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的海啸来得猛烈,退去时却留下了一片被彻底冲刷过的海滩,界限分明。
    现在苏玥的名字,已然与“绿茶”、“恶毒假千金”、“自导自演大师”等标签牢牢绑定,成了互联网上一个经久不衰的梗,她彻底缩回了苏家别墅,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再也不敢在公众面前露面,连之前那些为她摇旗呐喊的“闺蜜团”也作鸟兽散,生怕被这滔天的臭气沾染。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姜禾风评的惊天逆转。
    简直深刻诠释了互联网的两副面孔。
    流量时代的嗅觉是最敏锐的,几乎是在舆论定调的下一秒,各种邀约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挤满了姜禾那个刚刚认证、粉丝数却呈指数级增长的社交账号后台。
    有开出天价邀请她上综艺的,想让她在镜头前大谈特谈豪门秘辛和苏玥的“茶艺”;还有时尚杂志抛来橄榄枝,想为她打造“涅槃重生”、“野性千金”的时尚大片;更离谱的就是有几个短剧剧组闻风而动邀请她拍摄真假千金……
    她真是服了。
    姜禾划拉着手机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邀请,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
    “怎么了?你最近挺红的啊。”江临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擦拭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金属打火机,动作专注,头也没抬地问道。
    “红个屁。”姜禾撇嘴,盘腿坐在沙发上,姿态放松,“我自己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真搞这些东西,三句不到我指定能跟人吵起来,还让我自己演自己……我要有那演技还会被苏玥算计?到时候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名声,又得臭回去。我才不干这自找麻烦的蠢事。”
    她对自己的认知无比清晰——没办法,都死了七次了,想不认清都难。
    这种事看看得了,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苏家的人倒霉,其他都不是她该管的。
    江临闻言,擦拭打火机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了看她,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这丫头,莽是莽了点,倒是学聪明了,也清醒很多。
    他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重新低下头,金属外壳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泽,与他此刻的神情有些相似。
    日子仿佛一下子变得风平浪静,静得甚至有些……不真实。
    不用再去那个文化传媒公司点卯(苏明远十分“贴心”地让她“无限期带薪休假”),也不用时刻提防来自林曼和苏玥的明枪暗箭(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更不用面对网络上无休无止的辱骂。
    姜禾每天睡到自然醒,饿了就叫外卖,或者去附近探索隐藏的美食小店,无聊了就刷刷剧,看看小说,或者……观察偶尔过来的江临。
    他最近好像很忙。
    姜禾难得动起了她那华而不实的大脑,开始思考和观察范本江临。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甚至还有八块腹肌,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姜禾擦掉了从嘴角流下的泪水,开始回想自己和这神秘黄毛的一路。
    起初,她觉得这黄毛是美男计,别有企图,但随着对方一次次帮忙救人,她就觉得这黄毛有点本事,脑子好使,打架也厉害,应该是个不错的盟友。
    后来,尤其是在这次舆论战中亲眼目睹了他如何步步为营、精准反击之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开始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他太……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并非指他异于常人的聪明或能打,而是体现在无数日常的、细微的、与他“混混”身份格格不入的习惯和细节里。
    比如,他骑那辆骚包的鬼火摩托车,永远会给她戴上头盔,自己也从不例外,等红灯时规规矩矩,从不闯红灯,甚至还会下意识地避让行人。
    这哪里像个目无法纪的混混?
    比如,他没有任何不良的恶习。不抽烟(那个打火机更像是某种旧物或工具),不酗酒,最多偶尔陪她喝点啤酒。
    身上永远干净清爽,带着那股淡淡的雪松冷香,而不是想象中的烟酒汗臭混合味。
    比如,他对各种法律法规、合同条款、甚至商业上的套路熟悉得令人发指。
    指导她应付苏明远时,引用的法律条文头头是道;分析苏氏子公司账目问题时,解读财报的逻辑清晰严谨;还有策划舆论反击时,对平台规则、传播规律、公众心理的把握,精准得可怕。
    再比如,这人做事未免也谨慎了,都几乎是一种本能了。
    她曾经偷看过江临的电脑,什么重要视频文件包括她和苏明远的电话录音,一定会多设备、多云端备份。
    电话也经常开着录音模式,甚至日常的一些琐碎信息,他都会有意无意地分类整理。
    这些碎片化的观察,一点一滴地在姜禾心中累积,最终汇聚成一个越来越清晰、让她无法忽视、如鲠在喉的问号。
    一个拥有如此多专业技能、如此缜密思维、如此良好习惯和近乎本能的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一个……高中辍学、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靠看场子和接些不上台面的零活维生的小混混?
    这天晚上,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密的声响。
    江临难得早点回来,身上包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最近他受伤总是特别多。
    出租屋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
    姜禾目光落在对面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的江临身上。
    他专注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那头黄毛似乎新长出了些黑色的发根,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之前的张扬,多了些沉稳。
    姜禾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打破了室内氤氲着雨汽和微妙气氛的宁静,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阿烬。”
    “嗯?”江临头也没抬,手指依旧在键盘上轻盈地跳跃,发出富有节奏的嗒嗒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姜禾顿了顿,仔细地组织着语言,目光却紧紧锁住他,不容他闪避,“你真的只是一个混混吗?”
    江临敲击键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滞了那么零点一秒。
    非常短暂,短暂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高速敲击中的一个自然停顿。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抬头,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姜禾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虽然脑子没你们好使,很多东西不懂,但我不瞎,也不傻。”
    她开始一条条列举她的观察:
    “虽然你骑摩托,但比我见过的那些都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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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矩,不闯红灯,还会礼让行人。混混会这样?”
    “你不抽烟,不酗酒,身上永远干干净净。混混会这样?”
    “你懂法律,懂查账,懂怎么搞舆论战,这些东西,别说高中辍学了,很多大学生、甚至上班族都不一定搞得明白。混混会懂这些?”
    她每说一条,江临敲击键盘的速度就微不可察地慢上一分,直到最后,他的手指完全停了下来,悬在键盘上方,仿佛凝固。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无穷无尽的雨声,和两人之间骤然变得沉重、凝滞的呼吸声。
    姜禾看着他终于缓缓抬起的头,对上他那双在灯光阴影下显得格外深邃、如同古井般看不清情绪的眼眸,一字一句,问出了那个核心的问题:
    “有这么多本事的人,怎么会甘心只当一个小混混?阿烬,你……到底是谁?”
    雨声密集地敲打着窗户,仿佛也敲打在江临的心防上。令他心中警铃大作!
    一股久违的、属于卧底身份可能暴露时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
    一直以来,江临都以为姜禾这丫头是个头脑简单、直来直去、很好糊弄的莽撞姑娘,也没有特别隐藏很多事,可他却忽略了……
    她敏锐的观察力,列举的每一条,都精准地戳中了他生活中无法完全掩盖的习惯和素养。
    是啊,一个真正的小混混,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他暴露了。
    不是在那些老奸巨猾的对手面前,也不是在警队内部的审查中,而是在这个他本以为最容易掌控、头脑最简单的“队友”面前。
    是因为这段时间舆论战的顺利让她放松了警惕?还是因为……在她身边,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松懈和……日益增长的信任,让他无意中卸下了过多的伪装?
    江临的心跳有些失序,但多年的卧底生涯,早已将他的面部肌肉控制力锤炼到了巅峰。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无稽又有些好笑的问题,随即,他扯出一个带着点无奈、更多是戏谑和玩世不恭的痞笑,试图用惯常的插科打诨蒙混过去:
    “怎么?发现哥哥我优点太多,闪闪发光,开始盲目崇拜了?还是……”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带着惯有的调侃,轻飘飘地扫过姜禾的脸,“觉得哥哥我太优秀,配不上你这位流落民间又强势归来的大小姐身份,开始盘查户口,考虑要不要深入发展了?”
    然而,姜禾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他带偏节奏或者恼羞成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莽撞和怒火,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坚持。
    “别打岔,阿烬。”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糊弄的力量。“你到底是谁?”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些。
    沉默了许久,姜禾又叹了一声气,“我没有打算逼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不简单,我问你这些不是为了威胁你,我姜禾并不是白眼狼,我只想告诉你你的破绽,还有……你需要我帮你什么?我能为你做什么?”
    “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们的目标,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
    “一致?”姜禾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你想对付苏家?”