安娜小心翼翼的消息。
Anna:【林禄存,我想请你吃饭】
Anna:【先让我请你一顿】
Anna:【你不同意的话,我真的会睡不着】
林禄存昨晚陪父母打麻将,直到凌晨二老才稍稍有些困意,这才放了他和表弟二人离开,虞安娜发信息这会儿他还没睡醒。
九点整,虞安娜见林禄存一直没有回,心中又纠结起来。
Anna:【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Anna:【我能睡着】
Anna:【我开玩笑的】
半小时后,虞安娜又发了一个火柴人双膝跪地的表情包过去。
林禄存醒来时打开手机,看到她发来的信息,隐隐能猜到对方纠结难受悔不当初的心路历程,忍不住大笑出声。
“安娜,你真的太有意思了……”他马上给她打去语音电话,一边说话一边笑得快要岔气,“怎么能想这么多啊哈哈哈哈哈……”
虞安娜虽然没有正式上过班,但由于当年实习单位的带教老师过于勤快,常常在休息时间打电话来派发工作,导致她至今对于休息日里突如其来的语音电话仍然抱有一种隐约的恐惧。
没想到她终于狠下心来接通的电话居然是打来嘲笑她的,这一串连珠炮似的笑声冲进她的耳道里,把她脑子里所有的踌躇不安一下子炸成粉末性骨折。
“你是刚刚睡醒吗?”虞安娜被他爽朗的笑声感染,颇有些释然地笑了笑。
林禄存笑起来没完没了:“差不多,我还拜读了你的信息。”
“我说认真的,你不愿意就算了。”她有些无奈。
“我说不愿意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请吧,地方你挑,你对我的食量有数吧?”
“没数。”虞安娜忍不住怼他一句,又问道,“明天是周日,你方便吗?不方便的话今天也可以。”
“你不会是上次爬完山以后又一直没出门吧?”林禄存好奇地问。
虞安娜心中一阵惊悚:“答对了,胃酸同志。”
“东西都吃光了?”他追问。
真可怕。一猜一个准。
虞安娜开始怀疑林禄存在她身上哪个她没发现的角落神不知鬼不觉地装了针孔摄像头。
“你真的有点烦。”她嘟囔道。
“行,那就今天吧,”林禄存笑了两声,坐起身来,“让我起个床。”
虞安娜顿了顿:“不刷牙吗?”
“让我起个床,上个厕所,刷个牙,换个衣服,洗把脸,穿个袜子,穿个鞋,拿个车钥匙,开个门,开个车……”林禄存哭笑不得地说,“然后你算着时间准备一下,我到你那儿再打你电话。”
虞安娜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个什么奇葩问题,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好闷闷地应了声。
她一上车,二话没说就往林禄存手里塞了一盒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酒心巧克力,当然还有他的黄色洞洞鞋。
“下次别花这个钱了啊,”林禄存怕她又多想,没再跟她推脱,“连我爸都觉得你太见外了,他可是我见过脸皮最薄的人。”
“你的鞋子在后面的牛皮纸袋子里。”他补充道。
虞安娜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没有这个意思。”
话又说回来,她的确是没有见外的意思。
毕竟她从小就是这样表达感激,甚至是这样表达爱的。
很小的时候,每逢母亲节、父亲节这样的节日,她都会自己做贺卡,然后把心里许多平日里很难开口的感激都写在长长的信纸上,送给老爸老妈。
不过老爸老妈是过于务实的中年人,每次都对她写的信不屑一顾,更是多次强调:“你有时间搞这些虚的,不如给我买点能吃能用的东西,这小纸片能用来干嘛?擦屁股吗?”
次数多了,听话的小女孩虞安娜从此学会:通过物质表达感情。并且是具有一定价值的物质。
在她目前看来,林禄存是个靠谱又爽快的朋友,从不斤斤计较,也不爱打击人,长得还好看,除了笑点比较难以捉摸,其他方面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虞安娜和林禄存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自在,是那种早晨醒来,却突然发现今天是休息日,然后咂咂嘴,翻个身继续睡觉的松快。
所以她才总是想要送给林禄存一些什么东西,或是请他吃顿饭,通过物质表达感激,是她的习惯,所有对朋友说不出口的肉麻话,都可以寄托在礼物里——花的钱越多,想要表达的感情就越浓。
虞安娜向来都是宁可自己少花点,也不会吝啬在朋友身上花钱。
因为这样,肖于菲至今坚定地认为她将来一定是个恋爱脑。
虞安娜自己并不赞同这个说法——她觉得自己是朋友脑。
朋友脑虞安娜把她的新朋友林禄存带到了一家牛肉火锅店。
“我在APP上买了一张四人餐的优惠券……”她刚把头抬起来,就发现对面的林禄存已经把她的碗碟筷子一并用热水烫过了,茶杯里刚盛好的铁观音还冒着缕缕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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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笑了笑。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林禄存的手肘支在桌面上,看向她,“两样都占了,不得服务到位啊。”
她还是笑着:“一会儿你要觉得不够我们再点别的。”
“现在高兴了?”他问。
虞安娜转了转眼珠,重重地点头。
“晚上能睡着吗?”他又问。
“可以。”她坐姿端正地点点头,搭配身上的鹅黄翻领短袖,活像一中附近那所中心幼儿园里的某个乖小孩儿。
“小朋友。”林禄存实在没忍住,开口逗她。
虞安娜猛地倒抽一口气,嫌弃道:“大哥——我今年二十三周岁,成年很久了。”
第一次见她做出如此生动的表情,连紧蹙的眉头之间的沟壑都深深地刻满了“你有病吧”四个大字,林禄存忍不住跟抽风似的笑起来。
此时此刻的林禄存完美展示了一个进入社会多年、精神状态未知的人类在无视他人眼光这件事情上,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现在刚到中午十一点,火锅店里已经有客人陆续进来,他这种癫狂的笑法已经引得方圆几桌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了。
她的遮阳伞呢?
她的地洞呢?
厕所在哪里?
大门在哪里?
“林禄存!”虞安娜急眼了。
林禄存只是看见她嫌弃的表情就能笑成这样,再加上一张着急的恼羞成怒的脸,就更加笑得跟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虞安娜从小就是淡淡的,干什么事都像神游天外,尤其是这几年,不论她怎么微笑都有种万物皆空的、下一秒就能羽化登仙的淡然,虽然她也有肖于菲那样特立独行、不太着调的好朋友,但她敢赌一万颗姥姥的假牙,肖于菲绝对做不到无视所有人目光地抽风——哪怕她敢剃光头,但剃光头不等于她能放下她的偶像包袱。
“有什么好笑的!”虞安娜气急败坏地拧住林禄存小臂上的肉。
挺有弹性的,原来肌肉是这个手感。她不合时宜地想。
“哎哟,哎哟,”林禄存又笑又痛,表情扭曲起来,“我错了,我不笑了,松手!”
虞安娜咬牙切齿地松了劲儿,手指还是拧着他的前臂。
“生气了?”他嬉皮笑脸地问。
想扇他一巴掌。
左脸还是右脸呢?
可是他的脸好对称啊,左脸右脸都好帅……
够了,二十三岁的虞安娜女士。
“你是神经病吗?”她又恢复了那副无知无觉的冷漠模样。
“真生气了。”林禄存自顾自地笑着说。
“挺好的,”他也不管虞安娜搭不搭腔,“有点脾气多正常,我学校里的小孩儿都比你凶多了……就你之前那样儿,挺累吧?”
累吗?
当然累。
无休无止地服从,一睁开眼来就在演戏。
任何言行举止都不能偏离老妈为自己打造的“乖乖女”人设。
逢年过节都要凑在亲戚堆里赔笑,应酬。
要面面俱到,要一丝不苟。
不是爱豆,胜似爱豆。
当然累。
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所以这些事从没像今天这样让她筋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