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天拉上了窗帘,黑灰色的浓烟会让她联想到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她拎起了一直放在书架上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重要证件和一些现金,连鞋子也没换陆凝天就如一阵狂风踩着拖鞋哐次哐次地下了楼。
从后门出来的空地上,大堆人围聚在一块讨论起这次爆炸,脸上还带着意外发生时的愕然和惊惧。
“哎呦喂这么大的火,咋的了这是?”
“就听到一声爆炸,我头发还没吹干就吓得跑下来了。”
“有人蓄意纵火?”
“敢在京市纵火,不要命了啊。”
四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陆凝天的肩膀上下大幅度地起伏着,手心沁出的汗滴落在地。
此刻又是一声爆炸传来,她的心脏跟着狠狠一跳,明明自己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明明消防车已经在全力灭火,陆凝天依然觉得火势愈来愈大,灼热的火舌好像在肆意地触碰她的后背,她浑身战栗无比。
好烦,怎么又是火。
呼吸有些滞涩,眼前的场景开始旋转颠倒起来,陆凝天摇摇晃晃,好像看到有个人影从硝烟里走了出来。
“小姑娘?小姑娘!”
身体坠地前,一个带着草木清香的怀抱拥住了她,陆凝天嘴唇轻颤说了句什么,随后意识彻底坠入了黑暗。
……
“我们能离开吗?”
谁在说话?
“能的,我们能离开的。”
这个声音陆凝天认识,是她自己。
“陆凝天,如果我比你先死,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伤心?”
“哎哎哎,不要说这种灰心丧气打击信心的话好吗?我说我们能活着,就是能一起活。”
陆凝天的眼皮动了动,终于想起睁开眼睛看看跟她说话的人是谁,怎么说话这么悲观。
眼睛先是眯起一条缝,随后眨了眨,再是完完全全地睁开。
视线直视的地方是她熟悉且讨厌的医院的天花板,白思嘉往日里一双清亮的眼睛此刻红红的,看见病床上的人终于张开眼睛后扑倒在床侧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你真是要吓死我了你,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出门了,你知道我接到电话后听说你晕倒了的事情有多慌乱吗?还穿着这条吊带裙就过来了,幸好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大概率是因为经常熬夜加上受了爆炸的刺激所以会突然晕厥。”
“真的要吓死了……”白思嘉的眼泪落在陆凝天的手背上,“怎么会突然发生爆炸呢。”
“叔叔阿姨还给我打了电话,要不是我解释了下状况,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在来京市的飞机上了。”
白思嘉哭哭啼啼地说着,瞧见陆凝天只是呆呆地微张着嘴望着天花板,一下子抽噎起来。
“完蛋了完蛋了,好好的一个天才怎么傻了,这我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
陆凝天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她缓缓地坐直身体,朝白思嘉凑近,对着她左闻闻右闻闻。
“别闻了别闻了,身上都是酒味,闻了对身体不好。”白思嘉坐地离她远了一点。
“我在晕倒前闻到了一股草木香。”陆凝天沉思,“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可能是躺在地上来自草垛子的味道。”白思嘉挥挥手没在意,“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是一个医生打给我的,你晕倒的现场附近正好停了救护车,几个热心阿姨将你抬了上去。”
热心阿姨么?
陆凝天低低地嗯了一句。
“饿不饿啊?我去给你买饭回来。”
“肉蟹煲。”陆凝天不假思索地说。
白思嘉拉过被子盖住了陆凝天露在外面的手,嘱咐了她几句后便出了门。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陆凝天靠在枕头上,思绪一直沉浸在自己醒来前那段陌生的对话里。
被拐和车祸留给陆凝天的后遗症不只有对火的ptsd和臆想症,还有时不时的记忆错乱。
所以这段对话是她的臆想,还是她过往丢失的记忆?
咚咚咚,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陆小姐在吗?我过来给您输营养液。”
营养液?她的身体有这么差吗。
陆凝天应了声表示自己在病房,一个身穿白大褂和白裤子的男性工作人员推着小推车走了进来,头上戴了无菌帽,看起来白白净净的。
陆凝天瞄了眼他衣服上挂着的胸牌,京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周旭,护师。
周旭确认了患者姓名、床号、药物种类和剂量,确认药液质量并无问题后,配好营养液,通过注射器的抽取注入了输液袋中。
陆凝天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手,瞥见置于推车上的碘伏液的时候暂停了会儿,在周旭挂输液袋的时候兀地开口:“左手手心怎么有这么长一道疤?”
周旭勉强笑了一下:“小时候跟家里人吵架了,我爸拿酒瓶划的。”语气不轻不重。
陆凝天噢了一声,目光投向周旭手里的棉签,棉签头被一层褐色液体覆盖。
她乖乖地伸出左手,周旭拿着那根棉签在她的手背上画着圈圈消毒。
“看起来没有血色,平常要多补点高质量蛋白,少熬点夜。”周旭将棉签扔进垃圾桶,主动寒暄起来。
“工作特殊,不得不熬。”陆凝天垂眸,视线在手背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周旭拿起了那根有些粗的针管,泛着白光的针尖让陆凝天回想起了自己曾在ICU呆过的那些不见天日的记忆。
她左手握成拳,那根针管离她越来越近,在离静脉的前几寸,周旭脸上和煦的目光顿时一转,化为无尽的凶光和杀意,左手猛地抓住陆凝天的手腕,右手拿着针管朝着她的颈动脉扎去!
“去死吧!!!”
他的计划未能得逞,陆凝天早已有所察觉,她右手拦截住周旭拿着针管的那只手,左手使力拖住他,微仰身体左腿一蹬朝心口狠狠踹去,而后瞬息之间下了床双手握拳呈防御站姿。
身体撞上推车,医疗器械纷纷摔落在地,瓶瓶罐罐碎成大小不一的锋利块状利器,周旭拿起了最大的那块,目眦欲裂地朝陆凝天冲来。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他当然进不了陆凝天的身,还没出手就已经被她又一脚踹开。
此刻被周旭偷偷反锁的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撞开,让陆凝天意想不到的人冲了进来。
谢逾非最上面的衬衫扣子掉了几颗,他如飓风过境席卷一切,双手掐住周旭的喉咙将他控制在墙上。
“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不介意现在送你下地狱。”他咬牙切齿地说。
周旭松开了手心的碎片,因为呼吸不畅面色憋成猪肝红,他两手抓住面前人的手腕,试图能让他的力气小上一点。
“谢先生,别真的让他死了。”陆凝天冷冷开口,她当然不是为周旭求情,只是他如果晕过去的话,谢逾非在警察那边可能不好交代。
谢逾非这才松了点手上的力气,此时门外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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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身着警局制服的陌生男人,他满头大汗,一边利索地给周旭铐上手铐,一边朝谢逾非叫唤道。
“老谢我都说了让你别这么急!等下我!万一你下手没轻没重地把人给掐死怎么办?我下次见你就只能在牢里了吧!”
“老实点。”宋向晨将周旭交由身后跟着的警员,周旭原本保持着安安静静低着头的状态,蓦地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朝陆凝天所在的方向怒吼。
“你怎么可能躲得开的!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宋向晨顺着他阴狠的目光望过去,这才注意到窗子前还站了名穿着病号服的女性。
她背着光,神色平静,衣服掩盖着的身形有些清瘦,但又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气质如云,却与他们这抓捕罪犯现场的严肃环境莫名相契合。
“难道你觉得我分不清局部外用麻醉剂和碘伏消毒液这两种味道吗。”陆凝天揉了揉发麻的左手。
周旭瞪大着双眼,停止了挣扎。
“另外。”陆凝天点破了他拙劣的谎言,“六年前我见过你,那时候你的手上还没有这道疤。”
……
吩咐着下属把周旭押到警车上送回局里,宋向晨正了正衣冠,清咳几声,装模作样地撩了撩头发。
“这位女士,没受到什么惊吓吧。”
陆凝天摇了摇头。
“那就好。”宋向晨向前走了几步,从口袋里抽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示意给她看。
“我是市公安局刑事侦查二队队长宋向晨,想找你了解一下事发时的具体情况,越详细越好。”
陆凝天于是从自己小区附近发生的那场爆炸开始谈起,口齿流利、条理清晰,整个讲述过程表现得十分平和。
宋向晨认真听着,并捕捉着她神态细微的变化;谢逾非倚在门边,攥紧拳头。
“很好。”等到陆凝天描述结束,宋向晨继续开口,“刚刚那个凶手你认识吗。”
“两面之缘,一次在六年前,一次是今天。”
“虽然他本人我见得不多,但是我和他哥有过过节。”
“哦?他哥是?”
“我曾经的领导,程延。”
了解到了关键信息,宋向晨还想具体问些什么,却被走上前来的谢逾非而打断。
他按着宋向晨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别问了。”
宋向晨扫了他一眼,惊奇不已。
“那好吧,我们不谈正事了。”宋向晨耸肩,一改刚刚凌厉沉稳的气场,“女士你愿意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话题跳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谢逾非气笑了,按在宋向晨肩膀上的力气加重了些,用着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不准要。”
宋向晨的目光在谢逾非和陆凝天二人中来回扫了又扫,忽地豁然开朗眼前一亮。
“我明白了。”他转头看向谢逾非,一幅兄弟我都懂的表情。
你又明白什么了?陆凝天一头雾水,面前这个叫作宋向晨的警察为什么给她一股又正经又不正经的感觉。
“小陆——据说这家店的肉蟹煲超级好吃我跟你讲我排了好久的队才……”
白思嘉推门而入,嘹亮的嗓门在看清眼前场景后猛地止住。
两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左边那个白思嘉在今天上午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另外一个身穿警服,听到声音后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白思嘉:……
“不好意思我走错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